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长顺这个反应,徐文理有心描补几句,但是程长顺忙活检查保证书,转眼又跟别的社员讨论起来。
见两人又一次吃瘪,顾莞宁偷笑两声。
很好,她得琢磨着开展离间计划了。
见顾莞宁这么轻松就解决两个人,眉飞色舞神态生动,程砚洲忍不住抬手,捏上小知青激动绯红的脸颊。
滑滑嫩嫩。
顾莞宁怒视这人,拍掉他的手,“你太用力了。”
程砚洲心虚地偏头,“没收住力。”
他盯着小知青脸上一块红,越发心虚。
保证书没什么问题,程长顺赶紧让在场的知青先签字,还嘱咐现在知青点的负责人梁明远:“梁知青,回头你多费心,带知青同志们去检查自留地。最迟今天晚上,我跟几个社员再去检查一遍。”
梁明远签好名字,手指沾上印泥,在签名上留下手印。
他抬头,保证道:“大队长您放心。”
轮到顾莞宁,她学着前面人的样子签字留手印。
赵红英和柴瑞云等在门口,见顾莞宁和程砚洲一起出来,赵红英说:“莞宁,自留地那边我去就行,你跟瑞云在家,有什么消息随时去找我。”
赵红英跟知青院的知青们一起离开。
目送她离开,柴瑞云叹气,“大队长说最近几天队小停课,红英姐心里肯定不好受,要是队小不能养猪估计也没几个学生愿意留下来。”
对此顾莞宁也没什么好办法。
不说现在,就说她上学的时候,那政策也是一天一个样。
只能听天由命就是。
柴瑞云回小院,洗把脸没什么胃口,倒头去炕上休息。
顾莞宁跟程砚洲去吃韭菜盒子。
韭菜盒子的馅里有鸡蛋和油渣,吃起来特别香,就着大米粥和咸菜,顾莞宁吃了整两个。
冯秀芝看得眉开眼笑,“多吃点好,莞宁你瞧你瘦的。”
走的时候冯秀芝还给顾莞宁装了两个盒子,让她带给柴瑞云。
程砚洲把人送到门口,“下午炖鸡汤,你要在家休息还是去我爹娘家?”
顾莞宁抿着嘴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睡觉。”
“被子盖严实。”程砚洲嘱咐两句,“窗户也检查几遍,别漏风。”
下午前进大队简直乱成一锅粥,你喊我我喊你,狗叫声鸡叫声此起彼伏。
隔壁林大娘也杀了只老母鸡。
那母鸡也怕得要命,直接越过院墙飞到这边来了。
凄厉的叫声直接把柴瑞云吓醒,披着件衣服去给林大娘开门。林凤莲不好意思搓手:“柴知青,我家母鸡飞到这边来了,大娘能进去抓一下不?”
“您进。”柴瑞云把人迎进来。
费了老大劲,林大娘跟她儿媳马招娣才把鸡抓到。
柴瑞云回屋也没了睡意,瞧着顾莞宁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她心里一阵嫉妒。
这丫头睡觉简直雷打不动。
这半个多月大队净放假了,柴瑞云无所事事,干脆又躺回去,合上眼没多会儿又睡着了。
天快黑时,外头下起了小雨,赵红英冒着雨点回来。屋里头又黑又静,怕扰了两个人睡觉,她没点蜡烛,摸着黑上炕。
一夜无话。
次日天不亮,大队的喇叭又响了。
作者有话说:
程砚洲:摸脸√
程砚洲:希望明天媳妇儿能摸我的脸。
程砚洲:我非常愿意。
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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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滚烫的气息◎
再次被迫醒过来, 顾莞宁摊成个大字,一脸生无可恋。
屋里听不清楚,赵红英披上衣服去外头。
喇叭里的声音停了, 赵红英进来。
她肃着脸, “检查组来了。”
顾莞宁和柴瑞云立马坐起来。
柴瑞云:“怎么这么快?”
赵红英坐下, 紧了紧衣服,“昨天下午大队长带人提前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没有问题后带着保证书去了公社。”
“我琢磨着, 因为咱们是第一个交上去的,检查组也就第一个来检查咱们大队。”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程长顺被留在公社待了半夜, 回来的时候是在检查小组的陪同下回来的。
关键一来, 检查小组的干事就说要上山。
这一下就把前进大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鉴于白河大队的私田和私有养殖场都在山上,检查小组最首要的目的就是上山。
至于各社员家里的自留地和家禽,明面上的东西那些太容易遮掩。反而是山上可能有的几十亩上百亩地一时半刻平不了,也没人舍得平。
顾莞宁裹着被子,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柴瑞云目光呆滞,打了个哈欠:“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做, 也做不了,就等就行。”
顾莞宁:“干等着啊?”
赵红英点头, “反正知青这边是没有情况,上工都花光了力气哪还有精力去开田,自留地都半荒着呢。”
她们这边是黑土地, 种子撒下去不怎么细心照看也能长出来, 这才供得起上百个知青吃菜。
“现在就希望队里的社员也安分守己。”
瞅一眼外头的天色, 距离上工没多长时间了, 赵红英和柴瑞云干脆起床, 洗把脸去隔壁做饭。
顾莞宁还在养伤。
她这脚平时走路还行, 稍微小跑小跳就开始不舒服。
她趴回被窝里,捧着抄写的课本用功。
虽然队小停课了,但恢复上课后没几天她得去试讲,多准备准备心里才有底。
窗户被敲了敲,顾莞宁下意识就以为是程砚洲。
想不到声音响起来是赵红英的,“莞宁,程营长过来找你。”
顾莞宁:“啊?”
随手捞起件外套披上,顾莞宁打开窗户。
天色微亮泛黑,程砚洲穿了件大衣,身形高大,笔挺地站在那里。
“你穿这么厚?”
顾莞宁的关注点却在程砚洲身上的大衣上。
程砚洲笑笑,走上前合上些窗户。
刚起床的小知青头发散开,毛茸茸的披在身后,顺着纤细的脖颈垂下,贴在白皙的皮肤上,整个人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今天不能陪你。”
顾莞宁挠挠头,“你要去哪儿?不会是有任务吧?”
程砚洲:“要跟检查小组上山。”
顾莞宁抿着嘴角,“是不是很危险?”
“还行。”程砚洲抬手揉揉她的发丝,跟他想的一样软,“我娘今天不上工,你一个人无聊就去找她。”
“最迟天黑前我就回。”
顾莞宁没说话。
程砚洲垂眸:“我得去找大队长了。”
“你等等!”顾莞宁快速爬下炕,从箱子里找出一条灰色的围巾,转身爬上去,“你过来!”
程砚洲上前。
围巾落在肩膀上,被大力扯着围了两圈,最后狠狠系上两个结。
程砚洲:“……”
系完了,顾莞宁才问:“勒吗?”
程砚洲摇头,“不勒,正好。”
等离开那院子,走出一段路后,程砚洲赶忙把围巾解开松了松。
上午顾莞宁一个人在家看课本,对着课本出练习题。
香蕉加橘子加苹果……树上三只猴地上八只猴……一班十三人二班十五人……
晌午赵红英和柴瑞云下工。
队小放假,身为老师的赵红英就得继续回归劳动。
赵红英进厨房烧饭,柴瑞云找顾莞宁,问:“莞宁你对象跟检查小组进山了你知不知道?”
收起习题纸,顾莞宁点头,“知道。”
柴瑞云:“那你知道检查小组这次要往半山腰去吗?听说不止半山腰,还要更深。”
“咱们大队这山比白河大队那山高多了,往年秋冬还有野狼群野猪群下山,能把社员们的房子冲塌。”
“这么危险?”顾莞宁心头浮起担忧。
柴瑞云点头,“可危险了。而且检查小组进山带的人也不多,就大队长、你对象还有几个年轻壮实的社员。”
顾莞宁呆在原地,一直到吃饭都心不在焉。晌午休息,她合上眼也没能马上睡着。
上工的哨声一响,她跟两个舍友一起起床,里头套上毛衣毛裤,穿一件厚外套,来不及编辫子梳了马尾,拿上课本就过去程家。
敲敲门,顾莞宁推开条门缝看向里面。
冯秀芝在纳鞋底,见了顾莞宁高兴地对她招手,“快进来,锅里有姜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坐在板凳上,顾莞宁捧着碗姜汤,神思不属。姜汤烫呼呼的,碗口冒着氤氲热气,打湿细长的睫毛。
顾莞宁呼口气吹吹,“大娘,我听说检查小组要带人进深山,山里有野猪野狼,会不会很危险?”
冯秀芝咬断棉线,闻言道:“还行。他们带了□□,几个小伙也带了菜刀锄头,小心点就没事。”
她顿了顿,扭头,“莞宁,你担心老三啊?”
顾莞宁迟疑着点头,“有点。”
怎么说也是自己对象,担心一下很正常。
“哎哟你就放心吧,进山的有老把式,看情况不对立马就带人跑了。”冯秀芝笑呵呵的,一边接着纳鞋底一边说:“要是运气好老三还能打几头猪回来,咱队留下一半,到时候换上几斤肉让他给你包饺子吃。”
顾莞宁托腮想,她也没那么喜欢吃饺子。
知道没什么危险后,顾莞宁继续对着课本出题,她出题用的纸都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厚了。可以说如果她当上了队小的老师,在她班里的学生肯定不缺作业。
热乎乎的姜汤暖人,一碗下肚顾莞宁觉得身上都暖和起来。
正在写泳池进水出水的经典问题时,忽然笔下一抖,再听‘砰——’一声,后山上空响起一道破空的枪声。
顾莞宁抬手捂住耳朵,扭头去看后面的大山。
冯秀芝似乎也吓到了,脸色有些白,“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扔下针线篓子,“莞宁你搁家里待着我去外头看看。”
冯秀芝小跑着出门,不多时送三个孩子回来。
这么会儿工夫,后山又响了几道枪声。
三个孩子也有些害怕,瑟瑟发抖围在顾莞宁身边,她摸摸兜,从兜里掏出几块奶糖来分给他们。
嘴里含着糖,大石头三个也没那么害怕了。
快下工的时候,杨碧兰急吼吼回来,周身喜气洋洋,“莞宁你在啊,老三下山了,带了几头野猪和一堆猎物回来,都在大队部呢。”
顾莞宁松了口气,“程砚洲没受伤吧?”
“哪能受伤?”杨碧兰摆手,“他当兵训练过的,再说还有老多人一起呢。”
“马上他就回。爹娘还搁那头等着分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嫂子先去做饭,做好了咱们先吃。”
三个孩子跟杨碧兰一起进厨房。
进去没一会儿,院门嘎吱一声响,程砚洲回来了。一扭头,程砚洲看到顾莞宁,眉心微蹙,他提步迈过去。
顾莞宁站起来,没等站稳就被人拉进怀里,用大衣裹起来。
嗓音有些干涩沙哑,程砚洲低声问:“怎么穿这么少?”
周身都是程砚洲滚烫的气息,带着侵略涌向自己,顾莞宁脸颊一红,结结巴巴:“你……你抱我做什么?被被被人看到再……”
话还没说完,厨房门就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关上。
大石头踮着脚,插上门栓,扭头看杨碧兰,“娘,我想吃鸡蛋。”
顾莞宁:“……”
她低头捂住脸。
暂时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程砚洲垂眸,看向躲在他胸前跟只鹌鹑似的小知青,白皙小巧的耳垂通红。
他抿着唇角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你会害羞?”
顾莞宁:“?”
她抬头瞪程砚洲。
脸颊也红透,杏眸湿润润的。
看在程砚洲眼里,就是生气都软绵绵的。
顾莞宁紧绷着小脸,“不不是害羞!我这是热的!”
摸到顾莞宁的手握住,程砚洲用事实说话,“可你手是凉的?”
顾莞宁要气死了。
她……她……她拿头去撞程砚洲,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嘶——”
他是石头做的吗这么硬?
程砚洲连忙脱下大衣,给顾莞宁裹上,掰着她的脸细看,额头上一块红。
“用那么大力。”程砚洲张开手心放在她额头上轻揉,“生气了?”
顾莞宁偏头,不想说话。
程砚洲轻轻把脸掰回来,“别动。”
两人离得很近,气息缓慢地交缠。
顾莞宁两颊的温度攀升,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自在地往后要躲。
程砚洲任由她拉开距离,开口道:“我以为你不会害羞。”
顾莞宁:“……”
人话?
揉好,程砚洲直起腰,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怎么不穿大衣?”
“我不冷。”顾莞宁偏头闻了闻,嫌弃地皱眉。
拦住她脱下来的动作,程砚洲还帮她紧了紧衣领,“你嫌弃我?”
顾莞宁抬起下巴,任性又娇气,“臭!”
程砚洲:“我都没出汗。”
顾莞宁神情微讶,“爬山怎么可能不出汗?”
程砚洲轻笑着反问:“以为我是你?”
顾莞宁:“……”
顾莞宁咬牙切齿。
就连耳边的碎发都在表达愤怒,翘起来张牙舞爪地挑衅。
程砚洲抬手替她掖在耳后。
“臭也忍忍,天黑了冷。”
顾莞宁裹着大衣坐下来。
好吧,其实不臭。
程砚洲擦把脸,也搬了凳子过来,随手拿过她出的习题来,看到第一题他就:“……”
“粮仓漏了是不是该修?”
程砚洲指着第一题问。
顾莞宁抬头去看。
‘假如队里的粮仓出现破洞,破洞每小时漏粮十斤,那么请问三个小时漏多少斤?’
这是一道由加法转向乘法的过渡问题。
顾莞宁解释:“这是应用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