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洲步步紧逼,“为什么不能?”
顾莞宁说不出来。
“粮食也……也要换吃的。”
程砚洲盯着她,“我不介意。”
手摸在门上,顾莞宁转身要逃跑,腰间却被大力圈住,整个人腾空。
顾莞宁怕高。
下意识就抱紧眼前的人。
转眼间,两人换位。
程砚洲堵住门,牢牢挡在门口。
两手环着他的脖颈,顾莞宁闭着眼缩在程砚洲胸前,手里的桃子被摁出几个小窝。
程砚洲托着顾莞宁的腰,“睁眼。”
顾莞宁回神,缓缓睁开眼,张嘴对着他的胳膊咬过去,“吓死我了!”
程砚洲倒抽一口冷气,“嘶——”
顾莞宁松口,瞪着这人。
程砚洲放下她,“真吓到了?”
顾莞宁点头,“你太吓人了。”
她以为自己要被打。
程砚洲:“?”
她心虚地瞥了瞥程砚洲的胳膊,“我真咬疼了吗?”
“没有。你才多大力。”程砚洲让开门,“你回去休息吧。”
顾莞宁没动。
她捧着桃子咬了一口,咬完才问:“桃子洗过吗?”
程砚洲:“……洗过。”
吃了半个桃子缓了缓心跳,顾莞宁大步站到门槛上,扶着门清清嗓子,“程砚洲你过来。”
程砚洲听话上前。
顾莞宁看看自己脚下,再看看眼前程砚洲的下巴。
沉默了。
她好像站在门槛上都没有他高。
明明她也不低。
顾莞宁又啃了口桃子,“你多高?”
程砚洲回:“上一年体检,一百八十九公分。”
顾莞宁:“……”
“你低一点。”
程砚洲不明所以,微微弯腰,也靠近了些顾莞宁。
顾莞宁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快速在程砚洲嘴角贴一下,然后迅速转身跳下门槛,再把门一关。
“我要休息,程砚洲你……你也回吧。”
程砚洲愣在原地。
嘴角留下了可疑的水渍。
他抬手到一半,又放下。
抬手一半,又放下。
几次来回。
他问:“我能预支下面两个月的吗?”
门后的顾莞宁:“……”
得寸进尺。
她捂着滚烫的脸颊,摇头道:“不行!”
程砚洲:“那青菜肉丝面?”
顾莞宁:“我给了粮的。”
程砚洲:“啧!”
“桃子呢?”
桃子被顾莞宁啃得只剩一个桃核。
她装傻:“什么桃子?我没见过,不清楚,不知道。”
“我要休息,不跟你说了。”
**
第二天。
顾莞宁没敢去程家。
她不去,程砚洲就来找她。
程砚洲端着青菜肉丝面上门。
顾莞宁闷头把人带进来,面条吸溜了一口又一口,却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
那么老大的碗,碗口有她两个半脸那么大。
她虽然吃得多,也只是跟一般女同志比较,实际上大石头吃得比她都多。
“我留着晚上吃。”
顾莞宁放下筷子,飞快瞥一眼对面的程砚洲又收回视线。
程砚洲掏出手绢来,伸长胳膊给小知青擦嘴角。
“晚上吃热乎的。”
顾莞宁不赞同,“不能浪费粮食。”
程砚洲点头,“好吧。我帮你吃。”
说着,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程砚洲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双油纸包着的筷子。
顾莞宁:“?!”
她被套路了!
程砚洲,心机鬼!
她抱胸,气呼呼道:“我不喜欢别人吃我的剩饭。”
程砚洲把筷子装回去。
“可是晚上家里烧排骨。”他神情苦恼,“糖醋排骨。”
顾莞宁眼睛一亮。
程砚洲收起筷子,“你不去吃,我娘就改炖猪蹄,可惜了。”
顾莞宁推了推面碗,“别人是别人,你是我对象,不一样。”
这话他爱听,程砚洲又掏出筷子来,端过碗三两口就把汤和面吃完。
吃完他问:“昨天进山摘了山楂回来,想不想吃糖葫芦?”
顾莞宁:“!”
可恶!
程砚洲怎么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去。”顾莞宁端着下巴,一本正经道:“我去是为了大石头和丽丽他们好。”
“小孩子吃太多甜的容易坏牙,我是大人,我不用怕。”
程砚洲憋着笑,“好。”
揣上习题和课本,还有杏脯,顾莞宁跟程砚洲去吃糖葫芦。
看着她欢笑的眉眼,程砚洲又道:“地窖里有上年的梨子,可以做几只糖梨,想不想吃?”
顾莞宁重重点头,“好吃吗?”
忍不住捏捏她红扑扑的脸颊,程砚洲:“比糖山楂甜。”
作者有话说:
程砚洲:今天也是距离结婚更近一步的一天。
顾莞宁:可恶,他竟然看穿我了。
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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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假正经◎
检查组离开后, 大队又恢复了正常生活。
只是队小依旧没开学。
赵红英去问过大队长,程长顺一边抽烟一边挠头,发愁得都出了白头发。
“检查组的干事说让咱先缓缓, 他们跟上头的领导报一声, 也让我这几天勤去公社打听, 保不齐这事还有的变卦。”
“赵知青你着急,我也着急。倒是队小养猪不提,咱说好的这学期学费一毛钱就一毛钱, 就算不养猪这学期也不变了。你跟你程妹子琢磨琢磨,要不干脆复课接着教?”
赵红英正是来说这事的, 立马答应下来。
复课之后没两天, 知青试讲又接着之前的安排继续。
顾莞宁和柴瑞云都在靠后的一批。
柴瑞云讲国文,她讲算术。
知青大多选的都是国文,跟算术比起来,国文课本上一篇文章能说一整天。单单是解释其中一段话, 探究中心思想和主题就能把一节课占得满满当当。
而算术,难不成让学生干巴数一节课的数吗?
就是手脚都用上那也才二十个数。
所以几天下来加上顾莞宁也就八个知青, 这八个知青还是琢磨着另辟蹊径才选算术。
但顾莞宁是有备而来。
试讲当天,她一早就起来打扮, 衬衫加棉裙,帆布鞋加黑裤子,还梳了两只麻花辫。
她本来想松松把头发束在后头的, 但是赵红英见了说这样不好, 出去会让别人说道。
还是马尾辫稳妥, 大家都这样梳。
外面程砚洲等着。
见顾莞宁出来, 他:“……”
为什么比相亲穿得还好看?
程砚洲心里吃味。
把早就准备好的大衣展开, 裹在顾莞宁身上, 程砚洲嘱咐:“到了教室再脱,外面冷。”
“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你是随军还是留在前进大队?”
程砚洲忍不住问。
顾莞宁:“……”
她算是发现了,每天,每一天,程砚洲都要各种旁敲侧击嘱咐她、暗示她、提醒她。
真是锲而不舍。
顾莞宁抱着课本走在前面,“再说。”
**
正是上工的时间,队小外头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来听课和试讲的知青。
教室后面坐着队里的两个干部,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再就是赵红英和另一个本队的社员老师。
顾莞宁深吸一口气,捧着课本和习题走上讲台。
她准备得充分,受伤休假没事就翻课本,还出了那么厚一摞习题册,从前往后挨个题讲,完全没有那种不知道该讲什么的顾虑。
有前头的知青打底,学生至少会数数,顾莞宁先带学生复习一遍,开始讲加减法。
每讲一段就出一道题,干巴讲‘3+4’学生们不愿意学,可是讲‘三个鸡蛋加五个鸡蛋’就能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这年头谁都缺口吃的,不止学生们听得入神,就连评委也觉得津津有味。
一堂课下来,那一摞的习题顾莞宁才讲了不到三页。
外头的知青也不得不佩服,顾莞宁是真的准备了很多,再加上她先前给队小出的主意,九成九一个老师的名额就是她的了。
那可不,除了赵红英不好说太满,当场几个评委听完课就拍板定下顾莞宁来当算术老师。
隔得老远,赵红英狠狠给顾莞宁竖了两个大拇指。
从教室出来,迎面就被大衣裹住,顾莞宁扒拉开衣服,眉眼俏丽,“我们明天去县城吧?”
拿过她手里的书本,程砚洲点头,“顺便去二姐家吃饭,她怀孕了,月份大不好来回颠簸。”
想起几次见到程严慧的大肚子,顾莞宁问:“几个月了?”
两人往回走,程砚洲牵着她,“七个月还是八个月,快要生了。”
顾莞宁有些紧张,“那我需要带什么礼物吗?”
程砚洲偏头看她一眼,淡淡道:“小侄女更想要她舅妈的礼物。”
顾莞宁:“……”
“哦,那兰嫂子给孩子准备了什么?”
程砚洲停下,捏捏顾莞宁的脸颊,“不能让着我点?”
顾莞宁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看着他:“我会转告大娘的。”
程砚洲立马恢复正经,“那就不用了。我娘整天忙东忙西,我们俩就不给她添麻烦了。”
顾莞宁偏头,“哼!”
假正经。
程砚洲转移话题,“庆祝你当上队小老师,待会儿想吃什么?”
顾莞宁沉吟半晌,“我想吃上次那个菜卷,白菜油渣馅儿的,还想喝小米粥,加红枣的小米粥。”
程砚洲轻笑,“好。”
他又问:“晚上呢?”
顾莞宁盯着脚尖,犹豫:“还没想好。”
**
中午吃菜卷喝小米粥。
顾莞宁第一次吃到冯大娘做的菜卷时简直惊为天人,哪怕是白菜馅儿的都比肉包子好吃。
这次还添了油渣,就更好吃了。
刚好前几天换了不少五花肉,省着的人家都是熬成猪油和油渣,炒菜做饭的时候放一点点,小小一碗能吃到年前去。
下午,大队部外头的墙上张贴了老师录取的最后名单。
除顾莞宁外,还有知青院一个男知青一个女知青。
名单已成定局,柴瑞云趴在炕上一脸生无可恋。咋说也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呢,最后没有自己的名字怎么可能不难受?
顾莞宁递给她一块肉脯,“吃块肉安慰一下。”
柴瑞云塞进嘴里,“唉!”
顾莞宁摸摸她的头,“等下一年招生,班级多了说不定还要招老师。”
柴瑞云眼里冒出光,紧接着又灭掉,“可是队小都不能养猪了,估计也没社员肯再把孩子送去念书。”
赵红英推门进来,“往好处想。上头也没把话说死,再说咱大队也让检查组检查过,丁点毛病没有。估计就是现在公社事多,一时半会儿耽误了。”
继前进大队后,检查组又接连去了其他大队,整个县城几十上百个大队挨个检查,果然又查出来几个。
只是没有白河大队那么严重,蓄私田上百亩实在太过分。
红旗公社本公社,除了前进大队还查了建业大队和李家庄大队,毛病不少,却没有发现开私田。
大队长程长顺跟李家庄大队的大队长关系不错,之前去过这个大队招生。确定队小能养猪以后,李家庄大队的李队长还过来问过收不收学生。
老师名单确定下来,赵红英开始排课。
将近九十名学生分成三个班,五个老师,其中三个国文两个算术,排起课表也不难。
暂时顾莞宁还没课,第二天跟程砚洲一起去县城。
两人先奔邮局打电话。
程砚洲有些紧张,“我需要说话吗?”
等接线员接电话的间隙,顾莞宁看着他,“应该,要的吧。”
程砚洲迟疑,“自我介绍?”
“唔,等等。”电话接通,顾莞宁赶紧放到耳边听,“大姨。”
听到顾莞宁的声音,顾怡文表情顿时松快起来,“小晚,我是大姨,你在那边咋样?你二哥寄的东西收到没?”
顾莞宁点头,“都收到了,他寄了好多包裹。我在这边都好。”
“大姨你还好吗?”
顾怡文笑着道:“家里头还是老样子呗。前阵子你来电话是瑞珠接的,后来你朋友那个叫瑞云的知青打来是瑞华接的,好不容易才轮到大姨。”
寒暄完,顾莞宁结结巴巴说:“那个,大姨,我有件事跟您说。”
顾怡文:“你说,大姨仔细听着。”
顾莞宁怎么想怎么心虚,“大姨,我我……我找了个对象,在前进大队。”
顾怡文好长一阵没眨眼,“小晚你说啥?”
顾莞宁瞥一眼时间,小声道:“我找了个对象。”
顾怡文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谁找对象?在哪儿,在那边的大队?”
“小晚,你是不是叫人骗了?!”
顾怡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抖着手话筒都差点拿不住。
“小晚别怕,大姨立马叫你二哥去那边找你!你千万保护好自己,先跟他们周旋,别答应知道吗?!”
听声音不对,顾莞宁忙道:“不是的,大姨我没被骗,您先坐下,别着急。”
顾怡文昏头转向,跌坐回沙发上。
顾莞宁解释,“我没被骗。大姨你听我说……”
顾莞宁把程砚洲几次救下自己的事情简单讲述一遍,电话那头的顾怡文越听越心就越凉。
“你……你那阵子没给家里打电话,是落水了在养病?”
“前几天你跟你朋友从知青院搬出来,还让你朋友跟家里打电话报信,是因为在山上被流氓堵了,崴了脚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