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灵也冷了脸:“又是我的错?你搞清楚一点,是戚绥开除你,我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被气笑了,每次生气的时候,乌灵的反应能力就极其敏捷,她语速飞快:“你在戚氏工作多年,都没发现自己工作能力有问题吗?”
“你就知道去参加宴会,你知道宴会怎么开吗?你知道和不同的老板之间聊什么吗?你上次全程跟在戚绥身边,他见了多少个合作伙伴?谈了多少个项目?和他说话的人都叫什么?有什么喜好?合作过什么项目?”
乌灵气炸了:“我嫉妒什么啊?嫉妒你工作能力为负吗?不要太搞笑了!”
苏梨宓被说得倒退两步,眼神瑟缩又惊疑地看着面前像豹子一样气势如虹的女人。
她嘴唇嗫嚅,还想说什么。
戚绥低咳出声,从那种被冷不丁白日见鬼的惊诧中回神,他的神情淡漠又凉薄:“苏梨宓,我开除你,仅仅是因为你的工作能力。我不喜欢身边有人工作能力不强,还有诸多小心思。公司就只是工作的地方,不是演宫斗剧的地方。”
他顿了顿,眸色黑沉:“乌灵从来没说过你的事情,甚至不知道你是什么职位,做些什么事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聊过你。”
苏梨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像是完全不相信这个事情,指着乌灵质问道:“不可能,你从来没说过我的事?”
乌灵无语:“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说你?”
她为什么要去说苏梨宓的坏话或者特意做什么事针对她?苏梨宓不过是喜欢戚绥,想嫁入豪门而已,这件事情和乌灵没有什么冲突。
借助男人往上爬的心思,乌灵不理解,但她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平心而论,苏梨宓长得还不错,年轻又貌美,找一个眼瞎的霸总很正常,说不定就有霸总喜欢她这套呢?
在某些霸总眼里,这种费尽心思的讨好手段,说不定真的很能满足他得到战利品的愉悦感。
大家什么锅配什么盖,锅子里煮的又不是乌灵的菜,为什么要去把人家的盖子掀了?
苏梨宓更受打击,她把乌灵当作竞争对手,但乌灵却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是不屑?是看不起?还是从不在乎?
苏梨宓原本柔弱的脸蛋泛红,羞愧又难堪地看向戚绥:“戚董,您不喜欢我吗?”
戚绥眉峰聚拢:“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超过工作之外的事情,甚至连你的长相都不能记住,从哪里得出‘我’和‘你’之间有感情纠纷的结论?”
苏梨宓的豪门梦完全破碎,她眼里含着泪,比她刚刚装出的那副模样多了几分真实的可怜。
戚绥又追问:“你怎么能进入停车场?离职后工作牌应该已经消磁了。”
苏梨宓......她是蹭了别人的卡进来,毕竟她长得还算好看,又是秘书部这样总露面的人,公司里总有人还记得她,也不知道她已经被解雇了,顺势让她跟了进来。
戚绥点了点墙面上的屏幕,一键呼叫保安:“进停车场C区,有人闯进来。”
苏梨宓大惊失色,这比拒绝她还让人丢脸!!
乌灵皱眉:“你还不走,等着保安把你请出去吗?”
苏梨宓踩着高跟鞋,慌慌张张地离开这里,背影里都透露出一股凄凉。
乌灵更加不理解,长这么好看的女生,就知道抢男人。
在戚氏工作这么久,只要好好提升一下工作能力,何愁找不到工作?
而且她是总部的秘书,打个董事长秘书title,外面的企业都想知道戚氏的运转方式,那不是大把的新工作新offer高工资吗??
戚绥停下话语,让保安不用过来。
他觑着乌灵:“怎么还这么好心让她自己出去?”
乌灵:“一码事归一码事,让保安架出去就实在太丢人了。”
都是成年人了,二十多年累积的自尊心比天还高,要是真的被保安架出去,那不得羞愧到跳河?
而且她又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没耍小动作,也没真的伤害她。
这么一点口头之争,她也当场反击回去了,完胜对方。
还在战况外的卿卿眨了眨眼睛,好奇道:“真的不是鬼吗?”
戚绥反射性:“不是鬼,这世上没有鬼。”
乌灵盯着他,露出一个微妙又诧异的神情。
戚绥漆黑眼眸闪了闪:“你想说什么?”
乌灵语调怪异:“你刚开始不会以为那是鬼吧?”
戚绥语速飞快:“怎么可能!?这世上没有鬼。”
乌灵举起右手,露在戚绥面前,白嫩的小臂处有着明晃晃手指红痕,她挑眉:“这是什么?”
戚绥沉默。
乌灵又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握拳让红痕更明显地刺向戚绥的眼睛。
戚绥抿直嘴角,眼神里似乎有些......懊恼?
乌灵以为她发现了戚绥刚刚的小秘密,语调得意上扬:“算工伤吗?有补贴吗?加工资吗?”
戚绥扯动生硬嘴角:“算,给你补贴,加工资。”
他打开车门,示意道:“回去涂药。”
乌灵翘着嘴角笑,眉眼弯弯,比刚刚打赢了嘴炮开心百倍。
照例乌灵坐最里面,卿卿坐中间,戚绥坐最外面。
车内开着空调,有些冷。
乌灵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旁边,突然想到什么,好奇问道:“老板,你这次怎么会开口解释?”
戚绥双腿交叠,修长手指敲着车门扶手处,神情莫名:“我只是不想再被人指着鼻子骂。”
乌灵把喉咙里的半截吐槽吞回去,发出一个字符音:“哦。”
戚绥偏头看向窗外,但视线总是落在前面的后视镜里,他有些焦躁地问道:“你笑什么?”
乌灵摇头:“没什么啊。”
戚绥忍了又忍,嗓音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般别扭:“别笑了,像条晒干的咸鱼。”
乌灵:“......”
?????
这男人有病吧?
第31章 寡淡酒局
卿卿和乌灵在车厢里哼着歌, 语调十分欢快又让人记忆深刻。
卿卿:“Wo wo wo wo wo wo wo?(哪里,哪里, 在哪里?)”
“Wo ist meine Mama?(我的妈妈在哪里?)”
“Wer hat sie gesehen?(谁看到她了?)”
“bist du meine Mama?(你是我妈妈吗?)”
乌灵:“Nein, du musst weiter gehen!(不是的,你必须继续向前!)”
.......
节奏很简单,歌词也很简单, 戚绥在车上听了一路的德文儿歌,现在又看着戚白珩像小鸡仔一样蹦跳往前。
这么无聊的德国儿歌,居然能唱一路。
尤其是最开始的“喔喔喔喔喔喔”, 听起来就像公鸡打鸣。
乌灵那女人还得意洋洋地说她是百灵鸟, 百灵鸟都变异了吗?
“戚总,您在说什么?”
戚绥回神,敲击着节拍的手指不由地顿在桌上, 他问:“我说什么了吗?”
男人小心翼翼地看向目光冰冷的戚绥, 他的表情有些迟疑和怪异,近乎艰难地小声哼道:“wo wo wo......”
戚绥皱眉,表情越发冷凝,“你把话说完整。”
可怜的男人额头冒汗,顶着压力继续说道:“刚刚您在说这个,我不是很能理解里面的意思......”
戚绥表情有些许的僵住,他伸手拿了杯酒, 抵在唇边:“没什么意思。”
男人这才舒了口气,他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又和旁人笑着缓解尴尬:“我刚刚还以为戚总在唱那个德国儿歌,我女儿总唱这个, 弄得我都快背下来了。”
戚绥......
酒桌上觥筹交错, 包厢里坐满了各行各业的大佬人物, 每个人都有些不同的成就。
其实这种大佬云集的场合里,看不懂眼色的管理层人员就可以出去了。
邱柏林笑了笑,他和戚绥也算是老相识了,都是全国顶尖的企业老总,他早年在做电子芯片,后来转成了国产手机。
那个不太会说话的管理层就是他带来的,他只能帮忙解个围:“戚总也有一个儿子吧?听说最近都带去公司一起上班了。”
他顺势帮戚绥倒了杯酒,看似抱怨实则追捧拍马:“戚氏的股价又上涨了不少,名企业形象也变得亲民又稳重起来,这到底是这么做到的?”
“我们想尽办法也没能做到,但戚总就是轻轻松松做到了。”
有地产行业的大佬笑了笑:“就是,反正我现在总被调侃是暴发户。”
他明明是军人家庭,从部队退役时还有两杆两星的军衔。
自古政商联合才能好好赚钱,一般情况下,从政的看不上那些经商的,但当某个企业已经到了龙头的时候,甚至是富可敌国之际,这种鄙视链就已经完全颠倒了。
不再是从政的看不起经商的,反而要好好恭维他们。
毕竟这都是国家税收大头,提供了众多工作岗位,解决很多问题!建设优秀城市少不了这样的优秀企业。
知道这位地产大亨背景的人都善意地笑出声来,邱松柏也顺势让刚刚搭话的男人出去看看菜。
男人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表情略微有些慌张,在这种场合不存在需要看菜的情况,被叫出去,不就是被老板厌恶了吗!?
戚绥神色稍缓,单手执着酒杯:“去拿瓶酒进来吧。”
他这是给了个台阶下,邱松柏也改口道:“也行,戚总喜欢喝红的,我在这里存了好酒,你去处理一下吧。”
男人这才轻手轻脚出去了。
戚绥以前不会在意这种小人物犯错了会怎么样,但他也不觉得自己现在开口给台阶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接过之前的话题,不甚在意地说道:“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互联网时代的风口总是变化莫测。”
邱柏林四十多岁,有时候老板的形象就很能代表企业的形象,在他的衬托下,邱氏的消费群众都是些中年男性,无法吸引新的消费者。
这一点真的是不能和戚绥比,他有些幽怨地盯着戚绥那张脸,只要戚绥随随便便上个访谈,股价不一定噌噌噌往上涨,但网上热搜是绝对免不了。
.......
面对中年秃头男性如此炽热的眼神,戚绥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明明是常喝的酒,但滋味寡淡,酒桌上也嘈杂不休,来来往往都戴着面具。
还不如......还不如那女人怒气冲冲地喊他的名字,至少眼神里的东西炽热又清晰。
戚绥和他们寒暄片刻,草草喝了几杯酒就径直离开。
和他们喝酒还不如和朋友出去喝酒,和朋友出去喝酒还不如回家吃草莓千层。
对,戚绥在手机里看到了齐管家发的朋友圈,上面是一个好看的草莓千层,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做的。
他冷笑,摘了两大篮子草莓,全都给了戚白珩。
在电话里喊戚绥,办公室外面看见人了,就变成了老板,戚董。
怎么一点没见球场上嗷嗷乱叫的猴子模样了?
戚绥点进乌灵的朋友圈,没发现新的动态。
他往上刷了刷,只有前几天说自己休假的动态,动态下还有张靖等人的评论留言。
张靖:【羡慕了,呜呜呜呜~】
乌灵回他:【摸摸头,哈哈哈哈~】
戚绥皱眉,呜呜?呜呜不就是乌乌?叫得可真够亲密,说不定过段时间乌灵就要在上班时间去约会了。
还摸摸头,对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乌灵也不害臊!
张靖也不过如此,会被那个女人外在表现的一切所迷惑欺骗。
戚绥心间不免浮现出一种烦闷,他关了手机,长腿交叠坐在车内,将那股诡异的烦闷拼命压抑下去。
窗外有细雨落下,乌云遮挡明亮月色,有雨丝飘在黑色窗沿外,沾在外壁,滚珠般落下来,留下齿梳一样细密的划痕。
到别墅时,雨已经停了。庭院里的蔷薇花淋了场细雨,花瓣上都泛着晶莹的光。
戚绥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他思忖,如果就这样回家,又要被乌灵谴责一身酒味靠近戚白珩了。
他顺势站在蔷薇花前,散去一身酒气。
在蔷薇花底部,他眼尖地瞥见绿色的爬藤叶子,上面还挂了一个圆圆的......西瓜?
戚绥嘴角一抽,这就是那乌灵她们说的西瓜苗吗?
他想起那两人天天念叨着西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把这个小西瓜摘下来,一定能看见乌灵和戚白珩大惊失色的神情。
戚绥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这个西瓜一定和之前的葡萄一样酸,庭院里种的葡萄品种极好,可结出来的果子极酸。
乌灵就那样笑靥如花地端着葡萄,戚绥鬼使神差地吃了一篮子,直到夜里牙齿酸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他冲着西瓜意味莫名地哼了声,迈着长腿转身回到别墅里。
乌灵正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眼里还挂着哈欠后的泪花,见到他来,扬起了笑:“老板,你终于回家了。”
眉眼弯弯,嘴角带笑,像是期待了很久。
戚绥顿在原地,心底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还好没摘下那颗西瓜。
他有些不解,还有些别扭,一步一步地接近她:“你......在等我?”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说出来的音调有些许的磕巴和飘忽。
乌灵感觉到奇怪,皱眉想,戚绥喝醉了?说话怎么这么轻柔?
她点头:“对,我在等你。”
客厅的灯只零星开了几盏,淡色朦胧的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的脸有些童稚的纯真乖巧。
那种诡异的不自在感又出现了,戚绥喉结滚动,他扯了扯有些紧绷的领带:“这么晚了,不用费心等我。”
乌灵有些莫名,她问:“你喝了很多吗?”
戚绥不知道为什么酒意会在这个时候浮上来,面对乌灵的关心,他偏头解释道:“酒局上和合作方喝了几杯,没有喝多少,也没人敢给我灌酒。”
乌灵就放心了,她示意桌上摊开的文件道:“那我们来商量一下卿卿开学的事情吧!”
戚绥怔然:“什么?”
乌灵微笑地指着文件:“已经八月末啦,九月一号幼儿园就要开学了,你得去带着卿卿去报名幼儿园,还要参加幼儿园的开学典礼。”
戚绥不由地瞄向桌面上那堆东西:“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对啊,我看你完全没注意这件事,特意来提醒你。”乌灵交代完后,露出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步伐轻松地上楼休息。
留在原地的戚绥沉默许久,那股难受的憋屈感越发明显,他有些恼怒地盯着乌灵上楼,呼吸变得无比滞涩困难,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就这样衔在唇边,终于在乌灵要转身不见的时候开口道:“我喝了很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