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望一看不得了,也跟着站起来要百步走。
顾鹤庭一瞅有点不对劲,起吃垮擦喝完粥,擦擦手也要加入。
程砚洲哪里放心顾小晚跟一个暴躁老头散步,也三两下结束午饭。
俩警卫员的工作就是跟在谢仲康身边,当即也结束午饭站起来。
就剩徐文理一个,沉迷美食无法自拔,等碗里的菜见底他抬起头来,一看咋就剩自己了?
挠挠头,他端着碗又加了两大勺,继续吃。
外头胡同。
谢仲康坚持自己只和小孙女散步,其他人必须靠后站。于是程砚洲、顾鹤庭和谢明望三人跟在后面,紧盯前头俩人。
而谢仲康带来的两个警卫跟在他仨后面,目光也紧盯最前头的老首长。
三拨人互相隔了点距离,听不见对方说话的声音。
程砚洲三人只能瞧见前面俩人时不时扭头看过来,谢仲康伸手指着他们其中某个人,然后扭头跟顾莞宁嘀咕。
看他表情,一个人演一出川省变脸都够,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
程砚洲好悬没冲上去把顾莞宁拉回来。
散了俩胡同,前头两人开始往回走。后面跟着的人像小火车似的,随之掉转方向。
两拨人即将汇合,顾莞宁冲着顾鹤庭重重哼一声,拉着程砚洲就气冲冲走了。
顾鹤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又哪儿招顾小晚生气了?
他怀疑是谢老头说自己坏话,坚定怀疑的程度的和谢仲康怀疑他说自己坏话一样。
谢明望只看了老头子一眼,快步跟上去。
看着糟心儿子的背影,谢仲康突然咧嘴,嘿嘿笑出声来。那幸灾乐祸的大嗓门,把旁边发愣的顾鹤庭吓一跳。
顾鹤庭吞了吞口水,“你不会干什么缺德事了吧?”
谢仲康白他一眼,“那怎么能是缺德事?那是积德!”完了他轻飘飘秃噜出所谓的‘积德事’,“我把小丫头的身世告诉她了。”
顾鹤庭:“?!!”
谢仲康慈祥地望着他,“我还说,是你这个二哥跟我说的。”
顿时顾鹤庭眼前仿佛能看到一句话:“他完蛋了!”
顾鹤庭颤颤巍巍抬起手,跟失灵的指南针似的,在旁边谢仲康和前面顾莞宁之间来回疯狂抖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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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结婚申请◎
顾莞宁拉着程砚洲回徐家, 进屋,关门,倒水擦脚, 然后上床午休。
程砚洲倒水回来, 就只看到床上中间鼓起来一团。
他过去把蒙头的被子剥开, 毫不意外见到只快气炸了的河豚。
顾莞宁恨恨捶床,“我绝对不会原谅二哥的!”
他早就知道了还瞒着自己!
程砚洲觉得这是顾鹤庭应得的,“气归气, 还是得注意身体。”
顾莞宁点点头,腾出位置让程砚洲在旁边躺下, 气呼呼说道:“以后不让他蹭饭!”
“工资他自己管!”
“我也不要跟他说话!”
气不过, 她爬起来看着程砚洲,“以后顾鹤庭失眠,你不许陪他去跑步。”
程砚洲都顺着她。
顾莞宁情绪去得也快,说了许多的不许后, 终于撑不住睡过去,靠在程砚洲肩膀上, 鼓着脸颊小声嘟囔,似乎梦里都在指责那个靠不住的二哥。
午后四处静悄悄的。
谢仲康占了外孙子的铺盖, 躺上去眯了一大觉,再醒来精神大好。
被占了位置的顾鹤庭只能去车上,在后车座凑合了下。
谢明望没有心思睡觉休息。
顾鹤庭琢磨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完蛋, 于是转头就把谢老头儿不讲武德的做法告诉了谢明望。
痛苦分享出去, 顾鹤庭瞬间感觉自己得到了拯救。
他就不那么慌了。
而谢明望彻底慌了。
他捧着书坐在窗户边, 一个多小时过去一页都没动, 目光聚焦在东屋头闺女住的房间上。
谢仲康年纪大睡觉不踏实, 每次惊醒后下意识往糟心儿子那瞥一眼, 那姿势那表情真是一点儿没动过。
这状态谢仲康懂,也就是面上端得住,但心里不定咋火烧火燎洪水滔天呢?
**
谢明望越想心里越怕。
万一姑娘不认自己这个爹咋办?
万一她恨自己咋办?
自己犹豫这么久都没勇气跟孩子讲明身份,她是不是以为自己不想相认啊?
……
谢明望心中焦躁,像是被扔进油锅里翻来覆去的炸,不一会儿功夫嘴里就起了个泡。
**
对门屋里。
顾莞宁破天荒只睡一个半小时就醒了,闹醒程砚洲,洗把脸小两口奔着下午的约会出门了。
这趟约会从开始就非常不顺利。
刚开门,对面新·亲生父亲和新·岳父谢明望的眼神就扫过来,目光探究,表情欲言又止。
这是有话要说。
顾莞宁扯扯程砚洲的袖子,程砚洲侧身挡住她,“没事儿,他看不到你。”
程砚洲装作毫不知情,如往常一样和谢明望打招呼,并不经意间告知对方两人的去处,然后牵着顾莞宁顺利走出去。
院门口,两人刚迈过门槛儿,对视一眼还没松气,汽车后座玻璃缓缓出现顾鹤庭的脸。
顾鹤庭眼神幽怨,摁下车窗问这俩人:“你们要去哪儿?”
顾莞宁撇过头,暂时不想和这个人交流。
程砚洲和媳妇儿一个立场,于是一脸冷酷,“随便转转。”
顾鹤庭转身下车,抹把脸走到两人跟前,咧着嘴毛遂自荐,“随便转哪有转头?这附近我熟,京市我也熟,我带你们!”
顾莞宁偏头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程砚洲拒绝:“不用,只是随便转转。”他好不容易能和媳妇儿独处,为什么要加个电灯泡?
顾鹤庭没皮没脸,“要的要的。”
顾莞宁带着程砚洲就走,才不想和顾鹤庭在这里磨蹭浪费时间。
顾鹤庭颠颠儿跟上,极力表明自己‘路路通’‘美食通’的特点,“那家小饭店的炸酱面好吃,炸酱一绝。”
“这家卤煮好吃。”
“那家羊肉鲜还嫩,厨子片的羊肉薄薄一片,下滚汤眨个眼的功夫就能熟!”
顾莞宁:“……”这些她也知道好不好?
顾莞宁不胜其烦,拽着程砚洲越走越快。
原本打算看电影前好好挑选小零食的,有顾鹤庭在一边,顾莞宁随便拿了两包瓜子点心,木着脸和程砚洲去结账。
完了也不等顾鹤庭,快步去电影院买票。
一共就两部电影,也没得挑。
刚拿到电影票,顾鹤庭就追来了,“哎你俩慢点儿,等等我!”
进了放映室他还跟着,就坐在两人旁边。要不是看电影的时候说话会打扰其他观众,估计整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顾莞宁:“……”她是要约会,不是要家庭出游!
程砚洲:“……”二哥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
从电影出来,天黑了,要吃饭。
本来顾莞宁想吃羊肉的,但她现在完全没有品尝和分享美食的欲望,于是选了速战速决的炸酱面。
回到徐家,门前不见汽车,说明谢仲康已经离开了。
徐家也在吃饭,徐敬方不在,饭桌上只有萧晴沅和徐斯南母子。
见顾莞宁三人回来,得知三人已经在外面吃过,萧晴沅热情地招呼:“再来吃点,你们小舅熬了猪棒骨。”
她指着徐斯南,“斯南已经啃五块了,再不吃就没了。”
三个人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吃饱,闻言端着碗筷加入饭桌。
萧晴沅看了眼西屋,问道:“你们小舅做好饭后就回了屋,说让我们先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听见这话,顾莞宁扭头也看了眼徐家为二哥和谢小舅准备的房间。
房门紧闭着,瞧着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顾鹤庭啃完一个棒骨,站起来往西屋走,“我去看看。”
萧晴沅叮嘱道:“不舒服就去卫生所瞧瞧。”
顾鹤庭觉得八成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目送顾鹤庭进屋,三秒钟后他带谢明望出来,加入晚饭。
这看着也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萧晴沅一脸疑惑。在看到谢明望连炫三碗饭后,她更疑惑了。
这么能吃,肯定没问题啊!
该不是专门等孩子回来才一起吃吧?
徐斯南浑然不知这些弯弯绕绕,解决掉晚饭,期待地问:“明天咱们吃什么?还吃肉吗?我工资里的肉票还剩两斤。”
肉啊,谁不爱吃?
顾鹤庭两眼放光,“吃红烧肉!”
徐斯南吃过的红烧肉不少,本来对这个菜不是那么感兴趣,但是想到谢明望和程砚洲的厨艺,他纠结两秒点头,“那就红烧肉!”
顾莞宁:“……”
她二哥真是不见外。
忽略谢小舅频频扫过来的视线,顾莞宁啃了两个大棒骨,吃了半碗米饭和些菜,吃得肚子都撑了。
洗碗擦桌,弄干净后顾莞宁打算带着程砚洲偷溜。
京市的晚上也热闹,饭店都一直开到十一点还多。
下午的约会被搅和了,总不能晚上还不成功吧?
她高兴地去找程砚洲,还没说明来意,程砚洲就道:“徐斯南说有事要我帮下忙,跟二哥一起去,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顾莞宁肩膀一垮,“不是背着我偷溜出去玩儿吧?”
顾鹤庭正捧着点心咔嚓咔嚓,闻言没好气道:“哪像你?你俩去玩儿都不带二哥!”
顾莞宁:“……”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徐斯南看了看仨人,聪明的脑袋好像明白了什么,推推眼镜嘲讽没开窍的发小:“约会带电灯泡做什么?”
顾鹤庭皱眉皱得抬头纹都快出来了,“啥意思?”
徐斯南:“……没谈过对象的人不懂。”
顾鹤庭不服气:“说得好像你谈过?”
徐斯南微笑。
**
总之顾莞宁是被留下了。
萧晴沅注重保养养生,吃过饭洗漱后没多久就回屋休息了。
顾莞宁也要回屋,不然就她和谢小舅待着很尴尬。
她脚步飞快,还是被叫住了。
“小晚,跟……下盘棋吧。”
顾莞宁盘算着拒绝的话有几分可能,但又一想,其实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趁现在说开了。
她转身回到桌前,在谢明望对面坐下。
谢明望还以为会被拒绝,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开始摆象棋。
顾莞宁:“?”
她抬头看了好几眼谢明望,不是真要下棋的意思吧?
十分钟后,下了两盘,顾莞宁赢了两盘,但是对面谢小舅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就好像真的只是想下棋。
顾莞宁:“……”
她有点坐不住,坐着哪有躺着舒服,她想回屋,想屋里那张舒服的床垫了。
第五盘结束,顾莞宁琢磨着现在开口是个好时机,“快八点了,明天要去打扫屋子,小舅我想先去休息。”
谢明望放下棋子,没点头没回应。
顾莞宁也不是要取得他的同意,她只是通知一下,等了片刻见对面不吱声她直接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谢明望急了,一脸慌张,蹭一下跟着站起来,“小晚,陪陪小小……爸爸说会儿话,行吗?”
顾莞宁盯着他看了两秒,确认这次不是要下棋,点点头坐回去。
三分钟后……
谢明望犹豫了三分钟,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顾莞宁:“……”
她观察谢小舅也不像是个磨磨唧唧的人,说话做事都很干脆利落,怎么这会儿这么奇怪?
顾莞宁打了个哈欠。
谢明望看见,意识到孩子是真困了,顿时也不墨迹犹豫了。
“小晚,我我我是你爸爸。”
顾莞宁沉默。
这开场白好像在骂人。
谢明望小心翼翼观察她的反应,看不透这沉默是啥意思。
“今天来的那老头儿是你爷爷,他和你说了你的身世,对吧?”
顾莞宁点头。
谢明望紧张地望着她,嗓子发紧,“你,你什么想法?”
顾莞宁挠头,诚实回答:“还好吧。”
她早就从她妈那儿知道了真相,再听一遍就没那么震惊了。
看起来好像不排斥,谢明望有了点信心,再接再厉,“你刚生下来我见过,这么小一团。”
他架起胳膊两手比了个形状。
其实只是瞥了一眼。
赶来京市的路上,他对爱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当然生不出喜爱,尤其这个孩子使爱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紧接着爱人难产把孩子生下来,谢明望不是个会爱屋及乌的人,但他确实没那么讨厌这个孩子了。
生母早亡,生父无情,那个孩子的处境又如此可怜,谢明望后来只剩怜惜。
早知道,早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孩子,谢明望不仅要抢骨灰,还要抢孩子。
顾莞宁听见这话,觉得还算不错了,至少刚生下来母女父女就互相见过面了。
但是谢明望又补充了一句:“可惜我当时没认出来。”
顾莞宁:“……”能认出来才奇怪好吧?
谢明望一脸愧疚自责,“你外公说,你小时候眉毛鼻子像你妈妈,眼睛嘴巴长得像我。”
顾莞宁认真打量下对面的男人,心说,现在不怎么像了。
沉默半晌,谢明望问:“小晚,你怪爸爸吗?”
顾莞宁摇摇头,“还好,谢外公说,当年的事都是他的错,不让我怪你。”
谢明望怔楞一瞬,也摇头,“不是你爷爷的错,是我的错。”
顾莞宁眨了眨眼,你们父子俩要不要商量一下?
谢明望缓缓开口讲述:“当年,我如果能在走之前去见你妈妈一面,跟她说清楚我不是要抛弃她,她就不会为了给孩子找个父亲从而引狼入室。”
已经从谢沛玲和谢仲康那里听过一遍当年的事,顾莞宁又在亲生父亲这里听了一遍。
八九不离十吧。
她妈谢沛玲觉得自己的错比较大,当年她要是好好保护那封信,不让信淋雨,不让信脱手掉进水坑里,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后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