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极力平稳自己的冲动, 隐忍克制地将人从怀中捞了出来,想将她平稳放回榻上:“离我远些, 我帮你降温, 待体温降下去, 就会好受很多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湿冷毛巾还未来得及被江妄拿回手中, 身旁忽的传来一声埋怨的嘀咕声:“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他何曾有这个意思,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拿起毛巾再转回身来时,便见小姑娘躬着身子转过去朝向了冰冷的墙壁,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着:“我是真的难受,不是想麻烦你的……”
她已是相较方才清醒了不少了,但身体仍是无软无力,更有难耐的痒意层层蔓延,这种感觉她很陌生,但也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是何缘由。
可江妄方才吻了她。
她不讨厌这个吻,甚至舍不得离开这个吻,他却没了耐心再继续吻她。
只是亲吻而已,她都不觉吃亏,他怎还扭捏造作起来了,显得她是多么的不矜持,可她本也是正经姑娘的。
或许是身体渴望到极致时生出的一些胡乱思绪,令宋知渺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喜欢江妄的吻,还是喜欢他的吻带给她的缓解身体躁动的感觉。
江妄沉默着伸手将人一把翻了过来,正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眼眸,叫宋知渺一时间又有些晃了神。
他双唇微红,唇上水光盈盈,是她方才的杰作,可此刻却冷硬地紧抿成一条线。
“你可知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直到那双唇终是微启出声,他低哑的嗓音像是蛊人心魄的旋律,蹿入耳中,勾得耳根阵阵发麻。
她胡说八道了吗?
她只是想让他帮帮她而已。
少女微湿的眼睫扑闪一瞬,像是懵懂的小鹿正无知地向猛兽展现自己血脉清晰的脖颈,引诱着锋利的尖牙撕咬而上。
再这样下去,大抵是会被她折磨疯的,江妄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紧咬着牙关,修长的脖颈上显露出绷紧的筋络。
宋知渺怔怔地看着他呼吸乱了节奏,张了张嘴,微肿的嫣唇一张一合,鬼使神差般,低喃道:“就不能,再吻我一下吗?”
不待她思绪江妄会如何答复,一张冰冷的毛巾顺着他伸手的角度毫无征兆覆着在了她的后颈上,强势拉扯的力道令她条件反射般激颤了身子,张嘴喘息的一瞬便再次被堵住了呼吸。
这个吻似乎在强行彰示着方才那个已是令她应接不暇的深吻有多么克制收敛,唇舌被重重吮吸,抢夺走的呼吸被重新灌入了独属于另一人的气息,热烫的温度灼得人身子发颤,顺势勾起的酥麻自尾椎一路蔓延至了全身。
宋知渺只觉自己的药性不减反增,她大抵是要被这疯狂的感觉给完全侵蚀了,思绪被占据,感官无限放大,手按着他的胸膛,却腾不出余力去作怪。
昏昏沉沉被压倒在榻上,耳畔不断传来唇齿交融的水声和混杂在一起的两道早已乱了节拍的强力心跳声。
江妄给她机会喘息之时,她却不知餍足地下意识蹭了上去,软唇擦过偏离了方向擦过他的喉结,腰间便霎时被一只大掌紧紧掐住,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一般,带着灼热的呼吸扑洒在她耳畔。
而后,便有什么令人惊愣又火热的触感被她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
身体僵住的同时,江妄也一同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克制着粗重的呼吸,却不舍从她身上退开分毫。
他逼近她,贴向她,令她更为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炙热的鼻息抵在她耳边,沉哑的嗓音字字清晰:“妙妙,要停下吗?”
宋知渺不知自己是否有出声回应,亦或是动作上是否有点头摇头。
她好似已经清醒了过来,又好似了陷入了这一声低沉亲昵的呼唤中。
灼热的呼吸顺着脖颈触及在了她颤栗的皮肤上,宋知渺下意识紧攥住了掌心,那一片热烫的胸膛下,是江妄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宋知渺本是一张白纸,却并非什么都不懂,如今她已年过及笄,有些事大抵也是能够纸上谈兵的。
她若是当真清醒,就应当制止这样不合情理的事情继续进展下去,她与江妄本不是那样的关系,但她却不知为何,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好似当真沉溺了下去。
她以为自己能够想象出那一刻的感觉,但想象和真实却是天壤之别,在感觉到不同于话本文字的描绘时,脑海中好不容易拉回的些许思绪便一并被再次冲散。
那并非生冷的文字能够完全描述得出的,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感到甚是陌生,无助又彷徨,忍不住哽着嗓子想向他求助:“江妄……”
呼唤声落下的一瞬,便有令人窒息般的力道将她拽入怀中,丝毫不像是要应下她的呼救。
那些更为嚣张的存在,好似已是紧盯上了这只误闯入领地的小鹿。
宋知渺像是忘了是什么引得他嚣张难控,腰间的痛感令她喘着呼吸扭动挣脱。
但已是落入野兽口中,又怎会叫她轻易逃脱虎口。
宋知渺口中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呼声,眼前弥漫的水雾越发浓郁,令她好似什么也看不清了,却又被放大了别的感官,无比清晰地感受着此时此刻。
像是一场折磨,又像是一种救赎,她好似已然分不清虚实,只能凭借着本能跟上步调。
长发披散开来,一丝一缕也不甘示弱地与他的衣衫相贴。
当她陡然被拉回神志时,惊愣无措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嗓音制止道:“等等,这样太奇怪了,江妄……”
宋知渺不知自自己思绪混沌之后,能够一遍遍清晰地唤出那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是怎样的难耐和考验。
她或许并不清醒,但她却在迷蒙之时念着他的名字。
低声停顿之时,身上的人骤然绷紧了身形。
江妄向来引以自豪的自制力似是不断在被从她口中呼唤出的名字所碾压磨碎,他本已筑不起坚墙,更是轻而易举被推平了所有的防御,在某一刻彻底分崩离析,挣脱了它原本该有的束缚。
身前失去了被江妄压制的力道,宋知渺本该能够轻而易举退离,可她集中不了思绪,更无法控制自己逃脱分毫。
下一瞬,她霎时僵住了全身,浑身寒毛竖立,脑海中一片空白,难以平息的躁动席卷而来,身前分明开阔一片她却像是快要喘不上气。
眼前蔓有杂乱的光束,令她好似沉溺得更厉害了,脑海中混沌一片,可伸手之时却根本寻不到能够攀附之物,又只能无力地垂下。
她的药性一定是完全消散了,否则为何感官会如此清晰,清晰得每一寸每一缕都能叫她完全体会和放大。
小腿无意识地抬起,一脚踹上男人的肩头,但力道甚微,根本踹不动他分毫。
溪流潺潺,好似就回荡在耳边,冰凉与温热融合,好似周围都蔓上了迷雾,她攀上云端,又坠入谷底,身处烈火中,又跌入冰窖中。
清晰的感觉随着眼前一晃而过的白光彻底令她迷失,思绪也在这一刻陷入了失神般的停滞中。
双眸含着泪光,嫣唇微张着止不住地大口喘息着,可还不待她彻底缓过神来,江妄突然俯身而上,再次重重吻住了她的双唇。
他的唇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涩,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了一般,柔软湿滑得不像样。
宋知渺甚至不禁分神想到,平日里那般冷硬的高挺的男子,为何会有这样一双柔软的唇。
身体甚比方才还要瘫软,宋知渺整个人虚软在他怀中,眼角激动之时蔓出的泪浸湿了枕头,就好似有一弯溪流浸湿了别处,令她完全不知所措。
逐渐从云端抽回些许思绪时,宋知渺终是分出了心思感受江妄热烫的深吻,带着些许强势和蛮横,不容她退缩,却又一点点温柔地攻入更深,拉扯出强烈的割裂感,令她险些再次迷失。
可还有比此更为明显触感,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做,微眯着眼缓缓伸出手来,直到青葱指尖触及他的衣衫时,忽的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迷蒙的思绪令她下意识顿住了动作,恍惚间她好似看见了他晦暗不明的黑眸中泛着灼灼星火,他的掌心和手指像是被汗水沾湿,又像是因为别的原因。
她无力再去看,无力再去思绪,耳边传来隐忍到发颤的嗓音,却也逐渐在远去:“别点火,药效过了,就老实待着。”
若是她再有一丝一毫的犯进,他或许会隐忍不住,引领着这只掌心下扣着的柔手向下对他施以救赎。
但下一瞬,身下传来呓语不清的嘟囔声,也不知是在应和他,还是拒绝他,沾着湿濡的眼睫轻颤着,不知何时阖上了她的眼帘。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那欲要作恶的手已是完全乖顺地垂在了他的掌心中,随时能够任由他带领向任何地方。
良久,江妄俯在上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眸底晦暗不散,却是放缓了动作一点点强迫自己从她身上脱离开来。
眼底春光乍现,不容他在多看分毫,他敛着眉目拉起一旁的被褥遮挡住她,直到逐渐平稳了气息才毅然决然转过身离开。
有些事情,兴许自他在初见她的那时就已是种下细芽,如今他已抑制不住它的生长,更无法忽视它的肆意蔓延。
待她醒后,他自要给她一个交代,一个将自己完全交付而出的,交代。
作者有话说:
面目全非了
第45章 江妄,你与我成婚可好?
风雨过后的沉寂中, 不知为何突然会有梦境闯入。
宋知渺被迫被拉入了眼前的场景当中,光线昏暗的房屋,弥漫着沉闷压抑的气氛。
逆光之中, 她模糊看见眼前站立的男人, 第一时间并未分辨出他是何人,却在下一瞬,赫然瞧见陈堰扭曲着面目快速朝她走来。
不待她思绪反应过来, 一只大掌猛然掐上她的脖子, 即使在梦中也令她感觉到了突然袭来的痛苦和窒息感。
陈堰眉目狠厉,再无平日里的半分温润, 狰狞得仿佛索命的恶鬼,怒急攻心,全然不像是在对待一个柔弱的女子。
他死死掐着宋知渺的脖子,巨大的力道令她白皙的肌肤上迅速显露出红痕,更是逐渐朝着泛青发乌的趋势而去。
“贱人,已是与我成婚还和他勾缠不清,狐媚身子可是离了男人一日就不行了吗,是我没有满足你,还是你本就放荡□□, 他随便朝你勾勾手指头就不要脸地贴上去!”
梦外的宋知渺不知道陈堰在胡说八道什么,梦里的她更是惊恐地不住摇头。
她似有许多话想解释,可被紧掐住的痛苦令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陈堰显然也并无要给她解释的机会。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当初他压根就没多看你一眼便弃你离去, 难不成如今还会要你这残花败柳吗!”
陈堰所说的“他”是谁?
是江妄吗!
宋知渺忽的想到上一次的梦境中出现的信纸, 以及那句压根就没能被她知晓的问话。
不, 江妄不是弃她而去了, 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是陈堰在从中作梗,是陈堰使下奸计扭曲了事实!
一切的画面似乎终在此刻连接贯穿了起来,形成了完整的画面,令她终于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可仅是不断梦见这些画面的她知晓了真相,梦里的她却是仍被蒙在鼓里。
不知是窒息的痛苦还是因这番话在心中升起的绝望,宋知渺蔓上水雾的眼眶再包不住泪水,一颗颗滑落眼角,凄凉地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像是就要香消玉殒。
陈堰恶狠狠地咬了咬牙,眸底满是阴鸷的怒意和厌烦之色,虎口缩紧一瞬,又猛地甩手一把将宋知渺摔倒在地,脖颈上明显的掐痕却并不被他在意。
随着她摔倒的动作,宋知渺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身上别处还未消散的伤痕和淤青。
这并非陈堰第一次对她动手了,可她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陈堰一声冷哼,就激得她身子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收起你那可笑的心思,你早已是我的妻,你就该做好你为人妻的本分,你知道惹恼我的下场是什么,别再让我逮到你还在和江妄来往!”
随着粗鲁的关门声响起,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了这间沉寂的屋中,唯有跌坐在地早已哭得满脸泪痕的自己。
如此凄惨的画面,好似揪得人心尖都在发疼。
梦境逐渐远去,入目一片陌生的景象令宋知渺霎时惨白了面色,像是以为自己仍是身处梦中,亦或是醒来后自己就当真成了陈堰的妻子。
“不!”猛然惊醒,宋知渺蹭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
惊呼声令守在一旁累极打盹的花凝也顿时惊醒,忙上前焦急查看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还有何处感觉不舒服?”
宋知渺大口地喘息着,仍是分辨不出此处为何处,慌乱的神色止不住地四处乱看,开口时连声音都发着颤:“这是什么地方?”
“小姐,此处是晋越王府的客房,您还记得昨日发生之事吗,可是药性还有残留,奴婢这便去传唤大夫。”
花凝正转身要走,又一把被宋知渺拉住:“晋越王府?你说,这里是晋越王府?”
随着花凝呆愣地点头,似有什么比方才骇人的梦境更为清晰的画面浮现在了脑海中。
热烫的,黏腻的,耳畔沉重的粗喘声,身体颤栗般的躁动感,还有那描绘画面的指尖,和那饮下溪流的双唇。
“啊!”一声惊叫,宋知渺方才惨白一片的面颊瞬间涨得通红。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莫要吓奴婢,奴婢还是赶紧去传大夫吧!”
“不,等等。”宋知渺从惊愣中回过神来,脑子里却仍是乱糟糟的一片。
她这是在江妄的府邸中,昨日她不慎遇险,是江妄将她救下了,那不是她迷蒙之时的错觉,竟是真实发生的。
那为何会突然又如此可怖的梦境蹿入,与以往的每一次奇怪梦境一样,清晰深刻,好似在强烈地警醒着她,这是将要发生之事,这是当真有过之事。
就好像此前一桩桩一件件好似应验了的事态发展一般。
不,她不能,她不要!
这样的事,绝不能让它发生!
宋知渺惊着眼眸急促道:“江妄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直到将自己收拾妥当一路朝着江妄的屋子而去时,宋知渺今晨起来时的慌乱才平息了不少,后知后觉想起一些令人羞赧的细节,一时间竟又有些羞于面对江妄了。
可她一夜未归,好多事情还不知是如何解决的,江妄这般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自然是需得好好再与他将这些事道清的。
而当她当真见到江妄时,方才在脑海中理顺的话语又瞬间乱了套,眸中瞥见的他任何一处地方,都好似能带起身体上清晰的回忆。
江妄似是一夜未眠,眼下的疲惫叫他掩饰得很好,唯有下颚生出的青茬令他显得有些成熟。
相比宋知渺的慌乱无措,他却仍是显得淡然,好似昨日那个作恶多端之人并非是他,亦或是那也同样动情疯狂之人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