乔知吟无言,下意识回应:“这么算的话,那你要扣分的食物可就多了。”
这话说一半便没了底气。
她是心直口快,但却是事实,苏祁尧估计会介意。
果真,那人身上本残留着的些许活跃散去,阴沉中又带着些颓靡。
“还有什么?”他追问。
“没有。”乔知吟想从他怀里挣脱,“我随口说的。”
苏祁尧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死死将她扣在吧台前,“知道苏太太人缘好,总有很多男人觊觎。”
“苏祁尧……”乔知吟皱眉。
“我知道。”苏祁尧打断她未出的下句话,“都是朋友,你说过的,你有自由交友的权利。”
“但不巧,我最近刚学会一个词,叫吃醋。”继而转折,“我想身为苏太太法律上的丈夫,我也有吃醋的权利吧。”
乔知吟无法反驳。
她此刻被圈在苏祁尧的臂膀中,细小发丝被他喷出的气息浮动至脖颈,痒到发麻,再捕捉到他那不安分的手,浑身的血液不自觉跟着沸腾起来。
苏祁尧已经动手抱着她转身坐在吧台上,略高他些面对着他,空间逼仄,她又被迫张开双腿腾出他站立的空间。
双手紧张到撑在台面,又恰好覆盖在苏祁尧的双手,反被他压住,纠缠。
“我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所以想请教苏太太一件事。”
他抬头,藏了口深井的黢黑双眸直勾勾,“我吃醋了,应该怎么哄我?”
乔知吟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自己就是苏祁尧的掌中之物,完完全全入了套。
她跟着问:“怎么哄?”
“我不知道。”苏祁尧似无辜耸肩,等着乔知吟的表现。
她说:“如果我不哄呢?”
“那我就。”掌心缓慢从手背上移至手臂,在肩膀停留,再慢慢下滑。
速度如他的语速那般慢:“先毁了你,再毁了我,我不安宁,你也别想安宁。”
他在开玩笑。
可眼神又是那般认真,吐出来的气息又是那么冷,让这话又增添了可信度。
乔知吟骤然有些害怕,“苏祁尧……”
“怕了?”苏祁尧扬眉增添戏谑,分明关心的两个字被他道成威胁。
“别怕,最简单的道理就在你面前。”苏祁尧单手挑起她的下巴,关注在那双湿润眸中的自己。
命令她:“哄我。”
这份醋意始终在苏祁尧心底,如今才能揭开。
吃醋是本能,哄他是本分,只有这样才能帮助他缓解那份强烈的占有欲。
乔知吟也只有这一个选项,她试着抬手捧着苏祁尧的下颚,将唇覆盖。
苏祁尧没主动,但带领着她加深这个吻,由柔至急,恨不得不留任何分开的缝隙。
“够了吗?”
不过略显敷衍的一个吻,乔知吟与苏祁尧在咫尺距离对视,小心翼翼询问。
“你觉得呢?”苏祁尧反问。
不够,连她也觉得不够。
情愫已经被挑起,又怎么能如此作罢,不管是为了哄人也好,一己私欲也罢,都不止停留在这么一个亲吻上。
乔知吟眼角带上狂野与兴奋,拇指在苏祁尧下颚骨处摩挲,在氤氲处继续。
“要回房间吗?”她问。
“不急。”
苏祁尧顺手将领带抽下来,脏了其他的无所谓,他不希望自己的新年礼物也脏了。
“曲奇也不吃了?”乔知吟时而松口,含着略微的挑衅与他对话。
苏祁尧随便捞起一块曲奇,咬了一半,侧头无惧回应:“谁说不能一起吃?”
几乎没有犹豫,乔知吟的齿已经咬过去,用舌尖的力道将曲奇分成两半,或是有碎渣散落,又被牵连着共同温湿度的柔软覆盖。
混乱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又有物体的碰撞声,但这些都被细腻湿濡的吻抹去,无法分神在意。
以至于最后是被一瞬的刺激致使回神。
乔知吟迷茫双眸猛地睁开,整个人下意识往后躲,下嘴唇却被咬住,好似咬出血来。
她没感觉到痛,只觉得冷,全身都被难以忍耐的凉意占领。
“苏祁尧……”乔知吟被冻到颤抖。
“怎么了?”苏祁尧的声音已经恢复耐心且温柔。
“你……”乔知吟难以置信看着他,“你把什么放进去了?”
“冰块。”
苏祁尧将冰凉带上水渍的手拂过她唇周,心疼地看着那被咬破的位置。
乔知吟已经被吓到不浅,连动都不敢动。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能由此失控,往下滴落至脚尖,再到地面。
“我冷。”她求助,声音含糊不清。
“等会就不冷了。”苏祁尧揉了揉她的头,安慰。
但乔知吟还是害怕:“不会有事吗?”
“不会。”苏祁尧回答。
但看畏怯到发抖的她,他又心软:“你不喜欢就算了。”
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纠结,乔知吟将唇边的血腥味抿去,终是没忍住随冲动行动,再次拥吻。
一边是燥热,一边是冰寒,无疑是痛苦难忍的。
但这些感官又怎么舍得只让其中一人承受。
应该是共同分担,共承痛苦,亦是享受。
-
乔知吟隔天约了舒南笙见面,苏祁尧恰好要去趟公司,顺路送她过去。
苏祁尧目送她进入餐厅,正准备离开,余光里又进入一道身影。
倏然不急着离开,在车前点燃支烟,望着二楼那间餐厅思考。
二楼,两人一见面便进入正题,讨论的还是关于彭睿宸妹妹的病情。
舒家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倒是打听到有家医院展开了人工肾的实验,或许是一线希望,但且不说实验本就具有不确定性,以彭睿宸妹妹如今的身体状况估计扛不住转院的奔波。
尽管如此,舒南笙还是将实验内容交给乔知吟,交代让彭睿宸家里人仔细考虑。
希望愈发渺茫。
“祁尧哥那边也没办法吗?”舒南笙托腮,她对这事也急,“听说苏叔叔有在医疗领域的好友,或许他能有办法。”
“我没告诉他。”乔知吟心不在焉睨着面前摇晃着的咖啡。
她以为舒家这边能有办法,本没想过求助苏祁尧。
可如今也只剩下这个可能。
“你跟他说,他肯定会帮你。”舒南笙眼里闪过惊讶,不过很快也能理解。
差点忘了,乔知吟在帮的可是男性朋友,任谁都会介意自己妻子为了异性做到这个份上,更别说是苏祁尧。
撇去其他的不谈,人命关天的事情永远是义不容辞的。
乔知吟先去了趟医院将这个消息告诉彭睿宸。
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但至少是一个希望。
没在医院呆太长时间,乔知吟漫步在回家的路上,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跟苏祁尧提起这件事。
她起初是以为苏祁尧对彭睿宸的恨意超过一切,直到那天晚上他明确表明愿意帮助彭睿宸。
变化来得如此突然,她摸不清里边的真假成分。
阴天的下午实在不讨喜,但乔知吟心烦意乱,还是决定多绕一圈再回去。
但在半途又收到彭睿宸的信息。
他发来一个通知,关于他们公司与苏氏的合同。
彭睿宸:【突然收到一个好消息,苏氏答应跟我们合作了!】
乔知吟心一惊,她能想到的所有可能都与苏祁尧有关。
瞬间那些怀疑化为虚有,乔知吟怀揣各种情绪以最快速度赶回家。
推开门后一眼所见沙发上的人,他已经换下衣服与红领带,即使是慵懒的灰色睡衣在身也无法磨灭他那股傲气,正靠在沙发翻阅乔知吟所送的《基督山伯爵》。
“苏祁尧。”乔知吟还没进门,就急切喊道。
“嗯。”苏祁尧仅抬眸看了眼她,很快又将注意力落在书上。
面对这种反应的他,乔知吟突然不知道能说什么,小步伐挪到他面前,盯着他好片刻。
“你快看完了。”她指代他手边的书。
“是。”苏祁尧端着茶杯抿茶。
听周遭又没了声,他才点明:“苏太太好像有话要说。”
“是。”
乔知吟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番反应,才鼓起勇气,“你真的答应与彭睿宸他们的合作了?”
“你不都知道了么?”苏祁尧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又把自己的茶递给她。
乔知吟接过,但没喝,“这么突然。”
“从那天晚上跟你说过后便着手准备,手续刚走完。”
她才能确定,原来苏祁尧那些话绝非口头说说。
他说到做到,他不会让她失望。
“谢谢。”乔知吟只能这么说。
“不用谢,苏太太凭本事换来的。”
苏祁尧将书合上放下,弯身俯在乔知吟耳侧。
本正经的谈话,被他一句话扭转成玩笑。
“毕竟苏太太昨晚的表现很棒。”
“哄好了我,自然会有惊喜。”
作者有话说:
苏总:我真的很容易就能被哄好。
第52章 知尧
◎“苏先生昨晚的表现也很棒。”◎
“……”
乔知吟真的经不住玩笑, 时常因为苏祁尧的某个动作或某句话脸红,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但其实在这种事情上的她不愿让步,苏祁尧能用来调侃的事她自然也能坦然提及。
回了他两句话:
“苏先生昨晚的表现也很棒。”
“把我服侍得还不错。”
虽是回怼, 但苏祁尧压根无恼意,反倒被惊喜填充。
他在意的只有, 这两日的乔知吟明显比之前活跃,她总算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对他来说,这个变化胜过一切。
本揣入兜中的手机略微震动,乔知吟为了缓解那股无名的尴尬, 选择低头查看, 但当解锁的霎那所收到的信息直接弹了出来。
彭睿宸:【这件事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苏总应该帮了很大的忙, 可以的话帮我好好谢谢他。】
乔知吟立刻将手机倒扣藏住画面。
但苏祁尧已经看见了。
他不动声色将她手边的茶杯端回来,将凉透了的茶水倒掉,换上新茶。
回归正题, 告诉她:“答应合作是因为履行承诺, 苏太太说过我应该对他心怀愧疚,既然你认为是我的错,那我便弥补。”
话落再补充一句:“尽管我并不觉得是我的问题。”
“当时是我话说得太重了,把所有错都归到你身上,是我不对。”
乔知吟低声,想着跟苏祁尧好好理一理,“但是,也是你我间接把他们公司害成现在这样的, 若非你当时撤资……”
“若非我撤资, 导致其他企业跟随苏氏的动作, 所以全是我的错。”苏祁尧顺着她的话补充。
“若要这么算的话, 断送在我手上的企业不止一两个,我难道应该对他们全都怀有愧疚么?”他反问。
不应该。
因为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导致的,换言之,他在做出撤资决定的时候并没有必要去考虑这件事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
但是,乔知吟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
即使不是直接原因,但间接害死了一个企业,她的内心总归不断遭受到谴责。
“但你不用耿耿于怀,既然整件事都因苏氏起,如今苏氏与他们建立合作,也会有不少企业为了讨好苏氏向他们抛橄榄枝。”
苏祁尧态度冷静,并没有那么多道德与感性成分:“苏太太请放心,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倒闭。”
“好。”乔知吟心事重重,眼眶重新浮上一层湿。
苏祁尧确实没说错,整件事本质算不上是他们的问题,但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被覆盖在自责的阴影下。
他们的观点是截然不同的,但最后竟然是苏祁尧教会了她这件事,帮助她释怀。
“那对你们会有影响吗?”乔知吟不放心再问苏祁尧。
苏祁尧同时将刚煮好的开水倒至茶杯内,热水的雾气随之飘散。
每个动作都完成得细致优雅,同时落下一个字:“有。”
乔知吟一口气又被提起:“什么影响?严重不?”
苏祁尧将茶壶推至乔知吟那头,“影响是,今后与你那位男性朋友的来往频繁,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话又有几分恐吓成分。
但可以肯定的是,苏祁尧消除不了对彭睿宸的敌意。
“他们都是我从大学到现在的朋友,之前帮过我很多忙,我也理应回报。”乔知吟无力解释。
苏祁尧的话语仍旧镇静:“所以苏太太回报的方式就是动用所有人脉,为他掏空积蓄,甚至连打车钱都不为自己留下?”
指尖收紧,乔知吟错愕看向苏祁尧,焦虑难安。
原来他都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祁尧没逼她,注意力只在他精心泡的茶上,态度平缓得只像是随口一提。
乔知吟没敢看他,双手无措相扣,眼神漂浮不定。
她回答:“我本来没想麻烦你。”
“于是大费周章发了条专门屏蔽我的朋友圈?”苏祁尧持续追问。
乔知吟的回答显得那么苍白:“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你会让步。”
“也是。”苏祁尧轻敲两下桌面示意她饮茶,全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满。
“毕竟在苏太太眼中,我就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苏祁尧……”乔知吟想解释。
但又听苏祁尧的下句:“你们需要的肾/源这两日能有消息,所有医药费全都由我负责,手术会安排最专业的医生进行,也不知道这样够不够替苏太太弥补?”
话语涌到喉咙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乔知吟尚没有主动要求,苏祁尧却已经自发做到这个程度。
分明这件事于他而言是多余的,与他毫不相干。
两人之间只剩下一句“谢谢”,苏祁尧没兴趣听这些生分的对话,率先从乔知吟身边起身,用行动切断。
他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乔知吟还失神盯了许久,好似自己的魂魄也丢了。
彭睿宸的事业有了进展,他妹妹的病情有了希望,这分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反之,胸口始终被沉重的石子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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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身着一袭长衣的乔知吟站在苏祁尧卧室门口,穿过底下出奇明亮的门缝确定里头人也没睡,纠结再三她还是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