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排,淡蓝色绣栀子花暗纹?底下的闺秀们闻言,齐刷刷的抬起头,朝身后望去。
连上首的启帝和虞素听言,亦齐齐朝最后一排看过去。
落座最后一排的几位闺秀还有点懵逼,她们各自瞅了瞅对方,发现衣裳眼色同太子殿下说的不一样,随后又去瞅别人。
最后一排落座了五位闺秀,两位是淡蓝色衣衫,一位是翠绿色衣衫,一位杏色衣衫,还有一位是淡青色衣衫。
诸位闺秀的目光落在了两位身着淡蓝色衣衫的姑娘身上,其中一位姑娘身着淡蓝色绣百蝶穿戏的暗纹,她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白皙的小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不是我啊!”
而另一位身着淡蓝色绣栀子花暗纹的姑娘赫然就是和秦明意以及陆霓裳待在一会儿吃瓜的南栀。
南栀听了北昀的话后,脑瓜子都是嗡嗡的响,她眼神呆滞的望着身上绣栀子花暗纹的裙子,久久没能说出话来,原以为这次赏花宴只当走个过场。毕竟自己也没上去献艺,铁定入不了皇后娘娘的法眼。况且她还是个孤女,如今只是寄居在怀远侯府而已,谁曾想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同样坐在最后一排的秦明意和陆霓裳听言后,第一反应就是各自看了眼,发现不是,目光就落在了另外三人身上,最后齐齐看向了南栀,秦明意低呼出声,“只只表姐。”
陆霓裳比秦明意的反应慢了半拍,她稚嫩的小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小嘴微微张开,“栀栀姐,是你耶!”
两人的话,如何压低,坐的近的闺秀们,自然也听见了。于是在场所有闺秀的目光齐齐盯住了南栀一个人。
上首的虞素见状,便朝贴身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快步走到最后一排,轻声道,“这位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南栀一点反应都没有,秦明意见状,连忙伸手推了推她,后者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恍然的道,“怎么了?”
“只只表姐,皇后娘娘有请,你可别在这个走神啊!”秦明意倾身在她耳畔低语着。
“哦哦哦。”南栀恍然大悟,赶紧站起身行礼道,“有劳。”
宫女只是笑了笑,转身朝前方而去,南栀理了理自己的裙摆,随即缓步跟了上去。
“臣女南栀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南栀甫一到前方,就端端正正的福身行礼,低垂着头,目光落在了虞素鞋面上的一颗东珠上。
第六十七章 提醒
“起。”启帝淡淡的应了一声,和虞素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的笑了。
虞素打量的目光落在南栀的身上,这姑娘容貌温婉清丽,方才从后排走过来,仪态举止都端庄大方,倒也是一位不错的人选。
“你说你叫南栀,及笄了吗?家中还有何人?”虞素笑意不减的问着。
“是的。”南栀应了一声,“臣女及笄有一年了,家中只剩臣女一人,如今寄住在外祖家——怀远侯府。”
在启朝,姑娘家满了十五岁,便会举办及笄之礼,告诉别人,这家有姑娘长大了,可以相看人家出嫁了。
虞素听闻南栀家中仅剩她一人,眸中不禁露出了一抹心疼之色,忍不住上前几步,拉住了她的纤手,将腕上戴的一只碧玉镯取下,戴上了她的细腕,“好孩子,苦了你了。”
南栀被此举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拒绝,就要将碧玉镯取下,“娘娘不可。”
“唉,长者赐不能辞。”虞素颇为强势的按住了她的手。
旁边的启帝闻言,却是蹙起了眉头,他嘀咕着,“朕怎么觉着南这个姓氏这么耳熟呢?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侍候在侧的汪清河听到了启帝的低语,于是低声提醒着,“启禀陛下,这位南姑娘倒是同去年淮北决堤一案中的南易南大人同姓。”
启帝经他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一些,他看向北昀,就道,“太子,那一案中南易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在世,她叫什么?”
北昀眸光淡淡的瞥了启帝一眼,“南栀。”
“嗯?”南栀虽然和虞素在聊天,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面露的疑惑的望向太子殿下。
“人已经选了,没事我先走了。”北昀平静无波的道了这么一句,随即也不管启帝瞬间黑掉的脸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花园。
“这小子。”启帝看向儿子越走越远的身影,愤愤的道了这么一句。
“你别在意啊!昀儿就是这么个脾气,你是他亲自选的太子妃,已经是板上钉钉,就算他后悔也来不及了。”虞素怕南栀对儿子的态度心里有疙瘩,忙不迭的为儿子描补。
“娘娘说笑了。”南栀清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笑,心中对被北昀选自己为太子妃,升腾起一抹疑惑,她与太子殿下有所交集,也不过是因为去年淮北决堤一案。若说更深的交集便没有了,再者她长得也不算是什么绝世美人,他为何会选自己呢?
直到赏花宴结束,回家的路上,南栀的心中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家的时候变成了三个人,南栀、秦明意以及硬要跟她俩坐一辆车回家的陆霓裳。
上车之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沉默的氛围弥漫在三个人之间。
陆霓裳瞅了瞅对面发呆的南栀,伸出小手拉了拉秦明意的衣袖,低声道,“意意,栀栀姐她怎么了?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啊?”
秦明意闻言,抬眼看了南栀一眼,“陆小呆,别去打搅她,估计她现在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回过神来呢,让她好好想想。”
“哦。”陆霓裳应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平康侯府在金陵城靠近皇宫的大街上,从宫里出来没多久就到了,陆霓裳掀开车帘看了看,就道,“意意,栀栀姐,我到家了,咱们下次再约。”
“好。”秦明意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陆霓裳离开了,车内仅剩下秦明意和南栀,哒哒的马蹄声再度响了起来,朝着怀远侯府而去。
“只只表姐。”秦明意轻唤了一声。
南栀反应迟钝的抬眸看了她一眼,目露不解,“嗯?”
秦明意笑了,她意味深长的望着南栀,温声说,“只只表姐,回到府中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可知道?”
“你是说……”南栀不傻,她听的出秦明意的话外之意,“明月表姐?”
秦明意挑了挑眉,“嗯哼,我堂姐这个人那,最是要强掐尖,当初她想向祖母要芳菲院去住,祖母没同意,可你一来,就住了进去,你说她心里能不对你有意见,加上这次,她原以为自己凭借着美貌与家世定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当上太子妃,岂料却被你截了胡,你说回家之后,她能不找你麻烦?”
南栀听言,只是笑了笑,“谢谢明意表妹的提醒。”
“我告诉过你了,你心里可得有点准备啊!”秦明意不自在的扭了扭脸,“我早就看不惯她了,明明都已经定亲了,还一直吊着别人,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真是不知足。”
南栀见秦明意的小脸上满是不忿,无奈的笑了笑。
秦明意见她还在笑,无趣的撇撇嘴,小声嘀咕,“等你回到家,就知道了她的厉害了,别不放在心上。”
“嗯嗯嗯。”南栀连声应着,表示自己记住她的提醒了。
第六十八章 一叙
赏花宴已经过去好几天,至于怀远侯府和平康侯府里发生了些什么,肯定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怀远侯府的表小姐被太子殿下亲自选为太子妃一事,倒是传遍了整个金陵城,有消息渠道的人倒是将这位表小姐的来历给挖了个干干净净,更是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天,东宫院子里的躺椅上,北昀悠闲的挺着尸,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肚子上有动静,北昀终于张开了眼睛,映入眸底的就是咕咕咕直叫的肥鸽,小腿上还绑着个小竹筒。
北昀手欠的取下了竹筒里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宫外天香阁一见。他又上下看了看,上面除了这七个字,没别的了。
天香阁?北昀心里念叨着这三个字,扬声唤着,“扇扇。”
“哎。”小扇子应了一声,“殿下,我来了。”
“你知道天香阁吗?”北昀将小纸条揉吧揉吧给撕成了碎渣子,随声问道。
“知道啊!”小扇子道,“殿下,这天香阁在金陵是非常出名的酒楼,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去那儿摆宴请酒。据说天香阁的后头有贵人撑腰,所以才发展如此迅速,每天都客似云来的。”
“是吗?”北昀低喃了一声,“换一身便装,随孤出去瞧瞧这个天香阁。”
“好勒,殿下。”小扇子乐滋滋的应着,他又能跟着殿下出宫了。
两刻钟后,北昀带着小扇子大摇大摆的出了宫,其实他能顺利出宫,还是他再三保证的结果。不然他连宫门都出不去,毕竟启帝生怕儿子这次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天香阁位于金陵城最繁华热闹的街道,出了宫门,没几步路就到了,将将靠近,就远远的听见了门口的店小二卖力吆喝的声音。
北昀两人走到近前,还不待店小二上前打招呼,便有一个面容白皙的人上前来打招呼,低声道,“五爷在楼上的包厢等您,请随小的来。”
“前边带路。”北昀低声说着,抬脚跟了上去。
小扇子落后一步,低声道,“殿下,他是五皇子身边的太监小豆子。”
“嗯。”北昀应了一声,脚步不停的跟着小豆子上了天香阁的二楼。
小豆子抬手敲门,里边传出一道声音,“进。”
小豆子方才伸手推开门,让开路请北昀和小扇子进去。
进入包厢,绕过屏风,北昀才瞧见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坐落在圆桌前,桌上有好几道佳肴,饭菜的香气徐徐飘来,引得北昀的肚子发出咕咕咕的轰鸣声。
“大哥,过来坐吧!”
这时,桌前的人影转过身来,一张熟悉俊朗的脸映入了北昀的眸底,随即他又道,“你们在外边候着。”
话音落下,小豆子识趣的上前将想要跟过去的小扇子给拉出了厢房外,还带上了房门。
小扇子挣脱开小豆子,脸上满是不悦,“小豆子你干什么呢?我得贴身伺候大爷。”
“小扇子,我家爷有事同大爷说,咱俩待在里面算什么事?”小豆子面无表情的又道,“我俩还是守在外面为好,免得不长眼的人,耽误了两位爷谈事。”
小扇子翕动了几下嘴唇,刚想反驳,却发现小豆子说的话很有道理,他撇撇嘴,白了小豆子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厢房外当门神。
厢房里,北昀缓步走到北晔的对面徐徐坐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也不开口说话。
北晔也掀起眼皮,瞅了瞅北昀,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笑了笑,撩开衣袖,执起桌上的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酒。
“大哥,咱们可是好久都没见了。”北晔给北昀斟完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不久前见过。”北昀语气淡淡的道,他不明白,北晔为何会邀他到天香阁?明明上次在科举作弊那一案中,对他白了一眼又一眼,明摆着看他不顺眼,眼下这番作为却又是为何?
北晔失笑道,“是啊,不久前。”这话语中却带着些许的怅然若失的味道。
“说吧!你找我过来有何事?”北昀也不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
听他这般问,北晔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沉默片刻后,就道,“大哥,我查到了一些事,在家中纠结了许久,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可以告诉的人,最后选择了告诉你。”
北昀一听他这般说,直觉告诉他并不是什么好事,抬手制止了他,“你可别告诉我,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可这件事你必须得知道,不然后果会非常严重。”北晔肃着一张脸,非常正经的道。
北昀闻言,皱了皱眉,思绪百转千回。
北晔趁着他沉默之际,拿起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才缓缓道,“说起来,这件事已有半年之久,半年之前……”
半年前,北晔查到有人在私开铁矿,制成箭矢,通过特殊的渠道,运送到了北边,同北边的祜喇族,做交易,换取大量的金银和马匹。
祜喇族位于启朝的北边,他们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一直靠打猎为生,每到秋冬之际,便会率兵骚扰与祜喇交界的城镇,住在北疆城镇的百姓那是一个苦不堪言。
北晔十五岁之际,在征得启帝的同意后,在他外公的安排下进入了北疆的军营,从小兵做起一直到后面的将·军,他同祜喇打过多次的交道,知道他们缺少的便是铁制箭矢,更加没有铁矿可以开发。若非如此,只怕他们早就长驱直入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查来查去查到最后,北晔查到了……自家外公陈钺的头上,这也是他拖了这么久没有说的原因之一。
其一是因为他外公,其二北晔是想彻查清楚,铁矿的所在以及运输渠道。
“你为何会告诉我?”听他说了一席话,北昀缓声问着。
北晔失笑道,“老三老六你也知道他们,因为先前的两件案子,他们现在可不想搅进浑水里,老九的话又太小了,想来想去就只能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