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对这件事的抵触顿时降低了不少,毕竟恐惧来自于未知,真正了解并投入亲身实践后,她才知道取悦自己并不是值得羞耻的事。
那天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客厅的灯都关了,只剩下电视荧幕散发出的淡蓝色光芒,气氛恰到好处。
不知道谁先主动的,他们接起了吻,最后小花不知不觉地被脱得只剩一件内衣,靳礼泽将她放在沙发上,俯身下来,在她耳边亲了亲,哑着嗓子问:“可以吗?”
小花看着他幽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靳礼泽兴奋地将她抱去了卧室,那一晚的记忆对小花来说很混乱,只记得做完之后,靳礼泽将她抱着,他们说了一夜的话,直到窗外天光破晓,她才埋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田园听得脸颊红透,捂着脸好奇地问:“舒服吗?到底是什么体验?这之后你们有什么变化吗?”
“第一次不太舒服,后面就好了。至于体验,其实没什么体验……”
过程当然是愉悦的,但小花最喜欢的,还是激情过后,和靳礼泽安静地相拥在一起的时间,他们都没穿衣服,彼此的肌肤摩挲,温暖又惬意,小花会有一种身边的这个人,真正属于自己了的感觉。
靳礼泽最喜欢从背后抱着她入睡,腿还要缠在她身上,小花一开始很不适应这样的睡姿,睡着睡着就滚出去了,被靳礼泽一遍又一遍地捞回去,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现在靳礼泽不抱着她,她都睡不着。
至于发生关系后,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小花觉得是有的。
她感觉自己和靳礼泽的关系又近了一步,现在靳礼泽再给她买什么昂贵的东西,她都不会拒绝了,没别的理由,只是觉得没必要和他分那么清,而靳礼泽也变得越来越黏她了,以及他早上赖床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田园听完,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原来是这个意思,你说没什么体验,我还以为少爷不行呢!”
“……”
小花真是不懂,为什么越是单身的人,在说起带颜色的话题的时候,就越是生猛。
简单休息过后,四人继续上路。
这次田园也开了一段路,侯鸿坐在副驾驶上指导她。他俩一碰上开车的问题就吵个不停,简直是命里的冤家。
小花上午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就和靳礼泽坐在后座玩刺激战场。
这个游戏小花是被他们带着入门的,四个人经常一起四排,他们还有个微信群,群名就叫“吃鸡小分队”,想玩游戏了就在群里喊一声。
四个玩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靳礼泽擅长玩狙,决赛圈的时候让他去狙人,一枪一个人头,特别准。
侯鸿擅长刚.枪厮杀,落地的时候数他最猛,有时候状态好,一个人灭一队不成问题。田园的技术比起这二人来说相对差一点,只不过胆子特别大,看见人就往上冲,被侯鸿戏称“莽夫”,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会壮烈成盒,但也有几次会碰上比她菜的弱鸡,不走运被她几枪打死,这个时候她就会特别得意。
至于小花,就是队伍里行走的医疗包了……
凌晨五点,他们抵达了长沙。
这个点天色已经蒙蒙亮,城市笼罩在雾气中,已经有早点摊子推车出门,但四个人都困得打哈欠,没胃口,随便找了家酒店开了两间房,小花和田园一间,靳礼泽和侯鸿一间,大家各自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下午,四人决定在长沙玩一天,第二天再回乡下。
长沙是座网红城市,吃喝玩乐的地点不少,他们去了有名的五一广场、太平街、坡子街几个地方,还喝了茶颜悦色。
本来想去马栏山看看,结果发现完全在两个方向,只得放弃。
晚上他们就在附近的黄兴步行街吃了烤肉,接着又去解放西一家酒吧蹦了会儿迪。靳礼泽一进酒吧就被女生盯上了,湘妹子真泼辣,也不管小花还在旁边,直接就找他要微信。
酒吧里太吵,靳礼泽懒得跟人扯着嗓子喊话,搂过一旁的小花,低头吻下去。
小花臊得赶紧推开他,要微信的妹子灰溜溜地走了。
一旁的侯鸿和田园被刺激得大声起哄,笑着让他俩再来一次。
第二天早上十点,简单吃过早餐后,他们开车下乡。
从长沙到樟树湾,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现在修了高速公路了,交通比起靳礼泽刚来的那年要便利了许多。
因为即将到达目的地,几个人的心情都比较轻松。
出了收费站后,是一条国道,因为路上的车比较多,田园没把握,开车的人就换成了靳礼泽。
乡下的景色在窗外飞驰而过,道路两旁都是农田,七月份正是早稻丰收的时候,金黄色的麦穗成熟饱满,被夏风一吹,滚起层层麦浪。
田园看着车窗外感叹:“小花,你的家乡很美啊,道路也很干净,我听少爷一说,还以为是什么穷乡僻壤呢。”
“他当年来的时候还是很穷的,”小花并不否认这个,“不过前几年村里来了个村支书,是个女大学生,她很能干,组织大家修路,又处理污水、给每家每户分发垃圾桶,现在垃圾随便倒在家门口是要罚款的。”
“原来如此,大学生村官啊,真了不起。”
小花认同地点点头,这个村支书姓辛,叫辛小月,看着人不高,性子特别泼辣,文能上门拜访村里的孤寡老人,武能跟十里八乡的流氓小混混撸袖子骂架。
刚开始来的时候,樟树湾谁也不服她,村里的一把手一向是村主任,这是村民们选出来的,很多地方上面来的村支书根本就是个摆设,但辛小月就不一样了,她来了就是一把手,现在樟树湾的村民谁不乖乖地叫她一声辛书记。
小花去年的贫困生资格认证就是辛小月帮着办理的,她也很喜欢这个做事雷厉风行、笑起来又豪爽的女书记。
车子终于快开进樟树湾,果然是修起了水泥路,路面虽然不宽,但胜在平坦。一路上,扎了许多红色拱门。
侯鸿不解地问:“小花妹妹,村子里有人办喜事吗?”
小花茫然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啊,和爷爷打电话的时候,没听他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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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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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樟树湾村口。
古老的香樟树一如既往地繁盛茂密,亭亭如盖,树下支了一张牌桌,几个大老爷们正在那儿斗地主,旁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农村妇女,以及满地光着脚乱跑的孩子。
向老爷子正叼着烟斗,一手叉腰指挥人把横幅挂上,突然听见背后几声狗叫,几名孩子兴奋地大喊着跑来:“来哒来哒!有车子来哒!”
老爷子转身一瞅,果然见远处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来。
“赶紧的!挂爆竹!”
向前进拿下夹在耳朵上的香烟,用打火机点燃,先抽了一口,这才点燃引信。
两挂红色鞭炮如两条火龙似的在路边噼里啪啦炸响,烟雾弥漫,一时间连人脸都看不清。
靳礼泽方向盘一拐,差点把车开进沟里。
侯鸿也和田园吓得够呛,捂着快被炸聋的耳朵喊道:“不是吧!搞这么大阵仗!”
小花也是没有想到,看着村口挂着的横幅发懵,上面写着一行大字――热烈欢迎我村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向春花同学衣锦还乡!
“……”
车子缓缓在村口停下,妇女们指指点点,一堆小孩子围拢上来,稀奇地看着这辆大家伙。
小花先推开车门下去,一秒切换成家乡话模式:“嗲嗲。”
向老爷子拿着烟斗,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眼,最后拍了下她的肩:“瘦哒!你细伢子在城里舆缺シ拱。俊
“……吃了。”
小花摸摸鼻子,看向蹲在树底下抽烟的向前进:“爸。”
向前进走过来,并不讲多话:“行李呢?”
“在车上。”
小花转头一看,车上的三个人也下了车,靳礼泽一出来就仿佛成了外星人,受到大爷大妈们的强势围观。
“哎哟,个是少爷吧,好几年涌醇哒,长成了个帅锅咯。”
“个豪车是你的吧?有出息,还会开车了!”
“你个乡里别,走开点咯,人家城里的,你以为都跟你一个宝样啊?”
“向嗲嗲跟咱们讲你会来,咱还以为他吹牛皮咧,原来是真的!”
“少爷,你还记得叫我么子不?”
…………
村民们的热情真是抵挡不住,被包围的靳礼泽就好像瓜田里的猹,整个人弱小、无助、又可怜,小花接收到他求救的讯号,赶紧挤进人群里,把他带出来。
“爷爷好,我是小花的同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我叫田园!田野的田,菜园子的园。”
田园非常有精气神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向老爷子拿下烟斗,眼神满意,说了声“要得”。
“爷爷好,我叫侯鸿,是市……是靳礼泽的发小,您可以叫我猴子。”
“站直了!年纪轻轻的细伢子,一天天地人五人六,像么子样子,你以为你真的是个大马猴呐!”
侯鸿赶紧立正站好,一旁的田园憋不住,“噗”地一声笑。
终于轮到靳礼泽。
向老爷子叼着烟斗,来到他身前,靳礼泽高出他大半个脑袋,弄得老爷子只能抬头打量他,心里老大不乐意,心想这小子这么多年净长个儿去了吧。
“爷爷。”
靳礼泽还是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他跟向老爷子关系不好,属于互相都看不惯的那种,向老爷子从第一天他打翻那碗鸡汤起就看他不顺眼,要不是顾忌着有摄像头在,迟早和他打一架。
“嗯。”
老爷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音,就算打过招呼了,指着一旁的向前进说:“个是小花她伢老子。”
靳礼泽心想这可是个重要人物,不能得罪。
他和小花爸爸没见过面,当年录制综艺时,他正好在外地做工。
向前进今年四十多岁,长着一张黝黑的国字脸,个子中等,大概一米七出头,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三杆子打不出个闷屁。
靳礼泽向他正式地打了个招呼:“叔叔你好,我是靳礼泽。”
“你好。”
向前进看了他一眼,快速收回视线,说了一句乡音很重的普通话:“我是小花爸爸。”
“……”
后面的田园悄悄跟侯鸿使眼色,无声地比了个口型:超尴尬。
尴尬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
靳礼泽重新上车,在小花的指路下开进了她家。
前几年向前进打工回来,将家里重新翻修了一遍,院子里不仅新铺了水泥,还在房子东侧盖了间砖瓦房。
这样一来,多来了三个客人也睡得下,目前的安排是小花跟田园一个屋,侯鸿跟靳礼泽睡,而向家父子俩睡一张床。
靳礼泽打开后备箱,将里面的礼物提出来。
大部分都是些烟酒茶叶,也有海鲜干货,有些是在临江买好的,后来去了长沙又添了点儿特产,买的一些巧克力和糖刚刚在村口就给小孩子分光了。
靳礼泽不抽烟,但他知道小花的爷爷是个老烟枪,一日烟不留手,只不过抽习惯了叶子烟。
他买的烟都是专营店里最贵的烟,拆开给向前进装了一包,刚要给小花爷爷,向老爷子蹲在屋檐下,将烟锅往地上磕了磕。
“我不抽咧,那烟我抽不惯!”
“你那烟不好,抽多了伤肺。”一旁的向前进劝了一句。
“绊哒脑壳吧你!”向老爷子一脚踹过去,“烟哪里有分好不好的?反正是个死,抽好抽歹都是个死!”
向前进不跟他说话,闷头抽着烟往一边去了。
靳礼泽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往老爷子手里塞。
老爷子一边说着“我不抽我不抽”,一边塞在嘴里惬意地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中,他忽然斜眼瞟了一下旁边站着的人。
“你个细伢子,比前几年懂事多哒,有个人样儿了。”
靳礼泽心想可不得懂点事,他现在的身份跟六年前相比可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靳礼泽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扭转一下自己在向老爷子心中的印象,毕竟这是小花的爷爷,以后结婚什么的,都得经过他开口同意的。
靳礼泽清了下嗓,正色道:“爷爷,以前是我不懂事,不过我现在……”
向老爷子“哈”地一声怪笑:“你以前那叫不懂事?你那叫长着一张欠收拾的脸,一来就打翻老子一碗鸡汤,你个化生子!那可是我养了三年的鸡,6斤6两!晓得6斤6两有好重吧?你细伢子生出来都不一定有这么重,你个败家的臭小子……”
老爷子想起陈年往事就心痛,一阵骂骂咧咧。
靳礼泽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心想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头子未免太小气了,一只鸡而已,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跟他记仇到现在,赶明儿他拖一卡车的走地鸡送给他……
他下意识地在院中搜寻起了小花的身影。
小花一回到家就卷起袖子开始干活,忙着擦洗,家里两个大老爷们都不太注意卫生,家里的地几乎就没扫过,积了一层灰。
灰尘漫天中,她爸咬着烟走了过来,说:“三点队里有个会,你等下呷了饭过克听一哈。”
小花停下扫帚,问:“是关于拆迁的事吗?”
向前进“嗯”了一声。
去年底的时候,村里放出消息,说政府要修高速公路,樟树湾的二十多户人家都要拆掉,这个消息得到确定后,有人欢喜有人愁,为了这件事从去年扯皮到今年,都是为了拆迁安置款的事在吵,今天开的村民洽谈会正是为了解决此事。
小花好奇地问:“能赔多少钱?”
“不晓得,听说是一千多一平,你问清白,我和你嗲嗲都不识字,你是大学生,比我们懂点。”
小花在心底算了算,反正她家是老房子,拆了也不心疼,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赚的,于是点点头:“我下午过去听听。”
中午的饭是向前进做的,因为靳礼泽不吃辣,小花专门替他蒸了碗鸡蛋,他吃光了。
吃完饭,小花在锅里涮完碗,然后洗了手准备去队上开会。
靳礼泽当然是要陪她一起去的,侯鸿和田园正在后山菜园子里抓鸡,两个城里娃第一次看到活的走地鸡,觉得非常新鲜,将园子弄得鸡飞狗跳,公鸡们吓得扑腾着翅膀咯咯打鸣。
听说要去开会,他们也要跟着去。
小花去后山把他们喊了回来,侯鸿和田园去洗手,两个人都沾了满脑袋鸡毛。
田园洗着手问:“我们怎么去?开车去吗?”
小花摇头:“走路去,就在村主任家,地方不远。”
侯鸿听了这话很兴奋:“那我可以骑叔叔的摩托车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