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哲哲心疼儿子,不想让他再跑一趟,便说:“别去了,你下午先好好休息会儿,我托人去,过两天我专门请他们过来吃顿饭,好好问问这事。”
黄台吉只能附和:“是,儿子马上去安排。”
几天之后,褚英带着叶萧萧过来拜谢孟古哲哲。
她特意带了酿了两年的米酒,这味道和女真本地的米酒不一样,味道要更醇香一些。
孟古哲哲接过叶萧萧礼物的同时上下打量了她,说:“嗯,不错,大方又得体,是个好姑娘。”
褚英听到这话笑得合不拢嘴,直说:“大福晋,说来也巧,苏泰也是叶赫人。”
孟古哲哲:“是吗?苏泰,你是叶赫哪里人?东城还是西城,说说你阿玛的名字,看我认识你阿玛吗?”
叶萧萧早就知道他们会问这个问题,她说:“回大福晋,其实我们是从北迁徙过来的人,我的额涅在叶赫生下了我,后来机缘巧合,朝廷有过短暂的贸易开放,我们家就在开原马市靠贩卖一些小物件为生。”
孟古哲哲:“开原?那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从你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来你的家风一定很好,你的阿玛想必是教了你很多东西。大阿哥,你真是好眼光,在那么多人里面选中了苏泰。”
褚英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个。”
他也是沾了人家的光才有机会走近叶萧萧,也不怕别人笑话他。
但是叶萧萧怕啊,她怕一旁的黄台吉怀疑。
褚英这样犯着花痴,谁知道会不会成为黄台吉可以握在手里的把柄。
为了怕其他人误会,叶萧萧赶忙解释:“那是因为大阿哥没有问,所以我才没说的。”
褚英见她这么卑微,不满的说:“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都没把你当包衣看,相信大福晋也不会这么看。”
他这是故意在孟古哲哲和黄台吉面前给叶萧萧抬高身份呢。
俩母子自然也是明白的,现在褚英的地位不同往日,在舒尔哈齐和努尔哈赤渐行渐远之后,褚英就成为了努尔哈赤栽培的不二人选。在苏泰这件事上,根本没什么难度,她们没理由不帮褚英牵线搭桥。
孟古哲哲:“苏泰,你姓什么,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应该是名门之后,你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把你恢复身份,到时候你的地位也会提高。”
褚英挑眉,这正和他意。
于是他痴汉一般看着叶萧萧,就想让她说出自己的身世,只要她说出来,这事就能解决了。
但叶萧萧却在这时候什么也没说,她低着头,好像有什么心事。
实际是叶萧萧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人会拿她做文章,拜托,她临时到哪去认个亲戚啊?
知道她随便说也没事,反正只要这件事办成,褚英就又欠孟古哲哲母子俩人情,到时候他们的关系会更紧密。但是做为叶萧萧是不愿意的好吗?
你们几个做交易就做交易,没事别扯到她!
她现在就想赶紧把水稻种出来,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想。
孟古哲哲见叶萧萧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比如苏泰在之前是以何等什么被褚英挑中——CHANGJI。
她说:“苏泰,你一定是家中遭受了变故才会沦落至此,这个错不应该强加在你身上,你也不用自责,也不要多想。你现在也有家了,我相信大阿哥会真心对你,希望你能放下心结,你们两个人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在她说完,褚英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叶萧萧的手,他用眼神告诉她,自己真的没有哪里嫌弃过她。
叶萧萧抿抿嘴,还是对这种不对等关系的感情没办法共情。
褚英看她像什么?
再爱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把她当宠物,再爱也是自己的私有物。
叶萧萧只能被关在笼子里,不能外出,更不能把其他人当主人,否则他随时可以用断水断粮来惩罚你。
所以她说:“多谢大福晋的好意,我们家只是无名之辈,实在不值得让大福晋知道。”
孟古哲哲尴尬的看着褚英,这小丫头还真倔。
之后,三个人就坐在一块吃饭。
黄台吉今天应该是被努尔哈赤叫去吃饭了,直到中午一直都没出现。
叶萧萧按照之前说好的将现在她的农田进度仔细的说给孟古哲哲听。
孟古哲哲没想到叶萧萧会这么用心,将她想到的都想到了:“苏泰,看你办事这么妥帖,我放心了,以后你就放心去做,我这边就不用汇报了。”
叶萧萧:“大福晋,您用钱给我们租了农田给我们试验,你说不用是对为我们着想,但我们不能忘恩负义。规矩还是要的,我和扈尔汉将军家的乌林珠她们是一起,我所做的一切她们都是全程参与的,我会每隔几天就会来向您汇报,如果我不在了,她们也会定期过来,绝对不会在这上面敷衍您。”
孟古哲哲点点头。
而褚英一脸的心疼,他转过头去看叶萧萧,问:“你这是怎么了?”连续两次听到叶萧萧说“不在了”,好像她已经料到自己会走一样,他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你过几天干脆跟着我去哈达,不把你带在身边我不放心。”
叶萧萧:“不用,大阿哥,我真没什么事。”
褚英看她不去,心里又有了主意:“那我也不走了,反正那件事交给我妹夫去做也是一样。不过就是修筑城墙,谁修都是一样。”
孟古哲哲:“大阿哥,这事你阿玛你知道吗?”
褚英:“不知道,我还没和他说,但是这事不大,我相信他会同意的。”
叶萧萧快被这人气晕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跟过家家一样,说不去就不去?
“大阿哥,不要这样,你要是不去,我在建州的日子会非常难过的,大家会怎么看我?”
叶萧萧真的很想这么说,而且还想直接给褚英几个响亮的耳光!
瞬间就知道被架着火烤的宠妃感受了,成化的万贵妃、万历的郑贵妃、顺治的董鄂妃、雍正的年贵妃,你们的感受我现在终于是明白了。这些狗男人为了他们所谓的狗屁爱情,不管不顾把一个女人推出去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让她们遭受不仅的指责谩骂,真的够了好吗?
但是这话说不出口,这旁边还有一个陌生人孟古哲哲,这么直接骂一个阿哥,叶萧萧也是嫌自己活得久。
但孟古哲哲看到叶萧萧都快气哭的样子,也肯定知道了是个什么情况,她解围道:“这事的确不能轻举妄动,去哈达是大事,我不建议你拒绝,大阿哥,你放心好了,苏泰在这里会好好的,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苏泰的。”
叶萧萧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这时候外面听到了包衣阿哈叫八阿哥,是黄台吉回来了。
黄台吉走进来,恭敬的给褚英抱拳行了个礼。
“刚才有事来迟了,多有得罪,请大哥、苏泰福晋见谅。”
褚英说:“八弟,你也是,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让我们请你吗?怎么反倒让大福晋请我们,这让我们多不好意思。”
答应他们?
黄台吉听到这个的时候瞳孔放大,显得很震惊的样子。
这事褚英不知道,但叶萧萧知道啊。
这肯定是黄台吉没有这段记忆,他怎么会记得自己曾答应过呢?
唉,褚英啊褚英啊,好好的你提这段做什么呢?
叶萧萧抿抿嘴,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一起吃完这顿饭。
褚英:“那就谢谢大福晋了,苏泰在这里无亲无故,没有一个说话的人,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和我说,我不在的这些天就有劳您照看了。”
孟古哲哲:“嗯,此去一定要小心。”
黄台吉:“大哥,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褚英笑着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叶萧萧身上说:“苏泰,好好在这等我回来,知道吗?要是我看不见你,我一定会发疯的。”
汗,叶萧萧算是败给褚英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中二?
二人出了门,褚英就提议让叶萧萧在佛阿拉城住一晚,他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在这里住,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叶萧萧不肯:“那里没人,我得回去看着。”
褚英叹气:“就是那里有人恐怕你也不愿意在这里待吧?”
还不就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不然佛阿拉城好好的房子不待,宁愿住在赫图阿拉旁的茅草屋里?
唉,说她轴是真的轴。
叶萧萧没说话,褚英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妥协,他说:“好了好了,拿你没办法,我送你回去。”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等他们全部人都搬去赫图阿拉再说,反正那边的房子差不多都快修好了,应该不要几个月了。
叶萧萧:“大阿哥,我自己回去就好。”
褚英:“你就让我送送你,过些天你就是想见我我都见不到了。”
叶萧萧没法,只能让他送自己回去。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乡间小路上,一路上叶萧萧都尽量避开和褚英接触,因为这人不知道为啥总是走着走着就会和自己挨在一起,这让叶萧萧烦闷得不行。不过这次褚英似乎知道要保持距离?竟然一直没追上来。
等到他们来到叶萧萧住的家门口,叶萧萧就转身将褚英拦在门外,她无情的说:“大阿哥,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不想褚英神情黯淡的说:“苏泰,你其实是生气了对吗?”
嗯?
叶萧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褚英:“刚才我看你吃饭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觉得我说要留下来却食言了?”
汗,他怎么会这么想,叶萧萧巴不得他不在好吗?
叶萧萧:“没有,我没有生气,大阿哥,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越是这样褚英心里就越内疚:“这次去哈达,若不是有万不得已的理由,我肯定是不会去的,谁要……”他欲言又止,想说又怕泄露出什么来。
叶萧萧从他没说出口的嘴型看出来了两个字,很明显他是在说吴尔古代。
没错,就是他的妹夫,莽古济的丈夫吴尔古代,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是哈达的国主。努尔哈赤肯定是不会让他单独带这么多兵去哈达的,万一这人反水怎么办?
叶萧萧忽然意识到什么,但是她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快便也说什么,只是和褚英又在门口聊了会儿。
这人是真不想离开,变着法的想拖延时间,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
就在这时候,叶萧萧看到了乌林珠,像看到救星一样,她赶紧挥手,乌林珠就走过来,和褚英行礼。
叶萧萧心想都有人了,褚英应该就会离开了。
不想褚英好奇的问乌林珠:“这么晚了你打算什么回去?”
乌林珠:“大阿哥,我是来跟苏泰做交接的,待会就走。”
褚英一看都笑了:“那好,我也在这里,到时候我俩一起回去。”
这……
为了留下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叶萧萧赶紧说:“大阿哥,乌林珠好不容易来这里,就请您去跟扈尔汉将军说让她留在我这一晚吧。”
乌林珠睁大眼睛,眼里满是期待,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
褚英看看二人:“……我去说,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