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周意故作忌惮状。
崔桂芳看了眼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惹恼她的女人,冷沉沉的神情忽然好转,她转了话题:“你们大城市的女人都这么漂亮啊?小姑娘单身吗?多大了?哪里人啊?”
“……”
这老太婆笑容很阴险啊。
她果断表示:“我结婚了。”
果然下一秒,崔桂芳脸上老肉又挂下来,无情道:“我一看你就是结婚了的,不过结婚了你还穿别的男人衣服,真是不检点。”
“………..”
周意还是头一回被人说自己不检点,气那叫不打一处来,但她终究憋下去没发作。
窗外急雨打窗噼啪作响,这雨大得势如破竹,一时半会停不了。
人在他人屋檐,不得不忍。
不过起初她还想说能从崔桂芳嘴里探探话,但崔桂芳话里话外都是家长里短的东西,最后她几乎是被赶回房间的。
崔桂芳虽然不明说,但显然不希望他们在外面走动。
回到房间后,她拿着药给顾晚喂进去,又要了冰袋给她降温,做好后她才发现徐砚舟还没回来。
“徐砚舟还没回来吗?”
“我刚打电话给徐老师了,他说吴军弟媳是他粉丝,要在那里坐一会再回。”涂导他和江亭等在房间里一直没出去,迟迟没见两人回来,涂导心急就打过去问的。
听言,周意方才平静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不对,徐砚舟不是这么不知分寸的人,孰轻孰重他不可能分不清。
所以,他会不会出事了?
但吴家村的人也不至于这么蠢,他们一行人可是明星,但凡有点问题这里就会被一锅端。
她缓缓定下心,冷静问节目组那边的情况。
“天梁山太偏,贾彰老师他们叫的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到,所以我们起码再在这里等半小时。”
她点头:“不止,这雨还得一会,车开不上来,等会车一到我们就走。”
江亭却有些不乐意了:“这里不是蛮好的,再给点钱给他们让我们住一晚得了。”
住?
周意怀疑这家伙的脑子可能都长江渝人那边去了,她嘲讽地朝他笑:“顾晚怎么办?别太自私。”
倒也不是江亭自私,阴雨天气本来就很令人烦躁,还要折腾他就更加不爽,不过被这么一说他倒是不好意思了。
“抱歉,我就是觉得好麻烦,雨这么大全是烂泥下山很危险。”
“哎,说来说去都怪我们,是我们没做好准备,也是我想当然觉得就拍几个小时所以没找随队医生。”
涂导长长叹口气,“但我向你们保证捕兽夹的事绝对是意外,第一遍检查的时候我仔仔细细让他们跟我视频,我亲自监督的。因为之前有个剧组出外景出过事,所以我特别小心,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是发生这样的事。”
对于这件事周意也觉得蹊跷。
她目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堪比最顶尖的飞行员,她绝不可能看漏捕兽夹。
除非捕兽夹是被人后面放上去的。
她拍拍涂导肩膀安慰:“天有不测风云,意外和明天都在意料之外,现在内疚都是徒劳无功,这件事等下山之后再说。”
“谢谢!!”涂导激动点头,终于打起精神。
江亭发现周意对下山有执念,他好奇地说:“你好像不太喜欢这里。”
“你很喜欢这里?”她反问,“那要不你住这里一辈子?”
“……倒也没有…..”江亭接收到冷漠的眼神,顿时识相闭嘴。
――沈昭玟不可爱了,嘤!
这时,被安慰好的涂导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他把手机递到周意面前。
“没信号了!”
不知为什么,事发后她有条理的安排让人无端会产生信服感,将她下意识当成领导者,以至于当他打开微信想和节目组的人联系却发现信号没了后第一个向她求助。
就是没来由地,很信任她。
周意和江亭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果然没信号,一格都没了。
“滋滋滋滋――”
诡异的是,她的耳麦里也传来电流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失去了联系。
这信号,是被人切断的。
信号屏蔽仪。
她神色一凛,慢慢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神之狠,仿佛试图用锋利的眼神割裂天花板,从而看到上面的房间。
窗外仍下着雨,雨势好像没有小下去的样子,噼里啪啦打在冷硬的自建房上发出响亮声响,紫雷在天际若隐若现,过了一会,轰隆隆的余声在山间炸响。
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十五分钟过去,徐砚舟还没回来。
周意不想再等待,她拉开房门刚冲到大门处时,一道凶雷劈头灌下,似乎就击打在崔桂芳家门外,脆响惊人,她都停滞了会脚步。
这雷声汹涌的得足以掩盖一切,但周意仍然听得分明。
她听到了本该跟着贾彰他们一起离开的小文急促的呼喊声。
小文声嘶力竭地在吼:“昭玟姐,快逃!!”
紧接着,是重重一声闷响。
像什么东西重击人类后脑勺的声音。
沉甸又可怕。
门外有紧俏的脚步声,还有陌生女人和谁谈话的声音,似乎正要进来。
周意脸色难看地重新回到房间内,江亭两人见她突然又折返,脸色也不好,正要问出来,却见她冲他们摇摇头示意别说话。
江亭向来不着调,与生俱来的深厚背景让他顺风顺水小半辈子,他从来不看人的脸色行事,但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毫无疑问沈昭玟是非常聪明的,她警觉而睿智,在进入天梁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能精准找出王锦蛇的藏身地,还会着普通人不太会的求生生存技能。
能让她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事情一定不简单。
他拉住涂导,安分下来静静看着门口。
过去几分钟后,门被人轻轻敲响,随即响起一道柔软温和的女声。
“我是吴军妻子罗慧,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周意应声让她进来。
雨太大了,罗慧从家里赶到这里也淋湿了衣服,湿掉的头发沾在她漂亮清纯的脸蛋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她左手拿着几叠毛巾,右手拎着一个饭盒,一进来便说道:“我家饭点还没到,徐先生说你们饿了,我就随便热了点中午的饭菜,希望你们别介意。”
生怕江亭他们乱说话,周意率先开口:“当然不介意,不过我朋友还在你们那吗?”
罗慧摆放饭盒的动作肉眼可见的一顿,一会,她背对着大家点点头:“我弟媳是他的粉丝,聊了会大家都很高兴,我老公那人一高兴就爱喝酒,两人还要再聊会呢。”
“那你手机可以给我用下吗?我们手机没信号,我想快点联系我们节目组。”
“唔…..我出来的匆忙,手机没带在身上呢。”
罗慧说着转过身来,把筷子分给他们,“家庭小菜,趁热快吃吧。”
“谢谢啊,谢谢。”涂导是个心大的,接过筷子就要夹菜。
“……”
周意真服了。
她没好气翻个白眼,在众人根本没想的情况下忽然抢过涂导手中的筷子,另一手眼疾手快将罗慧嘴巴捂住压倒在床头柜上,拿着筷子的手顺便用力抵在她脖子大动脉处。
“别叫,不然我把它捅进你的脖子里。这么细的东西捅进去你不会很快死,但会很痛苦。”
“!!”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把三人都吓了一大跳,眼看涂导就要叫出来,江亭迅猛扑过去也捂住他嘴,“嘘!”
身为当事人的罗慧更是死死睁着眼睛,似乎不太敢相信周意会动手。
她明明长得根本就不像是会动手的样子!
“呜呜呜呜――”罗慧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安扭动着头试图躲过逼仄相随的筷子。
她能清楚感觉到,细而圆的筷子头就顶在自己大动脉上,她几乎都能听到心跳声从筷子上传来,越是这样,她神情愈发惊恐。
周意仔细看着她嫩白如玉到有些惨败的脸好一会,然后指尖弹开她碎花雪纺上衣的领子,如愿以偿看到了斑驳青紫的新旧伤口。
私密伤口被人轻而易举看到,罗慧挣扎的更厉害,就像破碎发臭的人生被人揭露在公众面前,她屈辱地落下眼泪,呜呜呜可怜兮兮看向江亭。
“…….”江亭尴尬地移开视线,小声对周意说:“你轻点,一会别戳死了。”
“滚一边去。”
周意暴躁地横他一眼,然后掀开罗慧手臂上的袖子。
一切印证得到猜想。
她不再犹豫,手中筷子更加用力、更深地冲着罗慧的大动脉顶过去,面容冷漠得可怕,语气肃杀得令人汗毛顿竖。
“徐砚舟在哪里,机会我只给你一次,要不要全在你。”
她冰冷地说完,其实也没打算真对无辜的人动手,就是吓唬吓唬她,然而罗慧不知好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不顾疼痛狠狠扭头咬在她手臂上。
她吃痛抽身,等反应过来时,罗慧突然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粉末杂乱无章撒过来。
周意捂着鼻子,瞳孔皱缩。
异丙嗪!
连野猪闻了都会进入深度昏迷状态!
这粉末很纯,分散的也很快,周意晃了晃已经开始晕乎乎的脑袋,她撑在桌上吃力看向江亭两人,那两人也中了招,陆陆续续倒在地上。
她眼前也已经开始出现数道重影,为强撑,她狠狠撞向桌子试图清醒,却没想到只是推翻一桌饭盒,锅碗瓢盆瞬间哗啦啦洒落在地,她也再也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靠!
这是能药多少头野猪的量啊!
第60章
“吴丰哥, 外乡人都睡过去了。”
罗慧小心翼翼敲响二楼的房间,哆哆嗦嗦说了句话。
紧接着里面很快传来动静,门啪嗒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牛皮手套的年轻男子推门出来。
他长得清秀有余, 普通更多, 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书卷气十足, 但说出的话却异常冷血。
“叫吴军他们过来把人都绑祠堂去, 趁雨还没停赶紧处理,警告他们不要留一点证据。”
“吴守会帮你们。”
“…..好….好…..”罗慧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房间里面,但在吴丰关门前,吴丰弟弟吴守走出来后, 她余光仍然瞥到里面的场景。
偌大的屋子像她记忆中快要模糊的化学教室,培养皿、酒精灯、显微镜、长颈漏斗…..应有尽有,这些东西在长长的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有几个透明的玻璃盆, 里面有着白色的结晶体, 村长也就是吴丰的父亲吴申正在一点点称重然后将其打包起来, 崔桂芳则坐在小板凳上忙活着记录重量。
明明经常在家里看到这幅场景,但罗慧仍然看得出神。
她今年二十三岁,在十八岁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接触到这种东西并深陷其中, 再无逃脱可能。
“想吸啊?”
屁股上传来男人大手的触感, 罗慧惊恐地挣脱,抱紧双臂躲到一边警惕看着吴守,心里恶心得要命。
见她反应这么大, 吴守切了一声,吊儿郎当的猥琐神情仍然挂在脸上, 漫不经心问道:“我问你是不是又想吸了。”
吴丰和吴守是异卵双胞胎,两人长得不是很像,如果说哥哥吴丰是书生气长相,那他就是十足十的小混混模样,灿金灿金的平头,七八个夸张的耳钉,满手臂的关公纹身,背心破洞牛仔裤,一瞧就是混社会的渣子。
他这么问自己,罗慧下意识颤了颤身体,摇头否认:“我不吸….我要戒…..”
听到这句话吴守狂笑起来,差点没前仰后合。
好一会,他直起身子,煞有介事道:“行,那你哪天想吸就来求我,我不上你,我免费给你。”
他插着兜走到楼下,在开门前又转过头来对罗慧说:“就当奖励你今天做的不错。”
罗慧脸色愈来愈白,深深低下头去不回答。
吴军他们已经守在楼下了,吴守招招手让他打开门,门一开,就看见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不省人事的人,两男两女,罗慧带来的饭盆和桌子碎裂在地,他们就那样躺睡在残片上,一点意识都没有。
“药野猪的,一时半会醒不来。”吴军嘿嘿一笑。
“行了,把人搬走吧,别脏了我的新房子。”
话音一落,一窝蜂涌上几个大男人挨个将晕倒在地的人抬出去。
顾晚被搬出来的时候,吴守叫人停住,他掀起顾晚脚上被紧急处理过的纱布,看着那眼熟的伤口顿时就乐了。
“就是这倒霉鬼中我的捕兽夹啊。”
有人来天梁山考察他们昨晚就知道的,吴守是个爱玩的性子,什么都玩玩得还特别疯,吴家村的人都知道他平日里没事干就喜欢在山上猎杀动物玩。
昨天看到有人在山脚下转来转去,问了一嘴才知道是有人要来拍摄。
吴丰知道后勒令大家今天别出门,但吴守怎么忍得住?
他将不能出门的气撒在他们身上,想来想去居然偷偷把捕兽夹放了过去,就等着倒霉蛋中招,并让吴军兄弟去看情况及时汇报。
“这么漂亮没想到居然没脑子,哈哈哈哈哈,好蠢啊。”
他乐不可支,兴致勃勃的面容上全然没有对生命的敬畏与人应有的同情与内疚。
罗慧在旁边看着心都是凉的,更是一句话不敢说,连出气都小心翼翼。
倒是吴军啧了一声:“是挺倒霉的,可惜这么漂亮的女人了。”
“怎么可惜,这不是还活着呢么。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们带去祠堂好好玩爽再埋就行。”吴守耸肩,用最云淡风轻的话说着最可怕的话。
吴军等人得令,喜滋滋搬着人往祠堂去。
“谢谢吴守哥!”
等到了祖上传下的祠堂,那里有个专门用来惩罚吴家犯错子弟的地牢,原本荒废已久,后来就渐渐演变成用来处理活体的地方。
因为地牢隐秘、不易发现。
吴守跟过去,地牢里已经躺着两个头上血痕漫步的人,男的是前面额头中招,女的是后脑勺中招,胸膛都有起伏,看样子还活着。
见吴守盯着男人看,吴军挠挠头说道:“就是这人发现我们的,害我们不得不动手。”
说起一小时前发生的事吴军还是挺烦躁的,刚才紧急打电话没说清楚,这会才开始解释起来。
“本来拿钱办事大家都相安无事,来问我拿吃的我看在十万块份上也忍了,可偏偏吴宣这小子不小心砸了器皿,横冲直撞门也没关就出来,偏偏恰巧被他看到吴宣在弄白/面,真要说只能怪他倒霉,不过据说他挺有名的,我们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