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被宫正司带走以为倒卖的事情败落,惊惧不已,宫正司问什么他都稀里糊涂的承认,所以他的受的邢最少。此时在殿内听了半天,才知道自己被扣了多大一口锅。
“拖下去,要是不说,便直接杖毙。”姜绪风这话自然说的是宫女玉容,也不怕把人弄死了。姜绪风是皇帝,只要他想查,这宫里就没有秘密。
宫正司的太监进来拖着玉容就往外走,玉容瞬间疯狂挣扎起来,顾不得还在皇上,皇后面前,嘶哑着大喊大叫:“如婕妤!你说过会保奴婢一条命!如婕妤!!!”
宫正司的太监停下了动作,如婕妤在说到玉容曾在她身侧伺候时就脸色煞白,她是冤枉的,她转头去看众人的脸色......
如婕妤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了玉容面前,狠狠一个耳刮子就打了下去:“贱婢!竟敢污蔑我!贱婢!”
玉容被打的口角流血,好似也被逼到了绝境,大声嚎叫:“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如婕妤指使,如婕妤存了恶毒的心思,不但想要谋害皇嗣,还要谋害皇后娘娘性命!”
“最后让奴婢栽到慧妃娘娘的身上,奴婢这才选了喜子,安排他进了临华宫。”
“奴婢有证据,如婕妤给奴婢那毒物的时候,夹了一张用法的纸条,那上面的字迹是如婕妤身边蕊心的!”玉容害怕再被拖出去,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
如婕妤一下子僵住了,又猛地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的蕊心。
蕊心面无表情,没有丝毫背主的愧疚不安,缓缓跪了下来,深深一个叩头:“婕妤,事到如今,婕妤就承认吧。”
如婕妤没有想到从闺中带出来,从小便跟着她的蕊心会背叛她。她疯狂的撕打起蕊心,几下就把蕊心打的脸颊高肿。
旁边的嬷嬷走上前才堪堪将如婕妤按住,随后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脚一下就软了,向后倒去。
如婕妤的另一个婢女蕊思搀扶着她,心中震惊和怒气并不比如婕妤少,可她知道此时要是主子不为自己辩驳,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皇上,皇后娘娘,我们婕妤是冤枉的!!皇上,皇后娘娘,婕妤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宫内,未曾外出,如此周密详尽的计划根本也不是婕妤能做出来的,婕妤从来没见到那毒物,求皇上明查!”
蕊思跪在如婕妤身侧,急急的求着情,语言苍白,毫无说服力。
然而就连如婕妤自己都无从辩驳,到了此时她脑子也灵光了些,蕊思是她的大宫女之一,全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前朝遗物,别人或许很难弄到,但是对于她来说是很容易的,无论是家中,还是姑母......
如婕妤张了张嘴,抬头看见表哥那冷淡的眼神,根本无从张口,跪坐在那一言不发。
温璟默默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她淡淡瞄了一眼如婕妤,又将目光放回了慧妃身上。
就像蕊思所说,以如婕妤的脑子如此周密详尽的计划根本也不是如婕妤能办到的,而且如婕妤看向蕊心震惊的眼神很真实。但温璟也没有开口为如婕妤说情的意思,不关之前,现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姜绪风显然也清楚,所以没有要了如婕妤的命:“如婕妤宋氏夺封号,贬为庶人。”
而他话音刚刚落下,一直看着慧妃的温璟,发现慧妃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舒气动作。
接下来的事情,都有朱湛处理。
众嫔妃们出了凤仪宫,全都心有余悸,各自夹紧了自己的尾巴。
慧妃紧紧抓着素问的手,刚才险些没站起身来。在宫女们的搀扶下才坐到了步辇之上:“快,快回宫。”
直到离着凤仪宫很远了,慧妃才觉得自己的心跳跳的不那么剧烈了,她的脸色逐渐由白变青。
“娘娘,咱们都安排好的,怎么......”
素问也被吓到了,没了平日里的谨慎分寸,还在外面就急着开口,被慧妃狠狠瞪了一眼。
半晌,慧妃重重的拍了一下步辇扶手:“老虔婆!”
第122章
寿康宫,太后心情颇好的修剪着盆栽,将多出来的枝节一一剪掉。
“娘娘,承恩公夫人又递了拜帖进宫,奴婢已经叫芙蓉去打发了。”
承恩公夫人便是宋文姝的生母,她在宫中犯了错被贬为庶人,几日时间,宫外早就知道了。即便宋文姝这个女儿的确不成器,可大多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做父母的太过娇养,将她惯成那样的性子。
皇宫后边的秋水宫便是所谓的‘冷宫’,犯了错被贬的妃子都会住在那里。宋文姝被贬板上钉钉,承恩公夫人几次递拜帖不过就是想再见见女儿,送些东西。
太后淡淡的扯动了一下嘴角:“罢了,文姝那孩子毕竟还叫哀家一声姑母,若明日嫂子还递拜帖进来,不必来见哀家,直接带她去秋水宫就是了。”
穗荷跟着笑了笑:“娘娘待小辈一片爱护之心,承恩公夫人定能明白您的苦心。”
太后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在铜盆之中净了手,不怎么在意的道:“她明不明白又能如何,哀家是为了宋氏。”
“临华宫那边呢?可有什么动作,竟也没寻夏守忠传话?”
穗荷脸上竟也带了一些嘲讽之色:“慧妃自己动了歪心思,坏了娘娘的谋划。娘娘小惩大诫而已,竟是病了,奴婢听闻临华宫可是请了两次太医了。”
“呵,”太后轻笑了一声,她自然不知慧妃是被姜绪风吓到才会病了,还以为慧妃也是如此的不经事,“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皇帝倒是对他这个皇后感情好,哀家可没想着让他换个皇后。”太后嘲讽的一笑,继续道,“最近不宜再动,等着兄长归京再说吧。”
西北还没消息传回来,太后也不想激怒自己这个儿子。
临华宫内,素问刚服侍着慧妃喝了药睡下,慧妃高烧了三日,直到今日才终于退了烧,可见是吓得不轻。
“娘娘睡下了?”素语刚去看了皇长子,回来就见素问守在外间。
素问点了点头,素语就坐在了她身旁。半晌,素语还是忍不住低声对着素问道:“太后娘娘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这一回差一点就害了娘娘。娘娘有皇长子在身侧,何苦去冒险......”
“住口!”素问低斥了一声,颇有些气恼的那指尖怼了怼素语的脑门,又压低了几分声音,“你懂什么,皇长子虽然占了长,却也是庶出。皇上自己身为嫡子,哪里会更看重庶出的皇长子。”
“你也瞧见了,如今宫中哪个嫔妃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在皇上那的位置,若是皇后娘娘再有一个嫡子,哪里还有娘娘和皇长子的容身之处!”
素语被素问一时问住,没了言语。
慧妃得了太后的授意,谋划害温璟小产,最后在栽在宋文姝的头上。这样一举两得,宋氏在宫中只剩宋宝林这一个宋氏女,太后也有了帮扶的理由。
但慧妃中途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机会难得,她竟是想要借太后的手要了温璟的命,将原本埋藏的通气血的香料换成了前朝遗物。
宫中能得到前朝遗物的本就没有几人,但绝对有太后,然后再栽在宋文姝的头上,幕后之人的箭头基本就指向太后,慧妃可以高高挂起,何乐而不为。
可惜,慧妃还是小瞧了太后,玉容不仅是慧妃的人,还是太后的人。慧妃将香料调换,太后很快就知道了。
太后怎么会轻轻放过慧妃,于是便有了喜子半月前去了临华宫伺候。按逻辑来说,喜子是整件事的第一环,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慧妃,所以慧妃当时才会那么惊讶和慌乱。
慧妃是真的心惊,因为在她的计划里是没有喜子这个人的,事情会从玉容开始,之后一步步向着宋文姝而去,根本没自己什么事。
不想太后这猝不及防的一次警告,让慧妃暴露了。
凤仪宫,温璟与姜绪风各坐一边,温璟手里拿一张薄薄的纸。
当日,夫妻二人都不信结果,都私下里继续查。温璟那时看见慧妃舒的那口气,心中便有数了。
而姜绪风则是让朱湛继续去查,不过两日,来龙去脉便都摆在了书案之上。
姜绪风眉间轻轻皱着,他第一次多了一丝不解:“朱湛,你说母后和慧妃到底哪里不满?”
朱湛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见他没什么怒意,才嘿嘿一笑:“皇上,这......奴才也不懂,奴才能一直侍奉在皇上身侧就觉得很好了。”
姜绪风瞪了他一眼,他没有打算隐瞒温璟的意思,拿着这罪证起身:“走吧,去凤仪宫,朕亲自跟皇后说。”
姜绪风依旧习惯性的握着温璟的一只手,温璟神情平淡的看完,片刻之后端起蜜水抿了一口:“皇上,臣妾向来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只要不过分,臣妾为了皇上都能对后宫里其他的嫔妃睁一眼闭一眼。”
她说到此处,甚至弯了弯眉眼:“可如今太后和慧妃为了一己之私竟是想害死臣妾和臣妾的孩子,臣妾便是泥捏的,也是有几分气性的。”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生养之恩,臣妾明白皇上的难处,不予多言。但慧妃,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呢?”
温璟少见眉间带了凌厉,形状完美的眼尾轻轻上挑了半分,姜绪风听着她说话一时看入了神。
温璟心里一冷,便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姜绪风的手中抽回来:“既然皇上怜香惜玉,舍不得慧妃,那就当臣妾没说过。”
姜绪风反应过来,一瞬间又把她手握紧了,有些无奈:“皇后怎么如此冤枉朕,慧妃心思歹毒,自然是留不得了......”
温璟神色微微缓了缓,知道姜绪风在犹豫什么。她丝毫不怕姜绪风生气:“稚子无辜,皇长子是皇上的儿子,臣妾爱屋及乌也会善待他的。”
“好,朕知道了,朕信皇后。”姜绪风神色有些复杂,温璟看见了他藏在眸底的深色,“皇后好好的,一切有朕在。”
连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都被贬为了庶人,其他的嫔妃都老老实实,宫中嫔妃们拌嘴的时候都少了。
而临华宫的慧妃这一病竟一直都没有好起来,时常觉得气虚,三天两头的就要见见太医。
来凤仪宫请安时,温璟也见到了慧妃几面,看见慧妃脸上不太正常的白,便知道姜绪风这是叫慧妃病逝。是了,毕竟杜太傅对姜绪风有教导帮扶之恩,又为了皇长子的体面,慧妃病逝就是最好的方式。
温璟是无所谓的,她是容不得慧妃此人,只要人不在,怎么死她是不管的。若是姜绪风不同意,也简单,那她便自己动手。
第123章
前朝和后宫的日子竟是就这般平静的进到了十月,而唯一的一滴热油便是西北的战事又起。
自西北军换了将领,柔然和氐人就似销声匿迹了一般,迟迟都没了什么新动作。温知南领兵多年,心里清楚这些蛮人不会轻易放弃,一直心有戒备。
果然,日子还没消停两月,柔然的几支骑兵夜袭边关小镇,若不是早有准备,怕是这几个镇子就要血流成河。
温知南也真的被激出了火气,柔然不肯退兵,又时常骚扰边境。即便大雍兵力雄厚,这么耗下去也不行。
温知南上了折子请求直接发兵,朝中立时就钻出不少反对的声音。只能说荣安侯府如今势头正盛,温璟又在这时有了身孕,不说温知南的政敌看着眼红,便是与温家还算交好的都难免议论。
姜绪风看了折子也没马上就应了下来,等到禁军的传信同样进了京,才招了各部的大人在两仪殿议事。隔日,发兵的旨意便快马加鞭前往了西北。
温璟腹部已有了微微的弧度,她昨日刚见了温宥齐。温知南得知女儿有了身孕,借着上折子,夹带了好几封家书。絮絮叨叨的说了满满三张纸,末尾才报了平安。
“长姐别担心,西北的情况臣也知晓一二。”温宥齐眨了眨了眼,放低了一些声音,“似是柔然的兵力是顾准虚报的,为的就是朝廷的粮饷......”
温璟微挑了一下眉,顾准和宋兆被扣押之后,不可能一点消息传不到京城来。具体到底如何虽然还不知,不过就看表面,谎报军情,逼着朝廷给粮给钱,这......十个脑袋也不够顾准掉,此事又牵扯到了太后的娘家宋氏。
京中对此多有猜测之言,只温璟见寿康宫却好似毫无所知,想来是姜绪风的意思。
温璟看着眼前这个傻弟弟,也不知是不是她在这皇宫中呆久了神经敏感,但还是提醒道:“我知道此事,还是父亲赴任西北时,皇上怕本宫担忧,略提了几句,我才从中窥见了些许。弟弟是从谁口中得知,那人还真是消息灵通。”
温宥齐本来还没反应过来长姐此话的意思,看见长姐脸上有些玩味的笑容,猛地一激灵。
皇上从未在朝上提起此事,连在西北的大理寺官员也是突然出现在西北的。京中风言风语,传的厉害,可这些人全都是私下议论,尤其是他们这些所谓的贵族子弟,不是多年的相交来的信任,谁会跟你妄议朝政。
温宥齐脸色一沉,真是好的很,把他当成出头的椽子了。他压着怒气,有些别扭的一起身,朝着温璟拱手:“多谢长姐提点,家中一切安好,也请长姐安心,臣弟便先行告退了。”
温宥齐急急忙忙的出宫去了,看样子是要找那个始作俑者好好算算账了。
温璟毕竟也吸入了那香料几回,虽不用喝药,但沈院判还是开了安神的药膳方子,还有健体补气的功效,也算一举两得了。
兰苕从殿门口接过来了小厨房刚刚熬好的药膳,放在了温璟面前:“娘娘,就叫大公子这么出宫去了,奴婢瞧着大公子风风火火的......”
温璟拿着勺子慢慢搅合了几下,轻笑起来:“本宫故意的,激的他去找那人才是。”
跟着伺候的兰苕,兰倩都不太懂,只年龄最长的竹云有些明白,她有些敬佩的看了一眼温璟,皇后娘娘思虑长远。
温璟慢条斯理的吃着药膳,伴君如伴虎,史书中能有几对长长久久共度余生的帝后呢,不因家族,权利,子嗣而反目,便能得一句帝后恩爱了。
对于慧妃的处置,温璟是满意的,如今她和姜绪风琴瑟和鸣,有了子嗣,自然她是希望这样的日子长久下去。温家已是出头了,待她生下孩子,会被推至风口浪尖,作为手有京郊兵权的侯府世子,温宥齐稍显跋扈,总比谨慎小心更让身为皇帝的姜绪风放心。
而且对于顾准和宋兆此事,姜绪风摆明了态度要独断专行了,宋兆还是姜绪风的舅舅,等到二人押送进京定又是一番血雨腥风。从父亲的做法来看,温璟便知,让温家整个摘出来,半点都不沾才是。
温璟拿着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现下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将太后送出宫去,皇家行宫、佛寺什么都好,唯独不能在宫中继续碍眼不是。
温璟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今年已经到了十一月底,京城里落了两场雪。
柔然最终是支撑不住了,不说大雍攻势越来越猛,有一种不打服他们绝不撤兵的架势。草原的冬日本就难熬,冷不说,过冬的物资都不够,便是柔然的可汗想继续,下面的部族也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