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黑化后我摆烂了——逢星河【完结】
时间:2023-06-18 23:03:41

  之前倒出来的茶水居然还没有凉,时安捧着喝了几口,伸了个拦腰,在马车的暖香中昏昏欲睡。
  小反派的这架马车实在宽敞,她打了个哈气,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身子一点点往下歪倒,被一双手接住,轻柔地放在矮榻上。
  她侧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阖起的眼帘安稳地闭着。
  小半个时辰后,时安猛然从塌上坐起,头昏眼花,差点儿又栽回去,她无意识地揉了把从身上滑落下来的披风,过了会儿,才惊觉自己居然睡着了。
  时安搂住披风,想起自己之前也有过不明不白昏睡过去的经历,还有在云水涧闻到的熏香味道,虽然马车里熏香的味道与那日不同,但是她还是很在意。
  如果不是熏香的话,要不就是茶水?
  她正惊疑不定,旁边便推来了一盏茶,牧迟青道:“安安,喝口水润一润嗓子。”
  时安脱口道:“不要!”
  她说出,自己也愣了愣,不由朝牧迟青看去,对方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动作顿了顿,敛下了眼睫。
  不知为何,时安无端联想到了讨好主人却又不被信任的狗狗。
  她赶紧撇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了,熏香和茶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今日早起,她原本便有些困倦,加之她从小便有坐车睡觉的习惯,很容易就睡着了。
  时安把茶盏往自己面前拖了拖,干巴巴地道:“我方才还未醒。”
  她既然说要再试一回,就不能总这样疑神疑鬼,而且小反派大概宁愿她醒着,好说些话。
  牧迟青闻言蓦然抬起了眼,顺着时安给的台阶直接跃了下来,完全没有让她再找补些什么,然后不知从哪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
  他道:“安安涂些在额角上,便于醒神。”
  时安接过来盒子打开,里面是白色膏质状的东西,味道十分像后世的清凉油,大约也是提神醒脑用的。
  她依言用了一点儿,方才的事便这么揭了过去。
  时安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不过感觉并不算长,她撩起车帘的一角,朝外看了看,官道四周的景致并没有多少变化。
  牧迟青在一旁道:“还要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就是八个小时,到的时候肯定天黑了。
  时安不由叹了一声:“好久。”
  牧迟青看着她趴在车窗上朝外望的样子,指尖轻轻摩挲了下,出声问道:“安安想提前到吗?”
  时安立刻心动了下,但缩短行程自然是不能做马车的,想到外面的寒风,十动然拒:“风好大,还是不要了。”
  娇娇气气,理直气壮。
  牧迟青不由轻笑了一声:“不如我给安安念会儿书?”
  “书?什么书?”时安被他说的话吸引了注意,放下车帘,转身坐了回来。
  牧迟青记得马车上备了不少东西,他示意时安打开旁边一侧的匣子,然后便见她眼睛一亮,高高兴兴从匣子里抱出一摞话本来。
  时安翻了翻,十分诧异道:“原来你还会看这些么?”
  明明十二岁的小反派就比同龄人稳重很多了,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点小爱好,实在想象不出来摄政王在马车里看话本的样子。
  牧迟青掩唇咳了一声:“平日里放的是其他书。”
  他在时安疑问的眼神里,把话本接了过来放在小几上,而后随意抽过一本,摊开,从第一页开始念起。
  清冷的嗓音在车轿内响起,不像是在念闲书,反倒像是私塾里的认真授课的先生。
  时安瞪着杏眼,比起小反派的马车里话本,小反派给她念话本更是震惊,她方才以为牧迟青只是随口说一说罢了,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她半晌回过神,牧迟青已经念完了一页,她赶忙按住对方要翻页的手,道:“我……我自己能看的。”
  牧迟青该不会以为她不识字吧!可之前在宁康王府的寿宴上,他还给她传过字条呢。
  时安重点强调:“我看得懂!”
  牧迟青嗯了一声,不轻不重地在她压着书页的手背上敲了下,说道:“我知道,只是马车摇晃,会不舒服。”
  时安小声啊了下,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牧迟青翻过书页,继续往下念。
  清隽冷淡的嗓音用来念话本实在是一种奢侈,时安撑着下巴,视线落在牧迟青的脸上,心道,若是私塾的先生长成这样,那她大概是没有心思做功课的。
  她几乎没有听进去话本里讲了什么,注意力全在小反派的脸上,从前就觉得好看,现在仍然觉得是。
  只这么看着,便不觉得时间漫长了。
  牧迟青念书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轻颤,他努力克制自己不会在意安安的视线,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
  他曾希望安安的眼中永远只有他一人,现在祈愿成真,安安的视线真的只落在他的身上,他却焦躁难安,身体从内里腾起一股热意。
  牧迟青握着书册的手背暴起根根青筋,方才碰过安安的手指像是中了热毒一般,在轻颤。
  他嗓音慢慢低了下去,不知自己有没有念对话本上的内容,一个个字组不成词连不成句,终于,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哑意。
  牧迟青喉间滚动了下,涩然道:“安安,闭眼。”
  时安不明所以,她眨了几下眼睛,没明白怎么了,但方才一直在看对方,很容易就发现了他的不对。
  她霍然起身,伸手朝牧迟青额上碰去:“不会是生病了吧?”
  指尖先碰到皮肤,便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牧迟青及时握住她的手,垂着眼避开了她的视线,一点点把时安的手从自己额间移开,呼出的气息卷过时安的手腕,犹如热浪。
  时安一惊,立刻反应过来:“你生病了――”
  她话未说完,便被牧迟青裹着带到了旁边,而后便见对方飞快地冲了出去,她一愣,急忙撩开车帘,却只看见牧迟青策马离开的身影。
  她和马车外的林镇面面相觑了两眼,急急道:“快点儿把人追回来,牧迟青生病了!”
  林镇已经习惯了三姑娘直呼他们殿下的名字,只是三姑娘说殿下生病,他怎么瞧着殿下精神十足。
  时安皱着眉又催了声:“快些去!”
  虽说明日起才换主子,但林镇识时务地领命追了过去。
第58章
  ◎我在的话,不会太冷◎
  时安趴在车窗上看了会儿, 没等到牧迟青回来,有点儿冻脸地缩了回去。
  她很是困惑,上车的时候, 牧迟青还握过她,那会儿体温明明还很正常, 怎么突然起了高烧,呼出的气息简直烫人。
  风寒来势汹汹, 大概就是常说的病来如山倒。
  时安撇了撇嘴, 心道,知道自己不对劲还往外瞎跑,真是不让人省心,等回来病情肯定是要加剧的。
  她拿起小几上的话本,胡乱翻了两页, 没什么看的兴致, 方才就没听进去多少,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牧迟青说过,马车摇晃不舒服, 她才看了几行字, 就觉得头晕眼花。
  难不成自己也生病了?不会被小反派传染了吧?
  时安拿掌心贴了贴额头, 没感觉出什么热意,不觉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还未等她庆幸结束,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几乎瞬间就到了跟前。
  时安赶紧撩开车帘, 只是她动作才做到一半, 就感觉马车晃了晃, 有人飞快地上了来,时安转身回头,还没看清楚来人,便被一件大氅兜头罩了起来。
  她眼前一黑,而后被人拦腰抱上了马,等她手忙脚乱地扒开一点缝,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带离了去上京的车队。
  熟悉的暖香被寒风吹散,只余一点儿尾巴,她被人圈在怀里,稳妥的安置在马上。
  时安仰起头朝后望去:“牧迟青?”
  身后低低应了一声,隔着衣服先一步传进她的胸腔。
  时安从方才的惊魂中定下心来,才安稳了一息,就想起牧迟青还起着高烧,急忙道:“你染上风寒了,快点儿回去!”
  马上的风有些大,吹散了她的声音,也不知道身后的人听见没有,但这回没有应声。
  时安蹙了蹙眉,她看不清牧迟青的脸,也不知道对方现在什么状态,想着转过身,不过在疾驰的马背上,这个动作有些困难。
  牧迟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横在腰间的手臂立刻圈紧了些,声音低低的,沿着耳廓传来:“安安,别动。”
  时安耳尖不觉抖了下,她指尖蜷起,抓紧对方衣袖时还在想,牧迟青的呼吸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牧迟青的身量看着修长清瘦,但其实要比她宽厚许多,俯身策马时,几乎把时安整个人都罩在了怀中,护得一丝不漏,只能窥见发簪上的一点翠玉。
  时安身上裹着大氅,小半张脸都埋在绒毛里,只余一双杏眼滴滴溜溜地看向两旁。
  寒风猎猎,她却并不觉得多冷。
  大约过了一刻钟,牧迟青才慢慢降下速度,他直起身,拽了拽缰绳,身下的马便通人性地慢了下来。
  时安从他怀里探出来,深吸了口气,她方才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被风呛到。
  她朝四周看了眼,景致陌生,早就看不见车队的影子了,忍不住抬头问道:“这是哪儿?”
  牧迟青道:“去上京的路上。”
  时安哦了声,就收回了视线,冬日里并没有什么漂亮的景致可看,何况也没有落雪,她拍了拍还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让牧迟青松开些:“我要转身看一看你。”
  对方这回没有拒绝,乖乖地松开了手臂,甚至还帮她侧了下身子,让她能更舒服的侧着身坐着。
  时安一手拽着牧迟青的衣襟以防止自己掉下去,一手朝对方额头上探去,心道,这回牧迟青要是再躲,她就不管他了,生病不重视的人得长点儿教训。
  牧迟青没躲,甚至还特意把头低下来一点,方便时安的动作。
  乖得像是十几岁时的小反派。
  嗯?不烫了?这就退热了?
  时安一愣,手顺着他的脸往下移了移,贴在颊边,还是冰凉一片,会不会是风吹得,于是又往下探了一点儿。
  牧迟青终于忍不住的唤了一声:“安安。”
  他有些难耐,喉间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没制止时安的动作,只是解释道:“安安,我没有生病,之前只是…是车轿内太热了。”
  时安半信半疑,她又重新将手探到牧迟青的额上,心里念着数,放了一会儿,掌心确实不烫了,是寻常的热度。
  她收回手,觉得还是要让太医看看才行,但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说是太医了,连人影都没有一个。
  时安扒着大氅襟子上的绒毛,问他:“你把我带出来做什么?”
  牧迟青笑笑,说道:“安安不是坐得不耐烦了么,我在的话,不会太冷。”
  马车上空间太小,安安的视线犹如实质,他躲不开,也舍不得躲开,只是在安安长久的凝视下,他实在按压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动。
  他不想让安安看出异样,却也不想留安安一个人在车轿内,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安安也没有拒绝,为什么要分开。
  所以他才把安安带出来了,天地广阔,安安再看他时,他就能忍住了。
  时安缩了缩手,她从马车里被带出来时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连小手炉都没来得及拿,但的确不怎么冷,哪怕刚才疾驰了那么久,也没有今早那般寒风刺骨的感觉。
  牧迟青替她挡去了几乎全部的风,时安甚至觉得大氅裹得太闷了,总想要扒拉下来一点儿。
  时安往回望了眼,除了光秃秃的树干什么都没有看见,她仰头问道:“那现在是去上京吗?”
  牧迟青嗯了声,说道:“另一条路,更近些。”
  这条近道过于窄了,不适合皇上的车撵行进,四周的林子虽然秃了,却依旧能削去冬日里的大部分风沙。
  牧迟青控制着缰绳,让身下的马走得快了些,但也不似之前那般疾驰。
  他道:“我带安安去个地方。”
  时安其实想早点儿去行宫,都骑马了,再绕道去其他地方,意义何在?但看在小反派兢兢业业帮她挡风的份上,她点了点头。
  骏马从林中奔驰,越过一片草场,再往后从小山坳间过去,穿过一条窄道,沿着山路向前,有两盏茶的时间,停了下来。
  从两个山间的羊肠小道驶出,时安便感觉到了四周陡然安静下来,树静风止,鸟雀叫声空灵,荡着回音。
  面前是一片小湖,远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待走近了瞧,才发现湖面如镜,清澈见底,不远处有野鸭沾水而过,激起一片涟漪。
  牧迟青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往前走了几步,问道:“这儿是我偶然寻见的,无风无扰,安安喜欢吗?”
  时安早习惯了他时不时带自己来这样的地方,之前在文渊时便去过高山和谷底,牧迟青似乎很喜欢人少之处。
  此处无风,日光落下,比外面的温度要高许多,时安把帽兜摘了下来,叫住前面的人道:“牧迟青,我想下去。”
  马儿有点高,她直接跳下去说不定要崴到脚,最稳妥的便是有东西能在中间垫一下,然后凳子是没有的,小反派的膝盖估计也不太行,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从后托一把。
  牧迟青闻言,没有伸手去扶,而是直接道:“安安往下跳,我接着你。”
  时安菱唇轻轻抿了下,估量着自己和地面的距离,万一牧迟青没能接住,她会不会摔断腿。
  牧迟青立于马下,抬头望向她,语气温和却又异常坚定,他抬起手臂朝她伸来:“安安,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时安心头莫名一动,牧迟青身形高挑,这样从高处俯视他的机会很少,她不知为何,在对方仰头的动作中看到了一丝虔诚,像是等待神明的信徒,执着又热烈。
  她突然便信了牧迟青的话,从马背上跃了下去,犹如一只轻蝶,扑向繁花的怀间,而后稳稳地落于花心上。
  牧迟青并没有做其他什么动作,接住她后,轻轻一托,便让她站稳在了地上。
  湖面不止四周的温度比外面搞,连湖水也是温温的,时安拉起一点袖口,伸手在湖水里浸了浸,身侧,她大氅的衣摆被牧迟青提在手间。
  时安感觉差不多了后,甩了甩手,而后直接把微凉的手贴到了牧迟青的额上。
  “安安?”牧迟青表情愣怔了下,却也没有躲开,乖乖让她贴着。
  时安等了片刻,小声嘀咕道:“唔,应该是真的没有生病。”
  她之前在马上探过一次,但总觉得是自己手心太热的缘故,毕竟在车轿内,牧迟青连呼吸都是烫的。
  眼下湖水温度正好,微凉且不冰,所以她才又试了试,结果喜人,看来先前真的是车轿太闷了。
  她正要收回手,半道却被牧迟青截了过去,他抿着唇从怀里抽出条锦帕,一点点擦干净手指上的水痕,而后掌心合拢裹住她的手,一并放进了大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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