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办公室很大。”
“休息室有床。”
“还有书柜。”
“顶层的风景非常好，往外看能将整个杭城风景阅览在眼。”
“咖啡很好喝，公司食堂也不错。”
“程栀，去吗？”
程栀彻底愣住，没想到裴弋居然存了这个想法。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觉得这样未免太过张扬和显得公私不分……可细细想去，竟觉得有些心动。
挣扎了良久，她小声问：“那我就待在你的办公室不出去。”
裴弋眼里的笑意明显，“好。”
“那，晚安。”
程栀抿着唇，觉得旅程泡汤的酸涩仍在，但慢慢被另一股沁了蜜意的甜包裹，滋滋地冒着泡。
“晚安。”
翌日清晨，程栀早于平时一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旁边的床位已空，裴弋与她说过，今天得早起对一下周助理发过来的资料，等会儿直接带她去机场接SW的总裁。
因为据说对方就是带着夫人一起过来，程栀正好一起过去。
虽然这样的场合她从前也陪裴弋应付过许多，但不知为何，这次久违地升起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
仿佛一个新的开始一般。
这点兴奋，支撑着她直接起来洗漱，难得化了个全妆，但也是偏素雅的恬淡风格，只红唇点缀的明艳，看着愈发娇嫩、带了点江南水乡的诗画之感。
配合着妆容，她在衣柜里挑了一件旗袍出来，也是之前陪着夏潇瑶逛商场时买的，之前并未穿过。
只是上身之后，程栀才猛然惊觉，这两个月，先前她在轮椅上并没显出来，此时站着便格外明显，竟然胖了许多！
这个“胖”却不是贬义词。
她本便骨架偏瘦，之前练舞配合饮食，是时下非常受青睐的清瘦美感。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养伤期间，裴弋亲自下厨多回，她总是捧场，此时照着全身镜，竟明显丰腴了些许，并且在最恰到好处的地方。
腰肢纤软，下颌微微圆润，配合着旗袍过分前凸后翘的身材，是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夸赞的好身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已经换了数套衣服的程栀当即决定便是这一套了。
尽管先前便是轻微骨折，医生也说恢复状况良好，但下地不久，程栀只挑了双微微带了点跟的鞋子相配。
正照着全身镜，房门被打开。
裴弋原本是想进来唤她吃饭，只是门一推开便正好与镜子里的人影对上，瞳孔不受控制地幽深了几分。
程栀兴致勃勃转身：“这套好看吗？”
不等人回答，她自己觉得满意，“我很喜欢。”
裴弋走近几步，眼神有些晦涩地定在那看着盈盈一握自己一手便可掌握的腰身。
嗓音发沉：“好看。”
“但是，能换一套吗？”
第三十七章
程栀缓慢地眨了眨眼, “你说什么？”
她在全身镜中对上裴弋的眼神，面颊飞起一抹红霞，“你吃醋了？”
裴弋低垂的视线幽深, 却克制着距离没有再走近。
程栀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但也从这表情窥见几分，唇角不自在地抿了抿, “那你先出去, 我换一套。”
话音落地, 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裴弋的身形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有些疑惑地转身, “你, ？”
还未说出一个字, 手腕被一个力道拉了一把，她整个人就被裴弋拽到了怀中。
未出口的话语被尽数堵了回去。
可裴弋动作激烈, 却又仿佛理智回归。
只是唇瓣相贴, 温温含着浅尝辄止，并不是一个多么过分的吻。
与他眼里翻涌的深浓烈焰般的情绪不相匹配。
“程栀……”男人轻声的低唤沿着唇缝开合间泄露, 并不真切。
程栀眼睫剧烈颤动了两下，猝不及防之下没喘过气, 此时挣扎着将人推开。
“算了，不换了吧, 很好看。”裴弋伸手在她的后脑勺轻抚着, 浅浅喘息。
程栀从面前人怀里起身, 抬头看见裴弋唇角沾染了艳丽的痕迹, 她刚涂完的唇膏被这人掠了大半。
她沉默了一下, 回答得风马牛不相及：“口红不苦吗？”
“嗯？”
裴弋显然愣了下，直到抬起头顺着眼前的穿衣镜, 清晰看到自己唇上也沾染的靡丽色彩。
下意识轻舔了一下，仿佛还能回忆起方才的温软触感。
他感受了一番，回道：“不苦。”
“还挺甜的。”
程栀：“……”
她摸了摸热烫的耳根。
最后，这条旗袍还是没有换。
只是在外罩了条披肩，正好遮到腰际，将纤软的腰身衬得若隐若现，更添几分书香气质。
用完早饭后，周助理将打印好的厚厚一沓资料和准备好的笔记本递给裴弋，上面是那个项目最近两个多月来的最新进展。
裴弋伸手接过，戴上了一副平光镜，正要低头，突然动作顿了一下，说：“程栀，我看会儿资料。”
程栀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你看吧，我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
说完之后，两人便不再互相打扰。
只有坐在副驾的周助理竖着耳朵大气不敢出，此时才缓慢地长吐出一口气。
纵然是在赶去见大客户的路上，但他也忍不住打开了公司的一个八卦群，群名是—
【大魔王的社畜今天也在努力摸鱼】。
他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掠出残影：【报！前线最新情报，大魔王与夫人将要一同出现，请做好被闪瞎眼的准备！】
【他们真的很恩爱啊啊啊！】
原本零星闪过几条消息的界面空了一瞬，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刷动起来！
可见，每一个打工人都不放过分分秒秒的摸鱼机会…
【啊啊啊啊啊，终于来了！我还是不相信大魔王居然会是一个恋爱脑……】
【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想见见夫人是何等绝代佳人，竟然能让大魔王抛下工作，功德无量啊！】
【小周你新来，居然不打卡我们公司的历年年会视频的吗！夫人很美，但说实话，我以前以为他们就是装的……没想到豪门居然也有爱情。】
【SRDS，大魔王可算是白手起家的风云人物了，真好磕啊，我好想知道她们的爱情故事。】
【我说，怎么看见消息一直在闪！今天这么忙，你们居然还有空！！！】
……
周助理看见最后一条消息，眼观鼻鼻观心地熄灭手机屏幕，目视前方。
有些心虚地开始在脑海中硬灌工作。
嗯，他是认真打工人，今天的工作还是非常重要的。
但要说有多担心……也是没有的。
裴弋都回来主持大局了，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的项目只会更成功吧——
来自于他将全部青春奉献给潜川、作为元老级人物对自家boss无与伦比的自信。
其实原本一行人应该是要回公司等待SW集团的总裁过来的，但是既然已经为表重视都将已经休假的总裁请回来了。
裴弋直接表示车队也不用安排了，直接开上他那辆今年最新落地的加长版宾利，全球限量十辆，一行人直接去机场接人。
果然，到了机场，没想到一下飞机竟然是裴弋亲自过来接的SW集团总裁Smith先生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上车之后，他介绍自己的夫人：“弋，好久不见，这是我的夫人，Jones。”
程栀嘴角扬着温婉的笑意，对着两人打过招呼。
与种花家的委婉含蓄风格不同，K国企业家的风格向来都是速战速决。
以往SW集团的人员来潜川出差之时，也都是第一时间便开始商榷工作。
只有等公事谈得差不多之后，才会露出爽朗的另一面，根据时间紧张程度与潜川的陪行人员去吃饭、游玩。
Smith先生显然也是一以贯之的这种风格。
刚上车，与裴弋和程栀简单寒暄几句，就和裴弋开始谈起了此行的目的，两家公司共同推进的项目进度、细节与最终的利益分配……
程栀便笑着拉过了Smith太太，听她方才自我介绍，显然是更希望别人喊她本名。
“Jones，你是第一次来华国吗？”
她的姿态优雅，笑意温婉柔和，非常容易与人拉进关系。
虽然未曾出国留学，但得益于家庭培养，一年几次的出国游，一口美式英语非常地道自然。
Jones是标准的白种人长相，金发碧眼，身高腿长，见到程栀的第一眼却有些惊讶，“亲爱的，你的皮肤是怎么保养的？”
不说吹弹可破，但白皙细腻的程度让人赞叹不已。
程栀沉吟了一下，K国同样是美妆大国，若是说些护肤品上的保养手法，简直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她在心间过了一道，面上笑语盈盈：“其实皮肤好不仅要配合外界的保养，这点Jones你要比我精通，但在我们国家，还讲究内修。”
“内修？”不是华国人，恐怕是不会懂得这个词语的含义。
程栀笑着点了点头，“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就是食疗，比如有很多食品红枣、芝麻、枸杞……对人体都非常有好处。经过适当搭配之后，便会潜移默化地修养我们的内在、调理脾脏，皮肤变好也是身体更好之后的外在表现。”
她前些日子刚好看了一本养生的书籍，此时用来应付正是适合。
果然，从未接触过这套理论的Jones显然被折服了，因为听着简单却又高深…
仿佛在学一门知识，充满着种花家的玄妙之理。
直说要让程栀等会儿就带她尝试一番。
程栀一一耐心应下，想着回头让父亲程向荣早年认识的国医圣手开些针对性的养生食疗方案，经年累月，于身体只有益处。
两人一路相谈甚欢，Jones简直将程栀当成了相见恨晚再投合不过的知己好友。
直到后来，Smith先生和裴弋的交谈告一段落，都忍不住回头张望，参与进了话题，“程栀小姐，能不能将方子也给我一份？”
到了潜川公司楼下的时候，可谓是“宾主尽欢”。
在周助理引着SW集团一行人去到会议室时，裴弋落后了一步跟在程栀身边。
因为先前便和Smith先生和太太解释过，说程栀的骨折还未完全痊愈。
两人知道后更是感动，觉得潜川的尊重与重视可见一斑。
“走了这么久，累不累？”裴弋走出电梯，手虚虚扶着程栀，小声关怀。
程栀摇头：“不累，你到前面去陪着Smith先生啊，别跟着我走得这么慢了。”
裴弋的眉头都没动一下，“我现在上去，他们恐怕得觉得我一点都不绅士体贴，对着自己太太尚且不重视，还怎么重视合作？”
程栀：“……”
“你这个是歪理。”
尽管如此，她的唇角还是不受控制地绽开小小的弧度，笑若清荷。
不知道来来去去的潜川管理层看似各个面色凝重，却都没忍住将眼角余光扫过来。
因为程栀先前虽然在潜川的年会出现过，但也实在低调，并不发言，也没上去颁奖，平时更是不会踏足公司。
更别提，听说自家总裁就是恋爱脑发作，咳咳，这么说不太好听，但总而言之就是突然让人大跌眼镜地放弃工作深情了一把。
不得不说，潜川上下，“不小心”知道内情的员工们无不好奇八卦。
裴弋并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公司下属心中的形象都差点有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从与工作白头偕老变成了颇有言情小说里总裁潜质的让人担忧的“总裁”。
他还在小声调侃着程栀：“没想到太太忽悠人的本事有一套。”
“养生、食疗、内修、气功？若不是与太太朝夕相处了多日，我都要怀疑自己记忆里的太太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程栀也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应付Jones说的是有点夸张了。
“那我不还是为了你吗？”她有些羞恼。
裴弋脚步顿住，垂下视线，眼帘掀起，散开再明显不过的笑意，“嗯，是我福气好，娶到了贤内助。”
程栀便又不好意思再回话。
不过，也不用她再回，Smith先生已经到了会议室，潜川这边将要出席会议的管理层也都早已等候在里面。
裴弋没再回办公室，只与程栀短促地交代了几句，“你回办公室等我，结束了我们一起去用午餐。”
程栀应下，由总裁办另一位助理陪着到裴弋的办公室休息。
但也没有一直闲着，而是拿过刚接收到的SW集团其他陪同人员的资料。
方才除了Smith和Jones，其他人都在另一辆副总在的车辆上，因此她刚刚没有看见。
她拿了资料细细研究其余人员的喜好。
虽然长大后并没有从事商业工作，但从小在程向荣身边长大，多少知道御人之道、对症下药，她希望能力所能及多做一些，也能帮裴弋减轻一些负担。
其实，这些事情，潜川的专业人员可能比她更为精通。
但翻着资料的程栀一面觉得自己傻，一面又觉得欢喜。
心情极好。
直到，手中并不算厚但也不薄的资料翻到最后一张，资料上是唯一一张亚裔女孩儿的脸。
还很年轻，眉如远黛，面容精致，扬着抹自信飞扬的笑容。
再配上照片旁边的厚厚一串事迹、经历…
显然，是个外表、能力俱佳的女子。
程栀的瞳孔却骤然一缩，刚捧起的玻璃杯一个手滑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视线定在女子照片旁边再清晰不过的名字上。
Nancy，中文名：常玉芷。
是熟悉的长相，熟悉的名字。
再骗不得人作假、逃避不信。
第三十八章
总裁办公室的门没有关, 在外间办公的小苏，也是刚刚周助理安排陪着程栀的助理，猝不及防听见了玻璃杯掉落地面的声音。
她一阵心惊, 连忙站起身，将椅子在地板上拖出一道吱呀的刺耳声响。
急匆匆跑到办公室：“夫人，您没事吧？”
小苏看见掉落在地的玻璃碎片与一滩深褐色咖啡残渍, 上下打量了程栀几眼发现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您小心别伤着手, 我叫保洁阿姨过来打扫一下。”
没过几分钟, 保洁阿姨过来,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很快恢复如初。
程栀方才在小苏进来时, 下意识垂下了头, 此时已经强压着将一瞬间涌上心头的万般思绪压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