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们就看到好多来聚味阁用膳的人怀里都抱着一大摞卫生纸。
他们这些人,年纪大了,肠胃也不好,每次上茅房都得蹲半天。那些厕筹硬邦邦的,他们也不喜欢用。
布片倒是柔软,不过上一次茅房要用几片,用完就丢,就算他们家中还算富裕,也觉得未免太浪费了些。
有些人家不富裕,倒是会将用过的布片洗干净再用,但不少人还是觉得恶心。
如今这卫生纸出现得倒是恰恰好,便宜好用,用完丢了大家也不会肉痛。
萧记纸庄不远处的松竹斋,二楼雅间里,掌柜的看着手中纸张上晕染开的墨迹,笑哈哈地对坐在上首的左侍郎夫人道,“夫人,您看这纸,根本就没法书写,更别说拿它来做画了。”
左侍郎夫人看着纸上的墨团,脸上的担忧尽去,满脸笑容地吩咐掌柜,“多找些学子,拿着这些纸张去萧记纸庄,找镇国公世子妃好好讨一个说法。”
庶子邹平想要从那个世子妃手中谋来寻糖记的制糖配方,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配方没拿到,反而被抓进刑部大牢,丢了性命不说,还连累金源正商号被查封了。
没想到镇国公世子妃还不满足,又跑到她开的松竹斋旁边开了一间纸店,卖的纸价钱还极低。
今天才开张,所有客人都被抢走了。若是由得她去,岂不是很快就挤兑得她的松竹斋倒闭了!
第197章 被骗
原本户部左侍郎夫人跟镇国公世子妃并没有什么仇怨,可自从金源正商号被查封后,没了商号的大笔收入来源,府里的收入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
可那边需要的钱财却还要按时提供,这就更是雪上加霜。最近她跟丈夫为了钱财问题,头发都差点急白了。
如今府中的产业虽然不少,可是利润好的却并不多。这间松竹斋专卖笔墨纸砚,原本销量还不错。
她跟丈夫还指望能多卖点货出去,能多赚点银子。可没想到偏偏旁边开了这么一家萧记纸庄,今天刚开业,客人全都跑去抢纸了,他们松竹斋半个客人都没有。
照这样下去,他们松竹斋撑不了几天就要倒闭了。
果真是有什么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那个萧平渊自从当了户部右侍郎,天天在户部跟她的夫君作对,如今镇国公世子妃又来跟她抢生意。
她若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还真当他们左侍郎府好欺负呢。
左侍郎夫人对掌柜道,“立刻把这些纸送去户部交给老爷,告诉他这是从镇国公世子妃新开的纸庄买来的。”
掌柜一听,立马就明白了夫人的意思,这是让老爷想办法到皇上面前户部右侍郎一本呢。
镇国公世子妃开店与民争利不说,这卖的纸价钱虽低,可质量却堪忧,根本就不能书写作画,也不知是昧着良心从哪里进来的。
萧记纸庄,小厮刚刚把一批纸放到柜台,立马就有手快的抢走了。
手慢的立马不乐意了,“这位兄台,你可不能把这一整刀抢走呀,好歹给我分一点啊。”
“就是,我们都在等半天了,你怎么就全拿走了。”
“嗐,这可不能分给你们,我府中人多,这一刀还不够分呢。”
正在上货的伙计,眼看客人吵吵嚷嚷,都差点打起来了,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赶紧劝道,“不用抢,不用抢,都有都有……”
“哎,小哥,既然还有货,那快点拿出来呀,这批都不够分……”
有心急怕抢不到的,一把将怀里的银票掏出来递给伙计,“小哥,我先给银票,下一刀务必给我。”
另一个男人一见,马上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啪的一声用力拍在柜台上,高声喊道,“小哥,这是五百两,下一批货全给我……”
其他客人一见就更急了,生怕纸都被买走了,纷纷从怀里掏出银票,垫起脚跟往伙计面前递过去,嘴里叫嚷着,下批货先给他们。
店里的小伙计被吵得脑袋嗡嗡作响,差点被递到面前的一堆银票晃花了眼。这些伙计自从看到世子妃造出来的这些纸后,就知道一定会大卖,可他们还是低估了京都人的购买力,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火爆。
虞祭酒跟几个同僚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萧记纸庄。
几人看到门口的情形都差点傻眼了。
店里人头汹涌,不少人被挤得鞋子掉了,帽子歪了,衣裳乱了,可却没人注意这些,纷纷高举着手中的银票喊着要卖纸。
纸庄门口,还有源源不断闻讯赶过来的人,生怕慢了一步,纸就卖完了。嫌走的慢,甚至用跑的。
虞祭酒跟同僚互相对视了一眼,立马掉头朝店里挤进去。
“当当当……”
大家正在哄抢,突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铜锣声惊了一跳。
纷纷扭头朝纸庄门口一看,只见一个灰衫男人站在门口,左手一个铜锣,右手一个棒槌,不用说,刚刚的响声就是他敲的。
灰衫男人身后还站着几个身穿学子服的男子。
见场面安静下来,灰衫男子又敲了一声手中的铜锣,将大家的注意力引过来。
“哎,大家听我说,你们都不要再抢这纸了,你们都被骗了。这萧记纸庄的东家心太黑了,也不知昧着良心从哪里进来的货,这纸根本就不能用来写字,更不能用来作画。”
站在灰衫男子身后的书生,纷纷展开手中的纸,举起来给众人看,“你们都看看,这纸虽然看起来不错,可是根本就不能写字。一落笔,上面的墨就晕染开了,只要一滴墨,就会变成这黑乎乎的一团。”
另一个书生也义愤填膺地举着手中的纸张道,“就是,我原本想做一副画,可一落笔就变成了墨团,根本就画不了。这纸庄的东家为了赚钱,良心都被狗吃了。”
店里正在抢购的客人,听清了外面几人的话后,纷纷用看智障的眼神瞪了他们一眼后,立马转身把手中的银票往伙计面前递,“小哥,这刀纸给我。”
“哎,你慢了一步,这刀纸是我的……”
一个同僚转头看到虞祭酒怀中抱着一堆纸,立马嚷嚷开了,“虞祭酒,大家都顾着看热闹,你竟然不声不响地抢了这么纸……”
虞祭酒满脸得意,热闹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抢纸要紧啊。门外的人显然根本就还没弄清楚这纸的用途就跑来闹事。
看那样,估计是被人利用了,虞祭酒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这脑子怕是不行啊。
纸庄门口的灰衫男子和书生,看着店内再次哄抢起来的人群,纷纷大皱眉头。
这些人都傻了不成,他们都说了,这纸庄的纸根本就不能用来书写和作画,这些人怎么还继续抢着买?
有几个男人抱着好不容易抢购到手的纸费力挤出店外,见到青衫男人和那几个书生满脸困惑,好心跟他们提醒了一句,“你们搞错了,这纸根本就不是用来书写和画画的。”
青衫男人和那几个书生,看着那几个男人抱着一大堆纸走远,一头雾水,这纸不是书写画画用,那是用来干嘛的?
金銮大殿上,皇上刚刚跟百官商量完事情,准备宣布退朝。
户部左侍郎见状往前踏出一步,“皇上,臣要参户部右侍郎萧大人教女无方,镇国公世子妃开店与民争利,卖的纸却是劣质品。萧记纸庄卖的纸根本就不能用来书写,也无法画画。”
站在一旁的萧平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邹昌原手中高举的纸张,却是一声不吭。
高坐龙椅上的皇上,垂眸看了一眼左侍郎手中拿着纸,心道,难怪他刚才看着有些眼熟,这不是萧爱卿昨天派人给他送进宫来的卫生纸吗?
别说,这卫生纸他用着还挺不错,算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第198章 赐匾
皇上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左侍郎,转头对默默站在一旁的右侍郎道,“萧爱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萧平渊往前踏出一步,“臣要参邹大人做事捕风捉影,没有仔细查证就胡乱冤枉微臣。户部有这样的官员,对朝廷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邹昌原冷笑,将手中的纸张展开,展示给大家看,“萧大人,我可没有冤枉你。你看看,这纸根本就不能写字,我刚下笔,那墨就晕染成了一团,根本就写不了。不信的话,大可以当着皇上的面拿笔来,我写给大家看。”
宁国公不动声色地朝旁边的一位官员看了一眼。
那官员立马站出来,“臣斗胆跟皇上借用一下笔墨,试一试那纸是不是跟邹大人说的一样。”
皇上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官员,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身边的太监总管将龙案上的笔墨端下去给他们。
那位官员从总管手中接过笔墨,朝皇上道了一声谢后,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一下,转身在邹昌原手中的纸上落笔。
不少官员静静地看着那个官员的动作,那笔一落到纸上,果真如邹大人说的一样,墨水晕染成一团。
邹昌原得意道,“各位大人都看到了,臣可没有冤枉萧大人。”
刚刚书写的那位官员也跟着道,“萧大人,镇国公世子妃可是你的女儿,她售卖这种劣质纸骗钱,实在是太过分了。”
另有官员对镇国公府二老爷和三老爷道,“世子妃如今是镇国府的人,她做事不妥,理当由镇国公府来管教。陆大人,你这侄儿媳妇的铺子,你还是让她关了吧。”
陆二老爷一脸惭愧地道,“萧记纸庄是世子妃的嫁妆铺子,对铺子的经营,我们不好插手,没想到她卖的纸竟然是劣质品。等回府,我就让她把纸庄关了,卖出去多少纸,我也会让她如数赔偿给大家。”
面对那些谴责的官员,萧平渊面不改色,等他们说完了,这才朝龙椅上的皇上道,“臣恳请皇上还微臣的女儿一个公道。”
刚刚那些谴责的官员眉头大皱,这纸都已经证明是劣质品了,萧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宁国公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萧平渊,然后暗暗瞪了一眼邹昌原。
皇上神色淡淡地从刚刚谴责的那些官员身上扫过,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朝中有这些捕风捉影的官员,实在是朝廷的不幸。
就在百官忐忑不安的时候,皇上终于开了口,“邹爱卿,镇国公世子妃卖的这些纸,并不是用来书写和画画的。这叫卫生纸,你还是先搞清楚用途,再来参萧大人吧。”
邹昌原一脸懵,这纸竟然不是用来书写和画画的?
皇上却没理会他,而是对萧平渊道,“萧爱卿,镇国公世子妃这卫生纸造得好,以后宫里的纸,就由世子妃来提供。
朕对这纸非常满意,赐镇国公世子妃南珠一槲,各色绸缎二十匹,田庄两座。还有,朕觉得萧记纸庄这名配不上造出的纸,朕赐镇国公世子妃一副牌匾,就叫天下第一纸庄。”
“臣代镇国公世子妃叩谢皇上恩赐。”
对这结果,萧平渊还算满意,不枉他昨天送进宫的那两大箱子卫生纸。
萧平渊满脸笑容,可邹昌原却脸色苍白。
退朝后,他问了别人,才知道皇上说的没错,那纸果真不是用来书写和画画的,而是用来代替厕筹的。
邹昌原心中不禁埋怨起夫人来,事情没搞清楚就让人递到他面前,还捅到了皇上的面前。
他在皇上面前辛辛苦苦维持的形象,怕是毁了。
萧锦悦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直到皇上派人将赏赐和牌匾送到镇国公府,好奇之下,问了来送赏赐的公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爹竟然把她送到萧府的卫生纸,转送给了皇上,还帮她得来了这么一块牌匾。
萧锦悦心中感动,立马让人把牌匾挂到店铺里,又让小厮送了一车卫生纸回娘家,再安排掌柜送了五大车卫生纸进宫。
左侍郎夫人满心期待,等着看镇国公世子妃的纸庄关门大吉。
没想到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萧记纸庄得了皇上赏赐牌匾的消息。
左侍郎夫人,满心不解,派人一打听,等听到她的夫君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参萧大人,却反被皇上训斥,她的脸当即苍白如纸。
听说皇上在朝堂上对镇国公世子妃大加赞赏,还指明以后宫里用的纸就由世子妃提供。左侍郎夫人当即气得将那套最心爱的茶盏砸得稀巴烂。
没想到回府后,邹昌原还对她大发雷霆。
寻糖记和纸庄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萧锦悦现在除了每天帮陆承廷解毒,有时间就去店里看看账本。
两个作坊的运转都不错,萧锦悦打算回娘家,再找她爹要一批人手,她打算将糖店和纸庄开到其它州府去。
白果突然匆匆撩开珠帘进来禀报,“姑娘,我刚刚听大厨房负责采买的婆子说,昨天夜里,有一批刺客行刺我们将军,也不知道现在将军和其她人有没有事。”
萧锦悦一听,当即脸色一变,马上收拾了一个药箱,匆匆带着白果回了娘家。
回去一看,门口没见什么异常,萧锦悦匆匆赶到正院,她娘正跟大姐在喝茶呢。
“娘,你们没事吧,爹呢?”
看到女儿回来,薛氏既意外又高兴,“悦儿,你怎么回来了?放心我们都没事。”
萧锦悦拉着她娘一直问,得知她爹昨夜带着萧皓青和一众护卫将刺客都杀了,尸体送去了刑部,她爹一大早就进宫找皇上告状了。
更多的,薛氏怕她担心没跟她说,萧锦岚也只是让她放心。
萧锦悦无奈,避开大家将前几天就跑回萧府的赤炎找来问话。
赤炎吱吱喳喳的道,“姑娘,我偷听到将军和夫人说话,当年的事左侍郎也参与了。昨天的刺客跟他有关。将军还说,他要想办法加快一点速度,将邹昌原拉下马。”
可惜她娘没说几句,当年的事赤炎并不知道,不过萧锦悦猜测事情肯定不简单。
金源正商号被封,制糖配方以及纸庄的事,左侍郎府已经将她当成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既然双方已成死仇,为了避免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萧锦悦决定助她爹一把。
早日将户部左侍郎拉下马。
第199章 外室
邹雪曼早上刚醒来,躺在床上眉头皱成一团。
昨天爹娘又大吵了一架,自从二叔死后,商行被查封,爹娘就时不时吵上一架。昨天萧锦悦那个贱人的纸庄开业,将府中开的松竹斋铺子客人都抢走了。
娘气不过,让爹在朝堂上参萧平渊父女,结果爹反被皇上训了一顿。
回府后,爹娘又大吵了起来。爹气急之下,还打了娘一巴掌。最后摔门出府了,好像昨晚一直没回来。
邹雪曼发现她爹最近总是夜不归宿,她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她爹只是在外面忙公事。可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对她娘这话不以为然。
她并不认为有什么公事需要时常忙得夜不归宿的,府里那些丫鬟婆子的风言风语她也不是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