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李宥身份
秦三郎看着圣上，初时呆呆地愣了许久，随后在于庆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欣喜若狂地向着圣上磕头谢恩。
“多谢圣上，多谢圣上，我此生都会对九公主好的。倘若他日我背信弃义，但凡有一丝丝让九公主不快的地方，便让圣上拉我去砍头。”
圣上听了他近似有些语无伦次的誓言，竟是难得的笑了笑，而后便让陆英将他送出去。
陆英走到秦三郎身边，待他起身，便引着他往殿外走。
将将踏步出了门槛，便看到九公主站在台阶下方，正巴巴地看着上方，见着陆英出来，淑静情急之下往前冲了两步，在看到陆英身后的秦三郎时，提起裙摆就往前走了过来。
秦三郎见状，一撩袍摆便往下冲，下到了台阶下方，正好接住了淑静。
“三郎，你没事吧？”九公主看着秦三郎上下打量，活像他去的不是万寿殿，而是大牢一般。
“九娘，没事了，圣上答应咱们的婚事了，咱们可以相守一生了。”秦三郎欣喜地同淑静说着。
九公主不想秦三郎在万寿殿走了一遭，自己竟能心想事成，不由呆愣了片刻，正欲详问，却被秦三郎拉走了。
陆英看着二人手牵手离开的背景，不由浅浅而笑。
看来九公主是当真对秦三郎动了情，而秦三郎日后娶了九公主，自是步步高升，鱼跃龙门，想来以他的性子，定能将淑静哄得开开心心服服贴贴的。
这般看来，淑静确实要比淑阳幸福多了。
虽说圣上还未明下旨意，但已为九公主挑定夫婿的消息还是隐隐往外透了出来。
是夜，李景清来寻她，她正欲将此事告诉他，他却摆摆手，制止了她。
而他，则是倒了杯水猛喝了一口，随后说道：“你上回让我去查的事，有结果了，当真乛被你说中了，李宥并非李集亲子。”
陆英轻呼了一声，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年间，原安亲王妃产子之后，身子大受亏损，以至不能再孕，而其产下的孩子也是体弱多病，未活过四个月便夭折了。”
“彼时，李集有个属下，病入膏肓，其妻又诞下一子后撒手人寰，他临死之前，将幼子托付给了李集，李集便将孩子交给原安亲王妃，当作亲子教养长大。”
“因两个孩子出生月份相同，不过相差了几日的光景。所以除了安亲王府的旧人，没有几人知道此事，而我们一直以为的安亲王亲子，其实早便死了。”
李景清说罢，又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下去，这才长松了口气。
陆英仍是紧锁眉头：“饶是如此，那李集为何放着其他几个皇子不选，偏要选二皇子呢。你看，京中有铖王，便是他不得势，那还有你，你最受圣宠，贤妃娘娘比淑妃可受宠多了。”
“他弃了你们两个就在京中的皇子，偏生挑了二皇子，定然还有旁的原因。”说着，忽地瞪大了眼，而后凑近他小声道，“他不会是与淑妃有旧情吧？”
彼时李景清正端杯欲饮，听到她这话时愣住了，呆滞片刻，才将茶水一饮而尽，说道：“我再去查，只是以前的许多老人都不在了，查起来怕是要花费些精力。”
陆英点点头，事到如今，急也无用。除非李集能亲口说出事情的真相，不过她看是不可能了。
李景清放下杯子，侧头看到一旁窗子外头悬着的一轮明月，不由起身走了过去。
“对了，今日圣上发话，召秦三郎为九公主夫婿，咱们辛苦费心了这么久的事，终于成了。”陆英看着他站在窗边侧身望月的身影，忍不住将此事说予他听。
“不过吧，我今日瞧着秦三郎同九公主其实还是挺般配的，九公主对秦三郎也是用情至深，正如你所言，只要秦三郎识趣些，他们的日子也挺好过的。”
“嗯。”李景清应了一声，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回头赏月，嘴里轻声说道，“你成就了一桩又一桩的婚事，何时才会想到咱们的呢？”
陆英一愣，听着他略有些哀怨的语气。于是起身走了过去，站于窗子的另一侧，学着他的样子，倾身靠着窗棂看着她笑了。
“前些时候，圣上问我，何时才会想着为自己谋划一个将来，何时才会想着同他求与你的婚事，我曾对圣上说，指不定过段时日，庆王对我的心思便淡了。”
他一挑眉，目光落到她身上，听到她笑道：“怎么，眼下你是厌烦了，想改主意了？”
他叹息了一声，伸出了手，将人搂入了怀里：“怎会，我这辈子可能会改变其他事。但对于爱你之事，此生都不会更改。我只是...”
他顿了顿，而后失声自嘲一笑：“我只是有些羡慕他们，羡慕他们佳人在旁，能时时刻刻见到想见之人，而我见你，却还要跟做贼似的。”
听了他这话，陆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落在他的腰间：“若做贼得都跟你这样的，早不知被抓多少回了，你还不够光明正大的吗？”
他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自打父皇也知晓自己对她的情意后，他好像确实更肆意了。
既然都已经这么肆意了，似乎也不在乎再过份一些吧。
一想到此，他稍一侧身，而后垂下了头。
她以为他要松开自己，微退开了身，正好被他衔住了红唇，夺去了呼吸。
圆月之下，轩窗之内，一对佳偶，相濡以沫。
将九公主许配给一个原本默默无闻，突然一跃成为亲勋翊卫校尉的秦三郎之事，传来传去的，最终还是传到了淑妃耳中。
此时的淑妃已称病近半月，但圣上却只去探视了一回，此时她突闻自己的女儿要被定亲，急了。
于是，她拖着病弱的身躯，亲自到了万寿殿前，只为求圣上不要将淑静许给一个没有家世，身份低微的男子。
“圣上，妾求您了，妾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在身边，您便是再不喜她，也不能如何草率地就将她嫁了啊，妾求您收回成命，让妾为她挑个好夫婿吧。”
“你为她挑个好夫婿？难道朕为她挑得就不好了？”圣上挑眉反问。
淑妃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妾不是这个意思，妾...”
“那你是何意？”圣上打断她的话，反问道。
陆英闻言，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圣上。
第154章 媒人上门
圣上今日是怎么了，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以往面对淑妃虽不至于是轻声细语，但也不似今日这般，淑妃说一句，他便怼一句的。
陆英在旁，默默地为淑妃掬了把同情之泪。但想到淑妃暗地里干得那些事儿，她又觉得自己是白白浪费了同情心。
“行了，小九也是朕的女儿，是公主，难道朕还能害了她不成？她当真所托非人，那丢的也是朕的脸面，朕难道还能随便将她嫁了？”
见淑妃喃喃地说不上话来，圣上缓了气，苦口婆心地说着。
“可是...”淑妃开口欲回话，圣上却抬了抬手打断了她。
“小九难得有个中意的郎君，你拦着她不许嫁，他日你有挑中的让她嫁了，她会听你的话了？难得有情人，你又何必棒打鸳鸯呢。”
淑妃突然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上座的人，眼神暗淡下来。
“朕知道你记挂着二郎，这样吧，这次朕的寿辰，便让他回来一趟，你们母子也好好聚聚，如何？”
圣上这话，不止淑妃惊了，便是陆英听了，也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圣上为何突然间要让兴王回来？
据闻那日李集并未多说什么，所以圣上应该还不晓得自己这个亲儿子的所作所为，那么提出让他回来，应该只是顾念着淑妃的思子之情吧。
“谢圣上，多谢圣上。”淑妃大喜，冲着圣上连连磕头，再也不纠结九公主嫁予谁的问题了，那模样，反像是狠不得她赶紧嫁出去一般。
淑妃心满意足的走了，陆英却心事重重起来。
她从未与这个兴王李景兴打过交道，只从李景清两兄弟以及他拉拢李集和傅崇岳的手段而言，他决计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
只怕他这回来，有得折腾，他们的日子也没那么轻松了。
这日陆英正在殿内整理奏折，袁商从外头进来，道是钦天监的人来了，送来的正是为九公主与秦三郎挑定的大喜之日。
圣上看了一眼，转手递给了陆英：“这日子好，正在我寿辰的前两日，陆娘子，还是交给你吧，左右你也顺手了。”
陆英接过，应了一声，埋头看着上头的日子，掐指一算，也就一个多月了，为什么这么急呢。
不过如此也好，早些让他们成了亲，事情便成了定局，也不怕再出变故。
她小心地折好红纸放入了束袖中，一旁的圣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模样，忽然起了兴致，开口问道：“陆娘子，你就没想过自己的婚事，你也十五了，换作寻常家的女娘也该议亲了。”
陆英抬眼看了看圣上，笑了：“那圣上是要放妾离宫议亲么？”
“你个没良心的，朕可是一片好意。”圣上笑骂了一句，“朕问你，你便不曾想过为自己和庆王求个恩典？朕的儿子便这么差吗？”
陆英失声轻笑，往前走了两步，束手道：“前两日，殿下也曾问过妾这个问题。但妾眼下的身份实在配不上殿下，哪怕是侧妃。”
圣上眉头一皱：“难道你还要朕现下就封你为五品女官？”
陆英摇头，正想回话，却又听得他似自言自语了一句：“倒也是可以，左右你在李集和傅崇岳之事上头，建功颇丰，不输他们几个儿郎。”
说着说着，圣上却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朕也不管了，你们两个自个儿看着办吧。”
他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指指一旁的奏折，让她赶紧干活去。
从万寿殿出来，陆英去弘文馆转了一圈，馆主同她说了好些话，皆是夸赞十一郎的，都夸得她自满起来。
她晓得小弟聪明，只是以前在私塾，先生教的也并未多用心，一切都得靠着自己，自然也不知他学得如何。如今听了这些话，倒也不负她想尽了法子将他弄进宫来。
将将回到青竹院门口，她遇上了陆远山。
“阿耶怎么来了，快进去坐吧。”陆英颇觉得意外，平日无事他阿耶并不会来寻她，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而陆远山却摇摇头：“我不进去了。”说着，看了她一眼，又转开了视线，“你明日若是得空了，就回去一趟，家里有事。”
陆远山说完这句话，点了点头就走了，陆英只来得及回了一句话：“阿耶，我明日便回去。”
“娘子，明日婢子陪你回去。”一旁的桑锦说着。
她方才见陆远山一副欲言双止的模样，想着莫不是陆家家中出了什么事，她这回可是跟紧了，不能再让陆娘子出什么差错。
翌日，陆英在万寿殿办完差事，与李景清一道儿离宫。
昨日夜里，李景清来寻她，正好遇上她与桑锦在整理要带回家去的东西，李景清一问才知她今日要回去，便同她说好，待她当完差，坐他的车回去，如此也不必桑锦跟着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到陆府门口，陆英将将下车，看到从大门内出来一个妇人，她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她阿母钱氏。
钱氏见着她，眼神一亮，却还是客客气气地先将那妇人送了出来。
那妇人顺带瞅了陆英一眼，而后笑着点点头便走了。
“阿母，那人是谁啊？”陆英看着妇人远去的背影，问道。
他们家亲眷不多，除了陆历那一家子，也没旁的了，那妇人她也是头一回见。
钱氏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一旁的李景清。
陆英皱眉，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脱口而出：“不会是媒人吧。”
钱氏笑得更开心了，上前拉过她的手，冲着李景清道：“殿下，今日家中还有事相商，便不请殿下入内了，改日再请殿下入府一聚。”
李景清正沉浸于陆家有媒人上门提亲，提得自然只有陆英。毕竟他们家中也只有她一个适龄的。
随后又听到钱氏的逐客令，心里颇不是滋味，只是钱氏已拉着陆英进了府门，他只好讪讪地转身回了马车，只是心里却想得是另一桩事。
陆英被阿母拉着进了门，一路往正屋走，一边走一边还说着。
“近来已有三户人家过来提亲了，虽不是什么大官之家，但也是些四、五品的京官之家，也是相配的，我想来想去，你嫁予皇子终究是高攀了，皇家的儿媳可不好当。”
钱氏一边走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阿母还是觉得，咱们并不稀罕那些名和利，又何需为难自己过那么辛苦的日子呢。”
陆英轻提着裙摆，随着钱氏迈过了门槛，在堂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阿母，我晓得皇家的儿媳不好当，可是就算我不嫁皇子，眼下也实不是定亲的好时机。”
钱氏不解，挑眉看着她。
第155章 庚帖到手
“我如今长年居于宫中，何时能进出自由还未可知。若是一辈子都得呆在宫中，那我岂不是害了人家。”
钱氏张口欲言，却被陆英抬手制止，接着说了下去。
“阿母，想来你是不知，宫里但凡位份高些的女宫，哪有成亲的，还不都是做到二十四、五才放出来婚配。再有便是如秦尚宫一样的，老死宫中，终身不嫁的。”
“你若不信啊，待阿耶回来问问他便知道了，我如今做了女官，换一句话，便是圣上的人，我的婚事也不是自个儿随意能做主的，还需经得圣上同意的。”
钱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你能不能嫁人，还得圣上发话？”
陆英点点头：“能不能嫁人，嫁予何人，这都是需圣上首肯的，你以为女儿在宫里还只是端茶倒水的宫婢么，我如今在圣上身边当差，我若要离宫嫁人或定亲，圣上得头一个晓得。”
听了这一番话，钱氏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你就得耗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么？到那时，哪里还寻得到好人家。”
陆英忍不住笑了：“阿母，都说了，我要是当真嫁不出去，还有圣上为我指婚一途呢，实在不行的，我靠着阿耶和十一郎，也不愁嫁不了好人家。”
“你阿弟还那么小，能顶什么事？”钱氏睨了她一眼，对于她打得这个如意算盘是哭笑不得。
陆英摇摇头，笑眯眯道：“阿母可小看了十一郎，如今他在私文馆念书可用功了，昨日我过去之时，馆主夸了他许多，还说想让他参加今年的春试呢。”
一听到陆英提及十一郎，好歹将钱氏的心思扯开了些，她暗自松了口气。
两人正说着陆时安在宫中之事，门房匆匆跑进来传话，道是门口有人来送礼。
“送礼，送什么礼？”陆英下意识地问。
不会是聘礼什么的吧，她阿母不会未同她说就答应了哪家的亲事吧，吓得她立马站了起来，看向钱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