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菩萨，我对不起你啊。”吴琼一看到陆昭号啕大哭，跪在陆昭脚边。
陆昭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那个三爷今天早晨被放出来了，直接带人砸了吴琼的家。
这吴琼也给打了个头破血流。
吴琼的老婆为了赔罪，一块砖歇在自己脑袋上，只剩下一口气了。
“钱被他们抢走了。还有孩子，他们把我们孩子抓走了，说今天凑不到钱就把孩子卖了！女菩萨，姑奶奶，我求求你，把我孩子救回来吧。”
吴琼止不住的磕头。陆昭听的火冒三丈。
冤有头，债有主，先找能惹得起的！
“红菱，先带他们去医馆。吴琼，你也别着急，今天午时之前，我不把你孩子找回来，我就把掀了皇上的金銮殿！”
这什么天子脚下，首善之区！
完全是天下第一大谎言。
三爷，她陆昭今天倒要看看什么三爷这么横！
她的身份不方便出来，身边却有一个方便的人。
本来，陆昭想去顺天府的。
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就把事儿往大里出。
所以她直接转头去了通政使司衙门。
历朝历代都有通政使司衙门，已经将近一千年了。
这里有一个登闻鼓，是专门告御状用的。
一般的老百姓可不敢拿这个东西。他们见到官吏都害怕，就更别说见到皇帝了。
陆昭登闻鼓一敲，陆鸿渐金牌一亮。
通政使司衙门的主官听闻是检校冷刀卫大将军，愣住了。
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官职，但是看看官碟却是三品，拿的也是大内侍卫。
这才知道，是禁军的将军来了。
这样的人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不敢怠慢。
其实通政使司衙门的并没有专门的主官大人，有人告诉状之后会有一个专门通报的小太监飞报宫内。
在这一天，皇帝可以不去朝会直接到通政使司审理案情。
陆昭这一状告的是直接将楚萧辕从被窝里揪起来了。
长青赶紧并禀报，将吴琼家里的事情说了个明白。
“原来如此，备马。长青，你赶紧派几个大内高手过去……”
“打？”
“盯着！别让孩子真的被卖了。朕倒要看看，这京城到底能乱到什么份上。”
一般情况下皇帝接到了冤情，总要准备一下再出宫。告状的人从敲鼓到等候升堂基本上要等两三个时辰。
现在，楚萧辕是快马一鞭直奔通政使司，正好赶上早晨人少。
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他便到了。
“你怎么来了？”陆昭见到楚把头来了，非常惊讶。
“通政使司衙门的审理官就是我！”楚萧辕控制自己的鼻子一指。
是啊，这还是一句废话，也是一个弯弯绕。
通政使司衙门从来只有主官，没有顶头上司，就是因为他们都是直属于皇上的人员。
这衙门的审理官自然就是皇帝了。
陆昭当然听不明白了。不过，她却乐了。
楚把头在这里，不用审，对方就已经败了。
“陆鸿渐，现在命你率领二十甲士，去城南。”
“孩子呢？”陆昭还是比较担心吴琼的孩子。
楚萧辕笑道：“孩子，我早就打听好了，就在城南的土地庙。那是本地丐帮拍花子的花子头。估计他们能把孩子带走也是用的这种下三烂的手法。”
“一个也别放过！”陆昭怒道。
陆鸿渐去办事，楚萧辕去审案，她倒是落了一个清闲，就在后衙喝茶。
红菱在旁边伺候着。
她是专门过来送信的，吴琼和他老婆已经没事了。
一杯凉茶下去，陆昭还是怒气不减。
只因为楚萧辕借着刚才的机会将这邪教之事告诉了陆昭。
“我说呢，吴琼是个老实人，怎么可能会欠钱呢。原来是那个什么上仙道干的好事。”
“小姐，上仙道，我倒是听说过。可能宫中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没听说过而已。”
是啊，皇族的皇帝、妃子等等都不需要信道。
但是宫内的其他人可全都要信点儿什么，否则活不下去啊。
“你也信？”
“我不信，但是宫内已经有不少太监和宫女信了。”红菱说道。
迷信，迷信，你迷迷糊糊就信了。
陆昭算是服了，这个时代的人啊……真……唉？
她貌似倒是想到一些事情。
如果能利用一下这迷信的想法，不是很好吗？
邪教横行，原因便在于人心惶惶。若是能够善加利用让众人认为现在那个皇帝就是真命天子，岂不更好？
不是陆昭想帮皇帝，而是因为人心稳定了才好做生意。
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
眼下要处理的并非这件事情。
第43章 破衙门
正在思索之间，陆鸿渐回来了，除了带回来那个胖子还带回来一大堆孩子。
胖子，还有两个帮凶都留在前衙。陆鸿渐则是带着一大堆孩子到了后衙。
陆昭看着这群孩子，觉得毛骨悚然。
一群孩子，若是放在一般印象中，一定是哭闹不止，吵吵嚷嚷。
可是这群孩子却没有一个哭闹的，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安安静静。
如果眼神有呆滞的地方或是不聚焦，也就罢了。偏偏这么多眼睛都惊恐地看着你。
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了。
“这……怎么回事？”
本来出来看热闹的陆昭惊得后退两步。
红菱也觉得惊讶：“是啊，小姐，这么多的孩子居然没声。他们怎么不会哭啊？”
“大概是因为知道哭也没用吧。”陆鸿渐走进来说道。
是啊，被人被拐走的孩子，就算哭也没用，不会有任何人疼惜。
“他们……要被送去什么地方？”陆昭问道。
“这两天先在衙门里吧，通政使司衙门专门拨出一个院子来给他们就好。若是有个善堂……”
陆鸿渐话未说完。“我开！”
陆昭直接拍胸脯保证。
有了善堂京城乃至于整个京畿的但凡失去了父母的孩子都可以进入善堂。
如此，也算是一桩善事。
陆鸿渐笑了。他就知道陆昭是这个心性。
他这个妹妹天性就是善良的，如此看来还真有点小时候的感觉。
通政使司衙役们将有些孩子送到院子里之后，红菱便去张罗着让人去街上找几个信得过的老妈子来。
就算是陆昭和她两个人一起上也看不了这么多孩子啊。
他们这边还没开始，那公堂上就已经嚷嚷开了。
“有人吗？有人没人啊？我要招供，我要喊冤，我要……”
“有病吧！”
陆鸿渐将袍子下摆一撩快步走过去。
陆昭也赶紧上去，躲在屏风后面听。
“住嘴！”陆鸿渐的声音传来，“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在这里撒野？”
“爷，果然是您，我愿望啊。这些事情全都是大管家刘福让我干的，孩子从哪来的我不知道，就是在我这里放一下。就是吴大狗的孩子，也是他的人绑了给我的。”
“他让你跳井，你去吗？”
紧接着就是一个清脆的声音，还有一声惨叫。
看来，给了个脆的。
陆昭不喜欢动粗，更不喜欢扇人嘴巴，但是今天除外。
她都感觉这胖子欠抽。
正说着，前堂就出现一个庸，庸懒懒的声音：“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居然敢派人拿我？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陆昭听着都糊涂了。
通政使司衙门，告御状的地方。这里的公函京畿日办，天下无阻。
京畿日办意思就是说只要接到这份公函，京畿内的所有衙门大小官吏军民人等须马上照办才行。
一般情况下是皇帝在审案子的时候需要传达人证物证上堂。皇帝，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浪费。
这家伙摆谱居然摆到这儿来了？能耐啊。
陆昭偷偷偷看一眼，看看是把什么人拿来了。
她看到在朝堂上，背负双手，立而不跪的人是一个衣着华丽，样式……却是跟班跑堂的人。
难道是侯府的管家，刘福？
说到这里，陆昭还奇怪呢，楚萧辕说是审案子结果直接放下原告被告，不见踪影了。
唯有一个陆鸿渐在朝堂上维持秩序。
她哪儿知道，楚萧辕正在另外一个地方静坐喝茶呢。
“皇上，咱们真不出去啊？”魏公公看着外边冷汗涔涔。
楚萧辕倒是拿起茶碗，用盖子轻轻刮了刮，呷了一口。
他慢慢说道：“北司衙门的人和顺天府知府到了吗？”
“到了。正在后院儿筛糠呢。”魏公公说道。
“筛糠？”楚萧辕奇怪，怎么干上农活了？
“就是全身发抖，说不出话。”魏公公说道。
楚萧辕大笑。
顺天府是知府衙门旗下还有东南西北，四个司衙门，各自设有一个司事平时就当县令用。顺天府知府是正五品，司衙门的司事是正六品，反正是要比外面的县官高出一品。
昨天，胖三爷直奔的就是北城司衙门。所以今天就把放了他的北城司衙门抓来了。
顺带，连顺天府衙门的顺天府尹都抓来了。
楚萧辕现在不出面，正是要让他们两个自己玩。毕竟是朝廷命官，让这两个蠢货商量好了，怎么应对他这个皇上再说。
这是本意。
可是现在，楚萧辕却发现这个挺有意思的事儿。
这个刘福好像不知道自己是干吗的。
他就笑了笑，干脆让这位大管家在外边尽情放肆吧。
现在，他还想看看这家伙究竟是想把一个斩首示众，闹成夷灭三族，还是直接九族，或者他更喜欢刨坟掘墓，挫骨攘灰，连祖先的骨灰都给扬了。
咆哮公堂也就罢了，居然敢咆哮通政使司公堂！
这是活腻了。
他如此所想，刘福还在公堂上作死呢。
“我告诉你们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门，哪一个看到了也不是恭恭敬敬的？你们以为爷是平头草民呢。我可是我二等侯家里的大管家体己人！你们今日把爷放了还则罢了，若是耽误了侯爷的事儿，让你们这破衙门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话骂的陆鸿渐都蒙。
皇帝的衙门是破衙门……行！
“来人！”
陆鸿渐高叫一声两边衙役出班，拱手。
“在！”
“刘侯爷大公子何在？”
“回禀上官，去找了，说是不在家里，留了两个兄弟在那里等候。”
不在？鬼混去了吧！
刘福冷笑一声：“我们小侯爷那是夜夜笙歌，比皇帝还忙呢。就凭你们想找他？我告诉你们，侯爷和丞相的儿子昨夜在翠红楼过夜呢。你去吧，看看你们能把他怎么样！”
“多谢，去，拿人！”
刘福的话让魏公公有点儿抖了。
行啊，这叫当面骂街，对面拿贼了。
你当着皇帝的面居然敢说你们小侯爷比皇帝还忙。
行啊，这管家大有前途啊，不过是投胎之后。
第44章 大有前途
楚萧辕觉得，这一趟官司没有白审。
本来以为这刘福就够狂了，没想到这小侯爷比他还狂。
两个衙役手持捆龙索，将他拿来之后，这小子到了公堂居然张口就骂！
他也不管这是什么衙门，更不管眼前的主官是谁。他只知道这个地方的官员衙役，他一个也不认识。
只当是一个小衙门吧。
至于他骂的那些话……名词动词带先人前辈，内容之丰富，让魏公公听着都擦了两次冷汗了。
估计从开国到现在……不，应该说是从一千年前到现在，来了通政使司衙门之后张嘴就骂街的也就是这一位了！
这可是独一份儿的人物！
厉害啊。
“小侯爷来了，看这份上，要把侯爷找来。”
“皇上，这就需要您的手谕了。”
“行，来！”
楚萧辕当场只写了一个字，就是「来」。
朝廷大小官员群臣，哪一个不是把皇帝的字一而再再而三的看？
楚萧辕觉得，这么好的场景，要是不让这位二等侯过来看看，还不知道他儿子犯了什么罪呢。
咆哮公堂，居然敢咆哮皇帝的公堂，这小子有气魄。
眼看小侯爷在这里谩骂，管家也来了劲，和他们小侯爷一起谩骂无度。
陆鸿渐一开始还对他们大声呵斥，但是现在，干脆铁青着脸不管了。
他问了一下旁边的衙役，才知道楚萧辕在内堂。他便匆匆过来了。
“免礼。”
陆鸿渐刚踏入门，楚萧辕直接一句给他定住了。
他本来想的是来这里跪到行礼，之后不起来了，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再说剩下的事儿。
楚萧辕这一句让他不会玩儿了。
不行礼，总感觉欠缺了点什么，迟疑半天不敢说话。
等了半晌，他才说道：“皇上，就让他们如此无礼？”
“一个注定了夷灭三族的人，你还管这个呢？看戏，今天朕还想真想看看他们能张狂到什么地步。树立一个榜样出来给京城大大小小的王侯将相看看吧。骂街都骂到朕的头上来了！”
魏公公也说道：“是啊，开天辟地到现在都没有这种事儿。”
陆鸿渐也没听说过当着面骂皇上的。
你说，要是铁口强项忠言直谏，也就算了。
这咆哮公堂，父母器官，名词动词全都出来了算是哪门子的直谏啊？
“骂得好，正愁没机会整治这些东西呢！”
楚萧辕的冷和狠，让陆鸿渐才想起来眼前这人不是深宫当中的皇子，而是起兵夺位的帝王。
他刚刚进京城的时候，为了稳定局势，所以待这些王侯将相们非常宽厚。
只要不是绝对的死敌，就没有必要杀绝。
可是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帮人将他的宽厚当成了自己的纵容。
行啊，那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整治一番吧。
否则京城可就成了妖魔地，不是什么太平地了。
还有就是，楚萧辕等着刘侯爷到来，他还有事情要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