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元余【完结】
时间:2023-06-17 14:36:25

  被叫住的人满心不甘愿,可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
  无人阻拦,温月声却没有直接要了那马怀有的命,而是冷声道:“把他们二人拖下去。”
  “是!”
  这番话让许多人眼眸微动,但思及温月声的行事风格,在场的人都清楚,这二人的性命大抵是保不住了,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早朝尚未开始,就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到太和殿前,周遭的官员皆是安静非常。
  早朝的官员都汇聚在了太和殿门外,温月声落后了几步。
  她站立着,用绫帕擦拭着双手。
  而在她身后,严伟轻声道:“……马怀有一案的重要证人,长岚楼的吴妈妈,昨日于狱中暴毙。”
  那马怀有指使唐御史到了温月声跟前,其实是想要激怒温月声去对付温寻,也好借力打力,在今日早朝之前,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御史大夫的位置。
  却没想到在此之前,温月声的人就已经查出了他私底下勾结的阴私事。
  综合姜露收集的消息,温月声又遣人悄无声息地绑走了长岚楼老鸨吴妈妈,另在夜里让陆红樱登门,去见了张菲颜,了解了那名舞姬安玉之事。
  这名舞姬是早些年渭阳王才开府的时候,旁人送的赠礼。
  且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病逝了,如果不是得了吴妈妈手中的名单,只怕连张菲颜自己都想不起来这么个人。
  从张菲颜口中得知结果后,周曼娘还去查探过安玉的尸骨。
  张菲颜虽泼辣,对府中的姬妾却未有过苛待,似安玉这样的舞姬,病逝后也得了一口棺木,在京郊的墓地中得以掩埋。
  也是如此,周曼娘去查探时,才能找到完整的尸骨。
  只是过了多年,尸首早已经腐败,只留了具枯骨。
  周曼娘如今正是对蛊毒兴趣最浓厚的时候,寻常胆子小,到了这些时候倒是半点不惧,亲自查验过枯骨,确定了那蛊虫母体就是寄养在了安玉体内。
  所有证据在今晨早朝前整合,原就是打算让严伟早朝时禀报。
  偏马怀有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温月声就索性让人将他直接扣下。
  她剑未落,就看见人群里的严伟神色微动,是以收了手。
  安玉已亡,吴妈妈是唯一的人证,却在此刻暴毙,严伟脸色难看地道:“为了以防万一,昨日审问后,我便未让任何人接近吴妈妈。”
  “牢房为玄铁牢房,几乎称得上密不透风,从昨夜到今晨暴毙之前,都未有人接触过她。”
  看押监守牢房的人,是温月声手底下的将士,自然不可能出现任何的问题,但人偏就是这么死了。
  “郡主。”上午风冷,谷雨折返回去,给温月声取了一件斗篷。
  她快步上前,给温月声系斗篷时,低声道:“周小姐传来消息,她已查验过吴妈妈尸首。”
  “吴妈妈身上种有蛊虫,周小姐说,在她被抓捕之前,这蛊虫就已经深入肺腑,审问过程中,她情绪起伏太大,蛊虫直接穿透了她的心房,方才会暴毙。”
  严伟听着,冷沉下面容道:“这也可以解释得清楚,为何几年之内,长岚楼的老鸨就换了几人。”
  做这等皮肉生意的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经常更换也不会引得太多人注视,何况每个老鸨离开的缘由都各不相同。
  或是回乡,或是生病,还有挣够了钱要走的。
  理由不一,严伟派人去查,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找到。
  没找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人已经没命了。
  “线索断了,眼下当如何是好?”严伟看向温月声。
  她立于殿前,一张侧脸美如画,声调却格外地冷淡:“今晨之事来得巧妙,正好借题发挥。”
  “且看大鱼会不会上钩吧。”她说罢,将绫帕递与谷雨,前行一步,往太和殿内去。
  她刚抵达殿外,便逢着早朝开始。
  早朝之前发生的事情,眼下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内外。
  皇帝坐在了殿上,神色难看非常,他看向温月声:
  “你可有证据?”
  残害皇室是重罪,更别说此举害得渭阳王断子绝孙。
  皇帝就算是再不喜欢渭阳王,那也是他的儿子,如何能够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来人。”温月声冷声道:“呈长岚楼吴妈妈证词、渭阳王体内取出的蛊虫、舞姬安玉体内取出的蛊虫。”
  朝上寂静非常,到底是有人道:“仅凭这些,只怕难以断定事情都是马怀有所为吧?”
  眼下的这些证据,确实是只能够证明渭阳王确实中了蛊。
  吴妈妈的证词倒是指向了马怀有,但如今已经是死无对证。
  温月声淡声道:“是。”
  “所以臣差遣了人,按照吴妈妈给出的蛊虫名单,挨着查了一遍。”
  蛊虫名单四个字一出,满殿皆惊。
  有人当下连体面都顾不上了,慌忙道:“郡主的意思是?”
  温月声面无表情:“他都用女体来养蛊了,自然不可能只养一个。”
  一时间,满朝文武,人人自危。
  好多大臣,尤其是曾经收过别人送的舞姬的臣子,脸色都变了。
  断子绝孙!
  这放在了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马怀有竟是将这种剧毒之物,送往各个大臣府中?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似渭阳王身上的这种蛊,极难养成。
  就是尤其擅长养蛊之人,养蛊多年,大概也只能养成一两只。
  这些舞姬的身上确实是都有蛊,但五花八门,多是一些失败的半成品,对人近乎没有伤害,或者是伤害并不大,甚至有些都难以成活。
  但就算如此,也没有人是甘愿遭人这般陷害的。
  尤其是温月声给出的名单,确实跟那马怀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下,无数人惊诧的同时,俱是要求皇帝处死马怀有。
  “皇上,马怀有此举,不光置皇室于不顾,且手段狠辣,波及深远,臣只要想到似他这般的恶徒,竟还在朝中为官多年,便感觉不寒而栗。”
  “此等罪大恶极之人,当处以极刑才是!”
  “启禀皇上,臣观郡主给出的名单,所涉及的官员和渭阳王,都跟马怀有曾有过争执,渭阳王还同对方结下过极深的仇怨,方才招来对方这般报复。”
  渭阳王跟马怀有之间的事,在京城也不是什么隐秘。
  起因在于马怀有的独子与渭阳王打马球时,意外摔落马下,落得半身残疾。
  落马是意外,但以眼下来看,他必定是将这个仇怨都算到了渭阳王头上。
  “马怀有恶毒阴狠,不择手段,迫害大臣残害皇室,种种恶行系于一身,合该就地斩杀才是!”
  大殿内上奏的群臣激昂,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的目光,落在了那马阁老的身上。
  马怀有可是马阁老的儿子,儿子做出了这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这老子竟然还可以置身事外?
  被马怀有下了蛊虫的大臣,无论身体有没有事,如今都恨不得将马怀有千刀万剐。
  且已经有人将这件事情,牵扯到了马阁老身上。
  说他身为内阁阁老之一,却教子无方,纵容马怀有生事,当与马怀有同罪才是。
  无数目光落在了马阁老的身上,气氛僵硬压抑。
  在这连番的指责中,那马阁老到底是站了出来。
  刚才说马阁老应该和马怀有同罪的大臣,当即讥笑了下,满心以为,马阁老打算替马怀有辩解。
  却未能料到,那马阁老竟是上前一步,直接掀袍跪下。
  马阁老发须花白,面容冷沉,身姿消瘦。
  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道:“还请皇上下令,处死马怀有。”
  满殿皆惊。
  王进之与吕阁老眼眸微沉,对视了眼。
  殿中之人,皆是按照常理论断,断定他要求情,哪知他反其道行之,直接开口让马怀有死。
  吕阁老淡声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咱们马大人如今却是要大义灭亲了。”
  这两句话分明是矛盾的,可身侧的人,无一人觉得这话有错。
  马阁老能够屹立在朝中多年不倒,到底和寻常的官员是不一样的。
  旁人就算知道在这般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怎么也不该为自己的孩子求情,但真的到了那一刻,还是不忍心看着孩子去死。
  人都有软肋。
  偏马阁老不同,开口直接舍弃了自己培养多年的儿子。
  马怀有在今日之前,已经官至翰林学士,虽比不得马阁老当年,但也算得上是平步青云。
  马阁老却能说放弃便放弃,堪称毫不犹豫。
  朝中重臣皆是被他这种魄力所震慑到,就连刚才牵连到了他的臣子,这会亦是面容发沉,说不出话来。
  马阁老沉声道:“既是犯下了十恶不赦之事,便当立即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他是臣之子,微臣亦是有着不可推脱之罪责,还请皇上重罚!”
  他将旁人所想要的话都说完了,当下伏在了地上。
  满殿俱静。
  旁人作何想不得而知,顶上的皇帝神色确实缓和了些许。
  马怀有犯下的事情确实辩无可辩,这个时候还要跳出来为他求得谅解,那就等同于将皇帝视作无物。
  马阁老能够为官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对于皇帝的喜怒把握得还是格外到位的。
  他还欲开口:“皇上……”
  可话还没能说完,就听温月声冷声道:“把人带上来吧。”
  殿中的所有臣子,包括了马阁老在内,俱是愣了一下。
  莫非她手中还有证据?
  满殿安静中。
  在无数人疑惑的眼神中,殿前军押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这个人身上,竟是还穿着身绯色官袍。
  朝堂上的臣子们微顿,随后整个殿上都热闹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温月声在证据确凿之后,并没有杀人。
  不仅没杀,她甚至没让人将这马怀有押入天牢或者是直接推到了午门,等到皇帝的旨令一下,就将人斩首。
  反而是留下了对方的性命。
  而且……
  温月声面无表情地道:“禀皇上,为了能够让马怀有亲自看到所有证据,认下自己所犯的罪责,臣自上朝后,就派人将马怀有押在了一侧。”
  在场的官员,皆是呼吸一窒。
  有人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向了马阁老。
  这一眼,对上的就是马阁老复杂难耐的眼神。
  她的意思是!
  从上朝开始审理这件事情开始,马怀有就被押在殿外,听着满殿的人商讨怎么处置他。
  最重要的是!
  他亲耳听到了他父亲为求自保,要求皇帝处决他。
  殿内的许多人反应过来,皆是神色复杂。
  王进之到底没忍住,低声道:“储君人选中,确实是无人可以比拟。”
  没有证据,她就创造证据。
  马阁老是能沉得住气,并且还能游刃有余。
  可马怀有呢?
  他若是能有其父的这般心性和能耐的话,也不至于会这般急躁,御史大夫的位置还没定下,就急匆匆地跑到了温月声的面前去闹了。
  他修炼的功夫还不到家,更做不到在死亡威胁时,无动于衷。
  满殿安静,马怀有被押到了殿前,他那双阴戾的眼,就这么笔直而又死气沉沉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温月声抬手,示意将士拿掉那堵住他嘴的东西。
  在满殿诡异的气氛中,唯有她声色冷淡如常:“现在,马大人可以为自己争辩了。”
  静。
  马怀有嘴里的东西被拿走的瞬间,他直接转向殿上的皇帝,高声道:
  “皇上,臣冤枉!”
  这般多的证据摆在眼前,他竟还有脸喊冤枉。
  不待周围的人反应过来,马怀有已经毫不犹豫地喊出了第二句话:
  “这些事情,皆是我父亲马逾让我做的!”
  大殿内一片死寂。
  马阁老骤然闭上了眼睛。
  他能够对整个局面都有所控制,却唯独控制不了的,就是他自己养出来的儿子。
  养蛊之人,必遭受蛊吞噬。
  眼下亦然。
  忠勇侯讥声道:“这等时候,倒是看出来是父子了。”
  一个大义灭亲,一个祸水东引。
  果然什么样的爹便能养出什么样的儿子,马阁老让诛杀马怀有时有多果决,这会马怀有卖爹就有多毫不犹豫。
  “皇上!罪臣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如何能够有着这般大的本事!且将那些身上种了蛊虫的女人,送到了那些大人府中的事,本来就是马逾笼络权臣的一种手段。”
  “皇上如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马家上下都只听马逾的话,罪臣一个算不得多受宠的次子,如何能够越过了马逾去做这些事!?”
  “依照诸位大人对马逾的了解,他会是那种任由着眼皮子底下有他不许的事发生,且一做就是好多年的人吗?”马怀有面色已经竭尽疯狂。
  只因他确实是按照马逾的吩咐去做事,可如今凭什么要他一个人来抗这个罪责?
  马逾要用他的性命去换自己的仕途?呵,他做梦。
  他既是不愿意救他,那他们干脆便一起死。
  这不是马逾一直教他的做人道理吗?
  “所有的事,均是在马逾的指示下为之!渭阳王身上的蛊毒,更是马逾多年所得的最大心血!”
  “还请皇上明察,给渭阳王的蛊毒,只不过是第一步,而马逾的最终目的,可不在此处。”
  最后这一句话一出,殿内众人已是变了脸色。
  残害王爷尚且不够,他的意思是,马逾还想要做更多的更大的事?
  这话一出,几乎就是不给自己,不给马逾留下任何余地了。
  今日之事会这般收场,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可他是马逾的亲生儿子,他的证词,也不能说完全不能够信任。
  被自己养大的儿子反咬一口,马逾更是百口莫辩。
  而这桩事情,本就触动了皇帝的底线。
  如果马怀有没跳出来,或许马逾还会有一线生机,事到如今,就只是父子两一起死而已。
  皇帝发怒,命人将马家父子一并押入了天牢之中,择日处斩。
  另,牵涉到了这桩事情里,替马怀有办事,送女人的唐御史,亦是死罪一条。
  只一个早上,朝中便再次折损了一名内阁阁老,一个翰林学士,下朝之时,所有的官员皆有些戚戚然。
  尤其是看了这么一出父子相向的场面,这会很多人,已经是情绪格外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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