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痣——栖许【完结】
时间:2023-06-14 14:40:36

  姜之煦的手指真的很修长。
  这是于似从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就已有的认知了。再经由易嘉不止一次的在她跟前提,印象根深蒂固。所以在两人每次的独处时,于似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的力道,无数的感官下,于似最先感觉到的,还是他游走的指尖,轻略、勾缠、抚摸。
  指甲在眼前朦胧的灯光下泛着亮,隐约还能瞧见指甲盖上的小月牙,而后指尖消失在了于似的视野之中,触感也更加清晰。
  像由神经末端般逐渐崩进,寸寸经移,激荡着的神经都为之一绷,直击天灵盖。
  于似感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颤。
  湿意的挤压迸发出汹涌而陌生的旖旎声。
  脚尖都在无意识的用力,磨蹭着沙发的布料崩出一条长直的弧度。
  身前凉意拂面。
  下一秒,姜之煦倾身过来抱住她,滚烫的身躯包裹住她。温热的唇啄吻在她唇角、鼻尖以及眼角。
  最后落在她右眼睑下的那颗痣上,轻轻舔吻。
  当时的于似在某一时刻,突然体会到了易嘉当初口中那句――
  【他以后的女朋友得性.福死】
  的真实含义了。
  -
  那晚过后,即使姜之煦有心想要再次留宿在于似那儿,也没时间了。
  那晚的跨洋会议确实没谈拢。
  对方贪心不足,但这个项目已经拖了很长时间,除开付出的时间成本,其他成本更是经不起推敲。
  就怕项目飞了,辛辛苦苦一个多月功亏一篑。所以姜之煦单独飞了趟国外。
  姜之煦去的时间不短,满打满算有五六天,还是想要赶在他的父亲过生日前回来。
  所以在回来的前一天晚上。
  姜之煦的跨洋电话打到了于似这儿,直接报明来意,询问道:“花姐催了好几次,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家里玩玩?正好我爸过生日,我回去下飞机后接你过去?”
  “嗯?”于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花姐是谁。
  姜之煦解释:“花姐是我妈。”
  顿了下,姜之煦又继续说:“我妹也挺想见你的,上次打电话被她知道后,就好几次的吵着说想要见见你,见见她未来嫂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
  于似听得出来。
  姜之煦说这些的时候心情很好,言语间笑意融融,他是满怀期盼希望她是去的。
  可于似的心情却沉闷了下来。
  寥寥的深夜间,她望着浅开了一些窗户而随风浮动的窗帘,隐约透进来的清爽气息,深吸的那口气才得以在胸口消散。
  其实对于姜之煦的家人,于似是不太想多见的。她自觉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能见家长的份儿上,也不会能到这个份儿上。上次碰上姜之煦的母亲也纯属偶然。
  她也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从内心深处是抵触的。
  言语间含了犹豫、吞吐,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说她正巧这几天忙,还要修改论文,等导师看过后差不多可以定稿了。
  推辞的意味明显。
  姜之煦明白了。
  没有怨怼,但言辞落寞了许多,只让她安心学业,转而又温柔吐露,说等回国后给父亲过完生日就去找她。
  他们确实有许久没见了。
  于似也心底盘算了一下,其实也不长,连一周都没有。可于似的心底自他离开后,却是有些空。
  只是在深夜忙完后,频频想起他。
  譬如此刻。
  即使有互打电话,也不如肢体互触来的更容易消解这种感情。
  转眼又来到一周的周末。
  晴了许多天的天气突然又降了温,预报还有强降雨。小区里的玉兰花满枝,映的春色盎然。
  朋友圈里已经有好多人晒花了,莺莺燕燕各色。
  周五下午,于似踩着突如而来的雨,赶回了出租屋。
  她瞧着小区里的花卉。
  一场疾雨过后怕是要零落满枝了。
  近来小区里听说有住户丢了东西,闹得沸沸扬扬,非说是物业看管不严的原因,强调着要赔偿,物业也揪着不放,听说双方闹到了法庭上,要打官司。
  只是后来住户突然又找到了丢失的物件,这件事才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在住户群里传的八卦不少,天天有人念叨,既说自己之前租住的八卦,什么外卖被人偷了啊、被跟踪狂跟踪了啊、家里遭贼了什么的。
  转而又有人劝诫大家要注意安全,尤其是独居女性。
  于似夜里没事就翻翻群,瓜吃得清闲,也没往心里去。
  外面的细雨已轰然变大,敲得玻璃噼里啪啦的作响,枝叶随着猛风疾雨的摇曳仿佛要被吹断了,天空炸开的闪电映的夜色都仿佛像个吞噬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
  这雨显然比预报的还要大。
  于似从电脑跟前起身,把各屋的窗户都合的严严实实,灯光跟着忽闪了几下,视野变得模糊。
  于似心道怕不是要停电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被坐实了。
  “……”
  漆黑的室内被窗外闪过的光照的有些可怖。
  电骤然停了自然也就没网了。
  于似合上电脑,去摸茶几上的手机,借取一点光源。
  得,手机的电量也不多了…
  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出租屋这儿也没留着充电宝,只能祈求着这个电不会停的太久。
  借着光,于似半摸黑的进了卧室。
  微信里有消息进来,是住户群的,说是雷雨太大,刮劈了树导致电线短路,附近的几个小区都停电了,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电了。
  于似死心。
  只能抱着为数不多的手机电量过夜,企图明日能够早些来电。
  好像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显得深夜孤寂,也更容易多思多虑。于似不由得想起了姜之煦陪伴她的那几晚。
  现在,两人没在一起。
  姜之煦昨天晚上飞机落得地,紧接着就回了他父母家,今天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阖家和谐。
  于似本不该指责什么。
  是她不想陪他回家的,可这种独处的时刻,心底的落寞难免会被放大。
  她一开始兴许还不习惯姜之煦的拥抱、陪伴。可现在,反而是不习惯没有他的存在了。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于似躺在空荡荡的床上,辗转反侧,与还没和姜之煦在一起时的那种辗转不同。
  现在的辗转更趋向于当她在床上转身之际投进的不是温热有力的臂膀,而是空空的、温凉的床。
  但满室满床还都是姜之煦的气息,无孔不入。明明没有他的身影,却满都是他的痕迹。
  于似明白。
  那是一种想念的情绪在滋生。
  她想姜之煦了。
  很想很想。
  她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多愁善感的人,矛盾的孤寂者。
  窗外的风雨似乎小了些,但也连绵不断,震的耳膜仿佛都开始发麻。
  但手机传来的消息音却也显得尤为清晰。
  是姜之煦发来的。
  【睡了吗?】
  于似:【睡不着。】
  姜之煦那边似乎是在忙,传来的语音中有些嘈杂,但他漫出的轻笑也清晰。问她怕不怕,有没有关进窗户询问了一堆,最后嗓音缓下来,说用不用他过去陪她。
  那一刻,于似的心一瞬间落了地。
  她看了眼窗外,就外面这样,即使过来她也是担心他。
  她说不用。
  两人又发了几条语音互聊着思念的话,于似考虑到电量问题,没再多聊了。
  本以为第二日会来电,可于似醒来,手机因电量耗尽彻底关机了,什么消息也收不到。
  空气中有股潮热的闷湿,闷的人有些心烦。室外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比之昨日真的小的太多了,于似从窗户看了眼,枝叶花瓣被撂打的落了一地。
  但小区里围绕的人不少,于似甚至还看到了警察的身影,隐约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于似换了件衣服,拿了玄关的雨伞打算出去看看,正巧碰上了也要出门的对门的阿姨。
  她住的时间也算长,邻里基本认识,跟阿姨相携着往外走。
  谈论间,阿姨说昨晚确实是出事了。是小区里的一个女生,昨晚加班趁着雨小了回来,人没了。
  得知于似手机没电,阿姨把她的手机拿给她看。她看到阿姨手机顶部弹出来的推送,标注的正是他们小区,可能是信息还不够准确,标题写什么的都有。
  什么入室抢劫女生被砍了、什么深夜被尾随的男人轻薄了乱七八糟的各种。
  于似看得心惊。
  说实话,听阿姨这么说,于似也没太明白她那句‘人没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能跟着阿姨下楼去瞧瞧。
  今天是周六,大多数人都没上班,所以底下围的人不少,雨幕中各个打着伞或交谈,或惋惜,或盯了某一处看。
  于似循着视线看去,事发的应该是这幢楼隔了一条路旁的那楼,警戒线围的严严实实,周边也站了不少人,能看见进进出出的警察。
  听周围人的谈论,于似也没听出事发的缘由,只知道出事的是个年轻女性。
  于似心下有些沉重。
  握着伞柄的指尖在无声中加重,忽如恍惚中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急声。那声调下掩藏着的仿佛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担忧。
  “于似。”
  于似却是心尖颤动。
  因为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每当姜之煦这么喊她的时候,她都会觉得特别的踏实。
  但此刻却不同。
  她循声看去,各式雨伞半遮半掩。
  在雨幕中,在缝隙中,于似看到了姜之煦,他没撑伞,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衣衫。
  滚落的湿意在他眉眼间滑落,重重砸下,细雨落的毫不留情,把这个英挺的男人仿佛都要砸弯了腰。
  于似没见过他这么狼狈。
  于似恍然忆起。
  她的手机没电了,接不到任何消息,他们小区又传出这种事,事发不清,缘由不清,还是年轻女性。
  姜之煦,或许是以为她出事了。
  雨幕淅淅沥沥,砸在了她头顶的雨伞上面,敲击出了斑驳的雨调。周围的一切都幻化成了虚影,于似视线模糊一瞬,眼前只剩下了这个大步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他眉目间的焦躁不安慌乱尽显。
  那被雨幕遮掩住的眼底似乎还隐隐发着雾,泛着红。
  有时候于似也会有这种错觉。
  就好像,她真的是姜之煦藏在心底喜欢了近十年的白月光。
  他爱了她好多好多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