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玖放下了吉克的手机，十指相扣抵在下巴，“你关注几个数据，现在竺篱笙箫的粉丝量，直播之后的粉丝量。现在竹雕的价格以及直播当天的价格，还有卖出的数量和总价。”
是的，席玖需要验证直播卖东西的可行性。
吉克一口应下，“好咧，席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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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八日，黎箫和竺笙提前到了芹英竹雕店。
黎箫架好了三脚架，叮嘱竺笙一些注意事项。
不断有粉丝涌入直播间。
晚八点，直播准时开启。
画面中出现陆芹英和黎箫。
“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竺篱笙箫直播间。因为笙笙身体不适，将由我——黎箫代为直播，和陆芹英老师一起，为大家呈现一场竹雕的艺术盛宴。”
直播间弹幕不断。
这不是黎箫第一次出镜，但以往要么只有一两个镜头，要么只有几句话，这还是粉丝第一次零距离，听黎箫说这么多话。
镜头怼在脸上拍，黎箫没有开美颜功能，这张帅气的生图脸让人沉迷。而他的音色，又着实加分。
双子座小鸟：啊啊啊，黎箫哥哥杀我！我宣布，我不单单是竺笙小姐姐老公粉，我还是竺篱笙箫CP粉，请你们原地在一起。
这是竺笙第一次，在镜头外看屏幕。粉丝如此热情，粉丝如此大胆疯狂。
粉丝居然现场磕CP！
竺笙的耳朵瞬间红了，她垂了头，防止红脸被人瞧见。
在双子座小鸟带动下，直播间氛围异常热烈。
TONY老师：哇哦黎箫帅哥的声音，和我之前理发的一个大提琴师好像，都那么低沉动听。
清秋无事：黎箫黎箫，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靠脸吃饭的我偏要工作：小鸡腿奉上。
这个打赏完，许久不曾上线的九哥，打赏了一个女王权杖。价值一千元。
往常九哥只打赏，不说话，这一次他敲了几个字：笙笙好点了嘛？
榜一大哥上线。
直播还没正式开始，就有了大额打赏。
竺笙的小心脏，跟着一起跳动。真想回一句谢谢啊。
直播继续。
“在我们中国人的语境里，竹是一个有很深内涵的事物。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而在赤水，人们将这十个字，过成了日子。”
黎箫没有用特别夸张的、煽动的话，但粉丝感受到了文化人的冲击。
“竹雕，和竹漂、竹编一样，并列为赤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人们采用几百年前，三母竹入黔的楠竹品种，于方寸之间，展现雕刻的至美工艺。今天，陆芹英老师将为大家带来三个作品，竹雕笔筒、竹雕香炉、竹雕酒樽。现在第一个做笔筒，所选的图案是取自《山海经》中的姑获鸟。”
直播间里热热闹闹。忽然直播间进来一个人——笙笙仙子の一号老公粉小娴娴。
这位小娴娴干了一件事，那就是让直播间焰火满天，她打赏了大游艇。
榜一大哥易主。
相对两个壕无人性的土豪，大多数粉丝还是理智的。会有小额打赏，但一直保留分寸。
直到这个现场雕刻的姑获鸟笔筒开卖。
只此一个，拼手速。
抖手拍拍的系统，宕机三秒钟。
因为同时下单的人太多了。
东西不贵，贵在独一无二。拍到的人欣喜若狂。
陆芹英继续雕刻。
这一次，她在香炉上雕刻的是阿凡达。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选择。
无论竹雕还是竹文化，都是东方的东西，然而雕刻的却是影史上票房第一的科幻角色。
然而，当链接一上来时，只此一枚的香炉竹雕，被一扫而空。
陆芹英三个雕刻结束后，开始了正常的卖货环节。黎箫会解释每个竹雕产品背后的故事，在日常生活的应用，以及美学价值。
“朋友们，不同于西方工业化的流水线，我们的每个竹雕产品，即使采用同一个图案的笔筒，都不相同。因为每一根竹子接受的阳光雨露不同，生长的坡度环境不一样，更因为每一个都是手工雕刻而成。”
“九十九块的价格，你们买到的是时间，是陆芹英老师和许多工艺大师们，数十年如一日磨练出来的精湛技艺，是融入他们阅历和对生活的审美。九十九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两顿外卖或者半件衣服，精美竹雕带回家。”
直播间抢疯了。
链接上来一个，被抢断货了；又上来一个，又一抢而空。
竺笙盯着屏幕，见证大家空前高涨的热情。忽听一个女学徒说：“陆老师，我们店里所有的竹雕成品，都清空了。”
这是怎样的战斗力，这是何其成功的一次直播推销！
竺笙满怀喜悦，看向前方的黎箫。他还在卖力地讲解，尽职尽责，仿佛工作是至高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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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四合院里，罗锦娴放下了手机，捏捏因抢货而麻木了的指节。“我儿子啊，放着豪门继承人身份不要，去大西南网上直播卖货。天可怜见，他居然做的这么好！”
罗锦娴边说边抹泪。
都说为母则刚，可至少这一刻，她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儿子。
眼泪，为儿子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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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玖办公室。
灯已关，只剩下电脑屏幕前闪烁的光和抖手拍拍直播间的光。
他给吉克发了个微信：卖出去多少？
吉克秒回：老板，经过这次直播，初步估算卖出去千件以上竹雕产品，每个以九十九单价算，流水至少一百万起。芹英小店的竹雕，卖脱销了。
席玖当即指示，你退出直播间后，联系竺笙和黎箫，明天开会。
第79章 春风：长夜漫漫，心仪姑娘在侧
百万销售，放在现在不算什么，可那是2015年，是直播带货的开端。
战绩可观，大获成功。
竺笙望着黎箫，眼中有了泪光，血脉沸腾。他们几个小时卖出了店铺几个月的销售成绩，这本身就值得骄傲。
她踮起脚尖，想给他一个褒奖的拥抱。
黎箫比她豪迈。他顺势抱住了她的腰，原地转圈圈。
幸亏先前店里学徒已经将竹雕打包一空，否则场地还真不允许，他们做这样大开大合的动作。
可是，管他呢？
高兴！
高兴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双脚离开地面，竺笙宛如自由地飞翔。又有点晕，迷失方向，她迷失在黎箫的臂弯里。
放下的时候，黎箫还捧着她的脸，眼神炽热。
他好像……要做什么。
全场都看着这一对，货卖出去，他们比店员学徒都高兴。
竺笙如梦初醒。她挣脱开了黎箫的“桎梏”，又去拥抱陆芹英。“陆老师，我们成功了！”
陆芹英拍着她的背，手都是颤抖的。“笙笙，都是你和黎箫的功劳。刚刚我和大家粗略商量了一下，把直播一半的利润，分给你和黎箫先生。大约是十万！”
竹雕的成本，竹子不贵，主要在运输费。大头是店员和学徒的人力费，和陆芹英的时间。
但让小店一次性拿出十万，也算巨款了。
竺笙一口拒绝。
“陆老师，直播时我们就说好了，免费。就像您免费教了我一个月，将心比心。”
陆芹英看看黎箫，她始终觉得，竺笙的善良，不能成为她不懂人情的理由。一次性卖掉这么多，半年的业绩，该当有所表示。“笙笙，你这样，我下次没脸再请你们直播了。”
黎箫走过来，现在竺笙身边，“陆老师，请听我说一句，今天的带货有偶然性。第一次，大家都图新鲜；另外也是气氛到了，大家热血上涌，理智下线。事后啊，说不得还有退款退货的。以后再直播，我和笙笙都不敢肯定能卖出多少的。”
陆芹英沉吟片刻，很快有了决定。“我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作。到时候就按销售分成好了。”
如此一来，黎箫和竺笙又多了一个客户。工作室的盈利模式，又多了一种，直播带货。
“陆老师，”竺笙开口，“你们直播时，不知道粉丝们的反应。您的姑获鸟笔筒雕出来时，粉丝是最激动的，超过了阿凡达。看来大家对国潮、对咱们传统的东西，还是感兴趣的。只是需要一种比较新的表达。以后产品也不断创新，竹雕小店一定蒸蒸日上。”
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半了，黎箫和竺笙告别，要回去了。
刚上车时，黎箫的手机响起来，是吉克。
两分钟，通话结束。
“什么事？”竺笙问。
黎箫望着漆黑的夜，今天注定难眠了。“席酒明天开会，席玖厂长会出席。估计是要和我们探讨新的合作方式了。”
竺笙也明白了，这个节骨眼来电，那就是为直播带货了。说起来，当初宣传片的合同，也快到期了。“宣传片剪辑地怎么样了？”
这是黎箫一手包办的。
黎箫耸耸肩，“这几天光顾着直播筹备，没顾上。宣传片还是上次例会的进度。”
宣传片按照计划，2017年元旦投放，留给黎箫的时间只有半个月。
“所以，今晚要通宵了？我去工作室陪你一起。”竺笙紧了紧大衣，高原的气候昼夜温差大，现在已经很冷。“黎箫，你教我剪辑吧，技多不压身嘛。”
这回轮到黎箫摇头了，他哪里舍得让她这么辛苦，“话虽这么说，可术业有专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跳好舞就成了，剩下的交给我。”
黎箫的脚踩上油门，准备驾驶。竺笙下了车，绕过来，“我开车吧。”
给他休息一会儿。
“我今晚去工作室和你一起剪片子。”竺笙待他坐好，又重复了一遍。
“不行，你去了我更干不了活。”黎箫腹诽，长夜漫漫，心仪的姑娘在侧，他要是还能工作，那就不是人。“再说，奶奶需要你陪。”
“要不，你和我回家？”竺笙想着，反正也是通宵剪片子，她想和黎箫并肩战斗，而不是让黎箫孤军作战。
这更像是邀请。
黎箫眼眶红了三分，内心一个冲动在叫嚣，吻她！
“笙笙！”黎箫唤道，呼吸也粗重了些。
竺笙理解了。
她的心怦怦跳，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黎箫摩挲着唇边，小姑娘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只是撩拨完不负责，也真是要人命。
最后的最后，还是黎箫独自承担了所有，作为手艺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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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竺笙来工作室接黎箫，看见黎箫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心里又升起一丝歉疚。
相对无言，直到车到了席酒会议室。
“黎先生，昨天战况如何？”席玖开门见山。
“也就几百万吧。”黎箫春风得意，一百万也算几百万吧，男人总是喜欢夸大事实，逞嘴皮子威风。“怎么，席厂长也想合作？”
不知为什么，席玖觉得黎箫这副模样，觉得很欠扁。“宣传片该收口了吧，公关部那边已经在联系媒体了。看看！”
竺笙察觉了剑拔弩张，明明看起来都温和无害呢。
黎箫连上投影，就知道席玖会发难，幸亏有所准备。
昨天的成果还不错，五分钟宣传片播放下来，将席酒传承，席酒匠心、席酒工艺、席酒未来，一一呈现，令人血脉汹涌澎湃。
席玖便是想挑宣传片的刺，也无从挑起。“之前有说过，席酒的抖手拍拍官方账户交给竺篱笙箫打理，我看很长时间没更新了。”
黎箫正想解释，竺笙已经说话了。“黎箫和我私下有商量过，宣传片现在已经定调，我们就可以把它分解成一个个小单元，上传发送。如果想直播的话，那就需要出新的脚本，席酒这边配合拍摄。”
席玖嗯了一声，声音柔和了几分，“那关于带货，你们怎么想的？”
第80章 080锦鲤：复现山海经的文鳐鱼
竹雕小店带货的成功，让人心动。
所以席玖抛出了这个问题，“如果席酒也在直播间售卖，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黎箫和竺笙讨论过。
“席厂长，首先，竹雕的成功不具备普适性，这是个叠加了诸多偶然因素的小概率事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大概总要有些甜头，后来者未必。”黎箫举起了一根手指，条分缕析。
“其次，席酒和竹雕，面向的客群有很大的不同。尤其咱们还是定位高端，一瓶几百块的非必需品；而竹雕，可以划归为文创工艺品，人人都能买一个，自用或收藏。仅就现在来看，直播间售卖，对品牌是建设性还是伤害性，不好说。”黎箫伸出了自己的食指。
“另外，我个人觉得，也许有一天，奢侈品也会通过直播来卖，但那一定是直播市场成熟时，主播在公众心中具有很高的公信力。粉丝或网友相信，通过主播可以拿到更低的折扣，保真的品质。”
不得不说，被自家老爹当作继承人培养的黎箫，在对新媒体的预测上，展现了高屋建瓴的前瞻性。他的预测后来都证实是对的。但就目前而言，谁也不能保证。
竺笙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她的合作伙伴。并没有在潜在的利益面前，迷失了双眼，反而保持了难得的理智和清醒。“席厂长，竺篱笙箫目前还处于积累上升的阶段，我们也希望能稳步增粉，让我们的品牌走得更长远。”
心头的热血被泼了盆冷水，但席玖审慎思索，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他也很欣赏，两个年轻人抵挡得住钱的诱惑。“那这么说，我们不适合直播了。”
“那倒也未必。时机到了，也许就水到渠成了。比如宣传片或广告歌上线，又或者是新产品发布会。”黎箫列出了补充条件。
席玖如深潭的眸光流转，心绪看不清。他默默酝酿，等待着席酒的契机和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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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了十二月，竺篱笙箫迎来了几个利好消息。
其一，工作室与芹英竹雕签订了为期一年的合同，定期直播，按销售额分成。
事实上，竹雕直播后，抖手拍拍很多商家争相效仿，但问津者寥寥无几，热销成绩不复。
其二，卫知吾来消息了。早些年从望达出去一个高管，创立了自己的商业公司。公司以产品线“锦鲤水岸街”命名，专门打造沉浸式体验商业，总部在锦城。
此次要合作的锦鲤水岸街位于府河畔，合作契机是水岸街翻新升级，将于元旦假期举办国潮大集。
大集不仅集合了一些网红餐饮、文创、休闲娱乐品牌，邀请明星艺人站台，也打算以府河为背景，推出一些特色表演。
竺笙的独竹漂，便在受邀之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