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元余【完结】
时间:2023-06-17 14:36:25

  他在进入了这偏殿之后,未与任何人对视过,一直到高泉开口发问,他方才道:
  “圣上乃是急火攻心,方才昏厥了过去。”
  这话一出,满殿俱静。
  一时间,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了温月声的身上。
  皇帝是如何急火攻心导致昏厥的,整个朝堂上的人都一清二楚。
  “眼下脉象格外凶险,需得要施针。”施怀友沉声道:“如若再晚一些,恐会危及到了圣上的性命。”
  下首的官员们俱是变了神色。
  王进之更是道:“圣上的身体一向都格外康健,怎会突然这般严重?”
  施怀友冷声道:“王大人这话,莫不是在怀疑下官不成?”
  “人在急怒之下,本就容易邪风入体!圣上目前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中风征兆。”
  他刚说完,那龙床上的皇帝,便瞬间抽搐了起来。
  王进之面色难看。
  而身侧的官员们,亦是心绪难平。
  原因无他,中风这种病并不难见,且人人都知晓这病凶险。
  如若皇帝今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只怕……
  “既是如此,那就请施大人赶紧为皇上施针。”高泉想也不想地道。
  施怀友身边的御医,已经取来了他常用的金针。
  施怀友的目光扫过了这殿内的人,随后沉声道:“皇上如今的情况凶险,老臣对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施针需得要安静。”
  “是以,还请诸位大人先行离开偏殿,待得施针结束之后,再行入偏殿内查看圣上的状况。”
  朝臣们见状,皆是微顿了一瞬。
  但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金针,倒也没有多言些什么。
  施怀友的年纪大了,还要用这么多的金针,这么多人围在了这里,确实是不妥。
  高泉忙不迭点头,抬眼就准备请这边的朝臣们离开。
  却见不少的臣子都没有表态,而是在施怀友开口之后,同时看向了温月声,或者是殿内的几个王爷。
  渭阳王率先表态道:“行,本王去外面候着。”
  萧缙则是面色幽沉,并没有直接给出了定夺。
  高泉看着温月声、萧缙都不动,忍不住开口催促道:“郡主?”
  才刚开口,就听温月声面无表情地道:“我说过了,所有的人,皆是不准离开此地半步。”
  偏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景康王变了脸色,他冷沉着嗓音道:“温月声,你没听到御医的话吗?”
  “父皇尚且处在了危险之中!如若施针晚了,出现了任何的意外,你当如何?”景康王一字一顿地道:“用你的性命来赔吗?”
  他话音刚落,就见温月声那一双冷眸落在了他的身上。
  温月声入朝后,景康王都跟她没什么交集,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般正锋相对。
  触碰到了那双眼眸后,景康王的面色几乎是立刻就沉了下来。
  他的话并没有威胁到了温月声些什么,且在皇帝昏厥之后,她作为原本的三军统领,殿前军也只听她的命令。
  她不让退,便无人敢退,这里的臣子,自是没办法越过了殿前军离开。
  争执不休时,施怀友倏地起身,他面色难看,直接高声道:“此病凶险,若再不施针,皇上性命难保。”
  “诸位若再有任何的犹豫或者是阻拦,老臣是否认为,是有人不想要圣上好?”
  他说的话是针对了所有的朝臣,但目光却是落在了温月声的身上。
  事关皇帝性命之事,任何人都不敢疏忽大意,在这施怀友的压力之下,已经有人向温月声开了口,想让她做出让步。
  “郡主,不管您有什么怀疑,眼下都该以皇上的安危为重。”
  “是啊,还是先将偏殿内让出来,郡主若是不让我等离开的话,我等可以换到了主殿中等候。”
  施怀友冷眼看着温月声,这般情况下,但凡是个正常的臣子都该退步了。
  偏面前的人压根就不为所动,她直视着施怀友,忽然抬手。
  她一挥手,便有数个将士入了殿。
  施怀友变了脸色:“郡主这是何意?”
  她是疯了吗?这般情况之下,居然还敢阻拦他?
  温月声却面无表情地道:“在军医抵达之前,护住龙床,不许任何人对皇上用药,用针。”
  施怀友先是顿住,随后神色难看地道:“臣一心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郡主却一再地阻拦。”
  “这般情况下,实在是令臣不得不多想,郡主百般阻拦,莫非是不想要看着皇上好转?”
  这话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在他开口后,周围几乎顷刻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无人敢言。
  “郡主。”这般诡异的安静之中,有将士快步行至偏殿中,低声道:“周小姐及军医到了。”
  温月声今日班师回朝,所有的人都在队列之中。
  除去了章玉麟这样的武将,领兵去了军营之内以外,其他的人都去了公主府中。
  温月声在入京之前,收到了晏陵的传信,所以今日入宫,她身边没有带任何人,只带了周曼娘和两个军医。
  她入宫,他们便在宫门外候着。
  所以几乎是这边一传出来了消息,周曼娘跟军医便到了。
  满殿安静中,温月声冷眼看向了施怀友,见得对方目光不带任何一丝游移,在听到了温月声身边的军医至殿中后,只微微闪烁了下。
  见着周曼娘和军医入殿,温月声冷声道:“施大人别急,马上就能知道,我们之中究竟是谁看不得皇上好转了。”
  施怀友面露讥讽,只高声道:“也难为了郡主,危急关头,竟是还惦记着抢功。”
  他只将温月声此前所为,归咎为抢功。
  却也没有阻止那周曼娘上前去给皇帝诊脉。
  周曼娘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随身还携带了一个医药箱。
  这么多朝臣注视着,她也半点不紧张。
  只将手放在了皇帝的脉象之上,又细细地查验过了皇帝的眼睑,还有舌苔。
  在伸手触及到了皇帝的头发时,周曼娘的神色骤变。
  她查验的部位更多,但是诊脉的速度却是要比施怀友快了不少,施怀友在一旁冷眼看着,见得她不断地摸皇帝的头颅,终是变了脸色。
  只他尚且来不及开口质疑,周曼娘就已经转身对温月声道:“郡主。”
  周曼年脸色难看地道:“皇上这是中了蛊。”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的官员,俱是神色巨变。
  “什么?”
  “不是中风吗?怎么变成了中蛊?”
  不少人神色惊惧,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周曼娘。
  景康王面色难看地道:“方才施大人已经说过,父皇是中了风,你无凭无据,只上手摸了两下,却说是中了蛊?”
  “你年岁不大,行医的年头必然没多久,这般信口雌黄,可是不想要命了?”
  他神色阴沉,说话时又用眼眸死死地盯着周曼娘。
  被他这么看着,周曼娘忍不住皱眉。
  边疆之战,温月声击杀了此前给陆青淮下蛊毒的副将,还生擒了乌戈,从乌戈的手里,拿到了那副将生前留下的医书。
  那些医书,几乎全部都跟蛊毒有关。
  周曼娘不仅自己看了,她还将医书分享给了此番一起的几个军医。
  所以,在听到景康王这样的质疑之后,她面色不变,只转头看向了同她一起来的两个军医。
  “还请两位帮忙查探一下,看看皇上是否中了蛊毒。”
  和周曼娘不一样,这两个军医,从前本就是御医。
  后来得皇上开恩,让他二人随军,方才成为了陆振国手底下的军医,他们随军多年,医术精湛,经验丰富。
  其中有一位军医,因为身处边疆,还研究了昊周蛊毒多年,算得上是颇有建树。
  他们二人上前,查探起了皇帝的身体,一人诊脉,一人同样查探起了皇帝的颅顶,越是看,两个人的面色就越是难看。
  而伴随着他们诊脉的时间越久,施怀友的脸色也就越发地难看。
  他再不似刚才进殿时那般,更没了质疑温月声时的那股劲,而是脸色幽沉,一言不发。
  两个军医查验之后,只对视了眼,便同时开口道:“回禀郡主,皇上确实是中了蛊毒。”
  那个近些年对蛊毒研究颇深的军医,眼眸深沉地看了施怀友一眼,冷声道:“皇上中蛊之深,你却说皇上是中风。”
  “施怀友,你该不会要说,你这是诊脉失误吧?”
  满场死寂。
  若是周曼娘一个人说,尚且还不足为信,可连着三人,都道是皇帝是中了蛊毒。
  且这还没完。
  他二人刚开了口,便有数位御医被请入了殿中。
  都是温月声让底下的将士去请的,而这些个御医,皆是一些在宫中不甚得宠,极少机会才能够面圣,或者是开罪了施怀友,无法进入御医院中心的人。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几乎没怎么替皇帝诊脉过,便是有,也大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上前,按照温月声的吩咐,为皇帝诊脉。
  一共五位御医,得出的结论都是皇帝脉象异动。
  有的人医术不到家,查不出来是何缘故,有人能断出来是毒,有的人却说似毒非毒。
  但不管如何,他们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抱恙,并非是巧合,也绝对不可能是中风!
  这般情况之下,几乎可以判定施怀友在撒谎。
  而比起这个,更加令得底下的朝臣触目惊心的,是周曼娘接下来的话。
  周曼娘脸色难看非常,她冷声道:“还不只是一种蛊毒。”
  “查验下来,皇上身上目前至少有两种蛊毒,一条盘旋在了颅内,一条则是在心脏之处。”
  这两个位置,都是尤为致死的。
  更别说皇帝中蛊的时间已经很久,五脏六腑俱是有着极大的损伤。
  不光如此。
  周曼娘深吸了口气道:“……在皇上颅内的,是一种罕见的子母蛊,蛊毒入脑的时间越久,人便越容易情绪化。”
  “所以皇上晕倒,也是因为这颅内的蛊毒发作了?”镇国公面色难看地问道。
  周曼娘摇头:“不只是这样,既是子母蛊,便一定有母蛊,皇上中的这个子蛊,寻常时间还好,一旦遭遇母蛊,便会影响到了皇上的心智。”
  “身中子蛊的人,会不自觉地听从手持母蛊的人的话。”
  一语毕,满堂惊。
  自两个多月前,就发觉皇帝行事与从前截然不同,有着巨大割裂感的朝臣,此刻皆是神色巨变。
  难怪这段时间总觉得十分不同寻常。
  皇帝的性情好像走向了两个极端化,一会正常,一会就很是怪异。
  原是在数月之前就被人种下了蛊毒,受母蛊驱使,才会做出了那般荒唐的决策。
  吕阁老的脸色尤其的难看。
  从一开始,温月声掌兵权,就是皇帝的决定。
  在决定出征边疆时,皇帝也是赞同的。这般情况之下,皇帝实在是没有道理在温月声行事之时,不断地做出错误决策。
  莫名其妙更换主将便算了,削减军需更是荒唐至极。
  且这些事情,就好像是特地为了绕开他们这些臣子在进行的一般。
  皇帝虽说疑心重,可却也没有到得这般疯魔的地步。
  但若是有心人刻意引导之,那就不一样了。
  自温月声离开后,朝堂之上有晏陵,有些东西不敢落在了明面上来,所以他们就从皇帝的身上下了手!
  这般举动,何止是疯癫,简直是要拖着整个朝堂,整个大徽一起去死!
  同样反应过来的一众朝臣,皆是暴怒非常。
  行这样事情的人,压根就不在乎朝堂,更不在乎百姓,想要的只是夺权!
  “蛊毒可能解?”吕阁老问。
  周曼娘面色沉重:“毒能解,但这般凶狠的蛊毒,对身体的损伤是极大的。”
  余下的她没再说完。
  以皇帝现在的身体来说,五脏六腑皆是被蛊毒啃噬过。
  能活多久,尚且都是个未知数。
  整个太和殿偏殿中,俱是被沉重的气氛所笼罩。
  温月声始终没有太大的表情,只在周曼娘和两个军医一起,共同为皇帝解毒时,她开口说了一句:“把蛊虫逼出来,要活的。”
  那个昊周副将关于蛊毒所有的研究,她都看过,自然也清楚解蛊毒的办法。
  皇帝的身体遭到这般破坏,就代表蛊虫还在活跃着。
  那么想要活的蛊虫,自然也不是难事。
  周曼娘应了下来,跟两个军医一起,给皇帝施针用药。
  另外的几个御医在边上协助。
  这边的朝臣,注意力都在龙床上的皇帝身上,温月声却在这个时候开口,她冷眼扫向了施怀友,道:“将他扣下。”
  这么多医者的验证下,施怀友这个人必定是有问题的。
  而除了他之外,御医院中另有不少的御医有问题,尤其是这段时间固定为皇帝诊脉的那两三个御医。
  查验过后,得知这三个御医,皆是施怀友的徒弟,在他门下学医良久,他们日日给皇帝诊脉,自然能清楚皇帝的身体在日渐衰败。
  可因为蛊毒不同于其他,寻常根本就发现不了。
  所以他们只需要告知皇帝一切如常,并且伪造脉案就行。
  整个流程甚至不需要太过费劲。
  但犯下的罪责,几乎够得上他们死上几回。
  施怀友的徒弟给拖到了这殿上时,已经浑身是伤。
  他看着这般情形,浑身发抖,但温月声身侧的将士来审问他,他便还是此前的那番话。
  一切都是他所为,无人指使,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严伟神色异常难看,同温月声低声道:“他嘴硬,年纪还大了,稍用些刑罚便会支撑不住。”
  周遭的朝臣目光落在了施怀友的身上。
  这意思便是说,如若他一直不开口的话,便始终找不到幕后指使他的人。
  谋杀企图操控皇帝的罪责太大,在这般情况下,问不出来一个具体的结果,说不定还会留着他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倒是让他又多活了些时日,且因为他年纪大受不住刑罚,只怕会过得比寻常的牢犯还要舒适。
  施怀友自也是这么想的,他已经七十五了,如今不过是偷得一日算一日,温月声便是气恼,又能够将他如何?
  可这番想法才刚刚出现,下一刻,就听得温月声面无表情地道:“既是不招,那便直接拖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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