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末代昏君还不是自挂东南枝吗？
现在他在位才四年，一下就已经乱成这个德行了。若是有个十年八年的，早早晚，他得有这么一天！
“李三儿这边的前前后后你们都弄清楚了吗？”楚萧辕问道。
“弄清楚了，就等着……”
长青话费说完居然有人就在敲他们的车轱辘！
一车三个人，吓了一跳。
他们的车内没有任何照明，也没有掌灯，而是漆黑一片。也正是如此，才能够看到外边。
可是此时，却有人盯上了他们这辆应该是空车的车子。
这就……
“三位，车里面憋得慌，不如跟我出来透透气如何？”
居然是李三儿的声音！
楚萧辕瞪大的眼睛，对另外两个人摆摆手。陆昭则是一抓他的手臂轻轻地捏了一捏虎口。
“静。”
这是陆昭在楚萧辕手上写的字。
楚萧辕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等着对方继续说话。
李三儿这里面没有动静，说道：“这位少爷，如果可以的话，我往里面塞一样东西，您看一看再说是不是出来。其实您是谁，我了解了个七八分。我也知道您不是我能惹得起的。您是天上月亮，太阳，我就是个野狗。可是今儿晚上有，要是没我这野狗，您可就……呵呵。”
“递上来。”“得嘞！”
李三儿慢慢地将一张纸递上去。
长青结果这张纸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楚萧辕的画像！
这个事情可就严重了。
长青慌忙将这些画像撕得粉碎，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全都收起来。
他需要回去之后才能将画像烧了。
我真是的，这种画怎么能流传到民间呢？
陆昭看着楚萧辕点点头。
楚萧辕清了清嗓子，说道：“李三儿，既然你想要陪着小爷我走一段儿，行，今天他就给你这面子了。后退几步，我要下车。”
“就等着您这句话呢？”
楚萧辕他们三人下车，就看到李三儿陪着一张笑脸正站在大街上。
看到他们三人下车，李三儿慌忙上前拱手。
“三位，总算是下车了，还是外面的气儿痛快吧？在车里面连胳膊腿都伸不开。”
“带路吧，你既然说要带我们三个转转，那必然是有节目的。”楚萧辕笑道。
李三儿还真不含糊。
他可是一边带路一边把这个地方大大全都给楚萧辕介绍了一个遍。
哪个管子里面有哪位大人物正在宠幸哪个丫头？哪个戏园子里面有哪个高官正在里边捧角儿摔银子。哪小巷子里边正在有哪个大人搂着唱落子蹦蹦戏的是的妮儿开荤。
他可是全都知道。
看到他，算是知道了一句老话叫「门儿清」是什么意思？
他可真是门儿清，哪个门里面发生什么事情是一清二楚。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楚萧辕问道。
“少爷，说句不中听的，您说这话可就是骂我了。这满大街的人哪一个不认识我？哪一个不晓得，我并非那信口胡诌的人。再说了，就算是这话出自我的口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你是金口玉言？”楚萧辕早就想问这句话了。
李三儿还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他笑道：“少爷，拿在下说笑了不是，咱没那个造化啊。我只是一个知道一点事儿的人而已。”
“我看你知道还稍微少一点，长青，让他知道知道。”
楚萧辕对自己的廿四衙门有信心。
他们布置了这么大的一个网，为了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获取信息吗？
长青笑道：“李三儿啊，我突然间就想问问你了，这两天你在干什么？”
“我？我天就走街串巷，也没个准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错了，你今天干了什么我尚且不知道，但是我回去就能知道。你昨天一共收了六笔钱，分别是东北、正东、正北，另外还有三笔本来是你不该拿的，但最后落到你手里的。另外，昨天跟你喝酒的那几个差人，你明天最好打听一下吧，他们那身皮衣可就换了。”
李三儿让楚萧辕长长见识。
长青就让李三儿换换人脉。
你这边动动嘴皮子，我这边也是动动嘴皮子。
但是你辛苦经营的人脉，我动动嘴皮子就能没了。
可是李三儿却哈哈一笑：“哎呀，这位少爷啊，看来您跟我干的是同一个房子，但是您不如我看市面看得透。就那哥俩，在家里面当拆都多少年几辈子的人了。他们那个牙们可以说是绝对不到头的。但凡能做到头干一辈子的全都是短命的。您啊，可曾听到一句话没有？六扇门里好修行啊。这京城还真少不了他们。”
“破案世家。”长青小声说道。
有些技能是代代相传的，有些技能根本不用相传，生下来就会的。
这俩人估计也是吃这碗饭的。
只是……
“那我就说一句话吧，”楚萧辕插入两个人的谈话之中，说道，“我可以向你打保证，宰了这两个家伙，还会生出另外的能人来。你要咱们试试？”
“少爷，我可不敢跟您试。我说了，您是那天上的星斗，是那真正的神仙，您要我们小老百姓倒霉，还不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我就说，您本来可以喂饱了他们啊。”
对啊，我可以喂饱了他们。
这帮人也就是鹰犬之徒，只要喂饱了，今天就不会闹事。
但是……明天，后天，大后天呢？
今天吃了鸡的人的确是明天不想吃鸡了，可他明天又想吃鹅。今天挣了银的人，明天的确不想挣银子，是因为他想挣金子！
国库就这么多钱，用钱的地方却不少。
以国库之有限，去喂那些人的贪得无厌，恐无穷尽之时啊。
“这话您就错了，流通之银有限，而贪利之欲无厌。已有有限之银，填无尽贪欲啊？就算金山银山都不够啊。”
第64章 见识
说话的人是陆昭。
若是她不说话，李三儿可能真没想到会见到她。天
李三儿拱拱手笑道：“这位大夫人啊，您说的话太深奥了，小的我没听明白。”
陆昭便轻轻一笑，给解释一下：“今日京城之内流动的银子能有多少？虽然未必能够统计的过来，但只要耐心地让人去数，总会有数完的时候。这些银子是一个有限的数目。但是这些银子能填饱一个人的欲望吗？不行，因为想把这些银子搬回家的人太多了。”
“用这些有限的银子去打发那些贪欲无限不知节制的人。早晚会欲壑难填的。今天喂饱了他们，明天喂饱了他们，总有一天喂不饱的时候还是要眼看着他们鱼肉百姓。到时候再给他们剁了，还不如现在直接就把这些人剁了，干脆。”
陆昭说话的时候，李三儿内双眼睛可一直在动。
此时此刻，陆昭把手一横，居然吓得李三儿眼珠一转，轻轻地摸了摸脖子。
真的，他一天下来。无论是在敲诈勒索的时候，还是在面对高官的时候，乃至于面对楚萧辕的时候，他都没有怕过。
可是面对陆昭，这么一个小娘子，他居然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是真的怕了。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陆昭把事情看得情看得实在太透彻了。
一语道破。
楚萧辕点头：“是啊，等到欲壑难填，等他们做大的时候再杀，就来不及了。而且，早晚要杀，还不如等到现在，冒一个杀一个，直接杀个干净呢。”
“对，早晚得杀个干净。我若是当今皇帝，对外是天子守住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对内，则是官杀五官，民除五蠹，坚决将这些东西全都杀光。对外摊牌是对外面的强硬，而对内摊牌也是队内的强硬。”
摊牌，好像这两天楚萧辕干的正是这件事情。
他对方方面面的摊牌就是对方方面面的强硬态度。
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这个皇帝可不是白当的，他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让天风起云涌，让地山河变色。
“好，我明白了，我明日便去想办法上书皇帝。”楚萧辕情不自禁地自禁地说道。
李三儿当然知道楚萧辕这样的人是厉害人物了。
上书，上奏，这样的人他天天都能见到。
一般人说这种话根本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但是楚萧辕这样的人说话却能吓死他。
现在，李三儿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绝望。
“少爷，方便吗？若是方便的话，请跟我过来行吗？不过，这位兄弟还有大夫人就别过来了，那个地方乌烟瘴气的大夫人没办法过去，您还得保护大夫人不是吗？请他们到我的小院儿去喝一壶茶，等您回来不是更好？”
“我怎么不能去？”陆昭也不计较这个什么大夫人的称呼了。
反正他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我今天要是偏去呢？”
“那就对不住了。”
楚萧辕呵呵一笑：“今天我们哪儿都不去，正好相反的是你得跟我走。”
“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李三儿笑道。
“此时此刻，你若是不跟我走，将来鬼头刀上必有你一缕魂等着投胎。此时此刻，如果你跟我走的话，也许我念头一动，还能保你一条性命。你不就是打算留下性命渡过难关吗？行啊，我可以允许你这一次，但是我要求你把你那一串的东西全都说出来。”
李三儿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侧目看着楚萧辕。
“少爷，您这可就是欺人太甚了。去哪？还有，您就没发觉咱们现在是在一个黑胡同里吗？是不是跟我走？我看这事儿也不是您说了算的。”
到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了一个胡同。
李三儿快走两步，突然转身拍了拍巴掌，这前面后面就都出了人。
“怎么样，少爷，这地方毕竟是小人的地盘。我哪怕我就是个野狗，可这野狗窝里面就是豺狼虎豹也不敢来啊。您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楚萧辕哈哈一笑，索性把大袖一放，掰了掰拳头。
“长青，保护好，她！”
“是！”长青慌忙护着陆昭往旁边我挪动。
楚萧辕突然出手，拳掌并上，打向李三儿。
这李三儿本就是界面上打架出身的混混儿。可是面对楚萧辕，他却突然感觉到眼冒金星，眼前的一片全都是拳掌。
如此身手，前所未见。
自然啊，楚萧辕身为领兵的将军也不可能是毫无武艺啊。
他非但不是毫无武功，而且他这一身武功还是王府的高手调教出来的。
如今那几位可都是帝王师了。
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可怕在什么地方？就是因为这贵族子弟文韬武略全都会点儿。虽然席文不可能得到一个状元学武也不可能到天下第一。
但是全都会就了不得了。
楚萧辕千军万马都打过来了，还会怕几个小混混。
不到三两招，李三就被他卸了双臂，直接给扔到地上了。
“上啊，都等什么呢！”李三儿一声大喝，两边的人手持棍棒上来。
楚萧辕将外面的长袍一脱，顺手一拧，便是反手打去。
他的长袍可以说是如同一条长棍一般，那些东西的棍棒武功怎么能和楚萧辕相比呢？
不过多时就被一个个打得抱头鼠窜。
李三儿则是被楚萧辕拎起来。
此时再问：“你，不跟我走啊。”
“唉，少爷，我认栽了，留下一条性命就行。”
“走！”
楚萧辕能将李三儿带到什么地方呢？就是通政使司衙门。
长青专门写了条子关在衙门的牢房里。
这个地方的牢房可是地牢，出入口就在偏堂，一般人甚至都找不到。
另外李三儿身上还搜出另外一样东西来，一个让楚萧辕瞠目结舌的东西。
“这是最近一个月以来，京城大小官员的劣迹。李三儿就是凭借这个东西横冲直撞，到处吃讨要。”
说起这个，楚萧辕还想起了那两个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
李三儿自然也把这元宝带在身上了。
第65章 京城风尚
楚萧辕看着这两个元宝，说道：“长青，让人带着这两个元宝去一趟程越那里，他若是还有自知之明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办？若是他没有自知之明，你也知道该怎么办。”
“是。”长青拿到这两个元宝便出去了。
通政使司衙门当然也不可能留下皇帝留宿了。
楚萧辕和陆昭专门等着宫里面派车和卫队过来接他们。
可是陆昭却看得出来楚萧辕非常不高兴。
“你狠……难受？”陆昭问道。
“是啊，眼看着曾经的战友，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人居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面当然不会高兴了。他十二岁从军，如今还不到三十岁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简直让人愤怒！
陆昭只当是，楚把头和长青一样当初干的活就是那间谍的活。
要不然长青也不会主管廿四衙门。
楚把头自然也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人了。
她叹口气说道：“其实，越是吃过苦的军官在尝到了那点儿甜头之后，腐化得越快。你啊，在进城之后没有给他们及时说一说，难免会有这样的人。”
是啊，难免就会有这样的人……
“杀！”楚萧辕一个字，吐露心声。
这个杀字，可以说是震惊京师。
楚萧辕就按照那小册子上记录的官员好行径，一个不留全都办了。
该杀的杀，杀掉的人足有千人。该罚的罚，罚的人甚至上万。
至于明天那就更多了，什么有赌的，有嫖的，但凡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的，全都被抓起来了。
有一些比较严重的还都是李三儿给拽出来的。
毕竟他可是通吃城北，那通吃城东，城西，城南的那几位估计也是和他多有来往。
要想把这些人的事儿翻出来，易如反掌。
楚萧辕的朝堂之上，当天就少了一半人。剩下的那些大臣们也都一个一个地噤若寒蝉。
之后，他还大开通政使司十天，但凡有冤情的人都可以上来喊冤。但是说情的打算减刑的一个也别来。
来了，直接棍棒招呼打出去。
为此，他这两天可没少打人。
最终，无一人喊冤，无一人鸣不平，千人被斩管是官是民，十万人被罚不管是民是官。
但凡触犯律法者，全都按律治罪，没有一个得到宽恕，没有一个得到恩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