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会开车。”
前座传来男人低沉轻笑,卢卡斯一惊,意语?
不可能这么巧,他猛地缩回后座,连美女都没心情看一眼,手摸到后腰处,语气戒备:“你是谁?是路西派来的人?”
闻言,周意慢条斯理打开车顶灯,好心情地扭过头看向他:“好久不见,卢卡斯。”
灯光骤亮,映出司机真实面目。
黑色磨砂面罩、镶有骷髅花纹的夜视镜、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和那枚火焰标记的戒指…..sera!
卢卡斯:“!!”
既然是他,那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想到这里,他迅速扭头看向身旁的美女,谁知刚才还娇滴滴的美女径直一拳打下来。
卢卡斯晕过去之前,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sera会在中国!
欧亚嫌弃地将人踹到一边,疯狂擦着手,暴躁道:“我、最、讨、厌、美、人、计!”
“没办法,对付精虫上脑的男人,只能用这个办法。”
周意忍着笑,飞快打方向盘往废弃工厂开去。
卢卡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仅在空荡荡的厂房里,还被绑在凳子上,以及,sera就坐在他对面,其余四人均带着面罩,像守门神一样负着手站在一边。
这只队伍他再熟悉不过,和路西斗了一年,他就在这队伍手上吃过多少次瘪。
death小队令人闻风丧胆,他也不例外,尤其是他现在孤身一人。
“你要做什么?”卢卡斯望向低着头摆弄手机的sera,整个人背脊都在发凉,他越是云淡风轻,他就越怕他要干掉自己。
良久,未有一人出声,沉静间,倒是耳边“nice”的称赞声,还有方块撞击的游戏声愈发清晰。
卢卡斯:“……”他还有心情玩游戏?!
过了会,周意手机上显示需要购买步数的提示,她不爽地关掉游戏,终于抬眼看向卢卡斯。
“醒了?”
“…..sera,是不是路西叫你来的?”卢卡斯愤怒中又带着激动,“他给你多少钱,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
“啊啊。”
周意竖起食指示意他别说话,她起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在我们商量之前,我有件事要问你。”
卢卡斯意识到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如此强势,虽然令人很不服气,但他也只能难堪低头。
“你说。”
“你来中国做什么。”
“…..”卢卡斯突然神经绷紧,他问这个干嘛?
没有得到回答,周意多少有不耐烦,她歪头定定看着卢卡斯几秒后慢吞吞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卢卡斯被她盯得毛骨悚然,纵然有夜视镜挡着,他全然看不到她的双眼,却扎扎实实感觉到狼一样锋利危险的目光描摹在自己身上。
“我……”
他刚说出一字,周意乍然出手,绑在工装裤口袋上的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寒光闪烁间,精准、又用力地插在他大腿上。
尖锐感随之而来,卢卡斯瞳孔猛然收紧,深入骨髓的疼痛使他不得不狼狈咆哮出来。
“啊啊啊啊,你疯了!”
周意握住刀柄,面罩下的唇角上扬,语气冷酷无情。
“你知道我很会审讯人,如果不想吃苦头,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卢卡斯疼得不能自己,他咬紧牙关闭紧双眼:“你们都是拿钱办事,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你放了我就告诉你。”
周意啧了声,还要找死呢?
沃伦财团干军火起家,路西沃伦还算有点良心,除了军火一概不碰,倒是这个蠢弟弟什么脏都沾一下,他来这里肯定没好事。
她不信丁志森是要买军火,这里禁木仓,更禁止暗中倒卖,又加上个窦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还要毒品。
这群家伙死不足惜。
她直接扭动刀刃,吓唬他:“再说废话试试,路西放过话,不说实话就任我处置,说就能回意利,你自己掂量。”
刀尖扭动迅速,卢卡斯都怀疑自己听到了骨骼上发出刺耳声响,他喘着粗气放松神经。
他很确定sera那个狠辣性子真的有可能会干掉自己,他是个聪明人,活着回到意利还有逃出去的希望,现在绝对不能跟他硬刚!
纠结不过一会,他用力点头。
“我说!”
“窦真在中国的线被警方端了,我正好缺钱,他让我联系丁志森,用我的线帮他带货就给我佣金。”
“丁志森还跟我下单了一批伯/莱/塔92和听话水!我这次来就是跟他谈生意的,但我还没见他,他也不知道我已经到了啊!”
他一口气说完,最后补充道:“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我没骗你!”
听完,周意抿紧唇,这事情果然越来越复杂,窦真是纳北毒王,她完全没料到丁志森和他也能扯上关系。
不过她至少确定一点,那就是――旗舰会所绝对沾毒!
“现在,能放了我吗?”卢卡斯看她一言不发,小心翼翼询问。
“你在做梦?”
周意懒得跟他烦,这烂东西就该被路西关在庄园烂死在地下室,她一拳重新干晕他,然后拍拍膝盖站起身。
“现在怎么做?”沈宙上前一步,帮她抽出刀。
“计划改变。”
她眼神冰冷,语气寒如交加风雪。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卢卡斯沃伦。而我,就是他的秘书碧翠斯。”
第39章
“sera, 救还是不救?”god在耳麦里询问。
周意并没有说话,她揽紧因疼痛一直在呜咽的乐雅,默默跟在丁志森派来领路的保镖后面。
救还是不救,这和生还是死同样是个高尚且复杂的问题。
救了, 今日计划毁于一旦;不救, 一个无辜少女则陷入深渊, 或因悲苦惶惶终日最后自裁, 或痛恨他人心生埋怨选择报复社会,又抑或是依附痛苦成为罪犯的爪牙。
可惜,周意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她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回应乐雅的请求, 进入休息室后,直到将她扶在小沙发上,她才出声挥退带领他们的保镖。
“我要帮这位小姐处理伤口,请你出去。”
她语气是盛气凌人的, 那保镖听了心有不满, 活动着下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用眼神警告乐雅,仿佛在说“你小心点”。
乐雅一直瑟缩不敢抬眼,听到门被扣上的声音,她立即仓皇起身, 也不顾周意的西装外套就这样掉落在地, 她猛地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
“求你救我…求你救我!!我不想留在这里!”
她哭得声嘶力竭却压抑,并不敢扬声,只好死死咬着唇克制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
周意慢慢扭头, 视线缓缓从上而下落在她仍就不断冒出艳红血液的手臂,丁志森那一叉子完全没收力, 以至于现在伤口深刻见骨,娇嫩雪白的肌肤衬得那三个洞愈发漆黑。
god通过她的戒指看得一清二楚,幽幽说道:“真可怜啊。”
她真想骂一句多嘴,好在忍下去,须臾,她动动膝盖挣开乐雅卑微的祈求。
她冷漠道:“很抱歉小姐,我只是助理,请你放开我。”
“为什么不能救我!”
她语气无情又死板,乐雅听得直觉喉咙都像被掐住了。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见死不救,于是崩溃大吼:“你知不知道我会死的,我会死的!你救救我啊!我求求你了!”
她哭泣着抬头,映入眼帘的西方人面孔硬挺而深邃,翡翠般翠绿的瞳孔冰冰冷冷,如平静湖泊般古井无波。
无动于衷。
这个女人还是无动于衷!
乐雅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情绪,她彻底崩溃,泄了气坐回地上,她真是天真,能和丁志森那群禽兽一起吃饭的能有什么好人。
“我帮你清理伤口。”周意转身去找药箱。
然而背上却忽然传来闷重的撞击感,纸巾盒咕噜噜滚落在地,她缓缓扭头看向歇斯底里的始作俑者。
乐雅怨恨与痛苦一同涌上心头,处于极度崩溃状态中的她完全不顾稳住情绪这种事,她只是恨恨看着这个女人。
“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别来假惺惺!”她指向大门,“你滚,你滚啊!”
周意平静地看着她发泄,恍惚间看到和她一样很多饱受折磨的女性,她们有可能在外面做着光鲜亮丽的女星,也有可能正在她还没踏足的未知地下两层。
她管不了那么多人。
最终,她弯下腰,捡起外套帮她裹紧。
“你的伤口急需处理,记得把自己收拾好。”
“不用你假好心!”乐雅愤怒地瞪着她,却又因为赤/裸被裹住而不自觉流下温热的泪水。
猝不及防的瞬间,周意展开双臂将她抱在入怀中,确保她光/裸的身体彻底被衣服包住后,她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你!”乐雅瞳孔骤然放大,刚想说什么,就见她已经抽身而退。
过了好一会,她脸颊下落下两道怔忡的泪。
那滴泪凝聚在地毯上,浑浊液体里深藏着人世间最恶带来的悲哀与无助。
乐雅听到她说:“抱歉。”
语气是那么悲哀、又无力,就好像她被毁掉的人生,已经无力挽回。
*
周意出了门,绕开保镖到八楼的阳台吹风。
不得不说碧翠斯这张脸很好用,在楼道里看守的保镖再谨慎小心盯着她,但还得给她让开路,恭恭敬敬一句话不敢说。
god询问:“真不救?”
周意轻轻嗯了声,没有多说。
“你还是一如既往理智。”god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话头抛出来后,气氛有一刹那沉寂压抑。
god是个讨厌沉重话题的人,很快调笑道:“丁志森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打算亲自迎接的卢卡斯沃伦现在已经被五花大绑送回意利了,要不是我身为后勤人员,不然也想来看好戏。”
这的确是一场好戏。
“我看你就是手痒想打架。”周意懒洋洋靠在栏杆上俯瞰南安的商业中心,眼角没一丁点笑意。
真的卢卡斯她动用高见阳的关系用私人飞机送回去了,还有几个小时就能落地,他一落地,窦真那边估计就会收到消息。
所以,查旗舰的时间只剩下五六个小时。
“你说,丁志森想要听话水做什么?”她疑惑问道,同时拨动食指上的戒指转动一圈,对着丁志森的办公室射出两枚小型监听器。
他要买毒品、手木仓不奇怪,这个听话水就有点突兀。
听话水能用到什么地方,无非就是审讯、掌控两个用处,她很快联想到蒋月还被他们藏着呢,所以是要给蒋月用的?
“不一定吧,沈宙那边已经搞定了。”
god那边传来极低的笑声:“看来那家伙真的很想要卢卡斯的货呢,沈宙就是给出个引子,他二话不说就要带他去地下二层。”
“这么轻易?”周意有点不太敢信。
旗舰会所目前确认贩毒、情/色交易、贿赂高官这三件事,她甚至觉得还有赌博等以及可能有更没道德底线的事存在,丁家兄弟既然敢做这些,就绝然不是简简单单的生意人。
起码不会随便把肮脏事展开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生意对象。
毕竟,和窦真搭上关系的人,都可以称上一句――老奸巨猾。
god无所谓道:“不管有什么阴谋,等会就见分晓。”
“行。”
周意忽然直起身子,微微探头看向楼下正停下的一辆辆低调豪车,也没有犹豫,她扭过身,继续扮演着刻板冷漠的碧翠斯。
她找回原来的房间,正好碰上沈宙假扮的卢卡斯,于是默不作声走到他身边,不苟言笑牢牢跟着,就像一个合格的透明人。
丁志森只是看了她眼,很快移开视线转回沈宙身上。
“卢卡斯先生,您既然说想参与我其他的项目,那么今天晚上我就带您好好了解。”
沈宙懒洋洋哼笑:“现在不行?”
“这会都在准备呢,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先泡泡温泉休息会。”
“也行吧。”
沈宙好脾气应声,几不可查和周意交换个眼神,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戒心与警备。
搞这么大阵仗,倒要看看地下两层究竟藏着什么。
泡完温泉,丁志森又派他的助理安悠带他们逛了逛南安的著名景点,吃顿饭,等到晚上八点,好戏正式开场。
他们如约来到地下一层的入口,出电梯后首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摆放着躯体交裹纠缠的石膏像,壁画大多是欧式油画,无一不是大胆而色/情,几乎将这地下一层在做什么摆在了明面上。
周意表面目不斜视,实际早就将这里情况都记在了心里。
和上面八层不同,地下一层的保镖更多,每米一个,长长走廊走完,细算下来共有十二个保镖,头顶上共有八个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
走廊尽头是座金色拱门,丁志森在推门之前,神神秘秘递过来几幅面具让他们戴上。
“这里的规矩,所有人都要戴面具,戴上面具互不相识就可以尽情玩乐,今夜……我们就是这里的主宰。”
他语意耐人寻味,周意不禁回想起曾经接过的一个订单。
雇主女儿被带入一座小岛不知所踪,那里所谓的富人华袍加身,个个尊贵昂然,因无聊选择在荒无人烟的岛上进行了一场狩猎,猎物就是被带进来的年轻男女。
出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高傲,富人连脸都不愿意露,他们戴着狰狞可怖的面具,如草原奔跑的狮群,围追堵截恐惧的梅花鹿,看着梅花鹿颤颤巍巍的双脚,通常都会露出疯狂而兴奋的笑容。
周意见过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笑,没有道德可言,和丁志森现在如出一辙。
无论是再华美的面具遮掩不了他们丑陋脏污的脸,这不过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借口,面具戴上,或许人性也一并都被抹去。
尽管再不爽,现在都不是动手的时候,她木着脸接过面具,大家也都没推诿,一一戴上,戴上后才算真正有资格看到地下一层的真面目。
拱门后面是一座被打通的圆弧形巨大会场,会场位置大约有三十来个,每个位置占地将近小半个客厅大小,都有红色丝绒豪华躺椅、堆放着精美餐点的同色系桌子,还有拍卖会常用的叫牌放在旁边,西装革履、戴着不同面具的男人们正举着香槟互相寒暄恭维,灯光折射下,他们的双眼明明灭灭,映出邪恶的光。
这里的保镖比外面的更多,将近三十,在每个位置的客人旁边站着贴身保护,神色肃穆严厉,腰间通通别着木仓。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是比外面更纸醉金迷、更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