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的感叹，沈千羽也在心里叹息一声。
顾宗然已经被顶罪，可是失去的终究是回不来了，而顾宗然到底为什么会对慕谨言的爸爸这么恨，也将成为一个谜团了。
……
警局。
顾宗然被单独带到一个房间，把他带来后，其他人就出去了。
慕谨言看着面前即使已经被顶罪却依旧显得那么儒雅的男人，不管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把这张脸和罪犯联系在一起。
可偏偏，这样的一张脸只是掩饰着他扭曲心理的皮而已。
“你要见我，到底是要说什么？”慕谨言盯着眼前的男人，幽深的眸底看不出一丝情绪。
顾宗然慢慢坐了下来，刻在骨子里的修养使在这种狼狈的时刻，看起来也依然很有风度。
“你知道我是什么见到你的吗？”他莫名问道。
慕谨言根本没有说，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回答，顾宗然继续道：“是在你爸爸去世不久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绝对出国去，在这之前，他去了一趟慕君尧摔死的那个楼房，他想体会一下慕君尧在死之前到底想的是什么，可是却发现什么怎么都没办法体会到。
他知道，慕君尧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就算是再爱慕谨言的妈妈，也不会不顾孩子的就这样选择死去。
所以他一直很好奇那个答案。
但是也是在那里，他发现了慕谨言，这个有着跟他爸爸一样眼神的孩子，他神情平静地站在所有孩子中间，就那么一眼，也能看出他们的不同。
他突然想，如果这个孩子也经历跟他们一样的事情，他会怎么想呢，于是抱着这个想法，他绑架了沈南汐。
他看出慕谨言很在意这个女孩子，他隐隐兴奋，越是在意，那么他就越能得到自己要的答案。
于是他就绑架了沈南汐，同时也看到了慕谨言的在意。
在这之后，他刻意留意了一下两个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同时也知道了那个伤疤的事情。
他是一个很好的猎人，可以为了等待，为了一个答案，等待了近二十年，
于是在两人开始相遇之前，他安排沈南汐遇到了陈铭之，也安排了那个伤疤的事情。
这么做不是为了拆散他们，恰恰相反，他是为了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同时也是为了确认他们心里是不是还有彼此？
所幸答案如他所料，两个人都非常在意彼此，而现在他们也处在了同样的位置上。
他原本是想连着整个慕氏一起毁掉的，因为他觉得既然慕君尧已经消失了，那这个东西其实也不应该存在。
可惜的是，上一次他成功了，而这一次他失败了。
慕谨言静静听着这一切，他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直到顾宗然说完。
“所以你找我，是为了知道我父亲临死前在想什么对不对？”慕谨言眼里都是讥诮，“因为你一直都想不明白，于是只能从我这里问出来。”
“也许我也不知道，但是谁知道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接近我父亲的人，如果我都不知道的话，你就只能死心了。”
“不过——”他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现在，你就是一个杀人犯，你就好好的抱着这个疑问去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他说完，似乎是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凌璟煜就等在门外，对着看守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快步跟上慕谨言。
“怎么啦？他有没有说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你父亲啊？”
慕谨言逐渐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摇摇头，“没有，不过都不重要了，很快他就会付出代价了。”
“你说的倒是简单，现在顾家还在想方设法的要见他呢？”
凌璟煜看他神色还算正常，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慕谨言一直低气压，他知道他是对对于过去的事情还没有释怀，但是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开解。
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不能轻易释怀的。
当年慕谨言有一个幸福家庭，转眼成了一个孤儿，其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能知道，还好有小汐一直在他身边。
“对了，合作那边顾家主动提出解约了。”
因为顾宗然的事情，顾家现在大不如前，股票下跌，一部分产业还遭到检查。
如果还继续这么大一个合作，只会把他们拖垮而已。
慕谨言点头，眼底没有什么情绪：“你来跟念阳商量吧！”
凌璟煜看了他一眼：“我说你们当初闹出那种两家不和的消息是假的吧？你就是为了让顾家放松警惕，你从一开始就想对付顾家吧？”
慕谨言没否认。
凌璟煜也是唏嘘，看来为了对付顾家他做了很多准备，可惜的是顾宗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心急，做出了这件事情，还被抓住了，于是这些计划也只能搁浅。
不过以顾宗然的身份来说，如果哪天他是去找别人去对沈南汐下手的话，今天根本不可能查到他头上。
就算是指证他，以顾家的权势来说，没有铁证根本没用。
凌璟煜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
“你是从什么时候查到你父亲的死，跟他有关的？”
“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但是我只能查到跟他有关，具体跟他有什么关系，一直没有查出来。”
从沈南汐小时候被绑架的时候，他就觉得母亲的去世不是正常原因。
为了不连累沈南汐，为了查出真相，他果断离开了那个孤儿院。
第205章 我还能怎么样啊
可是这么多年了，也只是查到跟顾宗然有点关系而已，可见这个人的缜密。
这一次要不是他自己失误，要抓住他，不知道还要花多少时间。
甚至能不能斗得过，都是个问题。
那个时候，不管怎么查，查到的都是两人是朋友的关系，只是回国后基本就没有来往了，这似乎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听着沈南汐的话，加上自己查到的一些猜测，他应该能够猜出来这个原因。
“你一直对我瞒着，哼，你这样还算是好兄弟吗？”凌璟煜语气都是不满。
真是的，害的他那个时候还一直为他担心，原来根本只是在做戏给顾家看。
“对不起。”慕谨言看着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就这么直接道歉了，凌璟煜一时间还不习惯，慕谨言什么时候道过歉啊。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原谅你。”
凌璟煜心里也知道，慕谨言只是怕连累自己，这个人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承担着所有事。
“对了，你跟方可可怎么样了？”慕谨言突然问道。
凌璟煜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事了？难道是近朱者赤？天天跟小汐在一起，也跟她一样，变得八卦了？”
慕谨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就那样等着他的答案。
凌璟煜觉得诧异了，慕谨言平时对这些都是不怎么关心的，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呢？
只是看他这副样子，他只好摊手道：“还能怎么样啊？我跟她还能怎么样呢？”
“我听说小汐给你出了主意。”
“拉倒吧，那叫什么主意啊？！”凌璟煜满肚子怨气：“她竟然让我直接去找可可坦白自己的心思，你说说，之前还说不要说，现在我们经历这么多了，突然要我去坦白心思，可可一定以为我一直都是别有居心在她身边。”
此时，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外边，上了车子之后。
慕谨言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挺好的呀，不然的话，方可可一直不明白，还整天看着你跟别的女孩瞎聊，心里只怕永远都不会考虑你。”
凌璟煜都无语了：“真不愧是要成为夫妻的人，说的话都一样，她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不过她也不想想，她之前给我出主意说什么不能挑明，我那时候对可可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她说我莫名其妙的时候我又赶紧否认这些，现在你叫我去说我的心意，可可只会觉得我是疯了。”
他又叹了口气，“也看到她对我的态度了，现在我根本不敢说，虽然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挺有道理的。”
慕谨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给予支持。
“说到底都是你老婆的问题，我说你真要好好教训她一下了，耍人也应该也有个限度啊！”
凌璟煜越说越来气，他现在甚至都不敢面对方可可，也不敢再去找别的女人聊天，生怕方可可有什么想法。
他脑海中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了，他一脸真诚的对着方可可告诉，可可一定会来一句：“拜托，我可不是你平时那些撩骚的对象，要玩这把戏找她们去！”
一想到这，他根本什么都不敢说。
慕谨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没说话。
凌璟煜看的头皮发麻，也不敢再说什么教训她的话了。
而且要是被沈南汐知道自己说了这个话，说不定她还会整自己。
越想他脸色越不好看。
真是的，他招谁惹谁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啊。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表明心意啊？我觉得还是越早越好吧。”慕谨言开口道。
凌璟煜抓抓头发，烦躁道：“我也知道啊，我这不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吗？总不能上去就说吧，这样说了她也不信了。”
慕谨言：“……”
他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说到这个凌璟煜浑身都冒着烦躁的火，“我哪里知道啊，我现在已经被架在火上了，我说……不如你帮帮我吧？”
慕谨言眼里闪过不解，随即马上明白，“你是要我问问小汐？”
“对啊，现在除了让她想办法还能怎么样呢？再说这本来就是她弄成的，应该她来帮忙才对。”
“嗯，你说的对。”慕谨言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回去就把你这话告诉她，让她给你帮忙。”
“哎别别别，你现在怎么只有老婆不要兄弟了呢。”凌璟煜吓得赶紧阻止。
要是被那个女人知道他这么说话，估计不可能帮自己了。
“你说说兄弟是不是够憋屈的，你就不能帮帮我嘛，竟然还落井下石，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看来是白做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慕谨言叹了口气，“好了，别装了，我会帮你问问的。”
凌璟煜差点跳起来，慕谨言说出这个话，就代表不会不管了。
“谢谢，十分感谢，只要事情成了，你叫兄弟干什么都成。”
“不过你也别太抱希望。”慕谨言看他这么喜滋滋的，还是忍不住泼冷水，“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看方可可自己，我看她似乎……”
后面一句话他没说出来。
凌璟煜白了他一眼，嘴硬道：“哼，那又怎么样，我就一直在她身边，只要她有这个意思了，那她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我没希望，那其他人更没希望。”
越说他信心还越足了。
慕谨言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的，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说不出来了，也许别人都认为璟煜是花花公子，就连小汐都觉得女人跟着他会没有安全感。
可是只有慕谨言知道，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他的保护色而已。
其实他是一个非常重感情也非常执着的人，一直把对方可可的爱小心翼翼藏在心底，从来也没打算放弃过。
这段时间，为了方可可，他真的付出了很多心思，也改变了很多。
想必小汐也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才决定说实话的吧。
只是看起来这个路还有的走。
第206章 对不起
没几天，顾宗然的事情就尘埃落定。
他本人也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这下子，网上更是沸腾了，之前还一直有人说这样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现在更多的是议论着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杀人，到底是跟慕谨言以及慕氏有什么仇怨。
顾家比以前更加低调来了，之前还叫嚣着要一定是慕氏做了手脚的人这下也消停了下来。
可惜这样倒是只会引发外界更多的猜测。
沈南汐一边看着网上的猜测，一边跟方可可聊着天。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方可可过去开门，外面的人进来——是慕谨言留在医院的人。
“怎么啦？”
保镖恭敬道：“是顾泽雨，他说是您跟方小姐的朋友，只是想来说几句话就走。”
沈南汐和方可可对视一眼，没想到顾泽雨会来这里，可是仔细想想，他也确实该来。
整个顾家，只有他跟顾宗然是最亲近的。
“让他过来吧。”
保镖出去了。
比起第一次见面，顾泽雨憔悴了很多，整个人也沉默了很多。
“好久没见了。”沈南汐先开口打招呼道。
她相信这次的事件跟顾泽雨没有关系，顾泽雨或许有这样的心思，可是却没什么理由一开始就贸然做这样的事情来得罪慕谨言。
顾泽雨也想扯出一个笑容，可是却失败了，只好苦笑道：“是好久没见了。对不起，我应该来看看你的。”
沈南汐摇了摇头，没说话。
倒是方可可，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的高兴，满脸讥讽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是为你那个叔叔求情的，这你可是求错人了，他自己都承认了，我们也没本事跟国家的法律作对！”
她一想到小汐在火场里的样子，就恨不得把姓顾的都给撕了。
哼，一个个外表和善，却是豺狼心思。
沈南汐赶紧拉住她，对着顾泽雨道：“抱歉，她不是故意对你发火的，只是心里太生气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直接切入主题。
顾泽雨看着她仍旧跟以前一样，心里感觉一丝安慰，还好，他们不是仇人。
“我只是想问问，我叔叔……他……”他一向都是张扬的，何曾有这样吞吐的时候，可是这件事似乎真的很难说出口，以至于他几次都没问出来。
沈南汐直接帮他说下去，“你是想问我你叔叔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外面现在很多人都是在猜测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发生了矛盾，所以事情隔了好多年，顾宗然仍旧要找慕君尧报仇。
而且隔了这么多年后，还要找慕君尧的儿子报复。
因为顾宗然只是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却对其他的绝口不提。
沈南汐没有把自己想的那个理由说出来，只是道：“他只是跟我说他跟慕谨言的爸爸有些矛盾，所以才这么多年念念不忘，我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你心里应该有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