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之后，楼司霜又叫出了两名村民出来。
他们的举动，都与水牛刚刚差不多。
有细心一点的且胆子大一些的，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罗县令，楼霜说的是正确的，蒋春华在说第一日至第三日的时候，眼珠子是往左上走的。到第四日和第五日，一开始是往左上走的，但没有一秒，就到了右上。”
有人开口了，那些不敢当出头鸟的人也跟着说道。
随着附和这句话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没有注意也跟着说了起来。
蒋梦梦的身形摇摇欲坠，一副就要就地归西的样子。
蒋春华见此，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又是生气。
“罗县令，你不可听这名妖女妖言惑众啊！”蒋春华大声说道。
“大家都知道了怎么看是撒谎的，那自然而言就会刻意去避开啊！这个说法是不合理的啊！”
楼司霜听言并不恼，反而还言笑晏晏的回道：“这多简单啊，马上就满足你。”
在众人的注视下，楼司霜走到门口，冲着外头喊了一句：“江奶奶。”
不多时，一名老妇人来到了门口。
此人正是江民的妻子，江氏。
“江奶奶，您这是去哪了？”楼司霜温温柔道。
江氏呵呵笑道：“听说你们都在这里，我就从老黄氏家过来这里了。”
江氏回完楼司霜的话，才把目光放到里面。
见那些人的目光都在自己和楼司霜的身上，她疑惑了一声：“这？”
楼司霜摇了下头，示意没事：“江奶奶来的正好，我正有一事想问问江奶奶您。”
“什么事啊？楼丫头。”虽好奇发生了什么，但江氏还是先回了楼司霜。
“江奶奶您先进来，”楼司霜将江氏引进来，说道，“昨日路过您家，好像没有看见您在家，是去哪里了吗？”
“昨天？是下午吗？”
“恩，是的。”楼司霜点头微笑道。
“昨天下午啊，我想一下，人老了记性有点不太好了，”江氏的眉头微微蹙了蹙，随后「噢」了一声，“想起来了，最近不是关节有些不舒服嘛，我就照着你之前和我提过的治关节酸痛的草药，去后山的山脚下摘了一点苘麻。”
“哦对了，”再目光扫到蒋春华的时候，江氏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去的时候，好像看到蒋春华和罗兴在说话，样子有些神神秘秘的。”
“他们说的啥我具体没听清，好像是谁明天要死了还是啥的，他们见我来了，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楼司霜听着江氏的话，笑意深了深。
这叫什么？意外之喜。
众人原本是在观察江氏的神色，但看着看着就被江氏后面的话给勾了去。
蒋春华不是说只是打了几声招呼吗？那怎么又提到「谁明天要死了」呢？
蒋春华心下烦躁，处境本就岌岌可危了，这死老太婆怎么还来插一句。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明天要是天气好更容易抓到鱼」。”蒋春华出声为自己解释着。
蒋春华不说，江氏可能还会觉得自己听错了。
但被他这么一说，她就莫名觉得自己没有听错。
她张张嘴，刚想反驳蒋春华，就听得楼司霜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210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蒋春华要翻盘？
“是什么话，后面就知道了。”楼司霜看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江奶奶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她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往左上看，再联合我们刚刚几位和蒋春华所做出来的举动，「向左上看是回忆，向右上看是创建新的回忆，」这个说法，是成立的。”
罗正轩点了点头，很认可楼司霜的说法。
“你继续说。”罗正轩说道。
“这「其二」就由姜大夫来说了。”楼司霜看向姜中升，轻轻笑了一声。
姜中升点头，走上前了几步。
“其二，就是这药渣了。”姜中升沉声道。
“蒋春华所说，所有的药渣都在这里了，并且坚定了的重复了两遍，但……”姜中升用帕子把药渣翻了翻，从中翻出了几块灰棕色的药渣，将之放在一边。
而另一边，谭为时也做着和姜中升一样的动作。
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交流，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谭为时将挑选出的棕褐色药渣划到空处那边，说道：“我挑好了。”
众人看不懂他们的举动，明明都是一个颜色的东西，干嘛要分出两份出来？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原因。
姜中升看了眼谭为时挑出来的棕褐色药渣，再看了眼自己挑出来的灰褐色药渣，开口道：“量不对。”
“如果所有的甘草和甘遂都用完了，那就不会只是这几个药渣。”
“还有，甘草和甘遂有同一个药性，就是都能缓解咳嗽或多痰。”
谭为时的眸子动了动，把这句话接了过来：“甘草药性更温和，蒋春华再问我要甘遂这味药的时候，我说过甘草更好，但他却坚持要甘遂。”
“我怕他用甘遂与别的药相煎，还提醒了他一句不可与甘草相煎。”
谭为时的话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了。
他们虽只字未说蒋春华撒谎，但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是在说蒋春华在骗人。
姜中升把从老黄氏那里顺来的白色药粉拿了出来。
“我们就不先纠结蒋梦梦有没有喝泻药，我们就看这。”姜中升把药粉倒在地上，展开了包着泻药的白纸。
他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道：“只要是从我们姜合堂拿的药，都能在里出看到一个小小的「姜」字。”
姜中升把手中的白纸拿给罗文轩，继续说：“这个字并不明显，除非很认真的去观察，才会发现有这么一个字。”
姜中升的话到这里，也没有再说下去了。
他和谭为时的任务都完成了，剩下的就看罗文轩和楼司霜了。
罗文轩半眯起了眸子，看着里出小字「姜」，脸色更寒了。
很明显，放在老黄氏床下的药粉，就是蒋春华在姜合堂买来的泻药。
“蒋春华，你好大的胆子！”罗文轩厉声喝道。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诓骗本官，本官现在就是打你五十大板，都是可以的！”
随着这声怒喝下来的，还有门外的一声喊叫声。
“里正，人我给带来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名中年汉子。
楼司霜认识，这是姚桃花的丈夫，也是陈氏的儿子，陈铁牛。
跟着陈铁牛一起出现的，还有罗兴。
“铁牛，你的脸？”江民看去，陈铁牛的脸上红肿了起来。
“没事，没啥大碍的。”陈铁牛拱拱手，示意没事。
江民看向旁边的罗兴，说道：“罗兴，你对铁牛做了什么？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吧？”
罗兴虚弱的靠在墙上，嗤笑了一声：“江代村长，你可真看得起我，我都被楼霜家的野男人打成那个样子，我还有力气打陈铁牛吗？”
陈铁牛是谁打的？那肯定是他打的了。
在他知道陈铁牛要把自己带到老黄氏家去见江民的时候，他就预测到了楼霜这个贱人也在。
过去不就是挨他的打吗？他脑子进水了才去。
所以他忍着痛意，反手就给了陈铁牛一耳光，让他滚。
但他的耳光才下去，他的后膝盖一个受痛，跪在了地上。
犹如锥心般的疼痛，让他险些痛厥过去。
在黎衍的威胁下，他还是跟着陈铁牛来到了这里。
到现在，他都是强撑着站起来，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剧痛无比。
他往前一看，这一看差点没把他的心脏给吓出来。
他已经被楼司霜打出阴影来了，光是看到她的样子，他的肩膀就止不住的颤抖。
楼司霜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手里把玩着烈色长鞭，勾着唇，笑容温和的看着罗兴：“来的还不算晚，正好我有个话要问你。”
迫于鞭子的威胁，罗兴的脖子缩了下，颤着嗓音问道：“什……什么问题？”
“昨日下午，蒋春华和你说了什么？”楼司霜说道。
“哦，提醒你一声，蒋春华已经坐实杀人罪名的，你可以好好想想是说实话呢，还是陪他一起去牢狱呢。”
“杀人罪名？”罗兴的心跳了跳。
蒋春华这个穷酸秀才还会杀人？杀谁了？不是只有楼霜杀了老黄氏？
等等……老黄氏？
楼司霜没有回他，只是笑着。
但手中的长鞭却离罗兴越来越近。
罗兴肩膀一颤，连忙道：“除了日常的寒暄，蒋春华就和我说了明天早上老黄氏会死，就说了这个。”
怕他们不相信，罗兴又补了句：“我刚想问为什么，江氏就来了，我便走了，所以真的只有那一句。”
要不是为了看楼霜今天死在山贼的手里，他一定不会把这句话告诉楼霜。
不为别的，就为让她不如意，让她没有办法。
“就这些，就能证明是我杀的老黄氏了吗？”蒋春华看着楼司霜，面目平静说道。
越在最危险的时刻，他的心就越冷静淡定。
一定还有办法扭转乾坤的。
一定！
罗文轩简直要被气笑了。
就这些？这人证物证加起来都一大把了，随便挑出一个来，都能坐实他的罪名，还问就这些？
罗文轩侧头看向身边女子，后者则对他点了下头，开口说道：“不够吗？那巧了，我还有一个。”
第211章 她竟这般……恐怖如斯！
“蒋春华，你是自己掀起你的裤腿，还是我们来掀呢？”楼司霜微抬下巴，似笑非笑看他。
若说前面的话在蒋春华心里都只是小石子落水，那现在这句话，就是海遇风浪，激起千层浪花。
蒋春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慢跳了半拍，呼吸窒住了。
“为什么？凭什么？”蒋春华极力掩盖自己的慌乱，殊不知越是用力，表现出来的越是让人觉得他心虚。
他有鬼。
就连一众不擅长观察人心和神色的村民们，都能看出来蒋春华现在的不对。
“蒋春华心里有鬼吧，不就掀个裤腿，这有啥难干的。”
“你不是说他有鬼了吗？那肯定是不能掀开的啊，一掀开不就知道了。”
“看来最重要的证据就在蒋春华的腿上了，他娘的，娘儿吧唧的，还不掀开，浪费我们时间。”
说这话的汉子往前一站，向着蒋春华走去。
“蒋春华，你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你要是不掀开，我就来帮你掀。”
“谢龙！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秀才，你们这些干农活的脏手怎么能碰我！”蒋春华像一只惊弓之鸟，全身拱了起来，呈现出自我保护的姿态。
蒋春华的这句「干农活的脏手」很快引起了公愤。
“是是是，我们干农活的是脏手，碰不得你们读书人的衣裳，金贵的嘞！跟个金子一样嘞！”
“怎么？你那么金贵你不也吃我们脏手种的菜？你自己不也种地？就你金贵是吧，这么金贵怎么还待在清水村啊，还不赶紧去京都住着。”
“我们的手的是脏，但比你的手干净，起码我们不杀人，你那金贵的手可杀人呢！也不知道你怎么有脸狡辩的，换我早就一头撞死了，脸皮厚的嘞！不要脸的嘞！我呸！”
……
蒋春华听着大家对他的辱骂，脸上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双脸是血红的，嘴巴是苍白的。
他的嘴巴颤抖着，眼睛红的吓人。
他死死捂着右腿的某处，不让面前的谢龙掀开。
楼司霜打了个哈欠，今天没午睡，有些困乏了。
“蒋春华，你这么激动干嘛？你不是没干什么吗？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啊，证明你自己的清白。”楼司霜说道。
“我腿上又没有什么，为什么要给你们看？你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你们配吗？”蒋春华回道。
“那你这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做什么呢？”楼小虎无语道。
要不是不想碰蒋春华这个老狗的脏衣服，他早上前撕烂他的衣服了。
楼司霜扬起唇角，手上玩弄着长鞭，向蒋春华走去：“你既然不想动，那我就行行好，来帮帮你。”
蒋春华听着楼司霜的这句话，再看着她走过来的样子，肩膀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太吓人了。
她明明在笑，却给让人胆战心惊。
她像是阴曹地府里掌管万鬼生死的阎王爷，是生是死全凭着她的心情来定。
而他，现在就是其中一鬼。
且，即将魂飞魄散的野鬼。
蒋春华瞪大着双眼，没有任何动作，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
突然，他的眸里浮现出了一抹惊喜，以及紧张。
楼小虎大惊失色，急喊道：“姐！后——”
楼小虎的话还未说完，蒋天浩就来到了楼司霜的身后处，将手中的刀刃对准在了她的后背，距离刺中她的肌肤，只有不到一厘米。
众人只见一道模糊的白影飘过，下半秒，楼司霜就来到了蒋天浩的身后。
她的右脚微抬，在蒋天浩的后膝盖处踹了一脚。同时，手中的长鞭发出了两声脆响。
紧接着，长鞭将蒋天浩整个人捆住，往后方向甩去。
“啊啊！”“啊！”“啪。”
三声不同的声音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第一声是来自罗兴的尖叫声。
第二声则是蒋天浩的叫喊声。
至于那声「啪」，是「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嘶……”晏归倒吸了一口气。
楼姑娘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她的武功竟做到了比音速还要快！
在那根鞭子向蒋天浩进攻时，它又在后面的罗兴嘴巴上划了一鞭。
晏归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让一根鞭子活过来，且在最最短的时间里，将不同方向的目标都打中。
眨眼的速度够快是吧，半秒都没有。
但她刚刚的动作，就是在眨眼中进行的。
没眨眼前鞭子在罗兴的嘴巴上，眨眼后鞭子来到了蒋天浩的身上。
他试问自己的武功放眼整个三国，都难找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能有他厉害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现在，就和楼姑娘相比，他就是个垃圾，就是个孙子。
等等……
晏归的瞳孔再次放大了一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