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稀吃肉少,动筷之前先把餐盘里的肉挑给居悠悠,居悠悠一顿无肉不欢,但她怎么吃都不胖。
“闵姐,最近关没关注吴浅新?”
“没。”
闵稀没关注是因为,吴浅新以前是祝攸然的搭档,她不关注任何与祝攸然有关的。
她把排骨几乎都夹给居悠悠,自己只留了一块,“他不是离职后去了国外?又回来了?”
居悠悠摇头:“地址还显示在澳洲,他隔三差五更博,经常半夜发感慨,有粉丝问他怎么回事,他回得模棱两可。”
这都不是重点,“我昨晚刷到个爆料博主,他在公关圈很活跃,说吴浅新是被迫离职,因为知道了卓然内幕,又不愿同流合污,卓然高层容不下他。具体什么内幕博主没说,网友猜什么的都有,说是祝攸然容不下他,把他给辞退。”
闵稀不想议论祝攸然,不想提任何跟祝攸然相关的。
“这种爆料都是博流量。”她转而问:“余总休假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问。”
巴不得老板能多休几天。
居悠悠津津有味肯小排,“听余总的意思,他这次休假出国是躲相亲,我们余董天天催婚。”
闵稀:“估计催也没用,余总是不婚族。”
她当初刚进入余程潭团队实习时,就听团队里其他同事说,余程潭只恋爱不结婚,与女友是开放式恋爱关系。
后来她随余程潭回国,就不太清楚他的私生活,是又交了新的女友,还是一直忙着公司没空再恋爱。
还没吃完饭,闵稀手机有消息进来。
傅言洲:【我傍晚到,晚上等不等我吃饭?】
闵稀单手拿起手机,快速输入:【等。】
傅言洲在上海出差,这次出差久,在那边待了五天。电话里她问过他,怎么去那么久,他说:事情多。
这个回答等于没回。
居悠悠看她嘴角带笑在发消息,打趣她:“哟,小别胜新婚呀。”
“你知道我跟谁在发消息吗,就小别胜新婚。”
“除了你老公,没第二人再有这待遇。”
“什么待遇?”闵稀一头雾水抬头。
居悠悠笑说:“你嘴角快翘上天了。”
闵稀:“……”
被人洞穿讳莫如深的小心思,她笑着抵赖,模糊重点,说是聊到好笑的事才笑。
吃过饭回办公室,闵稀在午休前习惯性刷刷新闻,刷到父亲昨天参加一个国际性会议的新闻,会后还有正式晚宴。
从现场照片看,有些带夫人一同出席晚宴,当然也有没带夫人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
今年五月份时也有一场重要的活动,那次母亲也没陪父亲参加。
闵稀发消息给母亲:【妈妈~看没看到爸爸的新闻呀,新鲜出炉的照片,这次的西装颜色显爸爸年轻。】
江芮怀疑女儿是借着新闻来问她,为什么不陪父亲出席活动。她打消女儿的顾虑,语音回复:“是我选的西装,眼光还行吧?”
闵稀:【我说呢~妈妈你今年怎么这么忙。】
因为不想看见闵疆源,不想把时间耗在没有意义的夫妻相处上。两个孩子都大了,有各自的生活和空间,不再像小时候那么需要她,她就把时间都投入在工作上。
江芮笑:“那是因为妈妈还想再升职。”
为了让女儿相信不是她不乐意陪闵疆源出席,言语间表现得很遗憾:“本来想陪你爸爸一起去,但十一月底我这边有重要的行业大会,实在走不开。”
“你爸说坚决不能拖我工作上的后腿,让我忙我的大会。如果不是身份不方便,他都想陪我参加一些应酬。”
闵稀听到最后吃了一嘴狗粮,她也语音回复母亲:“妈妈,我吃撑了,消化消化准备睡觉。”
结束和妈妈的聊天,闵稀又给傅言洲的保镖发消息:【你们几点的航班?】
保镖:“……”
他看一眼旁边的老板,赶紧回闵稀:【六点二十左右落地。】
看来闵稀又要给老板惊喜。
闵稀算了下时间,下班后去机场赶得上。
还是跟去年在江城时接他一样,她替陈叔开车。
她在车里等了快半小时,傅言洲从机场出来。天转冷,他今天穿黑色风衣,冷峻挺拔,人群里格外显眼。
挡板给了她安全感,等傅言洲坐上车,她发动引擎。
一路高速,车速稳定,丝毫不影响傅言洲在后座看文件。一到市区便要开开停停,闵稀的车技就现了原形。
傅言洲刚翻了一页文件,忽然往前跄了一下。
他不禁失笑,猜到前面开车的是谁。
不过没点破,装作不知道是她。
演戏演到了底,车驶进别墅在院子里停稳,傅言洲拿上风衣下车,路过驾驶室也没停留,大步往别墅走。
闵稀降下车窗,手搭在车外,喊他:“哎。”
傅言洲没想到自己有天能这么无聊,竟然陪她演戏。他转身,面露惊讶又带责备:“去机场怎么不告诉我?”
“我是去看你的,看到就行了。”闵稀现在已经不吝啬表达对他的想念,推门下车,傅言洲走向她,她两手吊在他脖子上,“我车技还可以吧。”
五天没见到面,傅言洲抱了抱她,顺着她的话让她高兴:“以为是陈叔开的。”
闵稀被夸,嘴角上扬。
他牵着她进屋,保镖把行李箱拎到客厅。
客厅茶几多了一个零食盘,堆满各种零食。
这一年家里从不缺零食,闵稀买来后都是放自己书房,昨天在客厅看了一部影片,就把零食盘端到楼下,吃过忘记端回书房。
傅言洲拿起一袋看了看,是乐檬的零食。
“怎么吃小孩吃的零食?”
闵稀买来是找小时候吃零食的感觉,找创意灵感。
她笑说:“我现在也不大呀。”
傅言洲笑笑:“是不大。”
他放下风衣,“过来,我看看你头发。”
“我头发乱了?”闵稀最在意自己的形象,两手从头顶往下顺,没摸到支棱起来的头发。
“没乱。”傅言洲坐到沙发上,手递给她:“你坐过来。”
闵稀依言坐好,后背靠在他怀里,再次问道:“我头发怎么了?”
“你不是说天天洗头发烦,羡慕两三天洗一次头发的人?”傅言洲手指拨开她的发缝,仔细看了又看,没发炎的地方,头发清爽带着淡淡的香味。
闵稀:“……”
一年前撒的谎,她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他竟然还记得。
傅言洲这次去上海出差就是为了洗发水这事,他投资的那个研发团队,上个月有了成果。
试用过后反馈都不错,量产上市大概得明年。
他先拿了一瓶回来给闵稀用。
傅言洲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那瓶试用装洗发水。
“控油的,你试试。”他把瓶子给她。
闵稀还没见过这种瓶子,品牌和公司名字也是头一次听。
“包装这么简易?”她职业病犯了:“这个包装没有新意,消费者都没有购买的冲动。”
傅言洲说:“这是试用装,找人从实验室拿来的。还没正式上市。”
“难怪。”闵稀握着这瓶控油洗发水,心情复杂,他专程从实验室里带来给她,应该是托了朋友的关系,可她的发质不适合用这个洗发水,当然,将就用也不是不行。
万一用完这瓶,他以后再批量拿回来给她用可怎么办。
他把她的一点小事都放在心上,她不想再骗他。
想着怎么坦白才能让他不失望。
上床后,闵稀乖巧地趴在他怀里。
傅言洲垂眸,今晚她很安静,“怎么了?”
闵稀抬头,泡澡时她想了好几个坦白的开场白,现在纠结怎么说。
傅言洲关心道:“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不是。”闵稀顿了下,“如果我骗了你,是想让你多关注我才骗,但你当真,我浪费了你的好意,你会不会生气?”
傅言洲反应敏锐,一下就想到她所指何事:“你不是油性发质?”
闵稀点头,认真解释:“当时想跟你培养感情,就撒了谎让你给我洗头发。我以为你早忘记这事,谁能想到你一年后还给我带洗发水。这回是我的错。”
傅言洲本来还想等洗发水上市,把洗发水和股份当成结婚两周年礼物送给她。结果她不是油性发质,只是一个没有恶意的谎言。
如果是以前,他应该会生气,但现在,他都不舍得让她内疚自责。
他把她抱怀里,宽慰她:“你没错,不用道歉。”
第37章
周五那晚, 余程潭的生日趴,当天下午他才从国外回来。如果不是他们给他庆祝生日,他回来时间还会继续延后。
回到公司第一件事, 发消息给闵稀:【到我办公室来。】
闵稀:【余总, 你回来了?】
余程潭边脱风衣边回复:【嗯。】
刚到办公室,连电脑都还没开。
他把风衣搭在椅背,摁了一下开机键,没管电脑开没开,去煮咖啡。
居悠悠敲门进来, 抱着一叠需要签字的文件。
“余总, 我来煮。”
活她来干, 让老板赶紧把字签给她。
余程潭没让:“不用你煮, 文件先放那,一会签。”
居悠悠刚抬起的脚又收回来:“好的。”
在办公室桌旁站了片刻,见老板没其他吩咐, 她找个借口先出去。
很快, 闵稀上楼, 余程潭的咖啡好没煮好。
“坐。”他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闵稀先道了一声生日快乐, 这才坐下。
她来老板办公室习惯随身携带记录本, 摊开记录本放在桌上。
余程潭问:“乐檬的项目方案, 你弄得怎么样了?”
闵稀信心十足:“应该没问题。”
余程潭从她语气里听出她心情不错,他拿了两条糖又放回一条, 只给她放了半条,鲜奶油多加了一点点。
“我问过了,乐檬食品下周一发布招标公告。”
原来叫她过来是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闵稀这几天一直盼着, 生怕节外生枝,公开招标就意味着她有机会。
余程潭让她把心放宽:“不管中不中标, 尽了力就不遗憾。”
闵稀笑笑:“公开竞标,输了我也认。”
其实拿下这个项目完全可以靠关系,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不止乐檬食品的项目,只要她想,其他项目也会源源不断,闵廷就会把项目主动捧给她。
但余程潭当初带她回国进入这行前就约定,只是带她感受一下不同行业的魅力,他直言,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夹杂利益,人生不是只有钱这一样东西,而且钱也赚不完。
她懂余程潭的意思,和她成为朋友不是想利用她的家庭背景为嘉辰拉项目。
去年因为盛见齐刁难她,想换掉她,不得已,他借了傅言洲的势把项目给留住,那一刻他心里肯定很复杂,觉得自己先违背了当初的约定。
即使是为了不让她的心血打水漂,他也会自责。
从国外随他回来,从金融转行到公关,完全是因为他作为上司的个人魅力,永远让人踏实和放心。
余程潭把咖啡端给她,他叫她过来还有一件事,跟卓然公关有关。
“吴浅新最近的动态,关注没?”
闵稀轻轻搅动咖啡,点头:“居悠悠前几天说了一些,不过不保真,你在国外度假还一直关注?”
余程潭答非所问:“吴浅新注册小号爆料,说卓然公关把客户的商业机密高价卖给客户的竞争对手,除此,卓然还利用客户一些产品的不足,买水军进行恶意攻击,营造出危机假象,然后他们再替客户进行危机公关,赚取客户的危机公关费。”
泄露客户商业机密,恶意抹黑客户,趁机赚取危机公关费,不论哪一条,都足以让卓然公关陷入信誉危机。
“今天卓然所有大客户收到匿名邮件,提醒他们注意防范自己的商业机密,以免被泄露,还附了卓然公关之前泄露客户商业机密的证据。”
闵稀震惊:“证据是真的?”
余程潭不确定:“应该不假。”
如果是假的,没必要,很容易被识穿。
卓然内部现在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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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攸然双手抱臂,开了窗吹着冷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今天这事是卓然公关成立至今,遇到的最大信誉危机。
她已经吩咐下去,监督网上的舆情,把所有黑料都压下。
舆情算是控制住了,可最要命的是客户那边该怎么稳住,一旦有一家客户因此解约,将会形成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信誉彻底崩塌后,谁都救不了卓然。
吴浅新当初被利益熏心,铤而走险出卖之前一家老客户的商业机密,只有他知道内幕,手里有所谓的证据。
现在他倒打一耙,把脏水往公司身上泼,把自己伪装成因为无意知道了公司内幕,不愿与公司同流合污,而被她威胁离职的受害者形象。
他人现在在国外,料定他们奈何不了他,开始肆无忌惮报复。
如今她想走法律途径都难。
离职时,她给足了他体面,没点破他以前犯的那些错,以为好聚好散。
结果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花了一年的时间来精心布局,打得她措手不及。
“叩叩”,急促的敲门声响了几下。
祝攸然回神,还没说进,门从外面推开,是哥哥。
祝攸卓手里端着一杯果汁,鲜榨的。妹妹连中午饭都没吃,他把果汁给妹妹,“喝点东西再想办法。”
他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当初是我同意你辞退吴浅新,也是我识人不清,交友不慎,出了问题跟你没关系。”
祝攸然接过果汁,悔不当初:“我当时应该换一种方式处理。”
“他就是那种极端的人,你换什么方式都没用。”祝攸卓示意她别顾着说话,喝点果汁,“哪家公司不遇到点事?你把心放肚子里,有我在,天塌不了。”
哥哥是在宽慰她,事情有多严重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考虑了一个中午加一个下午,还是决定去求一个人。
“哥,”她吸了一口果汁,尝不出是什么味,“我找我同学帮忙,这事有挽回的余地,不会受多大影响。”
祝攸卓瞅着妹妹:“哪个同学?”
祝攸然咬了咬吸管,沉默一瞬:“傅言洲。”
祝攸卓冷声警告:“不可能!你想都别想。你敢找他试试!”他不知道傅言洲是妹妹喜欢的人就罢了,让妹妹放下自尊开口求喜欢的人,他就不配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