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焕把手往后藏,时妍眉头越皱越紧。
这其实也是职场正常现象,初来乍到不管是为了搞好关系,还是为了升职,小活都要包揽些。
她不能帮她什么,只能叮嘱她小心。
时妍没想到,她不仅当天晚上没见到傅卓弋,接下来一周,也没联系上他。
她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傅卓弋给她栖梧苑的钥匙,并不是她以为的,默认同居。
这只是他最接近固定住所的一套。
他想回就回,不想回,就可以让她联系不上他。
而时妍自己也有些焦头烂额。
那天“提点”过吴岳后,他追求她的手段变成了每天送花和烛光晚餐。
花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而烛光晚餐,她当然不可能接受,一周七天换了七个不同的理由。
直到第八天,她要出门散心,吴岳正好堵在栖梧苑门口。
他这次去了身上那些链子,还特地去做了发型,人显得贵气许多。
但时妍还是对他没好气。
“吴总真厉害,还能找到我家来。”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两步,和吴岳拉开距离。
吴岳却不气反笑,“能住在栖梧苑,看来时小姐现在的生活,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他话虽这样说,但笑容却意味深长。
时妍怀疑他知道什么。
“景长安把我认回去,当然要好好照顾我。”
她猜,吴岳就算和景长安关系不错,但对她怎么样,他一定不会说。
“那是。”
第95章 你在这应酬吗?
他看上去像是真的信了。
“既然是你的家,能不能请我上去坐坐?”
时妍不客气地回,“我凭什么要请你上去?”
吴岳一点不觉尴尬,“那我只好请岳父过来了。”
他边说边去拿手机,时妍着急去拦。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吴岳什么都知道。
他清楚自己住的是傅卓弋的房子,不能让景家人知道。
时妍确实不能让景长安知道,万一景家人介入,只会把自己全盘计划打乱。
时妍夺过吴岳手机,澄澈的眼眸直直看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岳眯着眼笑嘻嘻,“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请你出去吃顿饭。”
时妍清楚咬定不松口,吴岳肯定会来真的。
她问:“去哪?”
“时小姐跟我来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时妍发现不是猜测中有氛围的餐厅,而是一家私房菜馆,当然,包厢需要提前预定,非富即贵的人才能进最高级的房间。
时妍不够格,吴岳虽然有点钱,但也不够。
经理把两人不客气地挡在门外,吴岳没恼,“那我们在外面吃?”
时妍无所谓,“随便。”
吴岳:“看来狱里那几年,时小姐也不好过。”
他淡淡的讽刺,落在时妍心上没什么波澜。
“你废话好多,饭还吃不吃了?”
她只想赶紧吃完饭,好赶紧回栖梧苑。
一周没联系上傅卓弋了,周焕那也没消息。
她根本坐不住,得赶紧想个办法。
吴岳看她两眼,依旧笑眯眯,“当然吃,这边来。”
时妍跟上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转身而过时,走廊尽头的那间包厢开了,她似乎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像程墨书的。
而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时。
程墨书嗤笑一声,把唇角的烟捻灭。
景希出来找他,“你怎么也抽烟了?”
程墨书看见她,脸色缓和一些,笑道:“心情不好,随便抽一下,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挑眉笑着,景希知道他没说出的话什么意思。
傅卓弋也在包厢里,只她一个人跑出来,说正常也没人信。
景希脸色有点难看。
“我刚刚在这看到时妍了。”程墨书笑,“被那个姓岳的拽着。”
“姓岳的?你说的是吴岳吧?”
这话是包厢门推开的时候说的,景希刚说完,就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打在她身上。
有人要去洗手间。
傅卓弋坐在门口,正好听得清楚。
程墨书对上傅卓弋的视线,笑回:“对,我不知道姓什么,就是前几天你生日宴上,时妍承认的未婚夫。”
话音未落,程墨书也感觉自己脖子一凉。
抬眸,不躲不避地和傅卓弋对上。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傅卓弋就想到时妍,想起时妍就想到和他闹脾气的江媛,脾气一点都压不住。
景希感受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也没想劝和。
她淡淡道:“这也很正常,两人毕竟是未婚夫妻嘛,有空当然要约会促进一下感情。不过吴岳也真会挑,这私房菜馆可不便宜。”
她边说,边打量半边身子隐匿在阴影里的傅卓弋。
他侧脸冰冷,不带一丝表情,也没出声打断,可就是让人感觉他心情不好。
她从约他出来就感觉到了。
晚上跟他说同居的事,又遭到他的果断拒绝。
景希心气不顺,“卓弋,你说我说的对吗?”
傅卓弋侧眸看她一眼,“你说什么?”
景希脸色一僵,她当然不可能再说一遍,说再多,只会让自己更像个长舌妇。
而且她根本不信傅卓弋没听见。
他一定听见了,只是假装没听见。
时妍在他心里就那么重要?
“我去下洗手间。”
傅卓弋和景希擦肩而过。
等人走远,程墨书才道:“你说他对时妍还有没有感情?”
他话里意思好像知道些什么。
景希皱眉,“你看见什么了?”
程墨书顿了下。
“墨书,你要是知道些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她着急。
程墨书看她这样,心里一跳。
“没有,我骗你玩的。”
程墨书揉揉她额发,尽力维持表面和平。
景希斥他,“你吓死我了。”
时妍和吴岳吃到一半,就谎说肚子不舒服,去了洗手间。
她在里面待了半小时,待到自己都说不过去的时候,才洗了洗手出去。
只是门刚打开,外面就有一道力拥进来。
她被逼得往后一退。
紧接着天旋地转,人反手被抵在木板上。
时妍被吓了一跳。
但看清是他,又放松下来。
傅卓弋盯着他漆眸沉沉,在幽暗的灯光里,像是被愤怒撕扯。
他一俯首,时妍就嗅到他身上的烟酒气。
她皱眉,“你在这应酬吗?”
她水眸认真,语气却幽怨。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要是应酬,也不至于一周连个消息也没有吧?”
傅卓弋灼热的视线落在她一张一翕的红唇上。
语气莫名嘲讽。
“那你呢?”
时妍一顿,想到外面吴岳留的一堆烂摊子,她深吸一口气。
“我就来吃顿饭。”
“自己?”
“是。”
时妍说完,眉心疼得皱起。
傅卓弋掐住她手腕,像是要把她腕骨捏碎。
傅卓弋冷笑:“你一句实话都没有。”
时妍不敢招惹他:“吴岳硬拉我来,不是我自愿的。”
他依旧冷冷睨着她。
“我说真的。”
时妍埋怨,“要是你在栖梧苑,吴岳根本没机会带我出来,都怪你。”
傅卓弋没答,深深看她一眼。
单手钳制住她胳膊,带她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
离走廊尽头的那间包厢越近,时妍越心慌,最后直接把他推开。
她难免慌张,“里面的人我不认识,我在外面等你。”
高跟鞋的蹬蹬声远去,傅卓弋的拳头紧紧攥着。
良久,他才慢慢松开,重新走进包厢。
时妍和傅卓弋分开,没再继续回和吴岳的包厢。
她去了停车场,一眼就在众多车里看见傅卓弋的。
站得累了,人就蹲下。
起初吴岳还一个接一个电话的打。
后来被拒接的多了,他才消停。
时妍深吸口气,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你到底有没有想办法?”
景希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时妍顿时皱眉。
“你要是有办法,干吗催我?”
吴岳一脸不耐烦,把景希刺激得不行。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人你不要娶了?”
第96章 还用得着我养你?
“你也说是我娶,又不是你娶,着什么急?”
景希咬牙,“要是你还拿不下,你就等着你那公司完蛋!”
“你也别吓唬我,”吴岳不吃那套,“咱们一条绳上的蚂蚱,把我甩了,你们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时妍半蹲在地上,上半身脊背挺直,车牌突出的棱角,隔着薄薄的布料,硌得她背疼。
吴岳脚步声渐远。
景希气得跺脚,深呼吸几下,也很快离开。
走神太久,微凉的手指摸到冰凉的屏幕,才发现手机早就息屏。
时妍重新划开,不知怎的点开一道新闻。
“前古典舞首席旗袍献舞,笑容勉强疑似被迫。”
酒店包厢里,晕染的灯光极有氛围感,手机画质高级,所以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晰。
正是那天她在孙安等人面前跳的一段舞。
她脑中轰隆一声巨响,握住手机的手差点拿不稳。
她想起那天最靠近门的男人,用手机拍了这段视频,但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居然把视频传到了网上。
她打开下面评论,议论她身份的,八卦她曾经的,几乎把她历史扒光展露在大众面前。
傅卓弋下到停车场,看到的就是,时妍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的一幕。
她整个人恍恍惚惚,他冷着脸过去喊她。
时妍先是愣住,而后咬着唇,突然扬手扇他耳光。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傅卓弋没躲开,右脸登时一麻。
其实也不是躲不开,只是他没想躲而已。
时妍打完半句话不说,绕过他往停车场出口走。
没走几步,手腕突然被钳制住,时妍用力甩没甩开,反而被重力压在车门上。
傅卓弋大掌桎梏住她的腰肢。
“你乱发什么脾气?”
时妍把手机摔在他身上,咕噜噜随着降落的趋势摔落在地。
屏幕上还播放着刚才她刷到的视频。
也许是无意撞到声音外扩键,声音更大。
傅卓弋控住她腰肢的力道渐松,他俯身去捡地上的手机。
时妍在他看着视频皱眉的时候冷笑,“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傅氏涉业极广,旗下娱乐业遍布全球,她说的发布新闻的这家媒体,就是傅氏旗下的。
“你觉得是我故意纵容他发布的?”
“我猜错了吗?”时妍眉眼讥诮,“你认识那个人,他就借傅氏发了我的视频,更好玩的是,在场所有人的身份都没泄露,只有我一个人,被当戏子……”
从下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感,让时妍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双眉紧紧皱着,从他黑云罩顶的眉目中读到嗜血的意味。
无端的骇人。
她在静寂的空气里听见他的冷笑,“你猜对了,我嫌你是个麻烦,既然你有本事赚钱,还用得着我养你?”
他话里讽刺意味浓重,时妍听着脸色一寸寸变白。
她心跳漏跳一拍。
“你什么意思?”
他漆黑的瞳仁,渐渐被血红沾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咬牙,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
他转身,开了车门要走,时妍在他身后慌乱地叫他,“你去哪?”
车子很快发动,并没给时妍多少反应和追上去的时间,以极快的速度开出停车场。
时妍走在寒风里,身上衣服单薄,她浑浑噩噩揉揉额头。
头脑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
他那么生气,也许是她想多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时妍又奉劝自己别自我催眠。
也别因为方医生几句旁观者的话,就对他有太高的期待。
她把手机揣在口袋里,没自取其辱打给傅卓弋。
但寒冷的江风吹来的时候,她也会恍恍惚惚觉得这场景和之前在离城太过相似。
夜晚的黑暗和寒冷孤寂是催人伤感的良方,对她这种人尤其奏效。
她苦笑,本要走去栖梧苑的,走到半路,又临时打消念头。
傅卓弋刚才说的像针狠狠扎在她心上,“没你也不是活不了。”
她跺跺脚,忍住涌到眼角的泪。
在手包里翻现金的时候,突然翻到那条领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领带甩掉。
路上风很大,领带料子很好,又轻,轻飘飘就被风吹远。
时妍疯了般追上去,在上面跺满脚印。
“我是傻了才给你买东西。”
领带脏痕斑斑又皱得不成样子,时妍随手丢去了垃圾桶。
因为心情不好,时妍交上房费就进了房间,没注意到什么异样,傅卓弋也没任何信息和电话进来。
她郁结得很,烦闷地打开相册,从上往下翻找。
之前为了气景希,重逢后,存了很多她和傅卓弋的亲密照,后来发生变故,为了把景家人一网打尽,时妍就没动过这个心思。
可她今天听见景希那个贱人和吴岳密谋算计她,她就觉得受不了。
必须教训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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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城进入腊月后,似乎很快就到了年底。
景希昨晚被傅卓弋被气到,没等宴会结束,就提前离开了。
程墨书见她脸色难看,怕她路上出点什么事,也提前离席开车送她回去。
景希看到傅卓弋没半分挽留,心灰意冷,又约程墨书去胭港喝酒。
喝到半宿几乎断片,再回忆昨晚,没一点记忆。
她早上起床吃过早餐,佣人就把快递送到她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