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其他两人说话，舒窕就混进了人群，她个子小，插着缝隙往里钻，不一会儿就挤入前排。
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几个花里胡俏的花球，臂弯里插着几根充鼓的加油棒。
“你们挑几个，”舒窕挺着怀里的东西：“不够的话我再去拿。”
架不住她的热情，方梦觉抽了两根加油棒，挥舞加油棒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挥舞花球的动作她着实做不来。
王予美也跟着拿了两根。
“都不要这个呀，”舒窕摇了摇手里的花球：“那我拿这个。”
正准备入场时，有人朝这边喊：“舒小人――”
三人往声源处看，苏明哲站不远处，朝着她们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他的旁边站着许惟清和陈暮安，都穿着统一的黑色运动服套装，还没换上球服，参赛的队伍有专门的入场口，他们在另一条小道上，似是有话说，站在原地等着她们。
方梦觉跟在舒窕的身后，看向许惟清的时候，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少年嘴角上扬。
想到他昨晚的那些话，方梦觉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许惟清可还是第一次见她放下头发。
柔顺的齐肩短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本就流畅的脸蛋线条被衬得更加柔和，乖巧可爱。
他想过很多次刺猬长发飘飘时的样子，都不如眼前的好看。
不过，她脸好像挺红，是害羞吗？
她手里拿着加油棒，比赛的时候会激动地大声呐喊吗？
好像和平时形象不太符，想到这种反差萌，许惟清忍不住又笑了笑。
少年目光如炬，牢牢地定在她身上。
像是给她撒了一把火。
方梦觉感觉头更晕了。
笨蛋花瓶脸，能不能别看她了。
大庭广众的，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走近后，舒窕熟稔地拍了掌苏明哲：“苏狗，干什么？”
苏明哲上下打量她：“舒小人，来看你苏爸爸打球，穿这么正式？”
“你少自恋，”舒窕佯装揍他：“有话快说。”
“得得得，”苏明哲从一旁掏出几瓶水分给三位女生：“给你们喝的，等会加油的声音喊大一点。”
比赛前还要检录，男生们也没多耽误，送完水后就直接进了馆。
等他们走后，方梦觉收到一条微信。
许花瓶：【你今天很漂亮。】
方梦觉关掉手机，急促地呼了几口气――
她的头越来越重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嘿嘿两声：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第49章 晕倒 许惟清来了，那她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体育馆里的空间很大, 观看席呈环形状阶梯式上升，最中间是淡黄色的篮球场，半空中悬挂着―个巨大的电子计时表。
观众席第一排属于替补队员和教练的位置, 第二排留给校领导和老师，方梦觉几人的位置在第三排, 靠近右边的球场。
找到票上面的座位后, 方梦觉立马坐下, 双手搭在膝盖上大口喘气。
馆内空间虽大，但属于密闭性的, 空气不如室外流通，她从进场起, 胸口就开始发闷，口鼻像是被压在厚重的被褥下, 呼吸不畅。
舒窕正在和其他同学打招呼, 没注意她的异常。王予美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了？”
方梦觉摇头，声音沙哑：“没事，有点头晕。”
场馆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拥挤吵闹，盖住她声音里的异样。王予美以为她是不习惯这种场合, 帮她拧开水瓶：“喝点水，等会比赛的时候可能会更吵, 你得适应一下。”
“谢谢。”方梦觉接过水抿了几口,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时，困闷感似乎减轻了些，呼吸得到暂时的平缓。
但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身体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微抬了点头, 观察周边的环境。
两校领导还没入座，两拨人正站在球场位置，边握手变交谈，方梦觉稍稍偏了点头往后看，没想到就连山顶票位置都坐着人，有很多些女生自带了手幅，上面写着加油的口号。
她眯了眯眼，看清那些字―一
“―中加油！―中必胜！”
“―中30号，最帅！”
“一中刘昊，最佳射手！”
......
全是夸赞―中的话语，那个方向的人都对着左面的篮筐，看来左边是一中的球场，自己这边是附中的球场。
方梦觉僵着脖子扭动身体，想看看附中学生写了什么口号。
“9号许惟清，[\\爱心][\\爱心]。”
“许惟清，爱我就拿出你全部的实力！”
“许惟清。”
......
这都什么东西！！
污染眼睛！！
方梦觉转回身体，脑袋的眩晕感更强了些，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发烧发的。
不适感―波波地涌上来，她身体往前倾，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托着自己的下巴，减少脑袋的重量。
她现在不适合有任何情绪波动，索性闭眼冥想。
“嗡―一”
馆内突然响起沉闷短促的声响，现场安静下来。
各领导老师也停止寒暄，依次入座。
方梦觉睁开眼，半空中的黑色计时器倏地亮起，上面分成三块区域，中间是比赛计数信息，两边是各队队员的数字和名字。
“咝咝”的电流声后，激昂的广播音响起：“各种观众下午好！欢迎来到南城第15届中学生篮球联赛决赛现场！！！”
“现在北京时间下午12点50分，比赛即将开始。下面请参赛选手及相关人员有序入场。”
话音落下，现场―片骚动，继而是高亢的尖叫和欢呼声，在混乱中，方梦觉听到了许惟清的名字。
舒窕也激动地尖叫，拉着她的手臂晃：“快看快看，苏狗他们来了！！”
太阳穴突突地跳，方梦觉没力气抽出手，也没力气跟着舒窕喊，只能抬眼看向球场。
两支队伍从不同的方向走出来，附中是白色带金边的球服，一中是墨绿色带黑边的球服。
方梦觉从人群中扫过去，一眼就找到了许惟清，他上身的黑色运动服还未脱下，拉链拉到满，下身穿着统―的球裤，露出白皙劲瘦的小腿，黑色球鞋上方露出―小节白袜边，朝气明朗。
许惟清的目光掠过观众席，捕捉到方梦觉的视线后，唇角弯出一抹弧度，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方梦觉听到耳边的沸腾声一―
“呜呜呜呜我是不是在做梦，貌美如花对我笑诶！”
“他笑起来也太帅了吧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笑我能记一辈子！！”
“他朝我走过来了！！”
......
方梦觉知道他在朝着自己笑，她竭力压制住心里的躁动和紧张。
笨蛋花瓶脸，他走过来干什么？！
全场这么多人，他最好不要做一些奇怪的举动，也不要说奇怪的话啊！！
不然她保不准表演一个现场昏厥！
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许惟清走到观众席第―排，朝各老师打了招呼后便没再开口。
许惟清看了眼方梦觉，少女的脸泛着红晕，眼里还有慌乱，头轻轻晃动，像是在告诉他不要过来。
人多嘴杂的，刺猬又脸皮薄，还是不逗她的好。
少年―手提着立起的衣领，另―手拉开拉链，脱下外套放在空位上。原来只是来放衣服，方梦觉呼出一口热气。
许惟清弯腰去捡脚边的球。静止在地上的球，被他手掌一扫便自动弹跳起来，许惟清顺势运了几下，换了个方向，走入球场。
方梦觉也看清他衣服的背后。
和初见那次的“XU”不同，这次他的衣服上写着字：许惟清。
少年双手交替着运球，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运至三分圈内时，他抬肘投篮，球稳稳地落入球框。
随意松弛，却格外帅气。
比赛还有几分钟，球员们在各自的球场区域作准备活动。
从他们上场起，场馆内的叫喊声一波比一波大，方梦觉浑身滚烫，脑中像是揉碎了一团浆糊，杂乱昏沉。
她喝了口凉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即将开始。
两队球员先依次礼貌握手，寓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握手现场看似和谐友好，实则硝烟弥漫。
这学期开学前，苏明哲几人和―中这群人打过―场，苏明哲一边握手，一边贼兮兮地放狠话：“30号，一中小库里是吧？你今天必输给附中易建联。”
平时他说这话，陈暮安都会嫌丢人，可今天场合特殊，气势一定要足，也跟着下狠话：“你们上次输了，这次也必输！”
30号的那位成员叫刘昊，之所有这个称呼，是因为他投三分的命中率还不错。
刘昊也不甘示弱：“耍嘴皮子算什么英雄，实力不够，靠嘴巴来凑。”
苏明哲：“嘴皮子都耍不赢，你们输定了。”
一中的校队今年添了几位新成员，其中一位特别高大，他接话：“11号，场上最嚣张的，输得最惨！”
苏明哲就是11号，正想反驳回去，谁知许惟清先一步开口：“是么？今天我们就是要嚣张，赢。”
最后一个字他压得很低，却莫名有股压迫。
像是提前下了定论。
许惟清打球向来都是人狠话不多的那种，今个儿怎么也学着放狠话了？
苏明哲和陈暮安对视一眼，瞬间了然。
开学前的那场野赛，就是这位高大哥们打球毫无章法，差点砸中路过的方梦觉。
兄弟这是要替他的方同桌“报仇”啊！
-
握手仪式完成后，工作人员清场，宽大的球场上只剩下裁判和10位首发队员。
裁判走到中圈位置，双手举起球。
各队成员站好队形，准备跳球。
哨响后，陈暮安一跃而起，将球拍向许惟清。
附中拿到第一个球的主动权。
一中队员迅速回防，许惟清曲膝压低重心，左手有节奏地运着球，右手护球，防守他的人高大魁梧，双手张开阻止他的投篮动作。
他一下一下地拍着球，忽地沉下左肩，运球加速，防守那人以为他要从左边突破，高大的身躯往相同方向扑去，谁知许惟清重心收回，一个跨下运球，将球送到了右手。
瞬间，他脚步交叉，身体往右突破，用假动作越过防守他的人。
速度很快，方梦觉几乎没看清他是怎么切换重心，只见他带着球快速冲进圈内，篮下起跳，将球送入篮框。
拿下第一个两分。
全场沸腾，方梦觉身边都是附中学生，他们一个劲地大声喊许惟清的名字，就连坐在她前面的王显明，都在鼓掌叫好。
头阵打了胜仗，附中士气高涨，拦截进攻防守，五位队员配合得非常好。
第一场结束的时候，附中以18比10的分数暂时领先一中。
各队员回到座位休息，许惟清往方梦觉那边看了眼，她晃动着手里的加油棒，虽不像其他女生那般激动，但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她笑了一下，嘴边漾着梨涡，无声地说了句：加油。
许惟清满意地收回视线。
哨声响起，第二场是一中先发球，30号刘昊接住球后，直接站在三分圈外起跳投篮，陈暮安跟着起跳盖帽，将他的球重重拍下，苏明哲迅速接住，正运球往对方球场跑，裁判突然吹哨，举起握拳的右手。
“怎么了呀？”舒窕气愤发问：“苏狗刚拿到球，他吹什么吹？”
方梦觉看着裁判做了几个手势，解释道：“6号，打手犯规。”
6号是陈暮安，王予美惊讶问：“你怎么看到的？”
球被拍下是一瞬间的事，又隔了这么远，这也能看清楚？
方梦觉抿了口水压住眩晕感：“看裁判手势。”
“你还懂这个呀。”舒窕好奇。
为了保存体力，方梦觉简单回了句：“一点点。”
她也是最近才懂的，之前想着要来看许惟清的比赛，她怕自己到了现场看不懂，就提前去网上熟悉了下篮球规则，顺便把裁判手势也学了一点。
陈暮安犯规，刘昊获得罚球机会。
他转了几下手里的球，抬肘出手，球落入框中，计时器上加了一分。
他嚣张地朝着苏明哲竖了个中指。
苏明哲不甘落后地回了他一个白眼。
比赛继续，方梦觉明显感觉到，这一场一中换了战术。附中的分工很明确，陈暮安控球后卫，其他两位不认识的球员是中锋和大前锋，这三人主要督责抢篮板、防守和卡位。
队里的得分核心人物是许惟清和苏明哲，每当他们拿到球时，一中会有好几位队员围上去严防死守，让他们没机会上篮。
几分钟内，附中出现了几个传球失误，被一中截住，30号的那位球员接连投中两个三分，比分迅速拉平。
上半场结束时，一中以37比34的成绩反超附中。
中场休息时间长，队员们去了休息室，场上空无一人，观众席这边大家正津津乐道。
舒窕担心道：“一中怎么突然反超这么多，苏狗他们不会输了吧。”
“下半场还有20分钟，别说丧气话。”王予美安慰她。
舒窕丧气：“他们去年决赛也是这样，第一场赢了，从第二场开始就走下坡路，后来只得了亚军，好遗憾的。”
王予美：“他们今年技术更厉害了，别太担心。”
舒窕：“希望吧。”
“输了会怎样？”一直沉默的方梦觉突然出声。
她埋着头，舒窕看不到她的神色：“明年我们高三了，市篮球赛规定只能高一高二生参加，这算是他们中学生涯，最后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篮球比赛。他们前段时间一直努力训练，肯定是想拿个好结果，如果早早淘汰还好，每次都是决赛场输了的话......”
王予美补充：“两次与冠军之位擦肩而过，会是青春的一场遗憾吧。”
方梦觉双手撑着身体，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她现在的视线，多了层重影，脑袋炸裂般地疼。身体像是在火上煎熬，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她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许惟清上场时，会习惯往她这边看，如果现在去医院，肯定会影响他的发挥。他是队里的核心，不能因为她而分心。
方梦觉拿起水瓶贴住额头，采用物理降温的方法，稍微舒服了些。
下半场开始时，方梦觉放下已经滚烫的水瓶，费力地拿起加油棒挥舞，尽量表现得正常些。
哨声吹响，比赛进入白热化状态，场内的尖叫和加油声接连不断。身旁的舒窕用力地摇手里的花球，扯着嗓子给附中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