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林楠已经到了窗口开始交费，两个人去往二楼儿科的路上，林楠开口接着说道：“我话还没说完，我是不会当面和他们对峙，但是我觉得让他们吃点苦头还是很有必要的。”
顾煦双眼含笑，被她的话勾起兴趣，不由问道：“你要怎么做？”
林楠笑眯眯的眼神写着不怀好意，表情看起来却一脸无害：“兄弟你腿挺长，最适合爬墙了。”
顾煦挑眉，不懂她什么意思。
等到半夜爬陈大强家墙头的时候，顾煦无奈问林楠：“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楠从怀里拿出收音机，低声炫耀：“新买的！”
放出之前拜托卖收音机的大哥提前录制好的音频，借着手电筒的亮光找到播放1按键。
收音机录音1：『陈大强』
屋里没动静，再按一下：『陈大强』
早已进入梦乡的陈大强夫妇被突兀的声音吵醒，仔细听这声音就跟叫魂儿似的，两人直吓得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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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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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强媳妇：“这哪儿来的声音怎么这么吓人，当家的，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有人半夜找你寻仇啊？”
这时炕上的宝贝儿子也醒了过来，哭声响亮。
生了五个女儿的夫妇只疼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陈大强媳妇弄不清此刻的状况，心惊肉跳也不忘去哄孩子。
陈大强想了想，他并没得罪人啊，有事能吃亏就吃亏，从来不惹事，受了怠慢也憋着不发火，他是村里出了名的打一顿都放不出一个屁的窝囊废。
陈大强：“肯定有人装神弄鬼。”
收音机录音2：『陈大强，我是西山菩萨庙里的送子观音，因看你们夫妇二人前世为人友善都不是什么坏人，我佛慈悲，实在不忍心看你们这一世造子孙孽，特来显灵点醒你们』
『孩子应该一视同仁，不得偏颇成性，如若不知悔改，今儿是你的三女受伤，到明儿就轮到你们的宝贝疙瘩，或者直接就是你们自己倒霉了』
陈大强媳妇听到自己的宝贝疙瘩可能会出事，立马摇晃丈夫的胳膊：“当家的，怎么办啊！”
深秋的夜晚温度很低，陈大强睡前光着膀子喝了不少白酒，此刻掀开被子穿上鞋就下炕往门外走去。
陈大强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周围，直觉就是有人搞鬼存心吓唬他：“是谁敢装神弄鬼吓唬老子，给我出来！”
陈大强靠大吼壮胆，把院里院外能藏人的地方全看了一遍，甚至踩上梯子上房顶都去瞄了一眼，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他气得指着老天就骂：“男菩萨？呸！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老子背后给你一刀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他娘的敢吓唬老子就是逼老子阴你。”
他吐了口痰在地上，却突然被乌云间的一声电闪雷鸣吓破了胆，连忙往屋里跑，跑回去的途中还绊了自己一脚，也不顾得喊疼，连滚带爬的逃回屋里插上了门，倚在门上喘着大粗气心惊胆战。
顾煦和林楠二人为了避免露馅，早在录音播放完就已经离开了。
虽然是个小小的恶作剧，但林楠希望陈大强夫妇能够痛改前非，对自己的孩子好点，戒掉刻在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旧思想。
回到停在离陈大强家隔了一个胡同里的三轮车位置所在处，林楠的笑容就没停过：“谢谢你啊，难为你这个知识分子陪我瞎胡闹。”
顾煦：“蛮有意思的，再有这么好玩的事儿可别忘了我。”
林楠歪头，眼睛灵动盯了顾煦一眼，答应道：“好啊。”
坐上驾驶位，林楠披上厚一点外套挡在身前防风：“送你回去，我回店里。”
顾煦：“明天你送小水上课，带我一个不麻烦吧？”
林楠：“你要跟我走？”
额，这句话有点暧昧是怎么回事，林楠：“你要去…”
顾煦打断：“嗯。”
林楠和他对视一眼，差点陷进他眼睛的温柔窝里，她不自在的转移话题：“你不放心小梅？医院不是有校长在呢。”
顾煦：“想去看看小水。”
林楠心里纳闷：学校看不够啊？不过想想也是，在这样奇葩父母的影射下，小水值得被更多人疼爱。
林楠：“走吧。”
这边，回到屋里的陈大强被媳妇追问：“当家的，小梅还在医院，你喝酒时说想讹学校和林楠的主意还做数吗？”
陈大强：“老子又不是喝多了发酒疯，为什么不算？”
陈大强媳妇：“可是刚刚那个男菩萨说的话…”
陈大强：“怎么，你怕遭报应啊，之前不是你自己说身为一个女的从小到大受尽屈辱，生了五个贱丫头觉得不够，硬要肚子争气得这么一个带把的吗？”
“不待见丫头重男轻女的人是你，和我无关，菩萨要显灵也是找你，我天天下地养着一大家子就够累了。有三娃在学校受伤都进了医院这么好的时机，我身为养她的亲爹得点好处不是应该的吗。”
陈大强媳妇听后气愤的说：“你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是人吗你？你常年就靠那点地养活一家子，好吃懒做成性，当初不要小水的原因不就是你不愿去工地卖力干活，家里又揭不开锅太穷养不起吗？怎么都怨上我了！”
陈大强：“就他娘的怨你，惹事精。”
“你！呜啊啊。造孽啊，怎么嫁给你这么个玩意。”
陈大强：“别哭了！什么狗屁男菩萨那是假的，我脑子算是转过弯儿来了，刚才只听见声音却看不到人的原因，肯定是说话的人在犄角旮旯猫着，等着看我笑话呢，你他娘的还哭是想让人笑掉大牙当乐子吗！滚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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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楠一睁眼看墙上的表钟显示五点，醒了醒神下了床，披头散发的从卧室迷迷糊糊走出来，直径去开门，心里想着娟子他们该到了。
“早。”
脚步戛然而止，林楠僵硬回头，看到昨晚拿两张桌子拼凑起来当做床板，正躺在上面缩在被窝里的男人，此时正盯着她。
好尴尬，她忘了饭厅还有个人，那人还是个男人…她现在的形象不用看就知道有多糟糕，活脱脱一个疯子模样。
林楠：“呵呵，早…”
顾煦从被窝里坐起，知道她要去开门，不由说道：“我来开门吧，上次开卷帘门就发现很费力，应该是两边滑槽有点问题，抽空找人修修。”
顾煦的声音因为刚睡醒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沙哑，他伸了个懒腰走去门口。
“哦。”正处在门口的林楠看他迎面走来，反应过来的她快速跑回卧室，开始整理乱糟糟的头发，脑袋里却一直回想刚刚的画面，真社死，刚刚真的好丢人。
等娟子他们都到了，众人简单吃了个早饭，之后顾煦骑着三轮车带着林楠小水一同去了医院。
几人一进病房，林楠把外套里捂的热乎馄饨和粥拿出来，让周国富和小梅吃早饭。
林楠：“小梅怎么样？”
周国富：“小梅昨晚麻药劲过后，手疼得没怎么睡，不过万幸并没有发烧，等医生上班了应该就能出院回家养了。”
林楠：“行。”
从一进病房，小水攥着林楠的手就越来越紧，她的妹…陈小梅怎么会在医院，手还受了伤。
林楠察觉小水的异样，安抚道：“昨天下午你在上课时，小梅不小心被桌角伤了手，医生已经帮她处理过伤口没什么大碍。”
小水有些无措：“婶婶…”
小梅正在吃馄饨，眼睛时不时的瞄向小水的方向，小水和她对视一眼，她下意识目光躲避埋头吃饭。
小水一时间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妹妹。
在医生的嘱咐下，林楠给小梅办了出院，拿自己防风外套把小梅裹得严严实实。
顾煦在驾驶位拧开三轮车上的钥匙，贴心提醒道：“坐好，走了。”
半个小时后，小水背着书包自己下了车，她一直没和小梅说过话，总觉得不该这样，小梅的手都受伤了，应该很疼，她咬着嘴唇纠结口袋里的糖果要不要给她吃。
身为司机的顾煦上午有课，他下车之后，林楠去了驾驶位不忘提醒小水：“去上课吧，中午直接回家吃饭，不用跟着顾老师回家去顾奶奶那儿蹭饭了。”
小水：“我知道了。”
眼看车子拐弯要走，小水连忙喊停，纠结半天还是走到小梅面前把兜里的水果糖都拿给了她，并说道：“止疼。”
小梅看见糖果笑容灿烂，用没受伤的手接过：“谢谢。”
小水看她接过糖果有些不好意思，立马转身跑了。
林楠正要走，顾煦看到迎面走来的陈大强夫妇，提醒林楠：“别去她家了，她父母过来了。”
林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哦，冷血无情的夫妇俩原来长这样啊。”
林楠回头看向顾煦：“带小水去学校上课，这里交给我。”
顾煦：“用不着我？”
林楠挑眉：“小看我？”说完示意他旁边的小水。
顾煦秒懂，避免奇葩夫妇拿小水做文章，他们不能碰上，他拽起小水的书包就往学校走：“小屁孩，快上课了。”
小水情绪不高，乖乖跟着他走，嘴里应和着：“哦。”
周国富不是福河村的人，不懂林楠和顾煦在打什么哑谜，不就是学生父母来接孩子了，怎么两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既然父母来了，周国富觉得不用再往小梅家里跑一趟还省事了，本来坐着的他从三轮车厢后头下来了。
陈大强的媳妇距离林楠三轮车还有十米远的时候，突然开始大声嚎哭：“我的三娃呦，你这是怎么了？给娘看看你伤哪里了？这学校怎么还虐待孩子啊！我可怜的娃儿呦。”
嚎叫间就到了三轮跟前，明明旁边没有人，不知是有意无意狠狠推了周国富一把。
周国富本来就被她突然嚎的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现在又毫无征兆被她推的一个踉跄。
等他回过神来再琢磨她这段话，一张脸瞬间耷拉的老长，他气愤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学校虐待孩子，你可别昧着良心污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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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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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富：“我们这里是正规学校专门教书育人，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污蔑的地方，教育重地容不得你在这儿闹事，坚决抵制你肆意妄为的无耻行径！”
陈媳妇压根没听进去，一心为她来这儿的目的做铺垫：“咋的，嫌我大字不识一个，活该让自家孩子吃闷亏是吧，你们学校把我家娃手给伤的那么严重，那可是都进了城里医院了啊，医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快死重疾或者缺胳膊少腿的苦命人才去的活地狱。”
“我女儿的命怎么这么苦，竟然去那儿走了一遭，她都这样了受罪又可怜，我就想讨个说法有错吗？校长了不起啊？瞧你给我这一通吼。”
“我娃的手我刚看了，照这伤势怎么也得养几个月，那什么，赔偿费和孩子精神受到的伤害叫什么精神费用，你都得给我多拿点钱补偿孩子，最起码也得五张大团结，不，六张！”
周国富听后血压都感觉“噌噌”飙升，怎么会有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为了钱真是毫无下限！这会儿光看她在那干嚎了，别说眼泪，干涩眼眶里连点泪花都没有，她是真心疼孩子吗？
可是自从小梅看到父母来了后，表情看不出喜怒，显然知道父母的德行已经麻木了，明明前头收糖果的时候笑的很开心，这父母是真不称职啊。
他气急：“你疯了不成，我这儿还没找你要治疗和住院费呢！费用都是小楠给你垫的，你反过来跟我们要钱？哪来儿这么大脸！”
陈媳妇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你们本来就应该掏钱，孩子就是在学校伤成这样的的，当然得归学校来管治疗费用和给孩子压惊养身体的钱了，我是为了孩子好，你看那手包的跟个大棒槌似的，肯定疼的厉害，一看这罪就不好受，拿了补偿我得给孩子好好补补。”
周国富正要回怼，林楠从三轮车驾驶位下来，和他摇了摇头，示意周国富不要再白费口舌。
林楠来到陈媳妇和正坐在三轮后车厢的小梅中间，以牙还牙地推了陈媳妇一把，拉开她和孩子的距离。
陈媳妇被这么一推差点崴了脚：“…你！”
林楠打断她的破口大骂：“既然说什么都没用，那我不耽误大家时间，和你来算个总账。”
“其一，小梅会受伤谁都不想看见，学校学生那么多，哪个孩子磕了碰了都在所难免，不能把这次的责任都推给学校，而且校长第一时间送小梅去医院，夜里小梅手疼的睡不着，校长为了照顾她一夜都没合眼，口口声声说疼孩子的亲娘，请问当时你在哪儿？”
陈大强夫妇如果是对合格的父母，在小梅同学嘴里得知小梅受伤就该担心着急，哪怕一时间借不到去城里的车，在家里也会忧心过度彻夜难眠。
但很现实的是，昨天半夜她在墙头把收音机的音量加到最大，播放的录音硬是重复好几遍，睡死的陈家夫妇才缓缓醒来，很显然他们一点不担心孩子安危。
她继续道：“其二，小梅在医院所有费用都是由我付的，我并非学校老师，也不是小梅亲人，没有义务给她掏钱，所以，身为她的父母，你们二人现在就把钱还给我吧，一共十一块零五毛，哦，零头可以给你抹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大强突然发难：“你拐了我们的孩子，现在又朝我们要钱？”
陈媳妇本来被林楠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不会讹钱不成还得往外掏钱吧？直到她听到陈大强的话，像是又找到了新的有力话茬，赶紧附和道：“对！就是你拐了我们家老二！”
林楠眼里冷意尽显：“说了这么久，我都没见你们喊过自己孩子的名字，称呼不是孩子就是老二三娃的，你们……不会根本忘了自己孩子叫什么了吧？”
陈大强沉得住气，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陈媳妇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掩饰表情，她明显慌了，孩子那么多，在她们出生时象征性给起了名字后，陈媳妇图省心从来没有喊过，平常都是大丫，三四五娃这么的叫。
如果林楠问她的宝贝疙瘩叫什么，她立马就能说出来：“陈宝根！”
林楠：“陈宝根，呵。”第六个才生出唯一的儿子，可不就是陈家夫妇宝贝命根子吗。
林楠问向小梅：“你叫陈宝根吗？”
小梅沉默摇头。
林楠嗤笑出声：“连自己孩子叫什么都忘了，你怎么证明我捡的“乞丐”是你家的老二？不过你口里说的这老二是男是女，多大了？”
林楠把乞丐两个字咬的极重。
陈媳妇和陈大强对视一眼，表情变得更加慌张：“我…我们老二叫……小梅！对，叫小梅！”
陈大强表情一松，以为媳妇说对了，他振振有词道：“你听到了？给我一张大团圆我不去公安局告你拐卖小孩，也不找你要孩子，三娃在学校受伤要赔偿一事也可以一笔勾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