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会怎么样？”
“穿越成就清零，从头开始。”
“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
“我这样什么？”
余瑶气头上，忘了如今还在别人背上，骂系统的话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
孟璟弋停下脚步，在等余瑶把话说完。
余瑶苦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好人。”
“哥！”
远处，一阵马蹄声，白色的骏马似踏云而来，马鞍上女子高束长发飘飞，墨青色的骑服称得人英气勃勃。
几息，白马稳稳停在两人面前，女子跃身从马背上下来，面颊微红，胸口剧烈起伏，看样子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她先是看看孟璟弋，然后目光落在余瑶身上时，脸色忽然变得阴沉。
“你怎么在这儿！”
余瑶记得她，在那寥寥无几的配角介绍里。
乐妃娘娘的女儿，皇城里的九公主——孟婉清，和原主一个脾气，这样会出现两个结果，要么是要好的姐妹，要么就是见面眼红的冤家。
显然，两人的关系应该是后者。
余瑶反问道，“我不能在这吗？”
孟婉清举着马鞭指着余瑶鼻子问道，“哥，你怎么还背她，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小姑娘年岁不大，说话声音还带着一丝嗲气，像极在哥哥面前无理取闹的小孩。
余瑶见她样子，不禁笑了笑。
这不笑还好，一笑，就被那九公主抓个正着。
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脾气一上来，本来见余瑶趴在孟璟弋背上，就已是非常恼怒，谁知这余瑶脸上还带着嘲笑。
孟婉清也不废话，扬起手，长鞭破风一声嗡鸣。
余瑶抬脸，丝毫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在自己脸上。
玥儿在一旁也被吓慌了神，只能失声喊道，“小姐。”
余瑶眼看着那马鞭离自己脸颊越来越近，躲已是无处可躲，最后，只能本能地闭上眼睛。
完了完了，要是毁容了就更没办法勾引孟璟弋了。
“啪！”
须臾，余瑶没感觉到想象中那钻心刺骨的疼痛，倒是背自己的人，身体似乎微微颤抖了下。
“哥！”
听见孟婉清的声音，余瑶才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白净的绣衫衣袖上，一道扎眼的血痕，血迹缓缓晕染开来。
余瑶也怔住了。
“孟璟弋。”
孟璟弋对她的态度，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出手救她。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孟璟弋没有立马松开背扶着余瑶的手。
但可能是太疼了，孟璟弋才小心将余瑶放下，只是神情依旧淡定，轻瞟了眼手臂渗出的血痕。
他语中没有怒意，平静问道，“你们两个闹够了没？”
孟婉清咬着下唇，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烟消云散，此刻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双手握住马鞭放在身后，“太子哥哥……”
余瑶恢复淡定，但内心依旧有些震惊。
她缓步走到孟璟弋跟前，动作自然地将他的手拉过，丝毫没在意孟婉清还在身边。
余瑶不喜欢太子是这京城人尽皆知的事，之前两人定亲，余瑶更是把退婚闹得沸沸扬扬，这也是加深孟婉清厌恶余瑶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余瑶竟主动关心起孟璟弋，别说孟璟弋自己不相信，他身边的人更是不信。
“这伤口要紧吗？”余瑶眉头微皱，神情一点不像是装的。
“你少假惺惺了，太子哥哥出事你才最开心。”说着孟婉清便伸手去夺孟璟弋的手。
听见孟婉清的话，余瑶心中不禁泛起火气，她不喜这种不分场合无理取闹的人。
“别动！”
孟婉清被吓得身子一抖，动作也停下了。
余瑶已经许久没用这样凶恶的语气与人说话了，见到孟婉清的反应，她不由也滞住了。
回过神来，才换了个稍好的语气继续道，“你哥哥这伤是你弄的，妨碍我察看伤口也是你，我不明白，现在最应该闭嘴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余瑶视线落在孟婉清脸上，眼神看着一点不像十几岁的姑娘，冷冰冰的，带着丝不容置喙。
孟婉清只觉后颈微凉，就连接话的语气都弱了不少，“你……你……”
“我什么我，我要是你现在就想办法下山找大夫，你当真以为你那一鞭子下去没什么事吗！”余瑶只是看了眼，便猜出应该是伤到了筋骨。
“我……太子哥哥你等着，我这就回宫里找御医。”孟婉清一边说道，一边拉住缰绳飞身跃上马背。
直到马蹄声远去，孟璟弋突然开口问道，“不知余姑娘何时学的医术？”
余瑶这才反应过来，原主是个生长在深闺中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哪里能有机会学习医理，就算有，以原主的脾性，应该也不会去学。
倒是余瑶，穿梭书文多年，天文地理，医学药理都略知一二。
余瑶立马转回那娇弱模样。
“咳咳咳，其实是之前……”
“你撒谎之前总爱咳咳两声。”
“好吧好吧，其实是瑶瑶觊觎太子殿下美貌，想有朝一日为殿下医诊。”余瑶说得面不改色，眼神还不忘瞥向孟璟弋衣襟。
反正这一天不要脸的事已经干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孟璟弋连咳几声，脸上虽是没什么，耳尖却是晕得通红，“好了，你别说了。”
余瑶坏笑着将脸凑上去，“殿下不想听了？我可以讲细点的。”
“叮叮叮……”刺耳的铃声在余瑶内心世界疯狂作响，系统机械的声音再次出现，“我再次提醒你，如果前期甜蜜值无法达到预点……”
“我知道，我知道，成就清零，重新来过。”余瑶内心不耐烦地打断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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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牵情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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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瑶放下孟璟弋的手臂，抬起眼眸。
“你这伤口我现在也没法处理，要不，还是先回竹院？”
“无碍，我自己能回去。”
孟璟弋话刚说完，系统突然在余瑶脑海中跳出，说道，“嘿，来了个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余瑶头一次见光球这般激动地跳出，心中也对它说的东西有些好奇。
“那人的命格，有些意思。”
“命格？”
“你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说完，就又不见了。
能让光球惊讶的东西，她也想见见。
余瑶回道孟璟弋的话，“那行，你自己回去了吧。”
可能是以为余瑶会死缠烂打地相送，听见这话，他不由一愣。
半响，孟璟弋垂下眼眸，视线落在余瑶脚上。
“你的脚？”
虽是一句关心，语气却让人觉得既疏远又客套。
“害，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小姐，您看，那不是咱们府里的马车吗？”玥儿指着远处山间。
密林间，马车时隐时现，车轮碾压过碎石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时，一辆木顶玄色青帘叠幔的马车停在三人跟前。
马夫带着帷帽，头压得很低，一身布衣黑袍，扮相老成。
余瑶觉得奇怪，小心地用余光探瞧那人容貌。
他脸颊黝黑，下巴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但看年纪，却怎么也不像是当车夫的人，更让她奇怪的是他手上一圈一圈缠绕的绷带。
“小姐，侯爷命在下接您回府。”那人说话声音冷厉。
余瑶抬起脑袋，再次确认了下帐帘上护国公府的文叶图腾，“行，你等我片刻。”
说完，余瑶转过身，看了眼孟璟弋手伤，躬身行礼，语气与方才判若两人。
“今日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他日定会报答。”
孟璟弋颔首，没再答话。
那马夫将马凳从车后取出，看着玥儿将余瑶扶进车内，才收了凳子调转车头，向山下驶去。
车内，余瑶撑着蜀锦软枕，视线上下打量着一旁正襟危坐的玥儿。
“怎么了？”
玥儿身子一颤，“啊，小姐，我……我没怎么呀！”
余瑶换了边继续枕着，身子往玥儿目前凑了凑，“哦？是吗？让我猜猜，你担心九公主？”
玥儿没说话。
“担心太子？”
玥儿依旧没答。
余瑶眼睛看向车帘，那方向是那马夫驾车的位置。
见余瑶刚要开口，玥儿赶忙拼命舞手，想挡住余瑶接下来的话。
“小姐小姐。”
余瑶顺着玥儿也将声音放低，“你怕他？”
“小姐不记得龙吟暗卫了？”
其实方才余瑶就察觉出此人有些问题，大户人家的马夫大多是经验老练之人，这般年轻的，倒是极少见。
难道他就是那光球说的有意思的东西？
那人手上缠着绷带，如若不是手伤，那多半是为了隐藏什么。
众所周知，话本中，习武之人的手伤多于常人不同。
“你怎知他是龙吟暗卫？”
“小姐您是有所不知，龙吟军后颈处都有一道龙纹刺青，一般士兵是红色的，暗卫则是黑色的。我方才上车时，刚巧瞧见了。”
余瑶一向对神秘的东西颇为好奇，今儿，没想到在军中，还有一股如此神秘的组织存在。
回过神来，余瑶勾勾手指，玥儿实相地凑过来，“还有别的细节吗，说来听听？”
“小姐可知龙吟军？”
“知道，护国……爹爹手里那八十万护着整个京都城的军队，这暗卫也是军中的？”
“我听府里那些老嬷嬷说，不同于正规的龙吟军，龙吟暗卫是专门设立来绞杀朝中佞臣的一支队伍，那些不能拿到台面上诛全族的事，就交给龙吟暗卫来处理。”
“斩杀那些祸乱朝纲的奸臣，这好事呀。”
玥儿脸色微微泛白，语气颤微，“可我听说，龙吟暗卫去过的地方，上到七旬老者，下到襁褓幼童，一律不留。”
这话一出，余瑶后背微凉，尸横遍野的场面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她依旧难以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些。
“总之就是，能成为龙吟暗卫的人不仅要武功了得，就连命格也必须是绝缘孤煞才可以。”
难怪光球说到他的命格。
“这还要算命的吗？”
玥儿点点头，“每次挑选暗卫，侯爷都会请算命先生到府上住上好些日子。”
余瑶还想问些什么，车帘外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姐，到了。”
下车时，余瑶刻意扫了眼那人后颈，刺青并不能完全看清，但脖颈间确实有团黑色的符纹。
玥儿扶着余瑶跨进府门，见正厅大堂内无人，便拉着玥儿想从侧面的小道溜回后院。
脚刚踏进后院，身后传来低锵的男音，“回来了？”
余瑶赶忙挤出笑颜转身，语气嗲嗲道，“爹，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儿啊。”
护国侯背着手，身子笔直地站在长廊前，“以后要出去也多叫些人跟着，堂堂侯府的大小姐出门就带一个丫鬟。”
余瑶见父亲并没有生气的意思，顺着他的话答了几句便带着玥儿回了房间。
入夜，天有些泛凉，冷风席卷这寒意，从窗扉不停往里钻，屋内的帘子被吹得铃铃作响。
玥儿端着热水从屋外进来，瞧见余瑶立在书案前提笔写字，又见大开的窗户，赶紧放下铜盆，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
“小姐，这晚上风大，您怎么站在这儿写东西呀。”
玥儿嘴里念叨着，转身又去衣架边取来外袍，替余瑶披上，“小姐，您在写什么呀？”
余瑶放下笔，捻起纸张上边的两角，拿在面前吹了吹，“今天那草……太子也算救了我，我就想要不送他点什么当作谢礼。”
“可太子殿下应该不缺什么……”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想了下，于其送些金玉俗物，倒不如送点有心意的。”
玥儿目光投向余瑶手中的纸，黛墨渲染，字体飞舞，“小姐，你说的有心意的东西该不会就是这，这。”
“没错，本小姐亲笔题诗，怎么样？”余瑶将纸拿至胸前，展示给玥儿看。
以前穿越见女主都会送些男主喜爱之物，这所谓是投其所好，余瑶便想学着也送点孟璟弋喜欢的东西。
玥儿蹙蹙眉头，神情为难，“玥儿没读过书，但小姐亲手写的东西，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余瑶早猜出会是这样，一屁股坐在木椅上，看着满地纸团道，“他就不能玩点儿别的吗，脑袋都要想炸了，韵律平仄才勉强对上。”
“小姐若是想写诗，可以去芥子园请教燕公子呀。”
“燕公子？”
余瑶回忆起系统当时给的话本，对着燕公子并没有什么印象。
玥儿将热水浸透的毛巾递来，“小姐没听说过燕公子吗，他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城里不少达官显贵庆贺都爱请他去作诗题词。”
“他是专门做这生意的？”
“当然不是，燕公子可是个文武双全的全才，写的强国策论，侯爷看了都拍案叫绝呢！”
“那他为何不入仕为官呢，替那些达官显贵作诗，这不屈才吗？”余瑶擦完，将毛巾递回，双手插在胸前，身子倚靠在椅背上。
“小姐忘啦，现如今仕途是不接收寒门弟子的。”
“这样啊，确实是可惜了。”余瑶捻起桌上笔杆，细指灵活地转动笔身，任墨汁在纸上四处飞溅。
玥儿回身，一边将毛巾在水中浸湿，一边答道，“不过啊，我们当今圣上贤明，听说今年就会开放寒门入仕的先例，没准儿燕公子就能成为首位入仕的寒门弟子。”
余瑶发愣思忖片刻，见玥儿推门准备离开，“对了，玥儿你帮我准备点去痕消疤的药膏。”
玥儿神情闪过一丝惊色，“是，小姐。”
翌日，余瑶清早就拉着玥儿，从城西走到城东。
京都城大多官吏世家都住于城西，平民百姓、市井商户则居于城东，不过余瑶很喜欢城东街边的氛围，街头杂耍、美食器物应有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穿过长街，尽头处左拐有一条小巷，巷子的最深处安静伫立着一处院落，院门边是木搭的草棚，半开放的店门，往里望去是密密麻麻的书架和一本本整齐摆放的书卷。
“看姑娘在此伫足良久，是要寻书吗？”声音温柔，从身后传来。
余瑶猛地转过身，“不是，我找燕公子。”
说完，余瑶才看清眼前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