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看着沈南汐，神色里满是为难。
慕谨言懒得理这些，直接拉着沈南汐就要走，他今天在这里已经忍受的够多了。
沈南汐却定住了脚步，看着慕谨言道：“让我去一下吧。”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不成？！”慕谨言激动道。
他明明来的时候就对沈南汐千叮万嘱了，可是现在，沈南汐却不知道怎么的，一次次的违背他的话跟慕老爷子交谈。
谁知道这老头子在耍什么手段呢。
沈南汐也知道他生气了，可是如果今天就这么回去的话，她一定会常常想那个眼神的意思。
而且……她再次看了一眼慕谨言，她也想知道，作为在慕谨言的爷爷，慕老爷子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个孙子的。
慕谨言在小时候就失去了父母，被送进了养老院，按照时间来推算，那个时候慕家已经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为什么慕老爷子那个时候不把慕谨言接回来培养呢？
那个时候，应该也能看出慕谨言的天赋才对。
第70章 你为什么愿意坐在这里？
可是他却是仍由慕谨言在孤儿院，直到慕家撑不下去的时候，才把慕谨言接回来，因此导致背后有很多传言慕谨言来路不正。
毕竟时间太多久远。
沈南汐心里也有很多疑问，不过她也没那么天真，觉得这个老爷子会告诉自己，不过她还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个老人。
慕谨言不知道沈南汐在想这些，他只是不明白沈南汐为什么要去跟慕老爷子说话，根本没必要。
可是沈南汐坚持，他也没办法。
只好让他过去。
还好沈南汐练过跆拳道，加上他就在门外，不然的话他才不会放她进去。
看得出来这是一间书房，但是里面却好像非常清冷，虽然干净整洁，但是不像是常常有人进来的样子。
沈南汐看着慕老爷子在书桌后面坐下来，自己也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你跟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一坐下，就响起了慕老爷子苍老的声音。
沈南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明明对我非常防备，为什么还愿意跟我单独聊聊？”
慕老爷子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沈南汐仍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既不像慕谨言一样抵触中带着忌惮，也不像是苏若依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
慕老爷子自认一生识人无数，就算是慕谨言，他也认为自己可以懂得他的心思。
可是偏偏眼前这个女孩子，可以看出她根本不懂多少人情世故，被人保护的很好，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偶尔闪过的眼神中，好像经历了世事沧桑一样，让人伤感的同时，也有点看不透。
而且他跟慕谨言的关系，想必这个女孩也知道，可她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没什么影响，只是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他有时候还真的说不准，这个女孩到底是看不透还是真的这么简单。
沈南汐懒得注意他的这些心思，听了他的问题，想了下，才道：“我感觉你有话跟我讲，我就来了。”
慕老爷子一噎，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直白。
“那你想想我会跟你说什么？”
沈南汐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我跟慕谨言不一样，猜来猜去的我觉得太累了，既然您都把我叫进来了，还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都省点精神吧，您说好不好？”
“你的确跟他不一样。”慕老爷子看了她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语气似乎有些黯然和感慨。
然后就沉默了。
沈南汐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老爷子才开口道：“虽然我相信你是真的爱他，但是我还是劝你要离开他的身边。”
沈南汐似乎没听到似的，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语气漫不经心的像是根本没听清楚他说的话一样。
慕老爷子看到这个情况，面上带了一丝恼怒，“他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你觉得他可以保护你吗？”
沈南汐摇摇头，“保护得了保护不了都没关系，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而且如果您一直只是这样发号命令的话，不但不能达到要求，有时候还会适得其反。”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您有什么话，不防直接说出来，如果您是要命令的话，刚才在客厅其实就可以直接命令的。”
“哼。”慕老爷子看她这副样子，冷哼一声，表情却柔和了不少。
沈南汐越来越觉得这老爷子别扭，口是心非，高傲，霸道到几乎偏执，不允许别人反对……
这跟慕谨言的性格真的差不多。
想到这里，她心里默默泪流，随即在心里握拳，一定要想办法帮慕谨言改掉这些臭毛病。
慕老爷子倒是没注意到她这些心思，只是看着桌子的一个照片，陷入了沉思。
照片是背对着沈南汐的，她看不到，不过慕老爷子的这种眼神，刚才在客厅里见过一次。
就是这种眼神……
这一刻，对于那张照片上的人，沈南汐有点好奇了。
到底是谁呢，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老人露出这样的神色。
沈南汐也没催促他，就在这里静静坐着，突然，她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打开来，是慕谨言的信息。
只有一句话——怎么还不出来？
沈南汐看了一眼慕老爷子，然后发了一句话出去——
等会。
然后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了口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老爷子才把目光放回到她身上。
“你为什么愿意坐在这里？”
沈南汐耸了耸肩，“我没愿意啊，只是来听听您要说什么而已。您还没说，我当然就没走了。”
“你知道吗？已经很久没人这么跟我说话了。”
“哦。”沈南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应了一声，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可能他们是不知道说什么吧，或者是怕说的不对惹您生气？”
“你倒是对我毫无畏惧，你的底气就是慕谨言吗？”似乎是起了兴趣，慕老爷子语气平缓了很多，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凌厉了。
沈南汐想了想，认真道：“虽然他的确是我的底气，但是对您无所畏惧倒不是因为他。”
“那你为什么不怕我？”
“我之前以为您是很可怕的人。”沈南汐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慕老爷子神色带了讥笑，“怎么，现在看到我，难道我不是吗？”
还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老爷子，沈南汐心里感叹着。
“那倒不是，您的确很可怕的，只是我没有要求您的，所以您可不可怕跟我无关。”
无所求便无所惧。
慕老爷子面无表情，“你对我无所求？难道你不想跟慕谨言在一起吗？你以为不需要我的同意对不对？”
似乎刚才的表情缓和是假象，这一瞬间，那个阴冷的慕老爷子又变成了他一贯的样子。
沈南汐看到这样的他，却好像终于失去了耐性，她直接站起来，对着慕老爷子道：
“如果我们是来纠结这些没用的问题的话，那我想我也不用坐在这里了。慕谨言还在等我，我先出去了。”
第71章 我要你离开他
“哼，真是不自量力！”慕老爷子似乎被什么惹怒了一样，冷声道，“你既然跟我进来了，想必也是对我的要求好奇吧？”
沈南汐回头看他，“好奇是有，但是没多少，您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可要出去了。”
这老头别扭的本性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她已经是一忍再忍了，今天能够进来这里陪他说话，她最主要的还是想弄清楚慕谨言的敌人到底有多厉害。
看她这样，慕老爷子没再扯其他的，直接道：“慕谨言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他父母是怎么死的？”
沈南汐心里一惊，面上却仍旧是平静的表情。
慕谨言的确是说过一点，而且还说跟慕老爷子脱不了关系，最大可能还是慕老爷子做的。
不过沈南汐始终还是有点存疑，那个时候慕老爷子是慕氏的掌权人，撇开他能不能狠下心不说，为什么要隔了好几年才做这件事呢？
慕谨言的父亲是自己放弃了慕氏，是带着愧疚的心理离开的，又不是逃避追杀，所以他只是离开，并不是消去所有痕迹的隐居。
这样的他，慕老爷子如果想对他动手，想必早就动手了。
而慕谨言一直恨慕老爷子，觉得是慕老爷子动的手，应该是当局者迷，如果他能理智想一想，应该就能发现这里面的疑点。
这也是沈南汐愿意跟慕老爷子单独聊聊的原因。
“您要跟我说吗？”
沈南汐没说自己听没听过，只是她这样一说，慕老爷子也就明白了。
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想不到他连这些都对你说，看来真的是非你不可了。”
“不是，他自己看来也不知道多少，所以只是对我说了几句而已。”
慕老爷子没说话，只是看着桌子上的相片，半晌，他才慢悠悠开口。
跟刚才凌厉的语气不同，这一刻，他才真正是一个老人，带着老年人回忆过去的沧桑。
“他是我最优秀的一个儿子，从小，他就是那么出色，所有的事情在他眼里都变得那么轻易。”
“大概是因为这样，他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就算是从小被教育要守护的慕氏，他都表现的那么漫不经心，我知道，对于慕氏来说，就凭这一点，他其实是不合格的。”
“可他实在是太出色了，轻易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护，慕氏上下都认准了他，才二十岁的时候，我就打算把他放进慕氏历练。”
“他却拒绝了，说还想再潇洒两年，我总是没办法拒绝他。”
慕老爷子叹了口气。
沈南汐看着他似乎已经回到过去的眼神，知道他沉浸在过去的事情中了，于是走到一边坐下，慢慢等着他继续说。
“在这之后，我一直在后悔，如果那时候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把他早点放进慕氏，他是不是也不会死。”
“他说要潇洒两年，就跑去了国外，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才短短三个月，两人就已经感情深厚到分不开了。”
“也是这样的一个日子吧，他带着那个女孩子来到家里，对我说‘爸爸，我爱上青羽了，我打算永远跟她在一起’，那时候，其他的一些家族已经打算把慕氏拉下来了，我的身体也开始不好，而内部，也发生了很多反对的声音。”
“所以那时候我反对他们在一起，如果是一般人就算了，可是我儿子却那么喜欢那个女孩子，他本来就性格洒脱，现在还出现了一个比慕氏在他心里更加重要的东西，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可是他那时候已经完全被那个女人迷住了，我反对的话一出，他竟然直接脱离了慕家，宁愿放弃这所有的一切，跟着那个女人到一个小城市去过普通的生活。”
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的伤心和绝望，这个他一直寄予厚望的儿子，他从小用心培养出来的孩子，把他捧到他面前的东西用那么不屑一顾的态度丢弃了。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用了二十几年都没做到的事情，那个女人却用了几个月就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那就是让他那个儿子对她执着。
二十几年了，对于慕氏，他儿子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可是对于那个女人，他却是一定要在一起才行。
他轻易的就输给了那个女人。
沈南汐一时默默无言，心里情绪复杂。
半晌，她才道：“那他们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这句话一出，慕老爷子凌厉的目光马上看过来，面对着沈南汐沉静的眼神时，冷笑一声，“你倒是敢问？！”
沈南汐淡淡道：“你找我来这里，我以为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慕老爷子站起来，“怎么？我说什么你就会信什么吗？”
他怎么看眼前这个女孩子都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啊。
沈南汐却点点头，“我信。”
“为什么？”
“您没必要骗我。”
以她对这个老爷子的了解，他应该是那种要么不是，如果说了，绝不会屑于去说谎言的人。
被她看的这么透，慕老爷子冷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怀念道：“伶牙俐齿，跟当初那个女孩子一样。”
沈南汐都有点迷糊了，这老头子一会恨那两个人，一会又怀念的，还真是蛮复杂。
恐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吧。
不过之前在客厅里，还有在别人的议论里，她一直以为这个老爷子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不过他找自己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慕老爷子继续道：“如果你不想跟慕谨言的妈妈一个下场的话，我劝你快点离开他，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要想想慕谨言，你在他身边，就让他有了弱点，到时候，他爸的结局就是他的结局。”
沈南汐心中一片冰雪，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她只听见自己的麻木的声音问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当年慕谨言爸爸妈妈去世的事情，跟你毫无关系，对吗？”
慕老爷子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第72章 跟你父母的死没关系
没想到她先说的是这个。
不过说这些都没用了。
“也不算是毫无关系，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我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别人也不会找到他。”
这么说来，当年的事情就是跟他毫无关系了。
沈南汐深深看了他一眼，慕谨言说的那么肯定，于是她心里也以为这个老爷子至少也是插了手脚的。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到底是谁呢？
有谁会非要一个已经离开了慕氏的人的性命呢，而且还是两个人。
她看着眼前这个老人，这就是他来提醒自己的理由吗？
“你提醒我，是不想慕谨言伤心，还是不想我成为慕谨言的弱点，让别人能来对慕氏不利呢？”
慕老爷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脸上却摆上不屑的表情。
在他看来，这是个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如果不是为了慕氏，他才懒得管这事。
“你要是聪明的话，就早点离开他，让他可以跟苏若依在一起，就算不是苏家丫头，是别人也可以，因为别人不会成为他的弱点。”
沈南汐咬牙，被人这么一句一句说是“弱点”，再好的涵养都忍不住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