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拜见贤妃娘娘。”
冉鸢示意金兰搀扶夏嫔起身,她笑着道:“本宫还要感谢夏嫔那晚全力相救,不然本宫就要被以妖孽之名残杀,夏嫔无须多礼,请坐。”
闻言,夏嫔坐了下来,和往日怼天怼地的她不同,此时的她看起来非常谦卑:“礼不可废,而那晚嫔妾也只是想让娘娘看到嫔妾的价值,从而愿意与嫔妾结谋,娘娘无需道谢。”
她说话很直接,也不会故作矫情。
冉鸢很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所以她径直道:“本宫不会与你结谋。”
话音落下,夏嫔的神色便露出失望。
不过紧接着,冉鸢便继续道:“但本宫会还你的恩情。”
她不结谋,是因为她不喜欢约束,没有人会是永远的朋友,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但不代表她不会还这份恩情。
闻言,夏嫔便知晓冉鸢的意思。
她起身行了一个礼:“多谢娘娘。”
冉鸢的脸色很平静:“但本宫也不想当一个糊涂人,所以夏嫔可愿告诉本宫,你和文嫔之间有什么恩怨?”
夏嫔做这么多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要文嫔死。
想要一个人死,不是难事,且有很多种办法,但显然,此事一做,势必会违背冉鸢不造业障的原则,所以冉鸢不能不明不白地答应。若是文嫔罪孽深重、恶贯满盈,那也不算违背原则。
而冉鸢这话也让夏嫔的神色陷入痛苦和仇恨之中。
但她克制着她的情绪,慢慢道:“两年前,皇上登基刚满一年,特下令,正月十五,后宫中每个妃嫔都可以邀请家人入宫相见,但因为嫔妾母亲早逝,父亲是外臣,所以进宫来见嫔妾的家人是嫔妾刚满十二岁的妹妹,名唤夏月婵。”
提起妹妹时,夏嫔脸上的神色变得温馨,但紧接着,她的眼眶便红了起来:“月婵和嫔妾一样,自幼不喜琴棋书画,但唯独钟爱骑射,所以性格开朗,不拘小节,她入宫后,本一直待在嫔妾的流云宫,谁知文嫔在御花园举行投壶大赛,月婵心驰神往,去御花园参赛,很轻易便夺得头筹。”
听到这里时,金兰似乎对文嫔举行投壶大赛有一些印象,但她不曾听说投壶大赛上发生了什么风波,所以她问:“是月婵小姐夺得头筹,文嫔心生不满,然后欺负月婵小姐吗?”
“不。”夏嫔的神色陷入回忆:“文嫔当时并未有任何不满,反而非常和善,甚至还赏赐月婵一块上好的玉佩。”
但话音落下,夏嫔的脸色便变得扭曲,仇恨让她双眼猩红:“可当天晚上,月婵出宫后,却再也没有回府。”
是发生了何事?
“父亲以为月婵一直在宫里,所以便没有去找,结果第二日,月婵还是没有回府,父亲才开始着急,派人去找。”夏嫔道:“官兵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在城外的破庙里找到月婵的尸体,仵作验尸……”
说到这里时,夏嫔已经满脸泪痕,她泣不成声,但她的拳头紧紧握着,恨不得把仇人抽筋剥骨:“月婵是被人奸/淫至死!”
话音落下,金兰便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而冉鸢的神色也不如方才那般平静:“那你如何知道此事是文嫔所做?”
“因为月婵身上的玉佩不见了!月婵佩戴的首饰都没有缺失,唯独少了文嫔赏赐的玉佩,这不是怕仵作验尸时发现玉佩然后调查到文嫔身上吗?”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但每次一回想起此事,夏嫔依旧难以控制她的情绪,她疯狂道:“月婵入宫后,就只和文嫔打过交道,这宫里除了她会这么恶毒,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说:
唉,这一章真难。
其实无论是改还是把内容删除都没啥,就是不知道vip字数如何凑够,我缝缝补补,添添改改,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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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冉鸢调情◎
夏嫔说的话都是她的猜测。
也正因为没有证据, 刑部查案后判定为悬案,所以文嫔才会如此张狂,逍遥法外。
夏嫔哽咽道:“月婵只有十二岁, 她只有十二岁!”
她的泪如雨下, 一颗一颗地从脸颊滚落。
“月婵离宫时, 还送给嫔妾她亲手做的香囊,月婵不会做这些女儿家的活,但她担心嫔妾在宫中寂寞, 所以熬了几个通宵,给嫔妾做了一个香囊, 月婵说, 留下这香囊,就是她在陪伴嫔妾。”
夏嫔不敢去想,她十二岁的月婵,那晚经历了什么, 会被人奸/淫至死,夏嫔甚至连尸体都没能见到。若是见到尸体, 夏嫔她怕会控制不住当场杀了文嫔。
听到这里,金兰的眼眶也逐渐湿润。
夏嫔在后宫中一向以心直口快、直爽出名, 金兰此前从未见过夏嫔在人前哭过,但此时此刻,夏嫔的痛苦和悲伤, 金兰仿佛能感同身受, 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夏嫔冷笑道:“贤妃娘娘, 您知道嫔妾有多想杀了文嫔吗?但身处于后宫之中, 嫔妾没有办法, 文嫔有淑妃保护, 嫔妾那些拙劣的伎俩很容易被她们察觉,嫔妾甚至想直接杀了文嫔,但谋杀妃嫔是大罪,嫔妾死不足惜,但嫔妾不能连累父亲,他已年迈,月婵的事情已经让父亲白了头,嫔妾不能再让父亲担心。”
夏嫔幼年丧母,那时月婵刚刚出生,不足一岁,这十几年来,媒婆已经快把夏府的门槛踏破,就是为了劝说夏之秉续弦,但都被夏之秉一一回绝,他钟爱亡妻,又担心续弦会对夏嫔和月婵不好,所以甘愿孤苦一生。
不曾想,竟会老年丧女,最后一夜白头。
偏生,她们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所以那日在淑妃召集后妃商议如何应对后宫闹鬼事宜时,夏嫔会说,若真有鬼,那为何那些丧尽天良之人没死。
她做梦都想手刃文嫔。
所以她宁愿死,都要让文嫔付出代价。
夏嫔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
冉鸢也感受到她滔天的恨意。
而此刻,冉鸢也明白了夏嫔的执念,她没有安慰她,而是冷静地开口问:“那你想让文嫔怎么死?”
冉鸢这话似乎让夏嫔看到希望,她原本孤寂无助的神情有了一丝光亮,她擦干眼泪,毫不犹豫地道:“嫔妾要亲手杀了她!”
冉鸢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情感:“为何不选择以牙还牙?”
便是让文嫔也尝试一遍月婵死前经历的痛苦。
这话让夏嫔的神情悲痛起来,良久,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嫔妾做不到,不是嫔妾不恨她,嫔妾恨不得喝她的血、抽她的筋,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但嫔妾的良心做不到让她也像月婵这样死去,同样是女人,嫔妾做不到。但嫔妾会亲手杀了她,一刀刀把她的肉剁碎,给月婵报仇!”
听到这里的时候,冉鸢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活了上百年,她的心早已冰冷麻木,但在这后宫之中,她与人接触,见到太多情感,这些情感一点点把冉鸢原本冰冷麻木的心变得有了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冉鸢才缓缓开口:“我帮你。”
话音落下,夏嫔便欣喜地抬眸看向冉鸢,她情绪激动地又哭又笑:“娘娘,谢谢您愿意帮助嫔妾,您有什么办法吗?还是有什么计策?需不需要嫔妾相助?”
“没有计策。”
这话让夏嫔的神色一怔。
冉鸢道:“别担心,本宫会让你如愿,就当报答你那晚鼎力相救的恩情。”
但这话却让夏嫔有些担忧:“娘娘,嫔妾虽有仇恨,也想和您结谋,但嫔妾不想您因为嫔妾而把自己搭进去。”
这两年来,要是有机会,夏嫔早就动手。
但就是因为没有机会,所以她才会那么痛苦,日日看着仇敌逍遥法外但却无能为力。
所以冉鸢这一番话,夏嫔不是很相信,文嫔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就算淑妃倒台,文嫔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她怕冉鸢冲动行事会被文嫔的人发现端倪,而谋杀妃嫔是大罪,不止自己会死,还会连累家人。
但冉鸢的神色很淡然:“放心吧。”
虽只有三个字,但这其中的自信,渐渐打消了夏嫔的疑虑和担忧,闻言,她坚定地看向冉鸢:“嫔妾相信娘娘,娘娘若能让嫔妾如愿以偿,嫔妾此生只追随娘娘一人,今后嫔妾这条命就是娘娘的,愿为娘娘付出所有。”
冉鸢不要夏嫔的命。
但她也知道,夏嫔会这么说,是为了让她更上心,真正帮她除掉文嫔,所以她没有反驳。
而等夏嫔一退下去,冉鸢便道:“金兰,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闻言,金兰擦干眼泪道:“娘娘,您说。”
冉鸢的眼眸深不见底:“你出去转悠一圈,就说本宫已经知道幻石霜是文嫔给怀虚的,而非淑妃,记住,一定要让文嫔的人听见。”
金兰虽不知为何,但她还是点头道:“是,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一定会让文嫔的人知道。”
话音落下,金兰便走了出去。
而待金兰退下去后,冉鸢便软软地靠在椅背上,昨晚的折腾,让她的腰肢儿直到此时都还有些发软,但她的神色,却不再是方才那般冰冷洒脱,有了几分凌厉。
――――
淑妃发疯一事,在当日便传遍后宫。
与此同时,皇上派人调查的宫人惨死案,也在当日有了结果。
竟真是当初执掌凤印的淑妃所为。
试想,除了淑妃,还有谁有本事能在宫中杀人但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毫无痕迹。
后宫的人一想到当初那些宫人死亡的惨状,便一阵阵恶寒和恶心,而一想到这竟然是往日里端庄大方、雍容华贵的淑妃所为,便更为惊悚胆颤,因为那些宫人的死相实在是太恶心太惨。
所以当时便有宫人传,淑妃发疯是因为她作恶多端,那些死去的冤魂回来找她索命。
甘泉宫的宫人也正因为此,走的走,散的散,都不愿留在甘泉宫伺候。
只剩下淑妃从宫外带来的一个宫女含玉还在身边伺候。
这颇有些当初贤妃的境况,昭阳宫也无人伺候、凄凉萧瑟,但两者不同的是,贤妃当初是被人看不起,所以没有人愿意留在昭阳宫伺候,而淑妃,则是被人唾弃、反感甚至害怕。
而淑妃发疯这事一传出来,冉鸢便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
毕竟比起淑妃的凶狠和作恶多端,贤妃只是性情有些变化而已,人都是多变的,没有人会一成不变,不足为奇。
玉芙殿里。
淑妃发疯的消息和冉鸢特意派金兰传的消息同时传入文嫔耳里。
文嫔听后,猛地把她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茶盏四分五裂。
文嫔不是愤怒淑妃发疯,而是害怕金兰传的消息。
因为长久以来没有休息,文嫔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贤妃她怎么会知道!怀虚不是已经死了吗?”
怀虚已死,文嫔以为她给怀虚幻石霜的消息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可为什么贤妃会知道,更有宫人还在传。
一定是淑妃!
因为除了怀虚,就只有淑妃知道此事。
文嫔的眼神狠戾起来。
玉芙殿里的宫人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因为愤怒,文嫔猛地一巴掌打在跪在地上的宫女脸上,一巴掌没有解气,她又连续打了几巴掌,最后直到她把手打累了才停下来,而被她打的宫女,等她停下来时已经满脸血痕、惨不忍睹。
“淑妃!”文嫔咬牙切齿,她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出去,她的眼神阴狠起来,她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太监,冷声道:“一个疯了的人,你去处理了,做的干净些,不要被人发现。”
那个太监应下,从后门走出去。
那太监走出去后,文嫔又不甘心地狠狠打了跪在她面前的宫女几巴掌。
那宫女全程没敢吭一声。
哪怕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伤痕,她也没敢吭声,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吭声,会被打的更惨。
直到真正解气,文嫔才停下来。
她先除掉淑妃,至于冉鸢,她要等待时机。她不信冉鸢有证据证明那幻石霜是她给的,所以文嫔不着急。
她会找到机会让冉鸢彻底闭嘴。
此后这后宫便是她的天下。
而淑妃发疯的消息也在翌日便传到前朝。
虽然皇上已经下令把那些上谏贤妃是妖妃的朝臣们打入大牢问斩,但如今宫人惨死案被查出来是淑妃所为,淑妃又在这个时候发疯,不管是否迷信,朝臣们都难免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而曾顺治在朝堂上的地位便有些尴尬。
联想起前几日那些朝臣上谏贤妃是妖妃,而今日却是淑妃发疯,这颇有些打脸的意味。
曾顺治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心性和城府便非寻常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淑妃已经是个弃子,他不会去心疼一个没用的女儿,所以从得知淑妃发疯的消息后,他便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还在朝堂上声泪俱下地道:“臣的女儿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臣愧对天颜,皇上要如何处置淑妃,臣都不会有怨言。”
这一番话便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而邵湛似乎也很喜欢他的态度,毫不吝惜地夸赞一番。
明眼人都知道,曾顺治只能这样做,他若是敢提出质疑,皇上完全可以下令彻查淑妃和宫外的往来,说不定会有不少收获。
而这件事的结果,倒是让冉昌占尽便宜。
那些平日里对冉昌冷嘲热讽的朝臣们开始频频向冉昌示好。
毕竟谁能想到,皇上竟会为了冉昌的女儿大怒,下令斩首那些上谏朝臣,更何况,如今后宫中淑妃倒下,那便只有贤妃一枝独秀。
时隔三年,冉昌终于又等到今日。
但那些朝臣的示好他并未理会。
在朝堂中沉浮,他早已看透人心,如今他要的不是那些阿谀奉承的话,而是报仇,向那些平日里讥讽嘲笑他的朝臣报仇。
所以下朝后,他便回府又让柳雅芸明日入宫一趟。他如今能不能东山再起,只能靠冉鸢,所以不可避免的,便是要巴结冉鸢。
柳雅芸明面上答应,但暗地里却是盼着狩猎之日快些来到,她怕冉昌会知道她根本不能入宫。
可越是盼着什么,日子便过的越慢。
昭阳宫里,金兰也在盼着狩猎之日的到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出宫过,应该说入宫这三年里,都没能出宫过,往年也有狩猎,但那时娘娘被所有人看不起,没有人记得娘娘,狩猎自然也不会带上昭阳宫的人。
可如今不同。
有了皇上的宠爱,金兰也可以期盼今年的狩猎。
而邵湛下朝来昭阳宫时,便听见房间里在谈论狩猎一事。
男人一走进去,金兰和银兰便顿时闭嘴,跪下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