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一次，这姑娘就见过他们，还鼓起勇气，想要加陈时祈的微信，而当时，陈时祈拒绝她的理由是已婚。
温濯看到肖燃的眼神更加手足无措，她的位置刚好站在江云蕊的侧后方，明知真相却又不知该如何告诉她，想上前说什么，都不合适。
直到陈时祈淡淡抬起眸，一脸平静地看向江云蕊：“你好。”
肖燃看他这副样子，啧了两声，搞得他很妻管严一样，要不是熟悉他的人都不知道，他和他夫人算是相亲认识的，根本没多大感情。
当然，令肖燃更意外地是，陈时祈现在这副三好男人的模样。他有点奇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不知道是哪里怪。
江云蕊主动搭话问：“很久没见你了。”
“出差。”
江云蕊又问他：“那最近，是不忙了？”
“也忙。”
陈时祈边说边笑了一声：“忙着抓人。”
“抓人？”江云蕊好奇，又惊讶道。
温濯眼神躲闪，没敢直视陈时祈的目光。
肖燃在一旁都快要笑喷了，这是什么极品老板，想见夫人形容成抓人，看来当他夫人还挺难的。当然，他并不知道他们早上那一出。
温濯情不自禁地咳了两声，随后便道：“我去打饭。”
温濯离开了，江云蕊也不好一直在这边搭话，显得太居心不良，随后连忙跟上温濯，一边喋喋不休：“不知道他妻子什么样子，应该也很好看？”
“不知道。”
温濯挑了挑眉，纠结了一阵，还是决定先不告诉江云蕊了。
“一定很好看啦！我还是坚信这一点的！”一边说着，一边嘟囔：“只不过是好奇能有多好看！”
“……”
肖燃看着温濯和江云蕊离开的背影，回头看向一旁的陈时祈：“要我说，哪里用这么麻烦，你直接把人安排到总部，最好和你一个办公室，不是更方便？”
陈时祈冷淡出声：“她不喜欢。”
肖燃疑惑着盯住陈时祈，不明白他到底在介意什么：“我可以当成是你在乎她，但在乎她的前提不是让自己麻烦。”
“不麻烦。”
“也对，你都不麻烦她之前和周垣有过一段，更别说这个。”提起周垣，肖燃好死不死地犯贱：“说起来，很久没有见过周垣了，就连公共平台上他都没有出现。他经纪人宋东暖也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
陈时祈收起餐盘，直接回他：“没兴趣。”
一边，他又给温濯发了微信：【负一层停车场见。】
温濯用过饭才看到手机上的信息，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随后她找了一个理由离开，前去负一层。
只见陈时祈站在电梯口等她。
“不忙吗？”
她想问的是他为什么来，却又隐隐约约地知道答案，所以思来想去，只说了这一句开场白。
陈时祈盯着她便笑：“再忙也有时间来见你。”
说完，他贴近她，温濯只觉得迎面来了一股热浪：“早上怎么走那么早，不叫醒我就走了。”
温濯违心道：“我担心你昨晚没睡好，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嗯。”陈时祈轻哼一声，点点头：“是挺累的。”
温濯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会有人越来越无耻？真是个无耻之徒。
像是不甘心一样，陈时祈还要在她身上来一个致命一击：“昨晚，你主动了，我很开心。”
“那个！”温濯连忙止住他的话题：“我们聊点别的？”
陈时祈没意外地赞同：“好，聊点别的。”
“今天姚莉和你谈画廊的事情了吗？”
“谈了。”温濯如实说道：“她似乎有劝退我的意思。”
陈时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温濯便问他：“我想知道，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我会建议，但是不会替你做选择。”他顿下来，又说：“我的建议还是和以前一样，希望你做自己，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纠结了这么久，似乎该给自己一个答案。”温濯缓缓道。
“姚莉的意思是姚莉的意思，你不用参考别人。没有人可以指定你做什么。也不用想，自己才来长澜没多久，就又放弃了。可是，这本来就不是你喜欢的，你只是出于大家希望你怎么选而选择了。”
“温濯，我不想让你纠结，不想让你难过，甚至不想让你有一丝丝不开心的情绪，但是人生这条路，总有我帮不了你的时刻。虽然如此，但你也不必怀疑自己，事事都听从别人的意见。”
“如果黛玉一直想要成为宝钗，这不是一件好事，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温濯知道他一直都在鼓励她，但是忍不住道出实情：“可是，黛玉的本性是软弱，而我的父母，他们原本的期望也不是如此。虽然，我也不由自主的成为了今天的样子，千万次改变也想不要成为这样。”
“在我看来，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温濯抬眸，带着疑问：“做什么？”
“你在讨厌你自己。”
他没留情面，接着说了另外一段：“也在一直迎合别人的喜好。”
“你虚荣，需要夸奖。”
“所以你想要听从别人，然后觉得自己的形象得到了稳固。”
温濯试图否认：“我父母待我很好，我――”
没有办法。
“我明白，你的善良，你的教养没有一条认同你违逆你的父母。可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爱你，就会选择相信你，尊重你，而不是一直束缚你。”
“我也相信，当你和他们做出沟通和交流的时候，事情可以妥善的处理。你想尝试，就要争取，而不是在争取前一味退缩，先定下他们一定会不允许的结果。”
“这就像是一场战争，还没打赢你就觉得自己要输了。可是人生是什么呢？是要尝试，要不违逆自己的内心，尽全力去做一个让自己快乐的人，而不是尽全力做一个一个让别人快乐的人。以及你除了要爱自己，也需要相信别人的爱。这不是自恋，是信念，是你自己给自己的信念。”
“即便这世上有很多爱教人回报，但豢养鹰的人，不希望她一辈子活在牢笼。”
温濯陷入沉思，他给的情绪一下子如同炸弹一样炸在她的脑海，正当她觉得混乱，陈时祈猝不及防地笑了起来，“我不希望自己主导你，但我希望你相信，我爱你。”
不止现在，过去和未来，我只爱你。
原本犀利又认真的画面被他意外打破，温濯忍不住被他的样子逗笑：“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变脸的猴子。”
陈时祈认真想了一下，然后说：“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他还要认真思考？
温濯有些想要翻起白眼，瞪他，不过她还是收敛住了。
既然话题聊到画廊，思来想去，温濯还是决定和他坦白一件事。
她说：“我是降鱼。”
作者有话说：
写完这一章，真挚地，诚恳的感谢大家的陪伴！！因为我看到全文字数变多了，将近十四万字，我有点激动，原来我可以完成。之前经常在想，我是不是不适合写小说，以及我真的要承认我的玻璃心，但是如果没有你们，我也许连这时的十四万字这个字数我都写不到（鞠躬）
第41章 雨会停 “只有唯一一个”
陈时祈的记忆拉回高中那年, 学校举行绘画比赛，周垣拉着朋友一起为温濯投票，有朋友讥讽他：“不就是一个赌约钓来的妹吗？有必要这么认真，还给她拉票？”
周垣顶了下脸腮, 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又有点小认真：“她就画画这么一个爱好, 总不能连这点事儿都不能让她有成就感。”
“不是，你们到底投不投啊？磨叽什么？”
周垣有点烦了，他挠了挠耳朵。
一阵哄笑的声音传来，有人朝着陈时祈说：“这得问祈哥啊――”
陈时祈没回，只是看着周垣，问他：“她参赛的名字是什么？”
“降鱼。”
事后, 周垣才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温濯用的不是原名。
不过, 那次的投票，周垣的拉票作效, 温濯拿了第一。领奖的那天, 温濯兴奋地从领奖台上下来，穿过他们班级的人群，她直冲着周垣走过去。那次, 大概是她第一次，毫不避讳所有人的目光, 大方的站在周垣面前。
队伍里当即就有人起哄捣乱，“周垣周垣周垣！”
她走到他的面前，第一句话便是：“谢谢你帮我得了第一。”
陈时祈站在周垣身侧, 她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很多年后他都记忆犹新。
小姑娘活脱脱的一个可爱兔子, 她白嫩的脸颊通红，痴痴地看着周垣，两只眼睛里面似乎有星星。
“一会儿放学，我请你吃饭。”
周垣理所当然地接受：“好啊。”
他的嫉妒几乎在那一刻达到顶峰，直到最后一堂课，数学老师叫他上台讲题。一般这种流程他不喜欢，只为了完成老师的任务，上台讲一遍。可是，那个下午，他绞尽脑汁，凑足了时间，破例讲了三种方法，最后导致老师拖堂。
或许正是因为他拖时间都缘故，原本艳阳高照的晴天，不过十分钟，凑巧下起一场雨。
而原本和温濯有了约定的周垣上课从来都不认真，早在课堂的半程，就已经趴在桌上睡起来。
雨点落在玻璃上的那一刹那，陈时祈抬头，从书包中拿出他不论晴天雨天都会带的伞，丝毫没有犹豫，站起身，从教室后门冲下楼。
数学老师还在课堂上讲题，看到一向认真听讲的陈时祈从后门冲出去，一时愣住，连讲题也耽误了。
“陈时祈！你干什么去？”
“现在的学生怎么这么不尊重老师！”
“……”
只不过，回应他的只剩下教室的鸦雀无声和众人心中无声的猜想。
温濯一放学就快速跑到校门口，她担心周垣一会儿从校门出来会看不到她，只是过了五分钟，又过了五分钟，校门口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她还是没有看到周垣。
过一会儿，雨陆陆续续下起来，温濯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想进门卫躲一下，但是门卫规定离校的学生不能再进入。只见孤零零的大门，她无处躲雨，却又不想离开，让周垣最终找不到她，觉得她失约。
陈时祈从教学楼冲出来，缓了一下步子，远远地，他便看见在校门口死等的温濯，他低声骂了一句“蠢”，随后不由地加快脚步，走近温濯。
温濯感觉到头顶的雨停了，一抬头，便看见原本从校门出来的人停在她身侧，他问她：“怎么不去躲雨。”
“我在等人，怕他一会儿找不到我。”
陈时祈面色沉了沉，随后手臂往前移，把伞递过去：“伞拿着。”
温濯抬眸，没伸手，陈时祈皱了皱眉，直接塞给她，转身跑向雨幕中。
他背转身离开时，他听见她冲着他喊了一声：“谢谢学长！”
或许，只有高三生才会晚离校，她本能地把他当成是高三的学生，所以叫他学长。可是她没记住他，不知道他和她那不是第一次见，而他也在那一天，记住了她另外一个名字，降鱼。
-
想到那些往日，再看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温濯，陈时祈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那天，她去他家老宅，看到了他书房挂着她的画，他装作不知道她是降鱼，起因是他只想鼓励她，但不希望她认为他有意买她的画，把这一切当成一个泡影。
他以为她会很快告诉他，她就是降鱼。却没想到，她还是等了一段时间。
可惜，他早知她是降鱼的秘密不会告诉她，连带那个在很多年前，觉得她蠢，却忍不住靠近她的秘密。
温濯直觉陈时祈忽然走神，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秒，她被他一个劲力拽进怀里，温濯的心跳瞬间加快，她下意识抬眼看着陈时祈的眉眼。
还没对视，他的头就已经压了下来，温濯挣扎不开，只能紧紧靠在他怀里，她的唇齿被他撬开，口腔被迅速占满。
她的腿脚被吻得发软，只剩下力道攀在他身上，直到最后他缓缓松开她，趴在她耳边执着地问了她一句话：“爱不爱我？”
温濯没明白，不知道他猝不及防地一问是什么意思，大脑还一片空白，也顾不得回应他的问题。
见她懵懂无知的模样，陈时祈关于记忆更加深刻，那场雨，那把伞，她的一句谢谢学长，击垮了他的理智。
他的吻再度覆上来，温濯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只是浪翻涌的时候，似乎要把她彻底湮灭。他的双手如同他的情绪一样失去自控般，温濯被他吓住了，连连逃避，“这儿，不行。”
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里是停车场。
陈时祈的胸膛感受到她的推阻，这才松开她。她微微张着唇，有些急促的呼吸，脸颊胜似晚霞通红。
他恢复理智，却还是想问一句：“爱不爱我？”
温濯呼吸平定，她看着眼前的陈时祈，忽然觉得他眼底似乎是有血丝一样，有些红。她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似乎有些不确定。
于是，她遵循本心，“我不知道。”
至少，还没到他以不爱她的理由离婚，她就会痛苦到陷入万劫深渊的地方。
好像，一切都还在她的预防范围内。
陈时祈挑眉，下意识地歪了下头，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是她给出的答案，不是爱也不是不爱，而是一句我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排斥他，但也绝没有到坚信爱他的地步。
他笑，又极力控制自己压住情绪，“不确定你就睡我？”
温濯听到他这个问题，从他的吻中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失控，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睫飞快地颤动，这是她没有预想过的问题，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
情不自禁，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发生了这一切，当然这其中也有太多的不理智和冲动。
也许是发生关系时应该有的爱的程度定义不同，但她这样不理智又冲动的行为，显然很不正确。
她没给出答案，就交代了一句“对不起”。
是她想得不够仔细，还不够深刻。
所以意外地冒犯。
陈时祈皱紧眉头，一时间拿她没辙，又气又笑，“你怎么不明白，我喜欢你主动，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更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因为这件事情就去考虑你是什么样的人，而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做一切婚姻内所准许的事情都没有任何的错。亲密关系更是证明你接受我的一种表现。”
“而我问你的目的，只有唯一一个，是我想要听到一句，你爱我。”
她的世界是她自想自构出的世界，有一套自己运行的机制，容不得别人一时半刻的改变。他从没有一刻想要闯入她自造的世界，只要那是一个她所认为舒适的存在。但他此时此刻想在那个世界里，机械地喊一万遍，请你相信陈时祈爱你，也请你坚定地爱陈时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