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有点太熟了，熟不拘礼。
尤其是情况。他们俩明明算是小别，却一点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难道是，他俩压根没有新婚？
红菱赶紧上来打圆场：“楚大侠，先出去吧，等小姐梳洗完毕再和您说话。”
楚萧辕是真想看到陆昭。
一大早上朝，刚刚散了朝会，尿遁而走。
长青也算识相，赶紧让御驾离开，去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的门口停了一下才让车驾去了御马监。
他在御书房等候，却偏偏不敢离开。
楚萧辕好像天生有点儿不走运。他明明是一片急切想见的火热，见面却变成了擅闯闺房的粗暴。
尤其是叫醒陆昭的方式……哎呀，实在是有些不雅。
有什么样的歪嘴鸡吃什么样的糟糠米。
陆昭偏偏也是一个慢热型的人。
“他怎么来了？”她坐在梳妆镜前第一句，差点儿让红菱晕过去。
大小姐啊，皇上回京的第二天过来看你，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言而喻了。
迟钝也要有一个限度啊。
对了，陆昭还真不知道楚把头皇上。
梳洗完毕，一壶清茶却让楚萧辕重新找回了两个人相处的感觉。
“你今天没化妆吗？”楚萧辕诧异看着素面朝天的陆昭。
陆昭柔柔一笑，说道：“一壶茶是我特地给你沏的，化妆的女人是没办法沏茶的。茶叶，静妃娘娘给的。据说他们家本来是卖茶叶的，茶叶特别好。”
楚萧辕将闻香杯拿起来轻轻易扫，果然好茶！
上好的水云尖！
陆昭要谈另外一件事。
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把算盘往桌子上一放。
她看着楚萧辕，呵呵一笑，说道：“咱们是不是该算一算账了。”
楚萧辕问道：“算什么账？”
“你拿了那么多的米粮，还有最近一段时间魏公公走出去的多少货可都要算一算。”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天上一个大金元宝咕咚一下落在院子。
楚萧辕一巴掌拍在脸上。魏公公满脸扭曲。红菱也是苦笑。
大小姐啊，大大的金人你不要，你非得要元宝干什么？
陆昭算盘打得倒是贼溜。
“按照的市价，一斤米是十二文，一石一百二十文，一钱二。市场上一甏是要打折扣的，我也给你打个折扣按两千五百两算。你一共收了我六十甏的粮食，是欠我整整十五万两银子。谢大把头赏……”
楚萧辕看着眼前伸过来的白嫩手掌，气得牙疼。
掉到钱眼里了！
陆昭成功燃起了楚萧辕的「砍价之魂」。
作为皇帝，他每天在朝堂上干的什么事儿呢？当然跟所有的大臣讨价还价了。
大臣们想要皇上给恩惠，最好出手大方一些，能让他们再落点儿。
皇上也得琢磨一下的成本不能给得太好饿多。
有的还要大臣掏一点，双方一讨价一还价把事情办了。
更何况，一次，他皇上跑到便将干什么去了？跟蛮荒人讨价还价去了！
连蒙带吓唬，有恩赐地也有驳斥的，有后厚礼封赏也有刀兵相加的。
一趟北疆下来，比在战场上，朝堂上学得多多得多。
楚萧辕一次倒是没有翻脸，先来个变脸
眼中光芒一闪，嘴角往上一翘，狡黠的一笑轻轻一推陆昭的手。
“唉，你算的账的确是没错，你也得听听我算的账。”
第25章 辗转反侧
“唉？”
楚把头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了。
陆昭没招架住对方过来的言辞。
“你刚刚算的只是米粮钱。人工费没算里面。我大车得把你米粮拉到前线去，这可咱俩合伙。伙计总不能找我一个人要工钱吧？”
“唉！”魏公公一乐在旁边点点头。
陆昭觉得不对头啊，还有敲边鼓的！
楚萧辕却一点空也没给她留：“还有啊，你调配米粮辛苦，可咱俩不是合伙吗？米粮价格你得给我打折扣，不是说左手倒右手不让你挣钱。自家人别挣得太多。不能按照市场价算，只能按照市场价的五折算。”
五折！
大把头果然是厉害啊。
人工费用摊给她不说，米价还给折了个半儿！
十五万的银子，转眼变成了七万五。
不，若是扣去运粮食的人工，估计连六万都没有。
五万，陆昭狠狠心咬牙。
好吧，算是给合伙人一个让利。
“你说吧，我米粮也是要钱的。”陆昭痛快点，把底线说出来了。
楚萧辕呵呵一笑，要她底线。
他也想知道陆昭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短时间内弄来了这么多的粮食？
北方大旱，南方大水，兵荒马乱，农耕未复。
少有粮商愿意倾家荡产帮助朝廷。
“究竟是谁给了你米粮，连我都没有途，你居然弄来了。给我一个底价，我是不会亏着人家的。”
还说不会亏着呢，你差点儿一刀砍死我！
陆昭稳定了一下心情，索性伸出来了一巴掌。
“五万，黄金，不能再少。”
“听你的四万五，以后只他们家的米粮都要了。”
还讨价还价呢！陆昭服了。
和大把头做生意，果然是……
“四万六，以后你越送米粮的人工，你掏不能算到我。”0
“四万五千五，人工成本不算到你，米粮的品质不能下得必须要跟一样优质。”
陆昭已经在咬牙切齿了。
楚把头一趟出去是受了多大刺激？
“好，成交，不准问米粮来源，我还要插一手。”
“没问题，你盈利要透明，咱们两个还得三七分呢！”
陆昭彻底投降。
魏公公和红菱两个在旁边看着俩人讨价还价的过程，真是冷汗涔涔啊。
皇上和皇后，哪个不是珍珠如土金如铁？
哪儿像眼前两位啊，为了五百两，愣是讨价还价。
魏公公：“您吃顿饭不止这价啊。”
红菱：“大小姐啊，妃子的好处，零头都比五百多呀！”
皇上和皇后为了五百两掐地跟乌眼鸡似的，算是到头了。
“魏公公，明天去我账上领十万两黄金给她。”
“啊？”陆昭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楚萧辕笑道：“别想太多，可不是给你的，让你给后面粮商的定钱。他的粮食我全要了，他若有别的东西，我也都要了。”
行啊，都是我的。陆昭心里乐开了花。
北方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再有什么事情，等着北边的回音了。
北方动兵，在开春之际该有行动了。派出使团，还得进行挑选和各部落的统合。
总之，一项一项都非常细致复杂，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什么回音才是。
楚萧辕也腾出手来正式应对粮价。
他回来处理的第一件为韩离奏折，一共分为两本。
第一本，韩离上奏，赶紧恢复平时的税法，停止对官吏和读书人的纳税。
楚萧辕当地批了三个大字：“准，招办。”
至于第二本，是韩离的辞官奏章。
韩离算是把人得罪光了。京城官员一个一个被他带着官兵敲门不说，所有进京出京述职的地方大员和领兵将军都被他搜过一遍了。
有一个带兵的总兵过城门时不肯交税，韩离是高举圣旨，把人家的铠甲扒下来，把战马扣下，硬生生地让人家光着膀子进城了，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啊。
韩离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他本是老皇帝提拔的一帮新臣子。
老皇帝总琢磨着长命百岁，长生不死。
说句不客气的，他保不齐把新皇后当成了鼎炉还指着精气回神，黑发重生呢。
韩离算是他提拔的新人。
“让韩大人秘密进宫……不，摆驾行猎园。”楚萧辕下令说道。
御兽园不在京城内部，也不在皇宫，是个被皇家特地圈出来的地方，让皇帝纵马骑射。
楚萧辕每个月都会来一趟住上一天。
今天他过来也不是为了练习骑射的，为了见韩离的。
韩离见到他，像吃了一枚定心丸跪下匍匐地上。
“辛苦了。”楚萧辕笑道。
“臣，不敢说辛苦。”韩离正襟危坐。
“你的难处朕知道，朕的难处你也知道。从今天开始起收税的事情不提了，你啊，换个地方。”
韩离如坐针毡。
户部尚书帮着皇帝戕害百官，百官奈何不了皇帝，还奈何不了你一个尚书吗？
“你有什么看中的位置吗？咱们得说好了，外放不行，降职不行。”
韩离似乎早已经想好去处：“臣，想去工部。”
“为什么？”楚萧辕不明白。
工部尚书前不久上奏折告老还乡。当然了，和韩离收了他一笔税银没有关系。
回来看到奏折，楚萧辕鼻子都快气歪了。
他本来还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整治一下工部呢，韩离竟然提出要去工部。
“臣听说皇上最近认识了一个米粮大商，一次军粮他给解决的是吗？”
“是。”
楚萧辕心中明白，韩离不是无的放矢。
他肯提出想告诉皇帝一件事情。
全国不是没有粮食，粮食商人不肯拿出来。
“自古以来，谷贵饿农谷贱伤农，而恶农伤农的人从来不是朝廷，也不是寻常百姓，正是粮食贩子。如今也不是真真正正的粮荒，他们有意制造。”
楚萧辕惊了，还有人制造粮荒。
兵贵神速，起兵举义，楚萧辕的战略直捣黄龙不走别处，在最短的时间，走得最近的路途。
“皇上，您没有全国开战，全国粮食怎么没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战火未波及全国，全国的粮食跑哪里去了？
“哦，我明白了，有人故意囤粮倒价。”
“对，有些人将粮从城东仓库卖到城西仓库，又从城西仓库卖到城东仓库。他们只用交一点税把粮价翻一倍以上。另外还有……”
第26章 稻种
“当然了，咱们走向全国的商店，粮店你看行不行。你帮我把粮价稳下来，让倒卖粮食的人来个血本无归。”
“我做些什么？”陆昭问道。
楚萧辕要求她做得很简单，两个字：产粮。
陆昭在须臾拿出六十甏子的粮食，再拿出六十甏子粮食不是问题。
做生意要看本钱还有货。
楚萧辕手中的粮食最多，朝廷直接垄断粮价。
伤农饿农的事情不会出现。
没有顾虑，人心不乱，安心产粮食了。
“钱，按上次粮价肯定不行。”
楚萧辕头疼。
最近谈的好像没别的事，钱。
“按照你所说的价格，六十甏十五万，白银。”
“好！”
陆昭先是一个兴奋，想一想好像又失落下来了。
她拿钱也没什么用啊。
她说成本非常雄厚了，随时离开地方去外边做生意。
她能离开吗？
外边一……除了楚把头和魏公公之外，谁也别想进来。
老主顾也没办法从他拿货了，从魏公公处拿货。
钱，究竟拿来干什么……她一时间也没有想明白。
钱多的总比钱少的好，有的比没有的好。
先把钱放着吧。
陆昭答应帮忙，楚萧辕的心里有了底气。
剩下的应该是去看一看未来「天通粮行」的掌柜的们了。
天通正是粮行的宝号，天通的大掌柜朝廷的魏公公……的干儿子。
楚萧辕万万没想到，长青挑选出来的廿四衙门的主事居然都是……女官。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眼前一片莺莺燕燕，集体跪下，让楚萧辕一愣。
他问长青：“都是女的？”
“对啊，细作本来不都是男的。只选男人，难免要带上家眷的。谁都想不到家眷才是主事，而前面男人是听命的。”
对，的确是楚萧辕的主意。
事情延伸到他老子。
他跟人说是父一代子一代的交情了。
大家都不认识，可人已经为他们家服务两代人了。
楚萧辕之能精准地行军用兵指导黄龙，也正是人的信息准确。
一入宫门深似海，女子都已经成为他身边的女官。
一如当年的李嫱人，最后只能收养一个女娃在身边免得落得一个孤苦无依的下场。
“诸位，都是朕的忠臣，为朕出生入死不在话下。诸位放心，等到时机合适时，或者是你们有了心上人时，和朕说一声，朕一定赐婚赐爵，绝对不会让你们孤独终老。”
“奴婢，谢主隆恩。”
又是齐齐的二十四声。
楚萧辕许诺要挨个见一见，还没来得及见的人们了。
所谓廿四衙门，是二十四衙门，是历朝历代以来的皇宫内朝体制专门管的皇宫的事情。
二十四个衙门分别是，四司八局十二监。
若是说到具体的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司设监，御用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局面，司苑局。
各自是干什么的，一目了然
其主官太监也无硬性规定必用宦官，是侍奉皇帝及其家族的机构，后多派宦官掌其职，因此常被现代人误解
事实上单位绝大多数是迁来工匠，部会工匠每户抽一丁服徭役，有五年一班服徭役者，亦有四年、三年、二年一班者。
只称宦官二十四衙门是非常不适合的。
各衙门专设掌印太监提领，全部采用宫嫱作为主管，楚萧辕头一次。
面也包含了长青的小心思。
他心知肚明，皇帝对冷宫有好感。
二十四衙门的主官变成了女官而不是太监，等着将来对应皇后。
更何况，二十四衙门将来也要面对公外的生意。
主要做的是粮食，无论做什么，总是以冷宫为主。
将来，冷宫地让一道圣旨提出来，能接手成为所有人名正言顺的大老板，大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