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痛意,邪邪一笑,唇角的伤口顺着他的动作,流出了新鲜的血液。
“我一定会怜香惜玉的。”
“好啊。”楼司霜比他笑的更欢。
但这在蒋天浩看来,她这是故作坚持,强颜欢笑。
呵呵,真是个要面子的女人。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更有面子的!
众人看着已经露出得逞笑意的蒋天浩,神情皆是古怪了起来。
但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开口提醒蒋天浩。在他们看来,蒋天浩是个极为骄傲自满的人,就算提醒了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反而还会骂他们「怂逼」。
蒋春华本还有些担心晏归会出手相助。但见他在一旁漠视这边的样子,心彻底放了下来。
心里骂楼司霜蠢笨无脑的同时,愉悦的情绪慢慢在眉目间浮现。
他已经等不及看浩儿把这个女子打得满地找牙的样子了。
在他看来,就算她说的那什子怪病会还手,但又能有多大用呢?女人的力气还能比得过男人的不是?
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怕再一次中这个女人的诡计,蒋春华替自己儿子重复确认了一遍:“此话当真?可一打抵打?后果自负?”
“当然。”楼司霜言笑晏晏道。
“行,我接受你的这个赔礼道歉,浩儿你呢?”蒋春华问向蒋天浩。
“只要罗县令和晏将军不插手,我自是接受的。”蒋天浩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模样狼狈极了。
罗县令虽没见楼司霜出手的样子,但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沉声说道:“本官与晏将军不会插手。”
再三的保证,让蒋家父子再也没有任何担忧。
蒋天浩挥起已经咯吱作响的拳头,朝着楼司霜的胸前攻去,砍一刀: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真不要脸。
【宿主,踢他命根子,他太不要脸了。】
这时候,砍一刀就有些「想念」它最讨厌的人了——姬青。
曾经宿主陪姬青去见过蛟龙族的少主。
谈着谈着,那名少主就开始对宿主不怀好意了起来。
他问姬青身边的女子多少钱,想要将之买回去。
姬青先是说了两个字:你猜。
后又说了十七个字:猜到了就给你一个让你开怀大笑的惊喜。
那名少主笑了一声,才刚张嘴想要回答,就见紫光一闪,他低头一看,自己被分成了两半。
肠子啊血肉啊什么的,掉了一地。
蛟龙族少主有没有开怀大笑,它不知道,反正确实是「开怀」了。
本以为到这就结束了,谁知姬青还不满意,将他死后化身的本体,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丢在了蛟龙宫殿中。
气得蛟龙族长当场昏厥,昏厥了七七四十九天。
醒后第一时间,派兵去攻打妖族。
为取姬青性命,来为自己的独子报仇。
这结果嘛……
姬青含泪吞下蛟龙族,成为自己妖族一部。
砍一刀在这回忆间,蒋天浩已经来到了楼司霜的面前。
她看着近在咫尺,且右手作抓状的蒋天浩,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
蒋天浩见面前女子一动不动,仿佛吓傻了的模样,喜悦的情绪蔓延全身,溢于满脸。
一想到下一秒双手就能被柔软填满,他已经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哈哈——”
笑声才刚响起半秒,就戛然而止。
伴随着的是一声响破天际的哭叫声。
“啊!!”
蒋天浩手捂着自己的下体,因为剧痛而脸色惨白。
楼司霜慢条斯理的将脚上勾着的凳子放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蒋天浩,「哎呀」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我刚刚做什么了吗?”
话刚落,又一记凳子砸了过来。
砸在了蒋天浩捂着下体的手上,相当于在那处又来了重重一击。
蒋天浩仰头,又一句惊叫响起。
他眼尾猩红,眼眶布满了泪水。
因为痛苦,五官而挤在了一起,像一个变种的怪物。
众人还没看清上一个动作是怎么出手的,下一个动作又来了。
一个接着一个,众人的眼睛都看花了。
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声接着一声的「嘭嘭」声和哭叫声。
蒋春华的身形晃了晃,显然是一副要被气晕的样子。
他大喊道:“住手!停下来!”
许是蒋春华的声音太大了。亦或是白衣女子打够了,只见她停下了动作,转头疑惑看蒋春华。
“怎么了?我刚刚做什么了吗?”
蒋春华被这一问,更气了,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居然还问怎么了!你干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楼司霜眨了下眼,摇头道:“不知道啊,怎么了?”
那模样,无辜极了。
在场的人见此,甚至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是病,不然怎么会这么真实?!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气的,蒋春华「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出来。
楼司霜捂嘴,再次「哎呀」了一声。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吐血了啊?快叫郎中来啊!”似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楼司霜又道,“请了郎中他们也付不起费用啊,拖着又很痛苦。不然直接拿草席一卷,就地帮他解放吧!”
众人:“……”
蒋春华怎么吐血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还不是被你气的啊!
蒋春华听言,没忍住,又是一口气上来,一口血出来。
他捂着胸口,身形摇摇欲坠:”你、你这毒妇!害我儿,同咒我!你、你不得好死!你……“
蒋春华还没骂完,身子就往旁一歪,倒在了地上。
楼司霜连忙道:“先别死,证明你清白的人到了,咱们说完你再去死也不迟啊!”
第206章 老黄氏的死因,原来……还能这样?!
正准备两眼一闭,昏厥过去的蒋春华:“……”
见蒋春华睁开了眼睛,楼司霜拍掌说了句:“太好了,你活过来了,准备准备吧,三秒就到了。”
三秒??
众人们狐疑看向门外,心里不约而同的数起了三个数。
三。二。
「一」字在心里落下的同时,门外响起了停马车的声音。
几秒后,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
一人头发花白,一人头发黑青。
来人正是姜合堂的坐镇大夫,姜中升。
还有百草堂的坐镇大夫,谭为时。
“咦?楼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姜中升面上划过一抹讶异,朝着她走了过来。
“姜大夫,”楼司霜微微一笑,“我住清水村的。”
姜中升「噢」了一声,没有接着问下去,招呼已经打过来,人也来齐了,罗正轩轻咳了一声,说道:“人既然都来齐了,便开始吧?”
他话是对着晏归等人说的,但眼睛看着的却是楼司霜。
楼司霜颔首,问向两位大夫:“姜大夫和谭大夫,可曾见过这二人?”
“哪二人?我怎么没看见?”姜中升疑惑看去,只见楼司霜的视线处是黑压压的一片人。
见姜中升的视线朝着他们看来,他们下意识地往旁边挪着,露出了一条缝的空间。
入目的是,一只躺在地上的猪头。
啊不,是肿得像猪头一样的人。
再顺着看去,对角处同样躺了一名男子,只不过模样比第一个人好了很多。
姜中升蹙了蹙眉,回想了起来。
“好像……见过,”姜中升终于在脑子里配对出了一张脸,“那个像猪头一样的男人没见过,但地上躺着的那个中年人,见过。”
“没记错的话,是两天的事情。”
不用楼司霜再问,姜中升顺着上一句的话说了下去:“他在我们姜合堂拿了几副调理身体的药材,药方是我亲手开的。”
谭为时也道:“我也见过,也是地上躺着的那位。”
“那日他来我们百草堂,要了一瓶治疗伤口的药膏,还有……”谭为时想了几秒,又道,“还拿了一味中草药,甘遂。”
“甘遂?”罗正轩说了句。
谭为时点头,回道:“是,他说近几日来痰较多,需要几钱甘遂,带回家煎煮。”
“这几天客人比较多,原话是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但大概意思就是这个。”
谭为时的话,提醒了姜中升。
他忙道:“老夫差点忘了,他拿补药的时候,也买了一副泻药回去。”
“我观他面色也不是便秘,便问了句,他当时回答的,好像是家里小孩便秘吧,帮小孩拿的药。”
小孩?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了一眼,皆从各自的眸里看出了疑惑。
“蒋秀才家没小孩吧,不就只有他和蒋梦梦嘛,然后蒋天浩在书院。”
“难道蒋梦梦偷偷生了小孩?不对啊,也不像啊,咱们虽说没有时时见到蒋梦梦,但七天也能见到个两三回啊……”
“大家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蒋春华在撒谎?”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水牛。
他外表虽看着憨厚,不太聪明的亚子,但心思很细腻。
加上他在镇上待了多年,跟着师傅也算见过了不少人,他基本识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这句话,让众人们顿悟了。
就好死困在一个地方,但突然就有了一根绳子下来,把他们带离了这里。
“是哎!加上他刚刚说的话,整体听下来,前后不搭的地方很多,这件事不会真是蒋春华做的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已经是一个秀才了,老黄氏和他无冤无仇的,这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嘛。”
“我猜是他想要栽赃楼霜,把楼霜送到牢狱里,或者被打个几十大板,然后来让楼家一家倒霉。总结下来,他应该是为蒋梦梦报仇,可别忘了当日的情景……”
经这人一提,众人们再次回想起了那日的噩梦,那日的鬼哭狼嚎声……
啧啧,余音绕梁三尺啊!他们做梦都是这种声音。
大家在这边议论着,楼司霜红唇轻启,开了口。
“姜大夫,您再看看这个药方,是不是您开的?”楼司霜将桌上的药方拿过去,拿给了姜中升看。
姜中升接过来,细细看了一番,后点头道:“是,这副药方子确实是我写的,不过有一个地方……”
姜中升指着末尾独自一行的那两个字,对着楼司霜说道:“这个「甘草」,是后来加上去的。”
“是叫蒋春华吧,他说他女儿怕苦,需要一味甜药来缓和,问我有没有什么味甘的草药可以加进去,一起煎煮。”
“我仔细看了下我前面写的草药,和甘草并不冲突,我便给他加了进去。”
说到这,姜中升再一次蹙起了眉。
比先前更深了。
“等等,你刚刚说他找你要了一个草药,甘遂?”姜中升看向谭为时,面色一紧。
早在姜中升说出那味「甘草」的时候,他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甘遂与甘草相煎煮,药性会冲突,下场……”姜中升的眸里闪烁着愤怒,几乎是咬着牙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致死!”
众人:“!!”
这句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件事就是蒋春华干的啊。
他先是去姜合堂,表面是说去买补药,实际他想要的就是甘草。
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买罢了。
然后他来到百草堂,用治疗伤口的药膏做引子,去买甘遂。
两味相克的药材再煎煮,那么,一碗毒药就出现了。
那泻药吗?泻药现在还没用上吧?那泻药的用途又是什么呢?
众人们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楼司霜素净的手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众人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个毒药吗?!
楼霜这女人真是可怕,居然敢把毒药放在手上,就不怕沾染上毒发而亡吗?
“姜大夫,您看看这是不是您给他开的泻药。”楼司霜把手中的药粉放在桌上。
姜中升拿过来看了一眼,点了下头:“是,这是他从我这买来的泻药。”
第207章 他来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惧意……
“这、这不是毒药吗?怎么会是泻药呢……”
有人惊呼出声。
“是啊,我们亲眼看见老鼠就是因为误食这个药粉才死的啊!”
“我们就算再无知,也知道泻药只会把人拉虚脱,不会把人给害死的啊!这包药粉应该就是那两味那啥子的药材相煎出来的吧?”
……
楼小虎听着他们的发言,翻了个白眼。
“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哪两个草药放在一起煎完是粉末状而不是液体状的?有点常识好吧?”
“还有,人家姜大夫是姜合堂的坐镇大夫,你们难道比姜大夫还厉害,还会给人看病?”
众人被楼小虎这一说,瞬间闭上了嘴巴。
说说而已,至于这么凶嘛!
蒋春华这时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颤颤悠悠站起身,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样子:“胡、胡说!”
楼小虎砸吧了下嘴巴,对着旁边的楼司霜说道:“姐,你看他,都开始装虚弱了,掩耳盗铃的很哦。”
蒋春华气得又是一口血上来。
但这次硬生生的忍住了,把喉间的血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再吐血了,再吐下去就没有时间狡辩了。
“我只是个读书人,又不是大夫,我与村里头的村民们一样,都对这方面的内容一无所知,你就以这个判我杀害老黄氏,不觉得太过荒谬和可笑吗?”蒋春华冷笑道。
楼司霜疑惑看他:“我们没判定是你杀害老黄氏了,现在不是在确定你买了什么东西,隐瞒了什么东西吗?”
“噢——”楼司霜拉长了音量,“我懂了,你可真是个大好人,怕浪费我们的时间,狼人自跳啊。”
“你!”蒋春华的涨红了起来,显然是被堵的。
“哎呀,姐,他都承认了,这事咱们也不用继续下去了,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娃吧,”说着,楼小虎很合适宜地打了个哈欠,“我也要回去睡午觉了。”
“我可没有承认!”见罗正轩脸色一沉,蒋春华急忙否认。
“我虽是买了,但我并没有把它们放在一起煎煮。甘草是放进我女儿的药里,而甘遂是用来治我的痰。我买的这两味药材,都是我所需要的。只不过恰恰好相克罢了,这就能说是我杀害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