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司霜从腰间将长鞭取了下来，眼神凝着某处，用力挥了过去。
黎衍也破窗来到了屋内。
“没事吧？”黎衍站在楼司霜的旁边，语气有担忧之意。
楼司霜摇了摇头，后反应他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她开口道：“我没事。”
斗笠男子才堪躲过一颗石子，又一鞭子落了下来。
他往旁处一滚，可还是擦破了皮，划下了一块布料。
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可远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他虽看不到他们的样子，可却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微妙感情。
他的眼睛发红，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犹如鬼魅般的速度朝着黎衍扑去。
“小心！”楼司霜将黎衍推开，自己闪到了他的后面。
她纵身一跃，手持着长鞭打在斗笠男人的后背处。
她见识过他的速度，她也做好了男人躲鞭子，朝她攻去的准备。
只是……
「啪」的一声脆响，鞭子结结实实打到了目标。
楼司霜微微顿住，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停下让她打。
楼司霜能感觉到斗笠男子的情绪，他很难以置信，也很伤心。
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时间像是一瞬间止住了，谁都没有再有动作。
“我们的承诺，你忘了。”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语气里的悲伤让人心疼。
像是剜心般的痛，不，比剜心剜目还痛，痛一百倍！
他捂着胸口，那里带给他的伤痛让他整个人蜷缩在了地上。
他剧烈的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突然，「噗」的一声，楼司霜的手上有微凉滴落。
沙沙的树叶声再次响了起来，窗户被风吹得吱呀吱呀的响。
月光透过重重层雾，终于拨云见日。
它的银辉撒落下来，为身处黑暗的人们带来一丝光亮。
楼司霜的目光落在窗口处。
被月光照耀着的地上，点点成堆的红色光芒像极了彼岸的妖冶花色。
楼司霜的眉头不自觉蹙了蹙：“我的鞭子也没这么大杀伤力的。”
本就是给缓冲时间，所以她没有用多少力，就算一鞭子全落身上，也不会出现这么多血。
就算有血，也是背上的血，而不是这落在各处的血点。
想到那句「噗」声，楼司霜的心脏莫名有些压抑。
他是怒急攻心吐血，还是他本身的体质就差？
就算是这两个，可这有关自己什么事呢？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点愧疚呢？
黎衍沉默了很久。
他的心绪不比楼司霜好多少。
从男子的话中，黎衍能知道他与她的感情，他们有过一些美好的回忆。
“你，还好吗？”黎衍轻声道。
楼司霜摇了摇头，把目光从中挪开了。
“或许我们都错了。”楼司霜平静说道。
黎衍看向她，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楼司霜没有接着说下去，她侧目看着窗外的圆月，像是自言自语般：“今晚的月亮很圆。”
黎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缓缓道：“云雾很多。”
“是。”楼司霜说。
楼司霜看着圆月，黎衍看着她，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风吹着她的发丝，吹动她的衣裙，她整个人是一种放空的状态。
直到身上传来丝丝寒意，楼司霜的瞳孔才慢慢聚焦回来。
“起风了，睡觉吧。”
“好。”黎衍说道。
“等等，”楼司霜喊住踮着脚走到门口的黎衍，“这个给你，解那什么的。”
楼司霜走到黎衍的面前：“张嘴。”
楼司霜一副命令的口吻，但黎衍并不反感，反而还有些愉悦。
他乖乖张嘴，「啊」了一声。
这个动作，让楼司霜没忍住笑了一声。
“还真像小红和小蓝，孩子似的。”楼司霜把那颗药丸放入黎衍的嘴中，“是不是好多了？”
“恩。”黎衍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次别强撑了，月亮没什么好看的。”楼司霜道。
“我知道。”黎衍抬头说道。
“知道你还看，腿不要了？”楼司霜好笑道。
黎衍的眸子动了动，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
“睡觉吧，明天见。”
“好，明天见。”黎衍说。
送走了黎衍，楼司霜躺在床上，继续空洞了起来。
砍一刀有些害怕，它颤着声音道：【宿主，你怎么了，你不要你的砍宝宝了吗？】
楼司霜没有反应。
砍一刀撅了撅嘴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宿主，你别吓我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楼司霜还是没有反应。
砍一刀「哇」的一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啪啪掉了下来。
【宿主，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瞒着你的，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别憋在心里啊宿主！】
楼司霜依旧没有反应，甚至更像一具没有魂魄的空壳了。
砍一刀的泪水要把自己淹没了，它在自己的泪海里游着，急忙变了个游泳圈出来。
它打了委委屈屈的哭嗝，喝了口水，继续哭道（宿主，只要你不这样，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句话，终于让楼司霜有了些起色。
她的手指动了动：“你只会骗我。”
【不会的！宿主！我这次一定不骗你！】
「那你发誓，你再骗我你就变成小猪。」楼司霜说道。
【我发四！我要是再骗宿主，我就变成小猪！】
「啪嗒」一声，自天花上掉落下了一只可爱的迷你小猪。
它稳稳当当的掉在了楼司霜的脸上。
楼司霜连忙起身，「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毛都到嘴里去了。”
“哼哼——”
来自猪叫的声音在楼司霜的床上响了过来。
很奇怪，楼司霜能听懂这个猪在说什么。
就像现在这句「哼哼哼——」它在说：宿主是人家呀人家为了安慰你特意变成小猪哄你开心呐——
第91章 女人必须依靠男人，是吗？
楼司霜睡了一觉起来，还是没能接受这个现实。
床上那只抱着她被子呼呼大睡的小粉猪，真的是「砍一刀」吗？
它明明是个长着触角的毛团儿，为什么来到现实就成了一只猪。
哦，她想起了。
昨晚这只小粉猪说的——“我发四！我要是再骗宿主，我就变成小猪！”
看来是骗了自己，所以惩罚来了。
楼司霜「呵呵」笑了一声，右手抓着被子就是一甩。
某只小猪瞬间清醒，死死的巴着胸前的被子，跟着被子的弧度旋转。
“哼哼哼！”要晕死本宝宝了，宿主放过我，呜呜呜！
“这是你的报应。”楼司霜微笑说道。
直到手酸了，楼司霜才停下了动作，见着某只小粉猪在床上左摔右倒的，楼司霜非常满意。
“下次还骗我，我就做个大风车，把你挂上去，吹个三天三夜。”
“哼哼哼！”呜呜！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宿主大人饶过猪猪吧！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姐，阳大姐和黄大姐来了。”楼小虎喊道。
“好，我现在出来。”
黄氏站在楼家的门口外，一脸的惶恐不安。
阳氏比她好一点，起码嘴巴不是哆嗦的。
黄氏紧紧抓着阳氏的手，试图带来多一点的安全感：“阳妹子，她真的会带我们做生意吗？真的会教我们怎么赚钱吗？”
黄氏虽只见过楼司霜一面，但也经常听村里人还有自己家的人提起来过。
说她这猪肉是几十斤几十句往家里带，还有大米也是。
这是赚了多少钱啊！才能每餐都有猪肉吃，有大米吃。
但她不眼红，也不妒嫉，这是人家的本事，人家凭实力赚的大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但这句话她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若是说出来的话，绝对会被婆婆和丈夫打死的！
说她吃里扒外，说她良心被狗吃，甚至还会让黄强休了她！
黄氏越想腿越发抖，想到他们打自己的场景，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
阳氏面上紧张，但心里却很坚定。
她安慰道：“她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做，咱们相信她就好。”
“咱家全身上下，能有什么她可图的？”阳氏看着她，继续道，“没有是吧？所以她为什么不去带别人赚钱，来带我们？”
“她……想帮助我们？”黄氏不确定说道。
“对了，她心地好，她想帮助我们，”阳氏道，“这可是比天上掉馅饼还好的事，我们一定要好好做，绝对不能拖她后腿。”
“她肯带我们赚钱，不嫌弃我们之前说她，这种胸怀，我是见不到第二个了。””所以，“阳氏把手放在了黄氏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我们要把全身心都投入到那里处，并且我们不能把这些事告诉别人，家人也不要说，只说我们找了活干。“
黄氏重重点头，惶恐的心好了一大半，但还是很不安。
“楼霜是个好姑娘，这些我也都知道，我死也不会把她教我们的告诉第二个人，可是……”黄氏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赚的钱都是他们的，你说被楼霜知道，她还会带我赚钱吗？”
阳氏听言，迟疑了一会儿，叹了一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很大几率不会。”
“昨个傍晚她找我们不是也说了吗？她是想让我们自己身上有点钱，让自己过好一点。”
“她说：女人不是必须依靠男人才能生活的，自己也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
“我知道，我也听进去了。”黄氏自然也记得这句话。
楼霜昨日说出来的那瞬间，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这么惊世骇俗的话，她居然能这么平静的说出来？
就像是一件很平常，很顺其自然的事情。
她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几百遍，连睡觉都在心里念着，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不然今天也不能忤逆婆婆，出来找楼霜。
“听进去了就好。”一声清冷的女声在她们前方响了起来。
黄氏抬头一看，正好与楼司霜那双平静的眸子对视了。
“我本来是不想带你的。”
这句话，让黄氏的心往下落了几分。
“你知道为什么吗？”楼司霜放柔了语气，问道。
黄氏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我……我知道。”
“你知道吗？”楼司霜重问了一遍。
但说话的力度，比之前重了一分。
“我知道！”黄氏将头重新抬了起来，回道。
“你说。”楼司霜的语气，听不出来情绪。
黄氏的心脏狂跳，她看了眼看着她的阳氏，见后者对她点了下头，黄氏咬着嘴唇，鼓起了勇气。
“因为我会把钱给家里。”
“那你会吗？”楼司霜温言看她。
楼司霜的眸子像是会抚慰人心一般，让黄氏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我不会，我不会！”黄氏说道。
长久以来的积压，让黄氏的眼泪夺眶而出。
黄氏双手捂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阳氏感激的看了眼楼司霜，蹲下了身，拍着她的后背。
等黄氏的哭声慢慢消失，情绪稳定了下来，楼司霜才开口说道：“你为你自己做了一个很勇敢的决定。”
“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这两句话一说出来，黄氏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泪水淌满了她整张脸，这次，是感动的，是开心的。
是啊……
人生中，她终于有一次是勇敢的了，终于有一次是为自己做决定的了。
“跨出了第一步，就能跨出第二步，你……”阳氏顿了顿，“你可以好好想想，黄家不是一个好地方。”
“我会好好想想的，哪怕被大家戳着脊梁骨，我也不怕。”黄氏很坚定说道。
楼司霜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她给自己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
“见得少，才会觉得惊世骇俗，觉得荒谬。”楼司霜缓缓开口。
“人不是被定义的，也不是非要按着大众都走的流程去走，人生就这一次，一定要让自己开心，要学会爱自己。”
“哪怕不被大家理解，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92章 他的身份浮现水面
“大家都是狗屎，只不过是思想不一样的狗屎，本质没有区别。”
阳氏和黄氏很认真的听着，把楼司霜说的每一个字都认认真真的记在脑子里。
只是听到这最后一句，她们俩怔愣在了原地。
显然没料到这么正经这么严肃的神色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此的……
呃……形容不出来。
楼小虎在一旁听得笑出了声，他哈哈笑道：“我姐说得对，大家都是狗屎，只不过有的人是嵌着金边的狗屎，有的人裹着稻草的狗屎，本质都是狗屎，管这坨狗屎什么想法呢。”
“既然已经出生在了稻草堆，那就靠自己去嵌金边，嵌不了金边就嵌银边，银边嵌不了，就当一坨快乐的狗屎呗。”
“你说是吧？姐。”楼小虎一副待夸的表情，看着楼司霜。
“是，”楼司霜失笑道，“就此一世，快乐至上。”
这么前进的思想，楼司霜不要求她们去做，理解就好。
毕竟在这个朝代，大家的思想都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的。
说了这么多，但愿黄氏能出乎自己的意料吧。
“就说到那里吧，我们开始说正事。”楼司霜说道。
“我做的是吃食，你们也都知道，那你们是想我雇佣你们，你们拿工钱，还是我教你们做，你们自己买食材自己去卖？”
“我先给你们说这两个选择的好坏处，你们自己选择。”
见阳氏和黄氏点头，楼司霜继续说：“第一个选择，雇佣拿工钱，这个好处就是稳定。你们不用怕没有银子，也不用怕亏本，甚至一个都没卖出去，我也会照旧给你们发工钱，很忙的话，我还会多给你们一点钱。”
“很稳定，但收入不多，每月的银子固定在那里，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就算今日收入一千两银子，你们忙的直不起腰，也跟你们没多大关系，你们也只能拿一吊钱，或是两吊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