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间,星星稀稀疏疏的散落,冉冉星光,支起正片黑色的天空。
检票,排队,上车,坐到座位上,林南笙安置好行李就开始在桌子上趴着睡觉。
实在是太困了。
叶辰不怎么管她,在手机上处理工作。
八点左右,林南笙自己起来在包里拿了管八宝粥当早餐吃。
十一点半,叶辰自己泡了包面吃。
“妈,你在吃什么,好香啊。”
“泡面,想吃就自己泡。”
“哦。”
说罢,林南笙拿出她早已准备好的自热米饭,盯着出气孔的水蒸气发呆。
十五分钟后,林南笙快乐干饭时,叶辰将魔爪伸向她的碗。
“妈!”
“啧,我是你妈,给我吃口怎么了。”
“不卫生。”
“好好好,吃完这口就不吃了。”
叶辰又从林南笙碗里“抢走几叉子拌饭。”
高铁要做九个多小时,回到B是已经下午三点多。天空亮晃晃的,不见一丝乌云,云顶好像要高到地球外面去。
B市作为一个小城,四面环山。
山远云黯,寒风于耳边吵闹,林南笙坐上舅舅的警车。
“舅舅,怎么又开这辆来。”
“还不是你们,每次都在我上班的时候来。”
“嘿嘿。”
“今天回外婆家住哈。”
“好耶!”
林南笙喜欢外婆家,她在那里长大,一直到上小学才被叶辰接回A市。
而且,隔壁还有那许久未见的竹马。
大概半小时的车程,停在小村庄里,林南笙背着背包冲进些许生锈的红色大铁门。
“外婆,我回来啦!”
“南南,想死我了。”
外婆拿掉她身上的背包,带她进屋子里。
沙发上,一个一米七的少年正在鞠着身子!玩游戏,几乎入迷。
“姐,你回来啦!”
目光扫到林南笙,他丢下手机,跑来紧紧抱住林南笙。
“又长高喽。”
林南笙笑着抱抱他。
“西瓜,冬瓜呢。”
“楼上睡觉那,我亲爱的南瓜姐姐。”
冬瓜今年刚上大一,是林南笙的哥哥,冬瓜,!西瓜,和南瓜是外婆对他们的爱称。
“走,带你烤马蹄去。”
西瓜弟弟拖着她的手,来到厨房。
那是石头砌成的房子,很多年了,灶台还是老式烧火的那种,墙边的麻袋里是塞得满满的干松毛,灶台还烧着火。
有一个炭炉,把屋子烘得暖洋洋的。
“姐,早就剥好皮啦,就等你。”
西瓜端出一盆削好皮的马蹄,放在炭炉的上面,烤得滋滋响。
晚上十八点,天还没有黑,湛蓝色的天空依旧清朗。
B市就是如此,亮的晚,黑的晚,夏天要晚上八点才黑。
晚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树像是要被刮到黑夜中去。
漫漫长夜,林南笙快要睡着时,模糊中,听到门外有声音。
随后,又被呼啸的风声淹没......
第二天,天空还是蒙蒙亮,不知道几点,林南笙穿着自己软萌的珊瑚绒睡衣,从行李箱翻出牙刷杯子,邋里邋遢地在门口水沟刷牙。
林南笙头没梳,脸没洗,嘴角甚至还沾着口水,睡眼朦胧,毫无形象可言,在风中凌乱。
刷到一半,听见隔壁大门开,也走出来一个和她一样刷牙的人。
两人不约而同的站在门口的小水沟刷牙,空气里只有牙刷掠过牙齿的声音。
“凃。”
林南笙吐掉一口的白色薄荷味泡泡,扭头看到隔壁的人,打招呼。
“早呀,唐清竽。”
旁边的人也礼貌的回了她一句“早呀,林南笙。”
“嗯?!”
三秒后,后知后觉的二人重新对视。
“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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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过渡一下吧,读者们尽请期待名场面《自己dis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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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看文愉快呀。
第27章 自己dis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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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外婆家啊。”
“这也是我外婆家。”
“你.....你是南瓜。”
“你是鱼丸?”
林南笙做梦也想不到,唐清竽居然会是和她小时候天天混在一起的鱼丸。
她的印象里,鱼丸是一个乖巧热情,和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
没想到几年不见,成了唐清竽冰冷的样子。
可恶的还是,他居然偷偷长高不带她,哪有这样的发小啊。
“早上好,再见,我先.....吃早饭去了。”
“嗯,早上好,再见。”
林南笙收起漱口杯仓皇而逃,在客厅一个人静坐了许久。
诶不是,唐清竽怎么就突然变成她发小了,怪不得以前见到他,摸到他的狗头这么熟悉。
一次次初遇时的熟悉刚迎面吹来,怪不得,怪不得。
林南笙清楚的记得,当初他们是哭着分开的,唐清竽给了她一半的项链。
项链对,项链。
她魔怔了一般跑向行李箱,从放手镯的小袋子里翻出来一条项链。
儿时的他们,是村子里最好的玩伴。
春天采油菜花,捉蝴蝶;夏天挽起裤脚在小溪里捉鱼;秋天穿着拖鞋到山上薅野果子;冬天一起在房子里烤火看电视。
林南笙的童年没有父母,外婆和唐清竽便是她的全部。
相似的家庭状况,相等的身高,一模一样的性子,热情的林南笙像刚开始对唐清竽那样,用热情撬开他的心。
田野边,大路上,是他们脚丫子的印记。摇晃的果树是他们的杰作。
林南笙幼时外向的性子引来了乡亲们不少关爱。
“南瓜,走,带着鱼丸到我家吃栗子。”
“栗子有什么好吃的,来我家吃核桃。”
林南笙人小嘴甜,从小就被教育要有礼貌,是村子里的宠儿。
唐清竽和她共用光环,自然也是村子里的好孩子。
“哟,小南瓜起来啦,今天中午我们去隔壁家吃午饭。”
“啊,吃午饭,外婆,现在还早啊,天才刚刚亮。”
“诶哟,你在A市呆惯了,我们这冬天天亮晚的勒,梳梳头,先去你老奶奶那坐着去。她天天念叨着让你去她家。”
“小邋遢鬼起来啦,快,我收拾一下,加上西瓜那个懒猪一起过去,都十一点了。”
林南笙闻言打开手机看了看,的确,真真实实地十一点。
B市日出是真的晚啊。
她不禁感慨,随后想上学的时候一样,三两下绑了个高马尾,出门前还特意挪了一下位置。
“哟,姐,你这么紧张啊。”
“哪有,松了不舒服。”
林南笙慌张的打断西瓜的“胡言乱语”。
“小南瓜快来,我啊,总是想你,快进去,我做了你小时候爱吃的小酥肉,茶几上还有糖果瓜子,你那发小鱼丸也在里面等你。”
老太太年过七十,见到林南笙一如既往地激动,的确,她很旧没回来了。
隔壁家的小姨(唐清竽的母亲)可是和叶辰是亲闺蜜,当初一起生孩子,外出打拼专门将孩子们放在一起有个伴。
总之,这老太太一家和外婆不是一般地亲密。
“欢迎啊,林、南、笙。”
唐清竽瘫在沙发上,笑盈盈的看着林南笙进屋,毫不隐藏他满到溢出来的笑容。
“额......好久不见竹马?”
“‘好久不见’我的小青梅。”
唐清竽一脸坏笑,调戏似的看着林南笙。
“咳咳。唐清竽,你好。”
“你好你好,哥哥和弟弟。”
唐清竽马上起身迎客。
面对主动送上门的林南笙,唐清竽忍着笑问她,
“听说......有人想让我自己dis我自己?”
“额,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
林南笙窒息地捂捂脸,试图推卸责任。
“作业写完了吗,蒋磊黎乐溪他们两个没有冒泡。”
唐清竽拉着她的手坐下,一脸天真地和林南笙聊天。
“也不看看我是谁,肯定的啊,黎乐溪说拜年去了,蒋磊我不知道。”
“可以啊,不愧是课代表,等会吃完饭我们找他。”
“行。”
林南笙见到唐清竽后,自己家似的,开始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吃一颗,瓜子皮就丢一次垃圾桶。
“洗手吃饭啦!”
门外传来老太太的呼唤,林南笙拉着唐清竽,俩人一起洗手后,坐到厨房的小木桌。
木头已经陈朽,看着小小一张,已经包浆,桌子腿还是缺一块的,拿小木块顶着。
“外婆。”
“诶,最后一个菜来啦,唐清竽,怎么突然回来啦。”
“这不是想您了嘛。”
老太太刚坐下,就给林南笙和唐清竽的碗里夹上一块肉。又拼命加菜。
“够了够了,谢谢老太太。 ”
林南笙的碗都快堆成小山,冒起尖尖,她连忙制止了老太太的热情,防止酿成大祸。
“外婆,我和林南笙吃好了,先上去客厅了。”
“去吧去吧,你们也有几年没有见了,多聊会天。”
“好嘞。”
唐清竽和林南笙一同离席,小跑进客厅。二人不约而同地聊起小时候,
“不敢相信,你就是鱼丸,缘分是多么妙不可言啊。”
“你摸头那一刻,我就觉得熟悉。”
“别扒我黑历史啊!”
“还记得你小时候天天惦记我家门口的玫瑰花,,我给你偷摸着摘花,被蛰伤,边哭边涂药,后面送了你一朵很好看的。”
“我还记得,是啊,那时候你就是我的小跟班,说什么都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时候真好。”
“对啊,好怀念,暑假我尽可能赶回来啊,又摘一大把红玫瑰回去A市。”
“好啊,那约定了,不许反悔,我等你,到时候也帮你摘。”
“好,哈哈哈。”
小小的客厅里,林南笙和唐清竽像是回到教室,在班里肆无忌惮地讲话。
“哟,你们这么熟啊。”
“妈?”
“阿姨好。”
叶辰进来,打破轻松的聊天氛围。
“妈,唐清竽是我发小,又是我现在的同桌,能不熟嘛。”
林南笙立马解释起来,生怕叶辰误会,回去将她大卸三块。
“噢,是这样,怪不得。多聊聊学习昂,我先下去洗碗去了。”
叶辰叮嘱几句,识相的离开。
“没事,我妈就这样。”
林南笙安慰唐清竽,对叶辰一脸不屑。
的确,叶辰就是这么一个死板的人,她认为一个学习不好的孩子一定不好,是那种思想老旧的老古董。
有时候天天在林南笙耳边唠叨,几年过去,林南笙被迫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
她讨厌叶辰,林南笙讨厌自己的父母,他们没有陪伴,只有叮嘱,不在家,没有共同话题。
“没事,我妈,......她也这样。”
唐清竽尬笑着安慰她。
“叮叮叮。”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是黎乐溪和蒋磊在群里打音频通话。
“嗨,黎乐溪,好久不见。”
“想死你啦皇上!”
“唐清竽!”
黎乐溪和蒋磊也刚吃完饭,看背景,也是躲着亲戚偷偷视频的。
“诶,唐清竽林南笙,怎么你们这个背景这么像啊。”
“哝,我和她在一起,她还住我隔壁。”
“嘟嘟嘟。”——蒋磊和黎乐溪挂掉视频。
唐清竽和林南笙:?
“走吧,去村子里逛逛。”
“赞同,走吧。”
出门,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走,朝村口的方向。
老式的绿皮火车冒着黑烟在桥上铁轨驶过,偌大的田野一直绵延至天边的山脚。
田埂上杂草疯长,两侧的蒲公英小花悄然绽放,在这片清绿中星星点点。
那是阳光的碎片。
到达村口的白桦林,他们又折返朝里面去。
连接大路和田垄的是一片瓜藤,墨绿色的茎上,密布白色的毛。
比手掌还大的叶肆意生长,下面藏匿几朵小黄花,一直绵延至路的尽头——那间陈朽的丰收小屋。
菜,已经摘完,远眺只见得一片广阔——一片由不同的绿交织而成的土地。
B市的风是香的,风里撅了每一棵结霜的果树,每一朵花的清香,混为一体,飘到山脚下的田。
屏息细听,风声此起彼伏,悠然轻语,荡漾戏逐。
林南笙拉着唐清竽坐在田埂上,
“真好。”
像是一声赞叹,其余韵却,含惋惜之味。
唐清竽没有说话,只是盘腿就着林南笙坐下,目光停留在远方层层叠叠的山。
风,一刻未栖息,似乎将贮蓄一日的气息吹至天边。
唐清竽和林南笙的碎发迎风晃动,像是小时候,无数次玩耍后,坐在地上听风。
望,蒲公英的种子如何乘风散落;嗅,谁家的炊烟流出烟囱。
倏忽,风的气息变弱,随之飘散,晃动的一切跃然停下。
风,休憩了。
许久,都没能等待风。
林南笙拧身,双手撑地而起,拍散裤子上的尘土,
“好啦,回家吧。”
唐清竽没有应答,目光由山脚移向她,光明正大地露出几分笑意,温柔而自然。
夏日那点冰冷已随风飘散,林南笙只知其意,长呼一气背在身后的手伸向唐清竽。
少年温热的手搭上她的手心,唐清竽屈指将林南笙近半的手紧握。
林南笙向后发力,把地上的唐清竽拉起,
“走,回家。”
穿过田垄,越过瓜藤,把丰收的小屋留在身后。
一不小心,就待到夕阳落山时。
踩地上的余晖,啜小道上的沁香,等候黯淡暮色降临,举目一望,玫瑰树旁,挥起苍老的手。
两个影子踏夕阳,披夜色,在漫天红霞下,走进林南笙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