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元余【完结】
时间:2023-06-17 14:36:25

  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破戒,且还是在斋戒日。
  她看向场中的顺天府尹,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淡声道:“哦,还是说,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住在国寺的人是我,所以这些事情,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那么那些贼寇,原是奔着虐杀皇室中人来的。”温月声道。
  陈氏到底是变了脸色,她沉声道:“郡主误会了,此事当真是王佩所为,与府中的其他人皆无干系。”
  无论陈氏之前想的是什么,此时此刻,她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温月声却根本不在乎她说些什么,她甚至不关心陈氏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只冷声道:“谷雨。”
  “既然顺天府不受理,那便拿公主府的令牌,去大理寺,去刑部。”
  她套着佛珠的手,漫不经心地往身后的椅子上一搭:“去宫中。”
  温寻当即神色大变。
  温月声这是要将事情彻底闹大,甚至要闹到了皇帝的跟前去!
  他大阔步上前,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甚至隐隐有些发颤:“温月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将整个府中拖下水,你以为你能够置身事外吗?你毁掉的也是自己的名声!”
  世家勋贵,凡所有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今日若她将事情闹大,明日名声扫地,被这件事情所牵连,甚至还会被连累前途及未来的人里,也有她!
  温月声闻言,那双冷眸静静地看着他:“那又如何?”
  温寻一时哑然。
  他瞬间明白了,她来府中,先一步杖杀王妈妈,就是要拉着所有人跟她一起发疯。
  她不是在要什么结果,或者断什么案,她分明清楚明白地知道他们与这件事情无关,那又怎么样,不耽误她将一切放大,将整个公主府拖下水。
  温寻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滋味,且还是来自于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到底是冷静了下来。
  多年官场沉浮,温寻也并非是个什么草包。
  若他是草包的话,也就不会在多年前,先帝尚未定下储君的时候,便已经暗地里帮扶如今的皇帝。
  更不会在此前夺嫡之时,替皇帝挡下了那一道暗箭,以此换得了多年来温家上上下下的荣宠不衰。
  温寻在官场谋划多年,他自是有办法解决今日这事。
  但是他拦得住顺天府尹,却拦不住温月声发疯。
  他定定地看着温月声,良久之后才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温月声闻言,抬眸看向了他,那双冷眸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只道:“此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要你们这些处处打着公主府旗号的人,滚出公主府。”
第29章 要个军职(二合一)
  温寻的神色变得格外难看。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许久才道:“温月声,你可想好了?”
  “你当真以为,这些年公主府荣宠不衰,门第显赫,仅是因为这个公主府的头衔吗?”温寻冷眼看她:“你母亲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再多的荣宠,再如何显赫,那也是先帝在世时的事情。即便是当今圣上当初得你母亲照拂过,可人死如灯灭,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如何支撑起偌大的一个公主府?”
  “没有父兄在朝前,这就只是个华丽的空壳!失了倚仗,你以为靠着你母亲留下的这个公主府,你就能继续在外逞威风?”
  温月声坐着,温寻站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失去父兄庇佑的人,是绝对没有资格成为未来的永安王妃的。”
  谷雨站在了温月声的身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温寻有些话也没错,女子这一生,若要活得好一点,身后没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支撑,是决计做不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温月声的处境越发差的原因。
  十几年了,长公主早已从京中世家,甚至从皇帝的脑海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的温大人,正二品大员,天子近臣。
  长公主去世多年,世事却仍然在往前更迭。
  夜色里的公主府很安静,温月声的侧脸娴静,声音却不带任何一点情绪:
  “庇护?你指的是你这府中欺上瞒下的下人,还是你那费尽心思想抢走皇家婚事的夫人和二女儿?”
  “温寻。”温月声冷眼看他:“是庇护还是想榨取长公主的最后价值,你心里不清楚吗?”
  她这话一出,温寻恍若被踩到了痛楚。
  他脸色阴沉,暴怒非常:“你胡作非为,还敢这般忤逆不孝,好!我倒是要看看,离了温家,你能将公主府门楣支撑到何时!”
  他怒不可遏,转身拂袖离去。
  却听得温月声声音薄凉地道:“将你这府里之人,皆悉数带走,公主府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温寻当下暴怒,额上青筋鼓起,神色阴沉非常。
  折腾一夜,顺天府到底是在王妈妈曾住的房间里,找到了她勾结外人的证据。
  府尹带着底下的人匆匆告辞。
  离去时,见得温寻面沉如水,已命人驾了马车在府外等候。
  温玉若被叫醒时,人还有些未反应过来。
  她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人,不解地问道:“母亲,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陈氏微僵了下,她此番疏忽之下,让温月声抓住了这么大个错处,逼得温寻连夜带他们离开。
  如今自然是不好跟温玉若直说,只道:“你外祖父病了,你父亲要带着咱们去陈府侍疾。”
  这几年,温寻虽然在朝中得脸,可因为他们一直住在了公主府内,所以皇上并没有赐下尚书府。
  短时间内,他们只能先去陈府借住。
  温玉若闻言,若有所思,并未再多问。
  出了温玉若所住的院子,蒋嬷嬷跟在了陈氏身后,犹豫许久,到底是问道:“夫人,咱们就这样离开吗?”
  陈氏面色难看,不离开,以今日温月声的疯劲,说不准真的要拉着全府的人同归于尽。
  她回身看了眼这偌大的公主府,只沉声道:“倒也不必太过紧张。”
  温月声这几日在皇帝面前得了脸,然这等状态也持续不了许久,昊周使臣总会离开京城。
  到时候她一个待嫁女,还能守着这公主府几日?
  她倒是要看看,温月声有没有那个本事,真的能够嫁去昊周,成为昊周的太子妃。
  因是半夜,加上他们走得匆忙,所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但温寻带走了大半的仆从,导致公主府内外都冷清了不少,稍仔细一点的人,便能从这冷清的大门处,窥见些许的端倪。
  只这次的事情,皆因陈氏身边的人而起,温寻下了重手,敲打了陈氏手底下的人一番,在杖毙了几个曾给王妈妈行了方便的下人后,到底是将此事压了下去。
  公主府空了大半,温月声让人将周曼娘母女接了过来。
  同样一起回来的,还有赵嬷嬷。
  赵嬷嬷此前虽对温月声有些意见,但却也知晓谁才是她的主子,只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早已非她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如今也只想着伺候好温月声便是,再多的事,也已不是如今的她可以管得了的。
  除此外,尚还留在府里的,就只有她身边的谷雨、夏至,并着几个寻常做粗活的丫鬟小厮。
  人太少,甚至连个管事的都没有。
  好在周曼娘入府后,接过了府中的庶务。
  她从前在家时,几乎什么事都干过,加之人格外聪明,几乎是一接手,就能将府中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没两日,章玉麟也从猎场行宫回了京。
  同行的,还有忠勇侯府的一个经验老道的嬷嬷。
  这嬷嬷说是来伺候章玉麟的,实际上入了府之后,却是做起了周曼娘的左膀右臂。
  有她在一旁提点,周曼娘进步飞速,额头上的伤势都没有好全,她就已经将府内的一切都处理好了。
  不出五日,府内已是焕然一新。
  温月声还是住在了从前的偏院里,主院空置下来,周曼娘索性将这边全部打通,成了一个偌大的会客室,正中供着尊白玉菩萨。
  她自己则是住在了从前温玉若的院子里,其实这处院子,是整个公主府最好的一处,她本想让温月声住在此处,但温月声拒绝了。
  反倒是让她住在了这里。
  周曼娘便没有推辞,将这边改造后,终是拥有了她这么多年的第一个家。
  甚至连姨娘,都在经历此番事情后,也彻底对回到周远度身边的事死了心。
  周曼娘沉浸在了这些事里,感受到了从前未能有过的充实和满足。
  比起来,那日遭遇的一切,反倒像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还在郡主的身边。
  “小姐,郡主在书房等你。”
  午后,周曼娘午睡醒来,直接去了书房。
  这处书房,位于静亭边上。
  是月前新建的,如今正好竣工。
  书房临湖而建,后边是郁郁葱葱的竹林,静谧雅致。
  温月声此刻坐在了桌案背后,而她身后的书柜中,摆放着各类佛经。
  书房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黑色底,赤金色笔迹的字。
  上书曰:禁。
  风拂过那幅字,带起了温月声的衣袍。
  周曼娘推门而入时,她正在写佛经。
  长长的桌案上,已经放满了字迹交错,杀气横溢的佛经。
  “郡主。”周曼娘将清心莲子茶放在了她的手边。
  温月声轻应了声,她侧脸娴静,笔下的字,却如刀斧一般,带着将要满溢出来的强大杀性。
  “孙氏,你要如何处置。”她声音浅淡。
  骤然听到了孙氏的名字,周曼娘的面色微沉,她只停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道:“她该死。”
  历经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已不是当初周府内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庶女了,她清楚地知道,给孙氏、周钰婕这样的人留有余地,就是再次给她们机会伤害自己。
  温月声写下最后一笔,抬眸道:“章玉麟。”
  章玉麟推门而入。
  温月声坐在红木圈椅上,面上没太多的表情:“让人传信给周远度,告诉他。”
  “他若还想回京的话,三日之内,我要听到他府中的丧讯。”
  那天周远度来国寺找她,还将周曼娘和杨姨娘留下,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她们母女遭到了他的厌弃。
  但其实他动身之前,曾单独见过温月声一面。
  他希望温月声日后能给他一个重返京城的机会。
  这也是他能够在离京之前,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章玉麟应了,悄悄拿眼去看周曼娘。
  却见周曼娘再不似从前那般眼神躲闪的模样,她站在了阳光最为充裕的地方,神色笃定。
  只周远度的消息还未收到,宫中便又举行了盛大的宫宴。
  上次武斗结束得潦草,此番便是为武斗获胜而特地举办的盛宴。
  因这次没有比试,宫宴的氛围也格外的轻松,反倒比第一次昊周使臣来时,接风洗尘的那一回还要热烈。
  只有一事,在京中传得颇广。
  “……听闻郡主惹恼了温大人,如今独自一人留在了公主府中?”
  “是有这么回事,就连今日宫宴,温家上下均是到了,却唯独不见郡主。”
  “这是为何?”
  “个中缘由便不清楚了。”
  “这女子若是忤逆不孝,便是郡主,日后也少不得婚事艰难了。”
  “没了父亲兄弟帮扶,此后也不好在京中立足。”
  “郡主的脾性,到底是大了些……”
  诸如此类的言语,在温家人出现后,便消散了。
  这边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今日盛装出席的温玉若身上。
  她着一身鹅黄色衣裙,衣裙之上用了些巧思,以珍珠、白色贝母为点缀,绣了大片瑰丽的花朵。
  又辅以一整套琉璃头面,耳配珍珠链,是顾盼生姿,格外的清丽动人。
  文斗之上,温玉若便有不俗的表现,今日又与萧缙同行,自然惹来了无数人的注意。
  至于一直都未到场的温月声,便极少被人提及了。
  难得的,温玉若这些日子身体好了不少,跟在了萧缙身后,萧缙听着她甜甜的声音,心情也略好了些。
  这些时日,萧缙心情尤为复杂。
  若按以往,有他人求娶温月声,他只会觉得如卸重负。
  可这件事情真的发生后,他心中却只余怒火,还有些道不明的情绪。
  以至于温府上下均是离开了公主府,他却并不知晓。
  待皇帝与昊周太子郁舜入殿后,萧缙的面色便更加难看了。
  郁舜落座后,身边的人低声禀报道:“思宁郡主到了。”
  温月声确实没有跟温府的人一起来。
  因为她是被昊周使臣和皇帝身边的内侍高泉请来的,同行之人,还有那位晏大人。
  萧缙的神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晏陵着一身雪衣,神色疏离冷淡,在这暑热尚未褪去的盛夏里,衣襟紧扣,严丝合缝至领口处。
  温月声却一反常态,她着一素白衣裙,外罩大红色宽袍大袖衫,这般张扬的颜色,更衬得她姿容倾绝,妩媚生姿。
  然这般娇媚动人的人,偏要戴一赤金佛头。
  远远就能瞧见佛头上弥漫的金光。
  晏陵亦然。
  他还看见她今日未佩戴那串白玉佛珠,而是换成了一串成色极好的蜜蜡佛珠,佛珠共一百零八颗,缠绕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格外瞩目。
  他思及那日她离开前,白玉佛珠已格外黯淡,便问道:“郡主为何换了佛珠?”
  他声音很淡,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温月声便随口一答:“晏大人不知道吗?寺庙里的高僧身上所穿的袈裟,都是这个配色。”
  走在他们前面的高泉:……
  他看了眼温月声的红衣,又看了眼她戴着的佛头和蜜蜡手串,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郡主礼佛还是有一点虔诚的。
  他二人说的话随意,却让殿内许多人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萧缙目光幽沉神色难看,郁舜则是唇边带笑,浅淡的眸里叫人辨不清他的情绪。
  宴席开始。
  皇帝与郁舜谈及大徽风土人情时,偶然得知这位昊周太子,竟还擅音律,便笑道:“君子六艺,乐为其一。”
  “大徽不光男子擅琴,女子亦然。”边上的恒广王忽而道:“温家二小姐,便是个中翘楚。”
  恒广王称病多日,今日到底是出现在了宴席上,然一开口就冲着温玉若去,宴上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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