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顿时安静如鸡。
后有人岔开话题，讨论聚会地点，尴尬的氛围这才缓解。
*
到了约定这天，小倩开着小电驴来接她。
“我真的服了这帮男生。”小倩在前座，边开车边骂骂咧咧，“早上六点就给我打电话，三催四请让我务必把你接到现场！六点钟！我他妈整整一个学期都没起这么早过！”
秋冉在她后座抖着肩膀笑。
“笑！笑你个大头鬼！他们不好意思去骚扰你，就来骚扰我！我哪天要是憋不住了，就把你有男朋友的消息撒出去，看我不创死他们！”
秋冉这下不笑了，从后面抱紧小倩的腰撒娇：“不嘛。”
于文倩对郁琛不了解，仅是战神周年庆那晚与他有一面之缘，事后秋冉也没主动在跟她聊天的时候提过他，这对于一个处于热恋期的女生来说，不正常。
她敏锐地察觉到秋冉不想多聊，所以日常聊天也不多问。
但仅有的那一面之缘，对方就展露了不太好惹的性格，秋冉选择保密，于文倩也觉得情有可原。
没准是郁琛不允许她到处宣扬也说不定。
聚会地点在一家KTV，之前就常去，这次过来发现重新装修了，但总体构造没多大改变，两人轻车熟路，找到了群里发的包厢号。
不少同学已经来了，半年没见面，都成熟了很多，女生化起了妆，穿起小短裙，越发精致漂亮，而男生这边……
刚一推开门，于文倩就忍不住偷笑一声，在秋冉旁边咬耳朵：“妈呀，这帮男同学追赶更年期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高三那会儿瘦不拉几，现在都有小肚腩了。”
秋冉笑着推了她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一出现，不管男生女生都过来打招呼。
于文倩小胸脯一挺，嚷道：“怎么着啊！眼里只有大美女看不见我是吧？我辛辛苦苦去接驾没人给我递水吗？”
“来来来，别累着我们小倩子，快喝水。”有人笑着递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在嘻嘻哈哈中落座。包厢很大，除了唱歌区域，还有棋牌区，秋冉被于文倩拉去打麻将，正好有两人招呼着开一局，二缺二，她们补了上去。
秋冉对麻将不是很懂，只会自摸，其余花样一窍不通，扔骰子也要别人指点从哪里开始抓牌，稀里糊涂跟着一起玩。
正愁眉苦脸盯着手里缺胳膊少腿的烂牌发愁，手肘往桌上一撑，手臂外侧突然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秋冉一惊，往旁边一看，一只手将一杯奶茶放在了桌边，杯子外层冒出的冰凉水珠蹭到了她。
她循着那只手抬头看，是殷铭宇在分发订过来的奶茶。
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身材与高中时相比变化不大，可能是穿一身黑的原因，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秋冉抬头的时候，他也看了过来。
“抱歉，我没注意。”他道歉。
“没事，谢谢。”秋冉朝他微笑。
殷铭宇表情怔了一下。
“哎呀，辛苦班长，有我喜欢的草莓芝芝吗？”有人的话插进来。
“有。”殷铭宇低头在手里提着的大袋子里找了一下，给那人递了过去。
他围着牌桌上的人发了一圈，最后将一杯牛油果奶昔沉默地放在了小倩的位置上。
秋冉无意间瞥见，见小倩的专注力完全在眼前的牌上，右手正抓着一个麻将在调位子。
秋冉对面的同学摸了一张牌，高兴地宣布自摸，把准备要走的殷铭宇抓住：“班长班长，你能替我两局吗，我想去那边唱首歌。”
殷铭宇手里的奶茶正好发完，有空，他点点头：“行啊。”
就这样，他坐到了秋冉的对面，于文倩的左手边。
秋冉又瞅了眼小倩的反应，发现她没反应。
既然当事人还稳如泰山，那她自然奉陪到底。
四双手在桌上打乱麻将，重新垒起，一向把麻将搭得又快又好的小倩第一次失手，抬起的第二排散了满桌。
“哎呀！”于文倩叫了一声。
“笨呐。”殷铭宇笑着念了她一句。
“马有失蹄嘛。”于文倩嘟囔着，开始捡牌，殷铭宇也跟着帮她收拾，两双手在桌上忙活，偶尔碰到了一起，没有人躲闪。
秋冉狐疑一瞬，但没多想。
牌局继续，到中途，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滚到了秋冉的脚边，她弯下腰一瞧，是个发卡，她捡了起来，发卡主人跑过来认领：“谢谢冉冉。”
“小事儿。”秋冉冲她笑了笑。
又打了两圈，意外发生，闯入一个未曾料想的人。
“殷铭宇。”有人喊了一声。
汤乐萱的出现，让场上同学面面相觑，大家都看到了群里说的那个消息，那她出现在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殷铭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于文倩难以置信地看向殷铭宇。
正在进行的牌局被迫中断，殷铭宇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来？”汤乐萱嗔他，说着自顾坐到了殷铭宇的腿上，先是看了眼对面的秋冉，再冷冷斜向旁边脸色铁青的于文倩，“正好我喜欢玩麻将，我来替你玩儿，怎么样？”
这样亲密大胆的动作，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殷铭宇表情极其不自然，对汤乐萱说：“我再去找张凳子来。”
汤乐萱固执不下去：“我就坐你腿上打。”
秋冉又瞅了眼小倩，发现她明显有些坐不住了，她悄悄握了下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一片潮湿。
汤乐萱盯着于文倩，皮笑肉不笑：“继续呀，我刚才看见轮到你摸牌了。”
于文倩脸色难看，说：“重开一局吧，正好我肚子不太舒服，我让别人来替一下。”
“重开？”汤乐萱冷笑，“你知道重开需要当事人同意才行吧，我没让位，没有别人说话的资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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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我男朋友吗？
汤乐萱这句话夹枪带棒, 于文倩的脸色整个全黑了。
周围的同学不清楚三人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唱歌区传来撕心裂肺的歌声。
“小倩, 我陪你去卫生间。”秋冉站了起来，拉起于文倩的手, 看向汤乐萱，“你们自己玩吧。”
不由分说拉着快要神魂离体的于文倩出了包厢。
两人没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而是出了大厦, 才走到花圃，于文倩就蹲了下来，崩溃大哭。
正是下午，渝州的冬天不冷，出了太阳, 若是穿得厚一点, 还能捂出薄汗，于文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和脖子都红。
秋冉陪在旁边, 知道此时问什么都没用, 要等小倩缓过来。
于文倩哭了半晌, 抬起泪蒙蒙的眼睛：“冉冉……你不问我原因吗？”
秋冉将蹲在地上的她拉到花圃旁的椅子上坐下，不知该先说什么, 叹了口气：“我看到了, 桌子下面。”
她弯腰捡发卡的时候，于文倩的脚抽回来得够快, 但秋冉眼尖, 于文倩的左脚是被殷铭宇的双脚囿住的, 这种只有情侣才会做的亲昵姿势。
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 桌下却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于文倩抽抽噎噎，秋冉从大衣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你们……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们分手了吗？”秋冉问。
“他们分了！”于文倩嗓子哑哑，“他们刚上大学不久就分了，但在我跟殷铭宇表白之后，汤乐萱气他这么快就转移目标，这才又回来要复合！”
秋冉诧异：“这些事，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于文倩头低着，头发挡住了脸：“……他不让我说。”
秋冉错愕：“为什么不让你说？”
豆大的泪珠又开始掉，于文倩脸上的妆全花了，“他说，等他跟汤乐萱说清楚，再告诉大家……”
可目前的事实是，殷铭宇说不清楚。
甚至在汤乐萱大张旗鼓找过来的时候，殷铭宇根本就没有维护于文倩。
秋冉气得手都在发抖。
她忽然想起和小倩一起去看战神周年庆那晚，其实小倩的行为是有古怪的。
比如，为什么不住她的宿舍，执意要去酒店，比如，第二天离开之后，并没有八卦关于郁琛的事。
只是秋冉当时在面临一个又一个意外，心思暂时放不到小倩身上，才忽略了这些。
秋冉犹豫地张了张口，还是问了出来：“战神周年庆那晚，你……”
“我在跟他在一起。”于文倩低头扣着指甲，啜泣道，“他在我房间里。”
她继续坦白：“国庆的时候也是，我跟他出国旅游。”
所以，发过来的旅游照片，只有风景，没有人。
因为对方不允许她公开他们的关系。
两人一起沉默，良久，小倩戚戚然抬起头，笑得悲凉：“冉冉，你说他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是骗我的，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是他的女朋友？”
秋冉无法回答她。
*
回到家，母亲在厨房做晚饭，看见秋冉回来，满脸惊讶：“这次聚会怎么回来这么早？”
以前不得疯玩到晚上十点多，三催四请才回来。
秋冉随口编了个理由，帮着母亲打下手，随便吃了两口饭，就躲回房间了。
心里有点闷，不仅仅是因为小倩的事。
这个夜晚太漫长，她拿出ipad画画，画不下去，刷B站也经常走神，攒了很久的番也看得云里雾里，秋冉索性躺在床上睡觉。
感觉过了很久，实际上还没二十分钟，手机里跳出一条微信信息。
她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查看，看清发信人，整个人顿时坐了起来。
郁琛：[看猫吗？]
没过几秒又过来一条。
郁琛：[它有点不想吃饭]
秋冉摇晃的情绪顿时被担忧所替代，回信息：[朵朵怎么了？]
一个微信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她有点慌乱，双手快速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接通。
画面直接切给了朵朵，小猫盘着身子窝在沙发的角落里，下巴搁在两只白手套上，一双眼睛无精打采地眨着，显得郁郁寡欢。
“朵朵？”秋冉心疼地唤了一声，小猫的头立刻抬了起来，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
“喵呜~”软黏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幽怨。
秋冉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流，在小猫眷恋的呼唤中红了眼眶。
郁琛眼睁睁看着少女亮盈盈的眼睛染上泪意的全过程，像是有双手猝不及防捏了一下他的心脏，他唤了一声：“秋冉。”
秋冉没看见郁琛的人，但听见了他的声音，知道他都在看着，她问：“朵朵这几天是一直都没吃东西吗？”
“偶尔吃一点。”镜头当中出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摸着朵朵的脑袋，抚摸的动作已经很熟练，“它不被挂念，吃不下。”
秋冉惭愧更甚：“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问问它的情况，那它今天吃东西了吗？”
“早上吃了点粮，就不肯吃了。”
镜头晃动，是郁琛在走动，一只手抬了起来，去取置物柜上面的冻干桶，单手打开盖子，舀了一勺，放进粮盆里。
不消一会儿，镜头面前就闯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开始嚼冻干。
秋冉松了口气，能吃就行。
对方的镜头蓦然调转，郁琛的脸不打招呼映入眼帘，尽管已经看过这张脸无数次，但第一次出现在视频镜头里，和往常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的脸被手机的边框框着，像被线牵住的风筝，眼里只能有她一个人。
仿佛拥有郁琛的感觉能让人上瘾。
“听见你的声音，好歹有点食欲了。”郁琛说。
“嗯……”秋冉背靠着床头，上身和膝盖间夹着一个抱枕，声音闷闷，“那我每天晚上给你打一通视频电话，你都在吗？”
“在。”郁琛回答。
秋冉将下巴搁在抱枕上，闭上眼睛，去听小猫吃东西的咀嚼声。
“秋冉。”郁琛又叫了她一声。
“嗯？”
“你不开心吗？”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种心不在焉的情况。
“我……”秋冉刚想否认，但一下被洞察心事的会心一击，情绪一下涌了上来，哭腔卡住了喉咙，她止了声，将脸埋在抱枕上。
镜头前，女孩抱着膝盖，胳膊细瘦盈白，羸弱伶仃。
郁琛眉头微蹙，略微紧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认真：“怎么了？”
秋冉努力整理好情绪，吸了下鼻子，抬起头，前置镜头下，眼睛里的殷红尤其明显，她声音哽咽地叫他：“学长。”
星星点点的疼惜落入郁琛的眸子，像跳跃的炙火，他静静等着她后续的话。
“我可不可以……”秋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更不太敢去看他接下来的反应，她盯着深蓝色床单上那跃腾而起的蓝鲸看，“我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我男朋友吗？”
关于男朋友的话题，秋冉一向三缄其口，当初是她主动提出想要留在他身边，而郁琛从来没有明确过他们的身份。
她之前不贪心，想着能多一天是一天，只是这些天，郁琛无数次给她错觉，让她的贪念越发膨胀，似乎只要够一下，她就能摘到这颗垂涎许久的仙果。
她想，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身边。
对面回应她的是沉默。
秋冉越等越心慌，心想果然是她逾越了，那些贪得无厌的金丝雀，便是败在心存侥幸的错觉上。
刚想结束这个话题，听对面声音沉沉反问：“难道我不是吗？”
*
那一整晚，秋冉如坠云端，让她怀疑自己在做梦，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有点疼，又去翻高中的数学书，尝试找出佐证梦境的逻辑漏洞，发现她已经解不出高三的题。
这抓耳挠腮但是想不到答题思路的感觉很真实。
郁琛对待她们关系的态度太过出乎秋冉的意料，导致她忘记问战神周年庆那晚，坐他副驾的是谁，以及邓昭生日会那晚，想要跟他买情侣款首饰的那个女孩是谁。
她一时想不到这么多，最后被母亲敲门喊去洗澡，再回来，话题已经再没有提起的契机了。
临近春节，秋冉这方走动亲戚的安排频繁，早上出发，晚上回来，然后给郁琛打一通视频电话，盯着朵朵吃饭。
小倩这些天心情down到谷底，秋冉一有空，就陪着她出去逛街散心。
除夕这天，她帮着父母搞大扫除，贴春联，忙得脚不沾地。
晚餐吃得早，年轻人对于看春晚没有兴趣，又在群里叫嚣着聚会。于文倩没了去见同学的心思，约着秋冉晚上去市民中心看灯光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