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多久了？”谭诉问。
孟戚漾：“快半个小时。”
“谭总。”梁轩殷切地打招呼。
谭诉睨了他一眼。
梁轩看到他手上的动作，问：“谭总和孟小姐是？”
谭诉没有说话，看着孟戚漾，捏了捏她的手。
这意思是，让她回答。
孟戚漾眼中闪过笑意，移开眼睛重新看向梁轩，说：“梁轩老师，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
总算没有出来一声“谭总”。
谭诉松开她的手，手臂往上搂住她的腰。
“……”梁轩后背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他居然搭讪了谭总的女朋友，还被谭总撞见了。
梁轩也不要微信了，找了个借口离开。
上一次在北城美术馆见面，谭诉还顶着梁轩的名字，这次孟戚漾重新介绍：“这是谭诉，这是我朋友尤欢。”
尤欢：“谭总好。”
就快到6点46分了，晚宴即将开始，大家跟着落座。
晚宴在画廊的中庭，空间纯白，用的是长桌，餐具和桌上的摆设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孟戚漾坐在谭诉身边，她的另一边是尤欢。温司云在他们的对面。
在6点40分的时候，中庭暗了下来。
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被投影打上了绚丽的颜色，色调有点类似莫奈的那幅《日出印象》。
怪不得墙上什么都没有。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孟戚漾也拍了几张，然后和尤欢合照。
谭诉全程没有打扰她们，低声跟温司云谈着事，时不时有人过来敬酒打招呼，再好奇地打量他身边的孟戚漾。孟戚漾也没抬头，就跟尤欢聊天。
八点到八点半是慈善义卖。
卖的就是今天挂在画廊里的画，都是画家捐出的。
大家陆续离开中庭去看画。
尤欢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起身对孟戚漾说：“我去接个电话。我妈可能是知道网上的事了，给我打电话。”
孟戚漾看到她的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
“要不要我陪你？”她问。
“不用。”
尤欢去接电话后，孟戚漾陪谭诉去看画，去的时候给尤欢发了条消息，让她打完电话来找自己。
去看画，孟戚漾又见到了梁轩。
刚才吃饭梁轩应该是坐得比较远，再加上光线昏暗，孟戚漾没有看到他。
这会儿他正跟一个女人一起。
“看什么？”旁边响起谭诉的声音。
孟戚漾的手被他捏了一下。
她收回目光，带着笑意低声问：“谭总，假梁轩见到真梁轩是什么感觉啊。”
谭诉语气淡淡的：“不是梁轩老师？”
孟戚漾眸光动了动，回答：“是，梁轩老师。”
“是梁轩老师”和“是，梁轩老师”完全是两个意思。
两人本来在边走边看。谭诉停下了脚步，孟戚漾也跟着停了下来。
今晚的场合比较正式，孟戚漾化了个妆，五官显得更加精致。
谭诉抬手把她肩前的头发撩到背后，低声说：“孟小姐是不是忘了上次是怎么答应不再乱喊人的。”
“……”提起那晚，孟戚漾红了脸。
她抬了抬头，看着他说：“我就记得……3，2，1？”
那晚的倒数游戏。
谭诉呼吸微沉，笑了一声，拉着她走到角落，推开了角落里的玻璃门。
这是画廊的一个侧门，出去是一片草坪，和里面比起来，黑沉沉的，很安静。
孟戚漾被抵到了墙边。
室内的光通过玻璃门照出来，在地上留下一个平行四边形的光斑，就离他们不远。
孟戚漾的后背贴着墙，一手抓着谭诉的西服，另一只手来到他的腰间，食指勾住他西服下的那根金属链，晃了两下。
“忘了说，谭总今晚特别帅。”她轻声细语，在黑夜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谭诉掐了把她的腰，低头凑近问：“今晚还跟你朋友回去？”
孟戚漾倒吸了一口气，声音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气音：“跟。”
“那就别招我。”谭诉低头吻她。
两人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了，更别提接吻。
唇碰到的时候，孟戚漾颤了颤，食指用力一勾，一个东西从谭诉西装马甲的口袋里落到她的手上。
金属质感，圆形的。
谭诉惩罚地咬了下她的舌尖，“乱动什么？”
孟戚漾吃痛躲了躲，低头一看，果然是怀表。
她很早就想确认了。
谭诉抬起她的下巴，又吻了下来。
孟戚漾的手一松，抱住他的腰。那怀表垂落，要坠不坠地荡在他们之间。
那扇玻璃门是没有锁的，随时都可能有人推开门出来。
里面正在进行义卖，衣香鬓影，他们在一墙之隔的夜幕中接吻。
隐约间，孟戚漾感觉到额头上有一丝凉意，然后脸上、鼻尖上也有。
好像是下雨了。
手机响了一声，她想起尤欢，才恢复清明，推了推谭诉。
谭诉没有继续，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吻，松开了她。
再这么亲下去要擦/枪/走火。
孟戚漾拿出手机，看到尤欢给她发的消息。
-尤欢：宝贝，怎么没看到你啊。
第一条是5分钟前发的，她根本没听到。
后面一条是刚发的。
-尤欢：今晚不用陪我啦，我其实已经比较稳定了，可能有人比我更需要你安抚。
谭诉也看到了消息，低笑一声，重新搂住她，“那就听尤欢的。”
孟戚漾有点犹豫，不愿马上跟他走。
“她晚上喝了酒，还得叫代驾，我不太放心。”
“我让温司云送她回去。”
“可是……”
“放心，有温司云。”
两人没有进去，直接从外面走。
天上确实在飘雨丝。
最近北城的昼夜温差很大，孟戚漾今天穿了件橄榄绿色的蓬蓬袖衬衫和一条深棕色的长裙，有点单薄。
谭诉给司机周师傅打完电话，脱了西装罩在她身上。
孟戚漾一边走，一边给尤欢打电话。
“你们走啦？”电话里，尤欢问。
她像是猜到她怎么不在。
孟戚漾：“……还没呢。”
尤欢：“你走吧宝贝，我真的没事。”
“你妈跟你打电话说什么了？”孟戚漾问。
“没什么，就是问我怎么瞒着她，然后问我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回家。”尤欢说，“你都陪我一周了，再陪下去谭诉对我的意见肯定很大。我一会儿逛逛就回去了，好了我挂啦。”
尤欢直接挂了电话。
孟戚漾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孟戚漾：那到家跟我说一声。
-尤欢：好。
上车后，谭诉给温司云打电话，让他照顾一下尤欢，结束了送她回家。
彼端的温司云冷笑了一声，问：“你呢？”
谭诉：“先走了。”
温司云：“……行。”
谭诉和孟戚漾回了临观府邸。
进电梯，看到电梯里的镜子，孟戚漾才发现自己的口红花了，一塌糊涂。
她就是这么一路回来的。
谭诉用指腹抹了抹她嘴角的口红，“没人看见。”
抹这一下没什么意义，更像是象征性地安抚。
起码周师傅看见了。
再看他的嘴上，干干净净，不知道什么时候擦过了。
孟戚漾很没好气，踮起脚凑近，用唇去蹭他的下巴。
在要碰到的时候，谭诉低了低头，搂着她，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说：“到了。”
出电梯进门，两人接起了吻，一直到卧室。
孟戚漾身上的西装外套落在了地上。
她抓着他手臂上的衬衫，调侃：“谭总这么急？”
谭诉穿着白衬衫和深灰色的西装马甲，斯文挺拔，唇上和下巴上又沾了口红，欲得很。
他的唇贴在孟戚漾的耳边，说：“急着听孟小姐倒数。”
“……”孟戚漾察觉到不对，想跑，被谭诉搂住了腰。
她想挣脱，横在她腰间的手臂纹丝不动。
“晚了，漾漾。”
孟戚漾因为这声“漾漾”脸热。
上次他也说了这句“晚了，漾漾”。
谭诉亲了亲她的耳朵，“先去洗澡。”
后来雨下大，两人上车前都淋到了点雨。
带着孟戚漾穿过衣帽间去浴室的时候，谭诉顺手拿了根皮带。
孟戚漾：“你拿这个做什么？”
“你说呢？”
谭诉让她转了个身，把她的双手拉到背后一把握住。
黑色的皮带缠上纤细的手腕，衬得皮肤更加白皙，有种凌虐的美感。
缠了几圈，还没扣上，谭诉察觉到怀里的人挣扎得有点不对劲，皮肤在发冷，整个人在抖。
他让孟戚漾转了回来，见她脸色发白，睫毛上挂着眼泪。
他眉头一皱，松开了她，拉着她的手腕检查，“弄疼了？”
皮带掉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孟戚漾不知道忽然哪来的力气，从他手中抽出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谭诉手里一空，想把她拉回来，“怎么了？”
孟戚漾又往后退了退。
她的身体碰到墙，慢慢蹲了下来。
后退是抗拒。
谭诉放柔了声音：“怎么了，漾漾。”
孟戚漾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几分钟后，孟戚漾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语气平静，就是声音里带了还没消散的哭腔，“没什么，我缓缓。”
她垂眼看着地面，看到谭诉的影子靠近，落在她的腿上。
倏地，她肩上一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被揽进了温热的怀里。
孟戚漾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下来，把身体的重量倚向他。
谭诉像是知道她不想说，没有再继续问。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安静。
安静到孟戚漾都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是什么样的，是过去了几分钟还是十几二十分钟。
这期间，相贴的部位不断有体温传过来，孟戚漾的身体渐渐回暖。
鼻间沉稳又带着点距离感的木调香很好闻。
“我的继父，也就是姜湉的爸爸，最喜欢砸东西，然后就是用皮带抽人。”孟戚漾陷入回忆。
一开始那个男人最常打的是她的妈妈。
因为经常受伤，她妈妈的身体开始不好，那时候姜湉又小，她没有办法，只好每次都去激怒他，让她妈妈少挨一点打。
“所以你见不得皮带？”
谭诉的声音把孟戚漾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她从没跟别人讲过这段。大概也是因为从没被人见过这么脆弱的时候。
讲出来后，孟戚漾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开口。
“也不是。我自己也用的，就是看不了男人那样拿着皮带。像电视里偶尔会有那种拿着皮带抽人的镜头，我也没办法看，但反应没这么大。”
这件事连姜湉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我现实里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想到是在谭总这里。”讲到这里，孟戚漾笑了笑。
他的衣服都是定制，平时没见过他用皮带，今天也是巧。
谭诉没接她的话。
两三秒后，他说：“泡个澡放松一下？”
孟戚漾点点头。
谭诉给浴缸放水的时候，孟戚漾去卸妆洗了脸。
洗完脸，她脱下衣服进了浴缸。
热水漫过皮肤，又热又舒服。
她抬眼看向谭诉，“一起？”
浴缸里的水位又上升了一截。
谭诉抬起手臂，环住了孟戚漾的肩膀，把她往上带了带。
孟戚漾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怀里。
这一串动作带起水花。
谭诉抬起她的下巴，用手抹掉她脸上的水珠，然后咬了根烟在嘴里，抵开打火机的翻盖点着。
抽了一口后，他把烟换到环在孟戚漾身后的那只手上，手臂一弯，绕过她的后颈，把烟送到她的嘴边。
孟戚漾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
热水、尼古丁，紧绷后迎来极致的放松和舒缓。
她懒洋洋地重新枕着谭诉的肩膀，额头抵着他的下颌。
“都跟谭总说那么多了，那就再说一件事。”
谭诉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张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甚至被水气蒸得泛起红晕，一双水洗过的眼睛又亮又灵。
“什么？”
她今晚能说出来的，应该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觉得感情是什么样的？”孟戚漾问。
谭诉又抽了一口烟。他那只手在孟戚漾的身后，随着他抬起手抽烟的动作，孟戚漾被圈得更紧，上半身几乎翻到了他的身上，贴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