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芷许久不回国，刚回来就碰到这种事，作为邻居，裴弋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大概，也是寻常、正常的吧？
第四十八章
翌日上午九点, 舞蹈大赛主办方的车便停在了酒店楼下，一共十一位评委都已经到达南城。
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在比赛现场熟悉赛制、选手资料、彩排流程。
当然，比赛的选手更为辛苦, 等评委们都已经离开，仍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候着，似乎还要进行比赛前的单访。
有年纪已经比较大的评委便有些不太理解, “他们明天就要比赛, 今天这样, 状态还能好吗？”
“放心吧, 都是十几二十身体正好的年纪, 我们那时候为了练舞不也是废寝忘食的？压力越大, 表现越好呢。”
“这次赛制怎么变成了这样？四轮比赛, 难怪需要这么长时间。”
……
回酒店的车上，苏舞拉着程栀寻了个不起眼的的角落闭目养神：“放轻松, 就当成你平日里给学生上课一样, 虽然是直播，但主角是参赛学员不是我们。”
程栀点了点头：“其实还好, 我不紧张。”
她笑得眉眼弯弯，实话实说, “我来当评委的二分之一目的已经完成了。”
苏舞睁开眼：“？什么？”
“就是认识你啊！”程栀的眼神清亮，兴奋地闪着, “昨天有选手在, 我没好意思说, 苏舞姐, 我超级喜欢你的。”
“三年前, 我得到飞花金奖的《孔雀翎》，部分灵感就是来自于苏舞姐你的。”
苏舞有些诧异, 冷艳的眉眼舒展开笑意，“受宠若惊，我看过《孔雀翎》，青出于蓝。”
“小栀栀，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国家歌舞剧院？最近在排的舞剧，我觉得你可以竞争一下首席的位置。”
“嗯？”程栀摇了摇头，语气小声，“我想就待在杭城，不打算去其他地方了。”
苏舞：“……”
她定定看了程栀几眼，转回头叹了口气，“我终于知道有些前辈是怎么做到一直进步一直前进，在舞学上登峰造极了。”
“？”程栀眨了眨眼，“为什么？”
苏舞幽幽道：“因为前辈们未婚独身。”
“爱情是工具，能够帮助我们更具情感渲染地表现，但也是阻碍，可能直接将事业给斩断了。”
程栀：“……”
她迎着苏舞似笑非笑的目光，讷讷道：“不是的，我父母都在杭城，我也想陪在他们身边。”
苏舞轻嗤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次舞蹈大赛和蓝莓视频合作，先导VCR与联动宣传之后，竟然也上了微博小小的热搜末位。
直播、比赛，类似于选秀的方式，除却有几位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的参赛选手，本身积累了一批专业粉丝。
但是更多的路人点进热搜之后，自然，只是肤浅地关注了一波颜值。
得益于三十六名参赛选手中的确大部分形象气质佳，更有几个随着舞蹈视频一起播出，独属于古典舞的飘逸灵动、气韵美感，相当亮眼。
一档名不见经传以往只有业内人士关注的比赛，根据多日宣传和数据检测，已经超出了主办方的预料。
得益于苏舞出圈的人气，其他评委也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力。
于是，小小的热搜，程栀晚上回到酒店房间，发现自己常年不算活跃的微博也涨了小千粉丝。
她没有过多关注。
而是，又到了九点以后，她才抽出空闲给裴弋回复。
两人分离之前约定每日联系、视频……今天一直在节目组，抽空回复也不算食言，但显然是过于敷衍了。
傍晚边她匆匆在电话里说了晚上再联系。
视频电话接通，裴弋居然仍在办公室。
“你还没下班？”她有些惊讶，“很忙吗？要不我等会儿再给你打？”
“不用。”裴弋将握在手中的钢笔随手放在一边，举起手机往外照了照，“已经没人了。”
通过摄像头，能够看见顶楼整层灯火通明，但座位都是空旷。
“那，就剩下你在加班了？”
“你吃过晚饭了吗？”
“噢，吃过了。”程栀想起傍晚边，周助理和小苏都给她发了消息。
没注意到自己一句话已经将底透了个光。
裴弋眼帘掀起，神情有些兴味，“我在等你。”
“你说晚点给回复，也没说几点，我怕回去路上或是洗漱错过了。”
“毕竟，太太现在是个大忙人，嗯？”他的语气含了几分调侃，眼眸微微眯起，似挟着轻描淡写的质问。
程栀有些心虚，“是，是有点忙，明天直播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直播？”
程栀的表情顿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从昨天到现在忘了什么。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在沙发上坐得端正，两手合于腹前，语气乖巧：“裴弋，我有一件事，不是，两件事，要和你汇报一下。”
裴弋闻言，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桌面，语气不明：“好。”
程栀深吸了口气，理了遍思路，将这次舞蹈大赛和之前的不同娓娓道来，“……就是规则、赛制、形式和之前都不一样了。”
裴弋点了点头，已经意识到什么：“第二件事？”
程栀看着对方淡淡的神情，脖子莫名瑟缩了一下，语气弱了几分，“就是时间变长了。”
“本来一周之内能结束的，现在要持续两周了。”
她神情肉眼可见的黯淡，眼神巴巴的，“好久啊，我想你了。”
裴弋手指敲打桌面的动作顿住，眸色深了几分，看着屏幕中人的眸子盈着水光，沉默了许久。
“程栀，回来再与你讨利息。”
什么我想你了……
显然，如果他现在没发觉不对，屏幕对面，这几天似乎沉浸“工作”俨然乐不思蜀的人儿，还根本没想起来要“汇报”。
这么说，倒更像是“心虚”一般。
他看着程栀松了口气又笑得眉眼弯弯、面侧梨涡若隐若现的温软模样，轻笑了笑。
罢了，到底还是有被取悦到。
但是，两周，的确是有些，过于长了。
他想到这几日各个高管与他汇报的工作，新的研究基地，似乎便有意选址在南城。
明天问问周助理，现在项目进度到哪里了。
“很晚了，早点睡吧。”裴弋回过神，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噢。”程栀乖乖点头，“你快回家吧，到家了和我报平安哦～”
她说得自然，平日和夏潇瑶出门，或是与其他闺蜜朋友游玩后分别时，因为都是女生，总是习惯性地加上这一句。
却没意识到这句话在男女关系中，似乎总是由充当保护者的那一方提得更多，显得温暖。
裴弋站起身的动作僵了一瞬，冷淡的眉眼舒展开，语气更温和了几分：“好。”
“那，拜拜？”程栀笑着挥手。
“嗯。”
“等下，程栀。”他又坐回座位前。
“怎么？”
裴弋淡色的唇瓣勾起浅淡的弧度，“我也想你了。”
？！
程栀看着挂断的通话界面，良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缓慢地伸手触了触脸颊，烫得惊人。
她紧握着手机，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见自己通红的耳廓和唇边分明不自知的笑意。
明天才正式开始比赛。
她原本半真半假哄裴弋想要蒙混过关的那句“我想你了”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程栀看着镜子里人儿粉面含羞的模样，许久，不知想起什么。
她小心扯开衣领，肩颈处自己低头看不见，但镜子里仍清晰得纤毫毕现、仍然透着红晕的痕迹斑斑点点，如红梅落雪。
“清醒一点，克制一点！程栀，你不想你不想……”她将衣领合上，碎碎念着催眠自己。
只是，洗漱完看见裴弋真的发过来的报平安后，还是没忍住唇角翘了又翘，回了句【晚安】。
第二日，初舞台全程直播。
三十六名选手，从晚上七点半开始，三个小时，将近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如程栀预料的一般，分别是来自国家歌舞剧院和舞蹈学院的两名女舞者，以及今年刚毕业但已经在全国巡演古典舞剧中担当过男首席的尚华轩表现尤为出众，拿到了评委的最高分。
但旁边的一位评委也是个年纪尚轻的女舞者，悄悄与她说，除去作为专业评委的判断。
因为这次赛制的不同寻常，以她身为许多选秀综艺的观众来看，觉得这次舞蹈大赛说不定能火！
而在观众眼里，可能受欢迎的还得加上几个相比舞技不算最出众但长相极佳、情商高的其他选手。
程栀微微摇头，心里却有几分赞同，她平时综艺看得少，“是不是说话多的比较占优势？”
旁边的评委摇头：“这个还真不一定。”
“你瞧那个叫尚华轩的，说得不多，但就是很引人注目、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还有那个叫邵滟的女孩子，跳得不错但真甜啊，不知道会不会被骂。”
“被骂？”程栀有些不理解，但对着镜头，没有再多说。
只记了下来，决定回头看看网上风向。
赛后，程栀被拉去做单采，只来得及和裴弋匆匆说了一句，明天再联系，她也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忙……
被问到有没有印象深刻的选手。
她犹豫了一下，取出自己赛前根据资料和刚刚赛时看所有选手表现做的笔记：“其实都挺印象深刻的……”
她认真地尽量给每位选手都点评了一番，但出于私心，还是将自己最看好的几个，“不着痕迹”地多夸了几句。
负责给她做单采的工作人员明显是愣住了，结束后朝她鞠了个躬，“老师辛苦了。”
程栀忙摆了摆手，语气谦逊：“应该的。”
回到酒店后，已经近凌晨。
今天还没有视频……
程栀抿了抿唇，看着微信聊天框空荡荡停留在她和裴弋说明天再联系的界面，有些委屈。
这么晚了，不好再打扰。
明天再联系吧。
只是，她没想到，明天又明天，一下多了好多个明天。
初舞台结束，完全出乎意料的热度，让主办方和蓝莓视频都更重视了几分，三十六名选手被分成六组，评委也进行分组后各自负责，参与进舞剧表演的规划与指导。
原以为清闲的评委工作……一下子工作量剧增。
而程栀自己都没想到，她一个话都没说几句的评委，也成了似乎有出圈迹象的一员……
第四十九章
举办这次舞蹈大赛, 主办方的确是抱着出圈的目的做的，和蓝莓视频合作、采取前所未有的宣传和赛制……
设想过比赛会有热度，但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晚上, 初舞台的播放量竟然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点二亿播放量，而且还有持续走高的趋势，各平台浏览量与讨论量也在大幅上升。
从来没想过的广告商竟然嗅到了味儿自己寻上了门……
更离谱的是, 不仅是学员, 居然有广告商想要将评委也拖进水。
没错, 这个倒霉蛋评委就是程栀……
起先, 程栀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竟然也因为比赛而起了热度, 毕竟, 比赛的重点在学员身上, 而她连主评委都不是，只是初舞台全程说过寥寥不超过五次话的专业评委。
还是直播完第二天, 苏舞拉着她在酒店大堂吃早饭, 懒洋洋地说起：“小栀栀，一夜暴涨三十万粉丝是什么感觉？”
她语气并无什么羡慕, 只是促狭，因为她自己微博上粉丝已有近千万, 俨然是古典舞新生代的代表人物。
“啊？”程栀没反应过来，掏出手机看了眼, 才发现微博上粉丝竟然已经惊人地达到了三十六万。
“怎么这么多粉丝？”
她点开最近的一条私信, 摸索着看到热搜中段上自己的词条正挂着：#入坑第一眼, 程栀狙击#
？？？什么奇奇怪怪的词条？
苏舞拿着叉子扒拉着盘子里最后一点沙拉, 这下是真的惊讶：“你居然连自己火了都不知道？”
程栀放下手机, 公众场合没好意思点进自己的词条。
“昨天回来太晚了，直接睡了, 没注意到。”
倒是有几位同事一大早给她发了莫名其妙的夸赞，夏潇瑶昨天深夜激动地给她发了一连串，类似，【宝，你上电视了！你火了！】之类的消息……
但这不是上电视也是真的，她也没放在心上。
“这会不会有点抢风头啊？”她有些迟疑地问。
苏舞闻言瞥了她一眼，张扬的紫色眼影粼粼闪光：“节目组高兴还来不及，观众夸你当评委认真呢，这热度你应得的。”
程栀便放下了一颗心。
直到中午休息，她再次去搜寻相关消息的时候，才明白了那个奇怪词条的始末。
正是因为她事先对选手的了解、熟悉，现场还记了笔记，说到每一个选手几乎都能够说出个一二三四出来。
她的赛后单采，又因私心，从各个角度多方面夸赞了许多参赛选手，点评了每一位选手的特征、独有风格、认为适合的方向……
其实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记得比赛时旁边那位似乎非常有“经验”的评委说的话。
不管怎样，多说不一定有效果，但来自评委的多角度多方面的夸赞，至少应该不会起到反效果吧？
然后……就成功带偏（bushi），应该说是带飞了所有观众和网友……
本来只是看个动作，只知道好不好看对古典舞根本不懂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观众，经过她的科普、和夸赞，才正式get了所有三十六名选手。
各有千秋，各有方向，这下，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的被留下重温细节，只是看到热搜的从她的介绍里突然get了自己喜欢的风格，自然欢欢喜喜地入坑了。
因为她的一番点评，狙击了喜欢各种风格爱好的观众XP，成功找到入坑的支持选手……
这波，来自专业评委的“强行安利”非常成功。
因此，才有了她上午看见的那个奇奇怪怪的词条。
也是非常贴切了。
加上她本身外形出众，微博视频被翻出来后，G大学子倾情控评，自然吸引了不少粉丝。
而这样出其不意又效果非凡的别样角度，主办方自然不能放过……
于是，原本只是一个专业评委的程栀，突然被予以厚望，被迫承担了更多更重的安（宣）利（传）任务。
于是……从初舞台结束到第二次比赛直播结束，到南市将近一周，她居然只抽出空来和裴弋视频了两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