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您别推辞,这些一会让水水抱到后面去,您挑喜欢的颜色,若是有不喜欢的,给水水和水檀就成。”林玉瑾端起茶碗饮了不少凉茶。
“嗯,这就去准备,您也少喝些凉的,这些喝多了对您不好。”方妈妈抹了抹眼睛,开心的退了下去。
“你们两回去歇着吧,今日应该也累了。”等洗漱完之后,摆了摆手让两个水退下去。
自己开了屋门,进了院子,伺候的人已经回了后面的住处,前院显得空荡荡的。
这一小块被一些藤蔓围着,冬日的时候看不太出来,春天到了,像一个小小的围墙,给自己留了一块干净的地方。
里面放了一壶桃花酿和一只酒杯,方妈妈还是挺懂自己的。
一杯一杯下肚,满嘴都是桃花香。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猫叫,抬头向猫叫声看去,猫倒是没看到,看到了一个人。
“要一起喝一杯吗?”古有举杯邀明月,今有举杯邀故人。
“桃花酿?闻着像是新酿得酒。”来人飞身落下,稳稳的坐在她的对面。
“背对着月亮,瞧不见你的模样,多可惜。”林玉瑾睁了睁眼,晃了晃微醺的脑袋。
偷偷摸摸的过来,到学猫叫,应该待了不短时间,磨磨唧唧的背对着自己,真是没意思。
霍开霁皱眉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喝这么多。
换了个位置,月光打在侧脸,明灭不定。
到底是还小,没有成年人的棱角分明,此时看着还有些肉感。
“你倒是有趣,半夜不睡觉,跑到我的院里来。”说着又倒了一杯,眯着眼睛喝了下去。
“四姑娘不该喝这么多。”霍开霁唇边勾着笑,冷眼看着面前喝醉的丫头,如果自己妹妹喝成这样,就该扔出去了。
“你为何过来,说吧。”林玉瑾头晕,懒得跟他瞎扯,索性扯开面皮,直接问了出来。
“广寒散,怎么解。”
林玉瑾看了看他,呵呵一笑,“原来是为了这事,我不知道。”
摇了摇头,这事她是真的不知道,狗作者没写,谁知道什么才能救他啊!
景明啊!她的好大儿啊!就这么被狗作者写死了啊!
“你不知道?你说的话本,根本没有哪个话本记录了这个,你说不说,不说我杀了你!”霍开霁冷眼看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世子真有本事,就该去寻治他的法子,你到我这耍什么威风?”林玉瑾不理他,只拿着酒壶,一杯一杯的倒进嘴里。
霍开霁皱了皱眉,一手按在酒壶上,一副她不说就不给的态度。
“服了你了,你若是真想让他活,就该找到是谁给他下的毒,总是来找我的麻烦,我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解法?”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壶,往被子里倒了倒发现没了。
“都怪你,撒了我的酒!”林玉瑾皱眉看着酒壶,想要再倒出来一些,偏偏是真的倒干净了,一滴也没了。
“你真的不知道广寒散的解法吗?”霍开霁又问了一遍,没有第一遍的冷肃,没有第一遍的强迫威胁。
“我真的不知道。”林玉瑾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道。
虽眼中湿润,双颊带红,但人是清醒的,霍开霁放弃了再问,准备离开。
“先别走,我三哥哥怎么样了?”崇山州路途遥远,林玉瑾也不是很放心,特地向霍开霁借人,也是方便知道他的状况。
“飞鸽传信,尚可。”霍开霁说完不等她说话,飞身离开。
林玉瑾顺着他的身姿看过去,等人没了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尚可……尚可就行,只要人没事。”嘟嘟囔囔得念叨几句。
跌跌撞撞的出了园子,向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进门时,林玉瑾还想,这些人真听话,让她们回房歇息还真一个都没留下。
关上房门上了床榻,还不忘给自己盖上被子,趁着酒意,美美的睡了过去。
霍开霁离开后,繆北飞身跟了上去,“世子,如何了?”
“她不知道,先回去。”霍开霁心里烦闷,不欲多说,加快速度回了自己的院里。
“怎么会不知道?”繆北落在院里,皱眉问道。
“不似作伪,这事先不要告诉景明,你派一些人人回都城去查,再派一些人查遍东云也得给我找出来解药怎么做。”霍开霁思索一番,立刻下了决定。
“是,世子。”繆北知道卫公子在世子心里的分量,不论自己多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是想到都城的局势,仍旧忍不住的皱眉。
此时林玉瑾的后院,方妈妈正坐在两个水的屋里。
“说吧,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方妈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目光看着的却是水檀,显然是问她。
“方妈妈……”水水刚想解释,被方妈妈的眼神吓了回去。
“方妈妈,是我不懂姑娘,不怪水水。”水檀深吸了口气,说了自己的想法。
第77章 知错
“好大的笑话,不懂姑娘?伺候主子是天该的,你今日百般不愿意,明日想法子推脱,是你伺候主子还是主子伺候你?”方妈妈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看着水檀的眼神十分不善。
“方妈妈……”水水有心想劝,但方妈妈冷厉,水水不敢再多说。
“水檀全凭妈妈处置。”每每想起林玉瑾那是看自己时眼中的失望,水檀总是心酸。
方妈妈皱眉看她,有些失望,这两个孩子都是常妈妈的宝贝姑娘,自小送到姑娘身边同吃同住,虽过得不如姑娘好,姑娘却将她两视作自己的亲信,不曾亏待,如今不知道因什么事,闹了别扭,偏这丫头性子轴,怎么也不肯改……
“你是常妈妈的姑娘,我没这个权力去惩治你,你若是不想在这院子里,自去寻姑娘请辞,这院里权当没了你这号人物。”方妈妈不再多说,开了屋门回了自己屋里。
水水见方妈妈走了,急忙拉着水檀起身。
“阿姐,你怎么和方妈妈顶嘴啊,你听到她的话没,让您去找姑娘请辞,这怎么行!”水水端来水喂他喝,嘴里念叨着林玉瑾对两人的好来,焦躁又担心的看着水檀,生怕她一冲动就去找姑娘。
“你放心吧,阿姐不会走的,只是阿姐问你,你有没有觉得姑娘好像不一样了?”水檀到底还是问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一直憋着快要憋疯了。
“是不太一样,但是姑娘不是落水了吗,任谁死了一回也该变了吧?”水水有点懵懂的道,阿姐是因为这个这几日一直躲避姑娘的吗?
“或许是我想多了,你先去休息。”水檀笑了笑,接过水自己一口一口喝下。
“阿姐不睡,我也不睡,姑娘对我们很好地,今日还挑了布匹,您瞧桌上的,姑娘嘴上说给了方妈妈,却还是说了句有些颜色给我们,阿姐不该因为觉得姑娘变了就与姑娘离心,姑娘会伤心的。”水水蹲在水檀面前,小心的劝解,阿姐不是不愿意跟着姑娘,只是心里觉得不舒服了,觉得姑娘不一样了,不像记忆里的姑娘了。
水檀看了看蹲在面前的水水,又看了看桌上放的几匹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姐,姑娘对我们很好的,一直都很好,姑娘总是说我笨,却也是不希望我被别人抓住小辫子受罚,水水心里都清楚,阿姐也该知道才是。”水水抓着她的手晃了晃,满眼祈求。
水檀目光闪动,心里的心结总算是松动了,她想明白了,姑娘再不一样,也是林府的姑娘,是自小陪着长大的姑娘,如果自己因为一些没影的事疏远她,那自己该成了什么人,可笑以往被心里的别扭迷了眼睛,水水都看的明白的事,自己却不明白了。
“嗯,阿姐想明白了,明日就去跟姑娘赔不是,你快些睡吧,我去将布匹收起来,哪日给你做衣裳穿。”水檀拍了拍她的脑袋,算是将这事揭过,不让她再跟着担心。
起身抱着布匹往旁边屋里走,作为姑娘的贴身婢女,能住上带偏房的屋子,也是极大的恩典了。
水水见她想明白,挠了挠头,虽不知道为什么,但阿姐和姑娘好了,她自己也开心。
另一边的青松院,此时卫景明的咳嗽声正让文信焦心不已。
“公子,您这样不成啊,文信再去请大夫进府给您看看,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就垮了。”文信着急的端了热茶放在床头,轻轻的替卫景明拍着背。
“不是跟你说了,咳咳咳,这病好不了的,再说了,这么晚了你去请大夫,还得经过府里管家,到时不知道要添什么乱子。”卫景明拿着帕子,忍着喉咙里的痒意说了一番话,刚说完又是一阵惊天的咳嗽声。
“您这般模样,老夫人和雪姑娘知道不知道得多担心。”文信担心的皱着眉,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许让她们知道,不然我就找了人牙子给你卖了。”卫景明虚弱的笑了笑,缓缓靠在床头。
“您都这样了还吓我。”文信眼里的泪花差点憋了回去。
“这边的事,她们不知道也好,再说,你这一状告回去,她们定会以为林府亏待咱们,倒时你还如何在这林府自处?”卫景明无奈的道,他将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文信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话,自己确实没想那么多……
“这府里也没你想的那般好相与,自己多注意一些。”卫景明用了些水,喉咙里慢慢没有那么疼了。
“文信都知道,这府里最好相处的就是那个二姑娘和四姑娘,五姑娘我瞧着总是找四姑娘的麻烦,六姑娘倒是十分可爱,和雪姑娘差不多,两位公子也还尚可,不过三公子却是有些混不吝的。”文信说着自己对这府里人的看法,也不贬低,也不夸赞。
卫景明却是笑了笑,没再多话。
“您又笑话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文信有些不乐意,总是骗自己去说,主子却不说一句话。
“这府里除了那个四姑娘与六姑娘,其余的两位都是有心思的,寻常你离她两身边人远些,莫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文信跟着他后,他便因广寒散缠身身子败了,自此没少做些照顾他的事,虽人不十分聪明,好在忠心有余,学习东西也是十分的快。
“怎么会,您也太看不起我了,这府里难道还比都城厉害?怎么可能处处龙潭虎穴的。”文信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说到四姑娘,公子?您是不是真的对四姑娘有意?”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文信好奇的问他。
“怎么,想要少夫人了?”卫景明的话里藏着些危险。
“是啊,咱们院里太空了,若是有少夫人入府,该多热闹啊。”文信笑呵呵地摸摸脑袋,世子孤单的时间太久了,还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好。
卫景明懒得理他,看了看窗户外面的月光,有些想念远方的家乡了。
也不知祖母和雪儿可还好……
第78章 病来如山倒
文信见他不说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瞧他周身散发的孤寂,心里有些发慌。
“世子,您别吓我。”文信慌张的用手在卫景明面前晃了晃,生怕自己说的话刺激到他。
“想家了。”卫景明笑着看他。
文信突然不敢再说话,看着世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年纪轻轻,得了治不好的病,府里不能待下去,来了千里之外的亭州,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觉得卫府怎么样?”
文信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在他心里,卫府就是他的家。
“林四姑娘是个好姑娘,只是我这残躯,怕是没法给你寻个少夫人回府了。”卫景明突然换了话,文信还有些愣神,但也没空去说别的,满心都是卫景明说得残躯。
“公子瞎说什么呢,总是能治好的,公子说这话,文信不爱听。”害怕在文信的心底蔓延,仿佛藤蔓一般扯不断,剪不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他淹没。
“公子喜欢四姑娘,文信能看出来,公子一定得好好的,才能娶四姑娘回府,卫府不要咱们,公子可以自己考官出去自立府邸,到时四姑娘肯定愿意的。”文信又哭又笑的说着心里话,生怕卫景明想不开。
“好了,你去歇着吧,累了。”直到文信慢吞吞的出去,卫景明也没跟他说,他对林玉瑾到底是什么感觉。
看着窗外的月亮,卫景明笑了笑,总觉自己命不久矣,怎么好拖累别人。
第二日的清晨。
林玉瑾刚从梦里出来,就看到水檀跪在自己床边,一时有些被吓到,不知道要说什么。
等醒过神,林玉瑾才让她起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跪在这,快起吧,大早上的可不兴这个。”林玉瑾头有些疼,宿醉之下,总觉得有些迷瞪。
“水檀错了求姑娘责罚。”水檀跪在地上不愿意起,却也不敢看林玉瑾。
看着她跪在那的模样,头更疼了。
掀开被子下床,一手伸过去将她身子扯起。
“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不是很喜欢你们在我面前跪下,知道错了就行了。“说完越过她向着梳妆镜走去。
“过来替我梳头。”手里拿着一把牛角梳,向身后递去。
水檀走到她身后,接过梳子,眼底的泪憋了回去。
“我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我变得太多了,你觉得我不是你家姑娘。”林玉瑾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
“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我,这是改不了的事实,是我变了太多,也没了记性,让你这样,我也很抱歉。”林玉瑾默念着对不起,口中的话却一点一点的将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引导。
“是奴婢的错,愧对姑娘爱护。”声音里的颤抖让林玉瑾的心里愧疚感更重,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一会吃完陪我去母亲那里,今日的学堂还是不去了。”昏沉感更重,就算去了学堂还是得半途而废,幸好罚抄的经书已经完成,不然还真不好交代。
“姑娘可是不舒服?今早见到院里的酒壶,方妈妈做了醒酒汤,一会送来,您用些。”水檀替她将头发挽好,又替她揉了揉额头。
昏沉感略微减轻,林玉瑾强忍着心里泛起的恶心将醒酒汤喝了下去,又用了些粥,躺在榻上休息。
迷迷糊糊的林玉瑾仿佛又见到了自己租下来的屋子。
还没看清,水檀将她晃醒。
“姑娘?姑娘?醒醒,您去床上躺着,水水去请大夫了,您别睡过去。”看着眼前水檀焦急的模样,林玉瑾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没忍住心里的恶心翻身吐了出来。
整个地上一片狼藉。
水檀给林玉瑾顺着背,焦急的看向屋外,盼着大夫早些到。
方妈妈端着热水与酒进屋里,瞧她吐了,顾不上地上污秽,扶着林玉瑾让她更舒服一点的靠在自己身上。
“快去倒些热水给姑娘漱口。”方妈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