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就像一块白玉, 白皙修长, 和他的面颊一样, 像是由天道一点点精雕细琢而成, 完美无瑕的作品。
而这样的一只手, 正在漫不经心却又似乎急促的想要解开她的腰带。
这样的认知让她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身体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极速收缩, 本能让她的身体隐隐兴奋起来，深褐色的眸子散发出琉璃一样的光泽。
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类有克制自己本能的能力。
沈知然一把按住地腰间作乱的手指，瞪他一眼。
虽然她不是那种恪守礼节的古板性子，也不介意在情之所至的时候在马车里与相爱之人来一场欢#爱。
但现在这个时间显然有些过于不知轻重了。
且不说周围都是知灵坊的修士, 她们的目的地可是危险的妖皇城。
在此时还要做些什么……未免也太过于胡来了！
而且, 以他做那种事情的……怕是要折腾到妖皇城也不见得能停下来吧？
沈知然已经脑补到了灵马到达妖皇城, 下属们前来喊她，却被慕青篱勒令呆在原地等待的羞人情景。
可她却不知道, 她那瞪人的一眼，又乖又软，不带任何锐意，怎么可能吓得跑登徒浪子。
慕青篱眸色暗了暗，他修长的指尖未退，甚至还暗示性的在她腰带上轻轻点了点。
沈知然面色更加绯红：“你想干嘛？这里不行！”
她是真的不愿意，几乎想要按着软塌起身了。
慕青篱解衣带的动作顿住，手指却并未离开衣带，他漆黑的眸子中似有暗流涌动，半晌才道：“放心，我不会乱来。”
沈知然犹豫着狐疑看他一眼，指尖拽着衣带不肯放手。
开玩笑，她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什么叫做男人那个时候的话完全不可信。
“乖”
似诱哄似安抚的低语声倏地在耳边响起，热气扑在她的耳廓上，火辣辣的触感从耳廓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往下窜去，她的半边身子都因此而由此而有些发麻。沈知然颤着睫毛，闭了闭眼。
慕青篱的手终于从衣带上挪开，握上她白皙柔软的手指，毫不费力，衣带便从她手中滑落。
他的长指挑开她的衣襟，如同灵活的小蛇在她皮肤上流连。指尖微凉，触在皮肤上却又激起一阵阵热意，冷热交加。
在那指尖还有愈发向上趋势的时候。
沈知然终于还是忍不住按住那只作乱的手指，气息微重：“别乱动！”
慕青篱这次也说不出什么――我不会做什么――之类的话了。
他伸手将人彻彻底底揽在怀里，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方才从唇边溢出一声似满足的低叹。
沈知然深深吐了口气，试图将话题转向正经事来打破这种让人心悸不安的氛围：“话说……你来妖域，到底所谓何事？”
同时，她大脑以极慢的速度运转着，思索着，现在掉头离开妖域，不去妖皇城的可能性。
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他答得很快，毫不犹豫：“调查妖域。”
“我怀疑妖皇图谋不轨。”
什么？
沈知然猝然一惊，猛地瞪大眸子，下意识想要坐直身体。
怪不得她之前以妖皇危险的理由劝说慕青篱离开妖域，他却毫无反应，原来他早就是知道的！
炽热的温度，滑腻的触感远离的是如此明显，慕青篱蹙了蹙眉，握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轻轻一按。
她未曾防备，将要撤离的身子瞬间坠了回去，贴得更加紧密。
沈知然干脆不再想要坐起来，略带诧异的开口：“这就是你来妖皇城的目的？”
她蹙了蹙眉，十分不满：“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就算慕青篱不是个筑基期修士，是个金丹期哪怕元婴期的修士，孤身一人来到妖域也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了。
更别说，他还是带着重伤来的，沈知然毫不怀疑，要不是她在不格城捡到了慕青篱，他或许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沈知然越想越愤然：“是谁吩咐你调查妖域的？”
是宗门长老？师父师兄？亦或是别的什么？不管是谁，对他做出这样的指示都太过于过分了。
那一瞬间，数个阴谋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沈知然本来不想这么快去追寻慕青篱的过去。
但事关安全。
作为未来道侣，沈知然觉得她有必要打听清楚慕青篱的现状。
她正准备细细打听慕青篱的事情，马车忽的一顿，灵马停了下来，马车外传来声音：“沈姑娘，妖皇城到了。”
沈知然心下微沉。
妖皇城，竟然这么快便到了。
不及她做出更多反应，一个硕大的嗓音从车门外传进来，还是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沈姑娘，欢迎来到妖皇城！”
――是程雄的声音。
沈知然只好先将询问慕青篱的事情放到一边，她从慕青篱怀里挣脱出来，打开马车门款款而出。
马车外的人果然是程雄。
不止程雄一人，他身后还跟着数个穿着制式甲胄，面无表情的妖修。沈知然走了数个妖城，从未在城池里见过这种神情肃穆，装备精致的妖兵。
妖皇城果然不可小觑。
沈知然：“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刚一来到妖皇城就碰到了老熟人。”
程雄愣了一下：“不是巧，是我们妖皇大人吩咐我们来此迎接知灵坊商队的。”
他锤了锤胸口，面上似有骄傲之情：“妖皇大人知晓我们之前见过面，特意吩咐我来迎接。”
沈知然：“……”
不怪她想要套这熊妖的话，实在是他看似雄壮的身上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笨拙感，眸子里总有一股清澈的愚蠢。
她眸光闪了闪，似乎好奇一样开口：“妖皇大人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时候到达妖皇城呢？”
程雄一摆手：“知灵坊车队已经来到妖皇城附近，妖皇大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呢？沈姑娘到蓝华妖城的时候，妖皇大人就已经知晓啦。”
沈知然笑得毫无破绽：“原来如此。”
“走，我带你们进入妖皇城吧！”程雄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后。
沈知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仿佛云雾中拔地而起的城池赫然矗立在不远处。
视线里，一幢极高的建筑高耸入云，几乎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得清。
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在科技的力量下，她见过无数上百层，高达数百米的高楼大厦。
她本以为自己在灵魔大陆再也不会见到那种建筑，没想到竟然在最不可能见到的地方见到了一次。
壮阔自然是壮阔的，却又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割裂感。
这座妖皇城实在是太不像妖城了，它完全没有妖域的绚丽多姿，光怪陆离，反倒像仙境一般云雾缭绕，挺拔明亮。
沈知然面色慎重了几分。
这里离城池还有一段距离，但对于修士来说，这样的距离简直不止一提。
他们很快便到达了城池。
进入妖皇城，沈知然十分意外地发现，不仅仅是外表，妖皇城内的布局也和之前经过的那些妖城大相径庭。
整个妖皇城内的建筑都是一片澄净的浅色，大片大片的白色和琉璃瓦居多，让整个妖皇城仿佛成了一座梦幻般的童话之城。
妖皇城布局倒和人族的城市有些像，有内城和外城之分。唯一不同的是，妖皇城整个内城，全是那种极高极壮阔的建筑，是一片风格相近，极为庞大的建筑群。这恢宏的建筑群，哪怕是放在人族，也是巧夺天工的存在了。
程雄称他们为――妖皇陛下的宫殿。
程雄还极为热情的想要带领沈知然众人去妖皇城逛上一圈，被沈知然以舟车劳顿，刚来到妖皇城，需要整理安排一些东西婉拒了。
“好吧”程雄闻言也没有强求，转而道，“沈姑娘，为了欢迎知灵坊的到来，妖皇大人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上好的府邸。”
沈知然略略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住在妖皇给她们安排的府邸里。
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妖皇大人的好意，未免看起来太过嚣张跋扈了，万一妖皇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这样的举动只会拉远两人的关系。
再说了，既然是在妖皇城，就相当于已经深入妖域腹地，待在了妖皇的眼皮子底下，住在哪个府邸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沈知然很快答应下来：“那就麻烦程大人带我们过去了。”
程雄将她们带到了一处面积不大，但是颇精巧的府邸旁。
府邸精致又亮堂，如果这不是在妖皇城，如果这不是妖皇大人安排的，她或许会很喜欢。
将她们带到府邸，程雄没多留，略微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确认程雄和妖兵已经走远，沈知然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侧方。
随着她的暗示，侧上方的空气里荡起层层波纹，一个精神矍烁的老者从中悄无声息地闪现出来。
秦尊者自空中一个灵活地翻越，随即轻飘飘落在地面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他随即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沈知然身边的慕青篱，接着才把目光落在了沈知然的身上。
他站得笔直笔直，一头花白的头发梳得异常整齐。
沈知然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几下秦尊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见到的秦老有些怪怪的。哪里怪呢……她有点形容不出来，就总觉得，秦老好像突然成了个面见老师的学生，莫名端正肃穆了不少。
沈知然将脑子里荒诞的念头丢出去，尊敬问道：“秦尊者，这府邸可有什么异常？”
秦老拱了拱手：“沈姑娘放心，我刚刚已经用神识在整个府邸扫了一圈，府邸内并无任何异样。”
沈知然微微松了口气，来到妖皇城，她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就愈发明显。
“虽然推拒了程雄，也尽可能缩减了妖皇城的行程，可是既然来了妖皇城，免不得要去见一次妖皇。”沈知然心中沉甸甸的，她看向秦尊者，恭敬行了个礼，“到时候还要麻烦秦老您与我同行了。”
秦老摆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沈姑娘不必多礼。”
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往站在沈知然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瞟了一眼，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思顿时大定。
开玩笑，那可是青玄仙人！
千万年来，灵魔大陆的渡劫期修士出了那么多个，也只有这一个被称为“仙人”。
青玄仙人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众所周知，有青玄仙人在一天，人族便无敌一日！区区一个妖皇城而已，又有甚么好怕？
沈知然又扭头看向身边的慕青篱，神情严肃：“到时候我和秦老一起去面见妖皇，你就别去了。”
慕青篱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嗯。”
沈知然松了口气，但见他答应的如此轻松，忍不住又狐疑起来，叮嘱道：“我知道你这趟来是为了什么……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会告知与你，我冒险是因为我是知灵坊的人不得不去，我们没必要一起冒险。”
慕青篱眸光动了动，半晌才道：“放心，不会有事。”
沈知然只当这是一句和“一路顺风”一样的安慰话，完全没放在心上。
沈灵却在此时狠狠瞪了慕青篱一眼，上前一步：“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沈知然毫不犹豫地拒绝。
沈灵还想说什么，沈知然就已经毫不客气地打断，为了不横生枝节，她只能把话说得更重一些：“沈灵！理智一点！若是有危险，你去了也没有任何帮助，只会带来麻烦。若是没有危险，你去不去更是都一样不是吗？”
秦老顺势将小黑哲猫拎回去：“行了行了，别给你姐姐添麻烦了，你这小家伙。”
沈灵一跺脚：“我不小了！”
她咬着唇，到底是听进了沈知然的话，没再继续要求和姐姐一起去觐见妖皇。
“也不用太过于悲观，说不定一切只是我们的臆想呢？”感受着周边有些凝滞的氛围，沈知然安抚般笑了笑，“况且人族有青玄仙人坐镇，妖皇就算想做什么，也不会贸然动手的。”
沈知然一挥手：“行了，我们现在就去吧，免得耽搁太久惹得妖皇不喜。”
她抬脚刚走出去一步，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道力气，那力气不大，却十分熟悉。沈知然回过头，果然是慕青篱捉住了她的手。
视线看不见的衣袖下，一抹浓郁的灵光一闪而逝。
“咦？”沈知然只觉得手腕一凉，她蹙眉盯着腕子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她只当是自己出现了错觉，疑惑地朝慕青篱看去。
和沈灵不同，慕青篱的面上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和她五分强行装出的冷静不同，他淡然一如初醒那天。
见她望过来，他深不可测的眸中才荡出些许柔光：“早点回来。”
沈知然重重点了点头。
沈知然和秦老的影子渐渐远了，沈灵毫不客气的又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进了府邸。
慕青篱丝毫不在意沈灵的小动作，他的视线虚虚浮在空中，又好像定在某一点。他轻轻掐了个法诀，灵光微闪，一抹只有他能看到的细线从身前蜿蜒而去。
慕青篱毫不犹豫，循着细线指引的方向飞去。
这是他独创的一种追踪术法，名为灵生。
被种上灵生的修士，身上会有一道细得几乎透明的灵线蜿蜒出来，只要施术者催动法术，便能看到灵线的具体轨迹。
这法术妙就妙在――
灵气是这个世界上无处不在的东西，任谁也不会发现会有灵气来追踪自己，就像人们绝对不会觉得会有空气在追踪自己一样。
这道蜿蜒的灵线七扭八歪，不是往妖皇城的内城，反倒是往外城而去。
慕青篱在妖皇城内飞掠，身上淡青色的衣袍因为过快的速度而猎猎作响，却无一个妖修能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响。
他沿着灵线一路走至外城，原本笔直的灵线急转直下，陡然变得弯曲起来。
一个近乎九十度的直角。
灵线直直插入地里，朝着更远处蔓延而去。
慕青篱停住脚步，长睫微垂，眸子直直往地上看去。
毫无疑问，程雄进入了一处地道。
这地道制作的极为隐蔽，似乎还加诸了许多高等法阵。慕青篱不是符阵师，不擅长阵法，也没找到机关，但他也不需要找。
世人皆知的道理――一力可破万法。
只是绝大多数人达不到可破万法的那个“力”，所以才汲汲营营地追求所谓技法。
慕青篱再次感受了下灵线的气息，微一敛眸。
他这个动作仿佛按下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开关，全身上下的灵力如潮水般暴涨，气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攀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