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绥和戚白珩两人坐在椅子上，一脸迷茫地看着乌灵掏出小刷子又往自己的眼睛戳戳戳。
乌灵整理好一切后喊道：“卿卿，你吃完早餐了吗？要和妈妈去学校了。”
卿卿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满嘴都是泡沫：“妈妈，你不吃早餐吗？”
乌灵：“妈妈在房间里喝了黑咖啡，不吃了。”
喝点黑咖啡消肿，吃太多容易显出小肚子，而且先上了妆，她不想再破坏嘴上完美的口红。
卿卿拧着眉：“妈妈，你不是说早餐必须吃好，不然会胃痛吗？”
乌灵啊了一声：“宝贝......”
卿卿严肃道：“妈妈不乖，是坏孩子。”
他把几天前乌灵说过的话像模像样地说出来。
戚绥坐在一旁，乐得看笑话，面部表情都放松了些。
好吧，乌灵并不想成为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大人，她剥了个水煮蛋，切成小份，以一种不会沾到口红的形式送入嘴里：“宝贝，妈妈吃完了。”
卿卿这才放下心来：“妈妈真乖。”
他本来就穿着衬衫和小西裤，就像一个小王子，又学大人的神情夸赞出声，模样萌萌哒，乌灵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宝贝，我们该去买花花啦。”
“昂！”卿卿又扭头看向戚绥，有些紧张，“爸爸，你不去吗？”
戚绥：“？？？”
乌灵：“宝贝，爸爸很忙的，他要去公司上班赚钱。”
卿卿失望道：“好吧。”
戚绥确实应该去公司，但昨天下午乌灵绵里藏针的话语又冒出来，他改了主意：“走吧，我们一起去，参加你妈妈的毕业典礼。”
乌灵诧异：“你也去吗？”
戚绥挑眉：“毕业典礼杂乱不已，你要怎么一边应付同学一边照顾戚白珩？”
乌灵看向齐管家：“齐叔也会去啊。”
齐管家微笑，用拙劣的演技表演着：“乌小姐，不好意思，我好像肚子有些痛。”
乌灵：“.......”
卿卿担忧道：“齐爷爷，你怎么啦？”
傻孩子，只有你轻易相信了呢......乌灵抱着他往外走去：“卿卿，齐爷爷年纪大了，可能早餐吃快了就会肚子痛，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卿卿这才放下心，挥手和齐管家说拜拜：“齐爷爷，我们走啦~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哦。”
齐管家那个叫做良心的东西隐隐作痛，欣慰道：“谢谢小少爷，玩得开心哦。”
*
乌灵在花店挑了不少芍药，再把卿卿挑出来的叶子和风铃都配在一起，搭成了一束色彩鲜艳温暖的花束。
戚绥在车里等得不耐烦，敲着膝盖道：“买束花也要那么久吗？”
乌灵理所当然：“嗯！买花要看配色、心情，卿卿还要选自己喜欢的花，再配合卿卿能拿动的重量......”
戚绥：“随便拿束玫瑰不就好了。”
乌灵：“怎么买花就是玫瑰？”
她眼神里露出嫌弃。
玫瑰好看，也会成为大部分人的选择。尤其在毕业典礼的时候，周围的花店肯定会有很多批量卖出去的玫瑰花束，风一吹，满学院都是一样的花。
玫瑰很漂亮，但乌灵不想和她们一样。
白芍药清丽脱俗，向日葵温暖明亮，整束花大小合适，配色温柔，和她领口的鸢尾花领针交相辉映。
完美！
她再三告诉卿卿：“宝贝，还记得到了学校要叫我什么吗？”
卿卿连忙点头：“知道！”
乌灵：“叫什么呢？”
卿卿：“姐姐！”
乌灵：“哎~真乖~”
本科毕业典礼极其简单，乌灵找准自己的专业落座，等到院长叫到名字上去领取毕业证，和老师合影，接着出去拍专业毕业照、同系毕业照、院校毕业照等等......
卿卿坐在旁边，好奇地问道：“妈妈，为什么大家的领子不一样呢？”
他指着学士服上的领子问道：“有粉色，还有黄色、灰色......”
乌灵：“这代表着我们的学的东西不一样，妈妈是经管类专业毕业，所以是为粉色，理学为灰色，工学为黄色......”
卿卿听不懂这么专业的名词，一脸茫然地看向乌灵，只知道这些都好厉害！
乌灵指了指台上：“等会儿妈妈会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去领取毕业证，这个时候卿卿就可以来送花啦。”
卿卿高兴地大喊：“妈妈实在是太厉害了！”
“妈妈是不是班上最厉害的那个！”
乌灵逐渐沉浸在卿卿彩虹屁中无法自拔，虚伪道：“也没有很厉害啦，就是每个专业都只会选一个人出来而已。”
卿卿拍着巴掌：“妈妈太棒了！”
“我以后也要成为妈妈这样的人！”
戚绥忍不住开口：“不就是本科生代表吗？”
乌灵和卿卿同时回头看向戚绥，戚绥坐姿随意而矜贵，拍了拍昂贵西装上不存在的灰：“我在博士生学位授业的时候，也没你这么招摇。”
卿卿：“爸爸，博士是什么？”
戚绥看似无意解释：“你妈妈是本科生，比本科生厉害的是硕士，比硕士厉害的是博士。”
卿卿双眼冒光：“哇！爸爸真厉害！比妈妈还厉害吗？”
“那爸爸也上台领奖了吗？”
戚绥矜持道：“当然。”
“哇！爸爸也太厉害了吧~我长大后要成为爸爸这样的人！”
戚绥睨了眼乌灵：“一般。”
乌灵哭笑不得，这男人在和她争孩子的宠爱值吗？
真是幼稚！
同学陆续到场，有和乌灵相识的人陆续来打招呼，要求合影，乌灵都摆出营业式笑容和她们合照。
营业了好几个回合，乌灵看着别人传来的照片，忍不住小小欢呼了声，很好！照片上的女人明眸善睐，丹唇外朗，脸小而白皙，绝对没输！
而男人过来要求合影时，乌灵都会抱着卿卿一起来，男同学好奇地问道：“这小孩是谁呀？”
乌灵微笑道：“是我弟弟。”
卿卿乖巧地笑着：“是弟弟啦~”
男生一脸深思，同班四年，或多或少都知道乌灵家境一般，又是单亲家庭，现在还冒出一个弟弟来。
瞧这弟弟的年龄，不就是带了个孩子吗？
乌灵的外形条件确实不错，但由于家庭的拖累，让她在已毕业的男生之间并不是什么最优选。
尤其是已经在社会上滚过一段时间的社畜们，他们深知要找条件好的对象，外形差点没关系，但不能是扶弟魔，最好是独生女，然后本地有房......
乌灵自然知道这些男人眼里的打量和探究，学商科的男人总是多几分算计，又因为过于年轻而无法掩饰眼里的那些计较。
等男人走去，乌灵使劲揉了揉卿卿可爱的小脸蛋。
卿卿粉白的脸蛋肉嘟嘟的，手感极好，发出含糊的声音：“姐姐，你不开心吗？”
小孩总是能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乌灵才刚刚气闷了会，就被他发现了。
乌灵感动道：“还是我的卿卿宝贝最可爱。”
卿卿红着脸笑着，又问她：“姐姐刚刚为什么不开心呀？”
乌灵说：“没什么。”
戚绥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他倒是能明白刚刚那男生欲言又止的话语。不过这想法有些过于愚蠢，只有最无能的男人才会想着靠女人的家世来达到成功。
不久后，乌灵的室友冉佳佳也到了，欢快地扑过来：“灵灵！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她在乌灵耳边小声说道：“我们遇到了邱金环，她愣是跟着我们一起过来，就在后面。”
乌灵：“....
殪崋
...”
完了，她真的很不想遇到邱金环。
第8章 穷是一个相对形容词
后面的甄蝶挂着假笑和邱金环走过来，用一种求救的眼神看向乌灵和冉佳佳。
寝室里四个人，除了邱金环之外，她们三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毕竟都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女孩，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邱金环愣是没看到乌灵不欢迎的眼神，施施然地走过来：“哎呀，这不是我们的优秀毕业生吗？”
乌灵不是很想理她，邱金环好奇问道：“优秀毕业生找到工作了吗？不会现在还不知道往哪方面奋斗吧？”
乌灵：“......”她真的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争吵！她就想安安静静地度过毕业典礼。
邱金环：“我叔叔这边还在招前台，你要不要来试试？”
乌灵嘴角一抽：“我已经有工作了。”
邱金环化着大浓妆，假眼睫极长，瞪大眼后有股凶意：“你有工作了？工作怎么样呀？真的不来这边做前台吗？”
“做前台很轻松的，每天画个漂亮的妆，说不定还会遇到大老板......”
冉佳佳是个暴脾气：“你不要越说越过分了，这么好的工作你自己怎么不去？”
邱金环冷了脸：“我可用不着工作，工作是你们这些底层阶级才需要的事情，从我爷爷开始，我们家就已经脱离了廉价韭菜时期。”
乌灵心底厌烦，她不喜欢和这种已经形成了独特自我认知的人对话，但卿卿在她怀里，迷茫地看着几人：“姐姐，她是什么意思呀？”
乌灵轻声说：“不听她的，都是废话。”
邱金环像是才看见乌灵怀里有个小孩，故意问道：“这是你弟弟？”
她逗弄道：“乌灵还要养个儿子啊，真是辛苦了。”
“像你这样的底层女人，家里帮不到什么忙，只能靠自己奋斗就算了。结果家里还要弄个二胎儿子，集齐了重男轻女，养二胎的元素，也不知道奋斗几十年，能不能在海市买个厕所哦。”
乌灵冷下脸：“邱金环，我不和你搭话是懒得搭话，而不是怕你，更不是心虚。”
邱金环怒视：“你什么意思？”
大学四年里，她最讨厌的就是乌灵这副清高模样。明明心思恶毒，那些男生却总以为她单纯又可爱，就凭着这张脸都能当上校花，风光无限。
乌灵：“你从你爷爷开始就已经脱离了阶层，那你为什么又会和我在同一所学校？不应该直接直升大气层？”
邱金环：“我上学只是为了镀金而已，可不像你们毕业了就要去当韭菜。”
乌灵：“人越无知，思维就越狭隘，而这样无知又思维狭隘的人，会固执地秉承自己已知的道理，朝着自己这条烂泥巴路笔直前行，任由周围新知识出现，她都不会偏头看一眼。”
她淡淡抬眸：“就像你这样。”
邱金环气得眼珠子瞪圆，本就不温柔的脸更凶狠刻薄：“你说什么呢？”
乌灵：“我说你无知又愚蠢，自私又恶毒，虚伪又小气......”
她是很不想在毕业典礼上撕破脸皮，好歹也是最后一天了，闹得这么大，还可能会被人录下视频，有毁她四年形象。
但卿卿在这里，她不能在孩子面前忍气吞声，更何况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卿卿像是反应过来了，怒气冲冲地喊道：“你骂我姐姐！”
邱金环：“你们这种穷人也就是嘴皮子利索一点。”
卿卿：“你才穷人！你全家都是穷人！”
“我爸爸有好多钻石矿！你手上的钻石是最小的碎钻！一点也不值钱。”
即使他才三岁不到，但从小就在宝石堆里长大，戚家秉持着贵族教育，他对这种宝石如数家珍。
邱金环捂着手上的戒指：“你说什么呢？小孩子就会说谎了。”
卿卿红着眼睛：“我才没有说谎。”
他放下花束，扭头往里看去：“爸爸。”
被花束遮住的男人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俊眉修目，相貌出众，西装笔挺，周身气质冰冷，只描绘着两个字——贵气。
这男人和周围刚毕业的大学生绝对不是一个阶层！
邱金环眼尖地看到男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价值千万......
而男人转过头后，众人才发现他有些熟悉。
冉佳佳等人都是学商科的，不免在商业报道和杂志上见到过男人的照片，她吃惊地捂着嘴，小声道：“您是戚董事长吗？”
卿卿一脸骄傲：“我爸爸是戚氏董事长，比你厉害多了！”
乌灵皱着眉，想说些什么，但碍于这么多人，只好闭嘴不语，露出合适的微笑。
邱金环面如纸色，不可置信地问道：“乌灵怎么会和你认识？”
卿卿大喊：“是我妈妈，乌灵是我妈妈！”
戚绥矜贵恣意，深沉黑眸看向邱金环，嗤笑道：“我认识谁，要和这位小姐打报告吗？”
“天啦~”“这是隐婚了吗？”
“戚氏董事长，戚绥啊。”
“戚绥和乌灵？”
“不是说乌灵家境困难吗？”
“她总去大厂工作，也是戚董交代的吗？”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乌灵把卿卿放在戚绥怀里，立马拉着他起身离开：“佳佳，你和老师说一下，我不去领奖了。”
卿卿被摔入戚绥怀里，手里的捧花挤在一处，香气扑鼻。
戚绥猝不及防抱着孩子，两张有些相似的脸挤在芍药花前面面相觑，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不等他调整过来，就已经被乌灵拉着往外跑去。
乌灵对礼堂非常熟悉，从后门绕了出去，进入一个空着的小教室里。
卿卿还愤愤不平地说着：“她凭什么骂我妈妈！太坏了！”
戚绥缓缓摘下肩颈上的落花，冷言道：“因为她愚蠢。”
两人第一次相谈甚欢，居然是因为乌灵被嘲笑的事情。
等卿卿转过来看乌灵时，只见他想象中开心不已的妈妈沉着脸站在前面。
女人脸色不悦，眉眼生着怒意。
戚绥：“你和我吵架的时候不是伶牙俐齿吗？怎么面对这么肤浅愚蠢的女人就无话可说了？”
乌灵：“你闭嘴。”
戚绥：“？？？”
乌灵收拾好心情，站在卿卿面前：“宝贝，你刚刚为什么要这样说？”
卿卿被她一瞧，兴奋的表情收敛：“妈妈？我做得不对吗？”
乌灵只是温柔地看着他：“宝贝，你在妈妈受到诋毁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助妈妈，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卿卿面色得意，可紧接着，乌灵又说：“但你的方式错了，妈妈不得不指出来。”
卿卿紧张地抱住戚绥：“爸爸？”
乌灵把他放下来，就站在桌子上，这个高度下，两人正好能平视。
乌灵的眼睛很漂亮，纯粹而明亮：“宝贝，遇到事情不要躲在爸爸身后哦，这样一点也不勇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