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楚萧辕觉得自己轻敌了。
若是两军对垒，楚河汉界，沙场争雄，楚萧辕自然会提起精神对付这个混混儿。
但是他一看对方是个地痞流氓，身边还带着两个玩意儿。他根本没把对方当成一回事。
这也对，一个皇上见到这么个地痞流氓，就如临大敌的，太不像话。
但是李三儿可不是这么想。
楚萧辕在这一桌子人当中，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一桌子人。
这么多人都看他的脸色行事，除了大夫人之外，谁也不敢触怒他。
这样的人，分明就不是一般人。
再看看长青、陆鸿渐和魏公公三人，都不是平凡角色。
所以他要试探一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底细。
现在，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
“您可是把咱们少爷的底细露出去了。”
陆鸿没想那么多，也没往这方面想。
他尴尬笑道：“我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了。少爷难得在外面吃一次饭，我也不想把这事儿弄大了。”
“我也不想把这事儿弄大了，但是要不是国舅爷今天做了好人，我非要让这俩人好看！”
“等会儿！”陆昭听了半天也没说话。
但是楚萧辕这句话让她不得不说话了。
她看着楚萧辕，问道：“劳烦您再说一遍，谁是国舅爷？”
满桌子都暗中笑喷了，不过明面上还得憋着笑。
其实，楚萧辕他们都在背地里面管陆鸿渐叫国舅爷。
也不知道是谁先叫起来的，但是总归是叫出来了。
之前，楚萧辕他这几个人还背着陆昭呢，现在是叫习惯了，一脱口就出来了。
“那个……不是早晚的事儿嘛。”楚萧辕尴尬一笑。
第61章 街面勾大宅
“什么早晚的事儿啊？你拿我当什么了？蒸熟的包子，煮熟的鱼呀。我告诉你，就算是进了烤箱的鸭子也可能飞了！”
陆昭把脸一板，一连串的词说出来，让一桌子人都傻了。
红菱问道：“小姐，进了烤箱的鸭子怎么飞呀？”
“让狗叼了，就飞喽。”陆昭特地看着窗子外边笑道。
“回去把冷宫旁边的野狗全给我打死。”楚萧辕说道。
魏公公、长青和陆鸿渐，都知道皇上虽说是金口御言，可这句话不能信。
再说了，楚萧辕刚刚说的可是野狗。宫里面的狗全都是有主的，基本上都是娘娘们养的。
在宫里边儿哪儿能那么容易跑进一只野狗呢？就算是鸟儿都飞不进一个。
哪儿就那么容易来只野狗呢。
不过，这俩人……挺配，而且还是顶配。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你们俩要不是天生一对啊。就彻底奇怪了。”陆鸿渐笑道。
“唉！”陆昭瞪起眼睛轻喝一声。
其他人只是摇头，低头，全当看不见。
人家兄妹吵架，你的眼神哪那么好啊？怎么就看见了？
什么都没看见才是正解。
尤其是楚萧辕……
问，老婆和大小舅子打起来，怎么办？答：你闲得在旁边看着，再看你就不是好人了。
所以，大家审也没看见。
不过，玩会玩，闹归闹，该收拾这个李三儿还是得收拾。
李三儿也不是那糊涂人。
他从那酒楼出来之后绕绕弯弯地就跑到了字画市去。
干什么？画像。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口中描述的楚萧辕便到了手中。
“三爷，您看看这个是不是您说的那个人？”盲眼画师问道。
李三儿一看，果然是楚萧辕！
这盲眼画师可是有功夫的，听你形容这个人长得什么眼睛，什么鼻子，有什么样的头发，脸型是什么样的。
他耳朵上听手底下就画，也就是一炷香或者是一顿饭的工夫，便可以把这个人的画像画出来。
堪称本地一绝。
其实，他本来就是官府的画像高手，只是得罪了上官才被官府故意泄露了行踪，让江湖仇家摘了一对招子。
李三儿常年供养着这个画师就是为了时常画画用的。
“嗯，你小子画的还真不错，这个人就是我看到的那个人。行了，这是一锭金子，你先拿着。过两天我再派人给你送点米粮过来。”
拿着这幅画像，李三儿马不停蹄，直接奔了柳府。
那里呢？虢国公柳将军的家。
说起来这家里面还有两个人是陆昭非常熟悉的。一个是经常光顾她的老主顾柳妃，还有一个就是前两天跟她发生不快的柳小姐，也就是柳妃的妹妹。
其实那个也不是什么亲妹妹，只不过就是叔伯家的妹妹而已。
柳妃现在已经在皇宫里面当妃子了。柳家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变成了一个皇亲国戚。
李三儿之所以能够在京城这么嚣张，正是因为他的后台是柳家。
他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自然会有虢国公在后边儿捞他。
原因？就是因为李三儿这个人有本事。
他的本事本就是个吃饭的家伙，放在朝堂之上，连一点儿手段都算不上。但是他这本是如果能够得上虢国公，可就等于是鲤鱼成精了，厉害不说而且还要吃人呢。
“你说，今天就是这个年轻人的买卖没给你份儿钱。而且他还坐在你对面堂而皇之地皇之地一起吃饭？”虢国公看着画像眉头紧皱。
他能不认识楚萧辕吗？
李三儿弓着身子，弯着背，慢慢地跟着虢国公走着。
他说道：“是啊，国公爷，不就是这个人。这位到底是谁呀？”
“是谁你就先别问了，我只告诉你这个人通着天呢。他若是巴掌一番，足以可以让这一方天地翻过来。当年就已经翻过一次了，把京城上下的大小官吏皇亲国戚全都给翻了个遍。我也坦白告诉你，他不凭这个买卖吃喝，自有金山银山。至于份儿钱，你也不缺那一份儿，可千万不能去他那里要了，招惹了这个人就是惹了九天雷霆。到时候，你能看到的一切都给你劈得渣都不剩。”
李三儿也是一个时尚的人，赶紧一躬身子，连连称是。
他心里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觉得最少也应该是一个王爷。还不是那种原来就在京城里面待着皇亲国戚，而是跟着当朝天子一路杀过来的那种新贵。
现在这些新贵在京城里面正是猛的时候，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他回去就跟那个大汉说，那家愿意给份儿钱就给，不愿意给的话，再也不要招惹。
就给了自己手下三个字：“惹不起。”
李三儿的手下人也知道，这朝廷里面有更多的人是他们家大哥惹不起的。
既然惹不起，那就不惹了，干脆放任不管。
李三这边消息灵通，基本上将楚萧辕的底细打听了个差不多。
楚萧辕那边当然也不是吃干饭的了。
长青和他特地留到了晚上，就是为了要让楚萧辕就见识一下李三儿是干什么的？
他们俩还为此换了衣服，一身纨绔行头。
“我也要去！”陆昭说道。
长青那张脸都扭曲了：“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吧，今天晚上这场合可不是女人能去的场合。”
“不行，越是这样我越要去，你万一把他给教坏了呢。”
陆昭这是打定主意了，就算今天晚上他们要逛大胡同，也要带着她！
否则，楚萧辕一到那个花花草草的地方，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模样呢。
“行吧，跟着去也行。但是女扮男装一下吧，千万别坏事。”
长青也是无奈，不让这位跟着将来万一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到自己脑袋上。让这位跟着，这个什么闪失还没法跟另外一位交代。
所以只能让陆昭女扮男装了。
他们趁着夜色匆匆到了城南，也就是那些卖艺的都在的地方。
说是东富西贵，实际上这富贵人都喜欢往南城跑？陆昭在车上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地方应该算是所谓的闹市区，也就是消费集散地。
第62章 南城风波
南城按照惯例而言应该就是，贱地。
这个地方的人全都是凭借手艺吃饭的人。但是也不只是凭借着自身的手艺吃饭，因为他们那些手艺全都是软手艺。
不是会唱快板的，就是会唱戏的，或者就干脆是青楼楚馆，甚至还有南风小倌儿。
这个地方要想消费是太容易了。
走在大街上逛一逛，很快的钱就没了。
不过，这个地方要想赚钱也太容易了，只要摆一个摊子就能挣钱。
李三儿也是在这挣钱的人。
只是他的挣钱办法……
“他在干什么？”楚萧辕透过车上的纱帘看了看。
李三儿居然是在一个冷冷清清的胡同口上，手里面揉着两个铁球等着呢。
“这是刑部郎外宅的房子。”
“什么！”外宅！
都不用说别人了，长青说起来这种人就觉得尴尬。
楚萧辕眼睛立即瞪起来。
他规定的律法可是很严格的。朝廷中的大臣，除了妻子有「七出」之责需要纳妾之外，一律不准纳妾。
其实这个规则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有，但是后来就没人遵守了。
因为但凡想纳妾的老流氓都会证明自己的老婆有「七出」之责。
楚萧辕继位之后，重新三令五申了这一规则。
不过，还是很多人没有遵守。
毕竟让一个人从不好色，变得好色是一个非常容易的过程。但是让一个人从好色变得不好色，那就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了。
有些京城官员早就已经熟悉这一套了。不让他嫖，不让他纳妾，心里难受。
这就叫心瘾难解。
“这位郎，虽然只不过就是一个在刑部一般般的小官而已。但是人家也是正四品的官阶，而且人家老爹还是从一品的大员。”
“我不管谁是谁！不行！”楚萧辕怒道。
这些人……他当初进城的时候就该把这些人通通杀光才对。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恐怕他这个暴君的名声也就留下了。
本来还想可以凭借自己带过来的人将京城风气移风易俗。没想到非但没有给京城移风易俗，自己带过来，这些人差点都给带进去。
比如说，楚萧辕在这个地方居然看到了程越，他手底下的一个千户。
千户，也就是要比百夫长，更高一层的军职。他手底下有十个百夫长，一百个什长，二百个伍长。算是军队当中的候补将军，也是能参与军队大会的最小官职。
这个官职在往上走一步那就是校尉，校尉往上面走那就是东西南北四方将军了，或者是伏波、奋武的水马将军。
总之这是再往上一步就可以飞黄腾达独守一方的职务。
这样的人基本上都是站在后边没有发言权的那种。
程越这个人年纪不到三十岁，是楚萧辕最看好的一个。
可是如今呢？全变成脂粉将军了。
这才进城几年啊，看看这当初马上提到的少年英雄，如今的德行。头上袋子是花儿，脸上抹的是粉，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妞儿出来，摇摇晃晃地上了车。
都不等到马车催开，就看到那马车上便开始晃动了。
至于里面在干什么就不说了。
他手下，本来最有前途的千户啊。
现在这个德行，谁会让他独守一方？难道瞎了眼？
“真是……太不争气了！”楚萧辕气不打一处来。
“年轻人嘛，可以谅解的。”长青笑道。
没想到，李三儿却凑上去了。他就在那个缓慢行走的马车旁边说了几句话，那马车里面居然扔下两个明晃晃的银元宝。
楚萧辕这一次可是看得清清看得清清楚楚，这两个元宝是一百两！
为什么，因为这个元宝特别大，如同拳头一般大小。
“官锭！”陆昭都吓了一跳。
对啊，一般市面上流通的最高也就是二十两的元宝，或者是京城铸造的京锭或者是远处南都定下来的南锭。
因为南都是楚萧辕曾经的封地，也是曾经广平王府所在。他父亲虽说是皇子，而且是从京城出去的，但最终死在了封地。
楚萧辕封地起家，一路斩将夺地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本来的封地也就变成了南都。
京锭和南锭都是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如同拳头一般大小。毕竟那是五斤银子呢。
这种元宝往往都不允许在民间流通。
可是程越排手就是两个，扔出来。想也知道，他这是贪污的军费，挪用了府库才有的。
楚萧辕已经气得经气得开始哆嗦了。
一个千户手底下也就是一千多士兵，拥有的也不过就是钱粮采买的权利而已。
兵器，兵饷，尚且没有到他手里。
没有钱，还能如此腐败，等有了钱就真不可想象了。
“如此军队打仗，能赢？”
那就真见了鬼了。
“您不要伤心，他这样的也就是少数。”长青说道。
“我还不上心呢，我看他这样的不是少数，而是大多数。甚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不行，不移风易俗，必须要让京城崇尚简朴移风易俗！”
楚萧辕怒了，真的。
当年程越在他面前那是如何的战功赫。
这小子本来就是孤儿，是老兵之后自幼生长在军营。十八般武艺是样样精通，而且落笔成书，来往文书不在话下。
在一帮大老粗当中可以说是一个闪耀的明珠。
可是现在呢……什么玩意儿！
如此一个良好的苗子居然被弄成现在这个德行，楚萧辕恨得慌。
他更恨得慌的还在后边呢。
“李三儿都不用干别的，只要在这些当官的轿子面前或者是马车面前说一句话，那些人就会做贼心虚地扔下钱来。他当然喜欢在这个地方待着了，因为这个地方就像是开了他们家的银库，只要想要钱，随时可以来这里。”
陆昭笑了：“哈哈，这就是传说当中的狼叼来喂了狗了。”
是啊，程越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弄了这么点儿库银。可是看看他现赏给李三儿这些人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都不心疼。
这不就是经典的狼叼来喂了狗了嘛。
挺好，京城……治安……很好。
第63章 京城治安
这治安好的楚萧辕咬牙切齿。
行啊，长此以往，他这个皇帝若是能死得快点，也许能落个挫骨扬灰的下场。若是要死得慢一死得慢一点的话，极有可能落得一个自挂东南枝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