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霆比她迟五分钟到，进了大门，他下意识朝几位盛装的女子看过去。
在看清对方身材容貌后，他收回视线。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倚在雕像边上，简单穿着牛仔裤宽松卫衣的女子身上。
当他从那漂亮的脸容确认那人就是宁芊芊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他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结束工作。
洗了澡，把惯常的衬衣西装，换成休闲的白色高领毛衣和驼色大衣。
从下车到进门，如翩翩贵公子的他，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瞩目。
可他的刻意，在宁芊芊的随意面前，显得十分可笑！
他有些愤怒，又有些失落。
他甚至，想要掉头离去。
而就在这时，宁芊芊似感知到他的视线，抬头看过来。
认清是他后，朝他挥挥手，嫣然一笑！
她脸带着灿烂的笑意，迈着大步朝他走来……
第225章 只是，某人的替代品
冷墨霆痴痴地看着她的笑脸。
从前的温芊芊，笑起来温婉大方，优雅又不失温柔。
但现在的宁芊芊，笑得率性而张扬，就如大晴天的太阳，热烈灿烂，让他不自觉地侧目凝视。
数秒之前，他还觉得她衣着随意，是在敷衍他应酬他。
但这一刻，他却觉得，这是她率性自然的流露。
是她褪|去面对别人的伪装，用最真实的自己，来面对他。
他不自觉地，抬脚迎上去。
再走近些，他才发现她脸上未施脂粉。
薄嫩细腻的肌肤透着自然健康的绯红，唇如粉樱水润透亮。
加上一双仿是会说话的亮如星辰的美眸，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精致脸容，她这脸，更胜千倍万倍。
“来很久了？”
冷墨霆心情好了起来，眼眸深邃黑亮，语调也不自觉飞扬一些。
宁芊芊感知到他的好心情，有点莫名其妙，点点头道。
“比你早到五分钟。”
音乐会是冷墨霆喜欢的管弦乐团演奏会，但他却很多年不曾看过。
若不是那天宁培章送来的门票，他甚至不记得，年少的自己曾经是个酷爱看音乐会逛画展的少年。
当然，这两张门票，是他买的。
宁培章送那两张，他早就扔了。
冷墨霆打量完她，又扫一眼四周，见不少女生手里都捧饮品。
“要喝点什么？”宁芊芊摇头。
眼前的冷墨霆，比平时更帅气。
他换下了一身古板的黑西装，霸道总裁摇身一变，成了举手投足都带着迷人气息的翩翩贵公子。
虽清冷如高岭之花，却惹来周遭男女的瞩目。
她抬起眼，凝视着冷墨霆眉目飞扬的模样。
她想，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她来一趟，只是还人情。
但他，看起来像约会。
“走吧，音乐会快开始了。”
宁芊芊甩掉脑海里自以为是又好笑的想法，催促冷墨霆进场。
约会什么的，只是她错觉。
冷墨霆大概，是换种方法，让她卸下戒备，好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又或者，想用和她约会的假象，去刺激宁希月。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都和她无关。
冷墨霆却不为所动，执着地，走到旁边的奶茶饮品店，买了一杯子蜜桃热奶饮。
他拿了饮品回来，塞进她手里。
“走吧！”宁芊芊有些愕然。
从他迈开大步走到饮品店，到他抬头认真从饮品列表中挑饮品的背影。
处处，透着诡异。
冷墨霆却没给她太多时间深究，轻扶着她的肩膀，引着她往演奏会场走。
冷墨霆订的，是二楼VIP包间票。
舒适的双人沙发，摆放着鲜花、水果点心及饮品的茶几，昏暗暧昧的灯光，颇为浪漫的格调。
宁芊芊站在包间口，有点局促。
在她看来，她只是搭伙陪冷墨霆来看音乐会。
结果，这环境、这氛围，和约会无异。
冷墨霆很自然地脱去了大衣，挂好。
见她还站着，奇怪地看着她。
“坐啊！”
宁芊芊开始怀疑，这门票，会不会是冷墨霆买来和宁希月看的。
“这乐团，挺出名的，听说要提前好久才能买到票？”
她试探着问道。冷墨霆嗯了一声。
“对，每次开票都秒空。”
可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像冷墨霆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只要他想，演奏途中，他都能弄到票。
宁芊芊提着的心缓缓落下。
果然如此！
可明明是意料当中的事，她的心，却隐隐揪着疼。
一个尖而细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宁芊芊你傻不傻。
由始至终，你都只是替代品。
从前那个新娘缺席的婚礼。
眼前这个临时被揪来陪他的演奏会。
你都只是，某人的替代品而已……
第226章 别靠近他，你会死的！
宁芊芊终是坐了下来，双手捧着饮品，窝在沙发一角，尽量降低存在感。
和冷墨霆结婚那两年，别说音乐会。
他连饭都没请她吃过一顿。
她和他仅有的联系，大概，只有在夜深，那张宽阔的大床上，喘息、纠缠、沉迷……
以及，最后，车子翻下山那一刻的悲凉落幕。
演奏会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哀怨缠|绵的前奏过后，是如狂风骤雨的冲突、碰撞与高潮。
那一下高昴过一下的钢琴敲击，那急转攀升的小提琴拉奏，还有其他配乐乐器婉转的低咆。
像个刽子手般，把一个人的心脏狠狠挖了出来，血淋淋的，刺眼的！
剧痛的！
宁芊芊脸色惨白，捧着饮品的手微微颤抖。
眼前，是碎成蜘蛛网状的挡风玻璃。还有，被撞击后从她身上飞溅出来的斑驳血迹……
四面八方涌来的激昂乐曲，如催命的符咒，仿如车祸时弹出的安全气囊，一点点压榨着她胸|内的氧气
她手脚冰冷，呼吸急促，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冷墨霆从进门就觉得她不太对劲，但他只当，她不习惯这种场合。
演奏的开场曲目，又正是他极喜欢的乐曲。
乐声一起，他便全神贯注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
发现不对劲，是他感觉身边的位置越来越空。
他在激昂的变奏中分神去看，瞥见宁芊芊连脚都缩到了沙发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窝在沙发的一角。
她脸色惨白，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
冷墨霆吓了一大跳，忙凑过去，伸手去摸她的脸。
“宁芊芊，你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
宁芊芊在地狱门口，听到恶魔的声音，下意识地，抬手用力一挥。
“滚开，别来害我！”
「啪」的一下，她的手猛地甩冷墨霆脸上。
冷墨霆先是愤怒，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宁芊芊她，不对劲！
他抓住她的双手，逼近些，另一只手试图去摸她的脸。
“宁芊芊，你醒醒！”
隐约中，觉得她是陷进了某种可怕的幻觉里。
宁芊芊别开脸，躲过他的碰触，咬牙切齿地道。
“你滚，别碰我！”
那语气，是极度的痛恨和厌恶。
冷墨霆的心，像被针刺一般。
明明被痛恨和厌恶，可他，却生气不起来。
心里被担忧和心疼占据，他张开手臂，强行，把宁芊芊扯进怀里。
“宁芊芊，别怕，是我！”
然而，怀里的宁芊芊，却挣扎得更加厉害。
“你别碰我！”
她带着哀怨的呜咽低喃，像刀一般，狠狠捅进冷墨霆的心脏。
他忍着剧痛，推开她。
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
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进她慌乱狂躁的眼睛。
低沉的嗓音，坚定却温柔地哄她。
“芊芊，别怕，是我！”
宁芊芊被急骤的乐曲带进黑而深的漩涡。
她像重回车祸现场，剧烈的碰撞，大片的鲜血，灵魂出窍的慌乱无助，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着她的喉咙。
“芊芊……别怕……”
黑暗中，她听到恶魔的声音。
她想逃，但她的身体，却完全不听她的话。
“乖，我在，不用怕……”
恶魔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温柔而充满蛊惑的性|感嗓音，让她情不自禁地，一点点向他靠近。
心底有个尖利的嗓音提醒她——“别靠近他，你会死的！”
可她，抵抗不了那嗓音的诱|惑，缓而慢地，一点点走近他……
第227章 是不是，被虐待过？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上次恶魔的嗓音，引她走向地狱之门。
这次，她却循着恶魔的声音，一步步，看见了光。
慌乱躁动而迷茫的眼睛，渐渐恢复了一点神采。
冰凉的额头，也有了点暖意。
冷墨霆暗地松了口气，剧烈的心痛，也稍稍缓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摸摸她的脸，拿起茶几上的蜜桃奶饮，递至她嘴边。
“喝一口！”
宁芊芊被动地狠狠吸了一口，原本甜香的蜜桃奶饮，变得苦涩难以下咽。
而她的神智，总算，被这一口热而苦涩的饮品，催促回笼。
“感觉好点没？”
冷墨霆单膝半跪在沙发上，担忧地看着她。
宁芊芊又吸了一大口饮品，凉嗖嗖的心口，重新有了一点热意。
她缓了缓了，点了点头。
“我没事了……”
冷墨霆却不信她的话，深深看她一眼。
起身，拿过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能走不？”
宁芊芊愕然，视线瞥向舞台。
此时，激昂的开场曲已经奏完，正在演奏一首关于春天的曲子。
轻快跃动的音符，充满生机和希望。
“不是听演奏？”
冷墨霆索性抱起了她，嗓音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我带你去看医生。”
刚刚的宁芊芊，很显然，陷进了一个让她恐惧却一直走不出来的梦魇当中。
宁芊芊却坚持，“我没事！”
冷墨霆自然不会听她的话，抱着她离开了演奏厅，回到了车上。
宁芊芊比他更清楚，自己刚刚是什么情况。
而冷墨霆说要带她看医生，很显然，是去看心理医生。
可她心底那些因他而起的恐惧和噩梦，怎么可能对他找来的医生说得出口？
“冷墨霆，我真没事，你送我回家吧！”
她说得，十分坚决。
冷墨霆皱起眉，他凑近些，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审视着她。
“你是不是，受过什么虐待？”
冷墨霆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想杀人。
会不会，是幼时在福利院，受过些非人的虐待？
又或者，是她那个穷逼小白脸，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冷墨霆愈想，脸色便愈难看。
宁芊芊只想赶紧远离他这个让她恐惧的恶魔。
她偏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怎么可能？我好得很！”
在冷墨霆看来，她愈是否认，就愈是心有鬼。
只不过，他也明白，心理的疾病，宜疏不宜堵，逼不得。
他坐回座位上，语气不觉间变得温柔起来。
“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送你回家。”
演奏会一个多小时，冷墨霆早在附近订了晚餐的位置。
宁芊芊却不愿和他多待，她捏了捏眉心，道。
“昨晚酒喝多了，睡得不太好，我想回家好好歇歇。”
她这话也不假，她最近确实压力太大。
才会，被一首激昂的协奏曲卷进旧事的漩涡当中无法自拔。
冷墨霆没办法，退而求其次。
“那去吃碗面？”
宁芊芊拗不过他，在附近的面店随便吃了点，然后，被送回到林简生家。
冷墨霆站在院门外，看她进了屋，这才回到车上，拔通了相熟的心理医生的电话。
心理医生听他描述完宁芊芊的状况，沉吟片刻，才道。
“具体情况不好判断，这边还是建议，尽快劝她就医，及早治疗。”
第228章 撞死温芊芊的真凶，也是他！
冷墨霆又想起宁芊芊最近接二连三的意外，把她近期的遭遇也跟心理医生说了，又问。
“有没有可能，她现在的心理恐慌，是由这些意外造成的？”
心理医生依旧持保留意见。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但还是让她本人来和我聊聊，才能确定病因。”
冷墨霆一边寻思着怎么劝宁芊芊去看医生，一边催促王局抓紧些调查宁芊芊那两个意外的真相。
……
音乐会之后，宁芊芊明显感觉到冷墨霆的变化。
连着两三天，他早午晚都准时发来信息。
虽然，都是极为寻常的「起了吗？」「吃了吗？」「睡了吗？」「晚安」之类的话。
但对冷墨霆这种冷漠自私的人来说，会天天惦记着给她发信息，已属反常、诡异。
宁芊芊知道，是她那晚的失控，引起了他的怀疑。
可她，暂时也没别的办法消除他的怀疑，只能尽量避免见他。
而他发来的问候信息，她基本秒回。
免得怠慢他，他又变着法子来找她不痛快。
……
音乐会眼看着已经过去了几天，冷墨霆劝宁芊芊去看心理医生的进程，仍旧为零。
王局那边关于两次意外的调查，同样毫无进展。
倒是姜学礼私下找人去调查，却是查出些东西来。
这天，冷墨霆刚见过个大客户回来，姜学礼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
他一脸兴奋的神色，“墨爷，你还记得这辆车子吗？”
冷墨霆狐疑地，把视线投向他递过来的Ipad屏幕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