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少女,读心后被迫营业——元二九【完结】
时间:2023-06-22 14:44:17

  “陛下,何事吩咐?”礼不可废,叶南一礼数周全,躬身施礼。
  “我认识的叶南一是最不懂礼数法度的,你我相识十余年,不必如此。”叶修琼无奈地撑撑额,走出来。
  “其实真就是…”顾君闻简直没眼看,这想咸鱼偷懒的心思,就差挂在脸上。
  “陛下。”侍卫长单膝跪在门外,高声通报,“陛下,塞北急报,诸位大人已经在门外等了。”
  “什么!”嘴巴长得很大,叶修琼就是一个踉跄。本来只想找个借口,谁知道变成了现实。
  没注意到身后两人的神色异常,叶修琼总算顾及帝王威严,打扮一番,抬脚跨出殿门。
  吵吵闹闹的半个时辰眨眼而过,顾君闻忍下第十个哈欠,对着系统101吐嘈:“统统,不就是北郢率兵南下,塞北边防告急。他们在这里嚷嚷了这么久,到底再争什么?。”
  “语言的艺术。”系统101点点头,认真分析数据,“新帝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这可是表忠心、积攒实力的大好时机。更何况,新帝军旅出身,此番必重用武人。武人得势,文臣难免受到打压。
  所以派去平乱的人选,是个大学问,里面弯弯绕绕多着呢。”
  “陛下登基不到十天,确实够难为他的。”顾君闻悄咪咪打个大大的哈欠,“且看着吧。”
  “顾少将军可有话要说?”老太师声若洪钟,穿透屋顶,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陛下,若陛下不嫌弃,臣愿领兵赴塞北。”
  “陛下,臣附议。顾家世代镇守塞北,此战若由顾少将军坐镇,事半功倍。”
  “陛下,夜北军诸英烈安葬事宜也正需人手。顾少将军为子为将,于情于理,都该亲赴塞北。”
  百官本在互相攻击,忽然空前统一。
  “顾君闻也算从龙功臣,卖个人情好办事。”
  “只要不是对家的人去,谁去都无所谓。”
  看不见的角度,顾君闻讽刺地勾勾唇角。这一个个算盘珠子都蹦她脸上了,真是启胜的肱骨之臣。细数下来,真正关心塞北战事的竟寥寥无几。
  数十年积弊,不可能一朝清扫干净。为了她所认识的所有人,她去就是。
  她想,原主也是乐意的。
  此战若成,可换塞北数十年再无硝烟战火、可换启胜数十年边境无恙。到那时塞北已定,四境顺遂,人民喜乐,她也就能真正功成身退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她没有力气去赌人心,还是乱流中抽身好。
  “陛下,臣还有一个请求。”
  “顾卿但说无妨。”叶修琼坐在龙椅上,自以为隐晦的看了叶南一一眼。
  “臣读古卷。古者大军出征有大师之礼,大军还朝有凯旋之礼。此次若得胜而归,望陛下予我启胜将士以此殊荣。”
  “准。”叶修琼呵呵笑了,“礼乐之邦,本该如此。卿放心,若得胜而归,此礼勿缺。”
  “多谢陛下。”
  启胜太平年代已久,文人排挤武人已非一日,顾君闻只想为将士们争取应得的荣誉。
  铁马沙场、战火狼烟,自生死中挣回,功勋不应被遗忘。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文武百官依次散去,叶南一在原位上矜持地立了很久,才仍不住走向顾君闻离去的方向。
  她都不等我,是不是不爱我了?委屈的酸水在心里咕嘟作响,叶南一嘟囔着,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砖。
  “摄政王殿下,我在等你,别看地板了。”含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叶南一循声回头,撞进顾君闻戏谑的双眸。
  “你,说了不许读我的心!”炸毛似的,叶南一“愤怒”地抗议,眼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总算安安稳稳的出了宫门,叶南一熟练的挤上顾家的马车,沈安安见怪不怪,一扬鞭子,马车缓缓启动。
  车外喧闹嘻嘻,车内却安静如斯。
  还是叶南一先打破沉寂:“你真的要去?不让我陪你吗?”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放心吧,我启胜朝现如今君臣同心,大军气势如虹。有你在后方坐镇,当年的悲剧不会重演的。”顾君闻剥了一粒葡萄,塞进叶南一嘴里,
  “尝尝,挺甜的,从西域送来的。”
  沉迷地感受着葡萄汁水四溢的清香,叶南一想了好久,看着身旁
  少年干净的侧脸:“什么时候,我能看看你穿女装?”
  顶着满脸疑问,顾君闻还是认真的回答:“随时可以。算了,还是回来以后吧,万一动摇军心可不好。”
  又一颗葡萄塞入嘴,顾君闻没想到,这只是叶南一无数提问的开始。
  “顾君闻,你的愿望是什么?”
  “一愿山河定,二愿百姓安,三愿君无恙。”
  “我等你回来。”
  “好。但若是。”
  “是你将我困住的,没有我允许,你不准抛下我。”
  “好。”
  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对外征讨空前盛大。
  祭天、祭地、誓师礼毕,百万雄师最后对着京都方向一肃礼。由银甲白马的少年将军一马当先,向北进发。
  鲜衣怒马少年时,更那堪金贼南渡。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纵使身死,万里河山寸土不让。
  京郊远山的十里亭中,有两人呆立着,注视着大军远去。
  “南一把踏雪给她了。”
  “是。主子,属下是真的没想到,顾少将军那么咸鱼一个人,竟然就真的领命出发了。”
  “她是顾家人,都是一样的,倔脾气。走吧,天下初定,万象更新,我想回闽南看一看了。”
  “是。主子,走吧,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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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
  天空刚刚放晴,京都城门即将开启,等待出城的百姓安静侯在两旁。
  新帝在摄政王辅导下革除弊政、广开言路。虽北境仍战火肆虐,但整个启胜朝呈现蒸蒸日上之态,政通人和、百废待兴。
  京都城一片和乐融融,除了不时收到北境的捷报,京都百姓似乎已淡忘了战争。
  在所有人心目中,胜利,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城门猝然开启,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人一马飞驰入城。
  那人头扎红带,坐下千里驹,高举一卷轴,毫不减速,直奔皇城方向而去,一面疾行一面高喊:
  “大捷!大捷!北境大捷!我们胜利了!”
  如油入沸水,人群立刻炸开锅。呼朋唤友、奔相走告。
  六百多个日夜,是白发老翁的浊泪,是江南闺阁女子的期盼,是小儿的啼哭。
  终于要回来了。
  启胜大军胜利了,不日要搬师回朝。百万雄狮,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
  头一次,一向定位明晰的摄政王殿下抢在帝王前面,死死攥住捷报,而新帝只是微笑的看着,会推上前弹劾的臣子。
  朝堂上,知道内情的吏部尚书低下头,不顾规矩偷偷笑了。
  “肃静。”新帝一拍龙案,免去摄政王的谢罪礼,“礼部尚书何在?”
  “臣在。”
  “君无戏言,朕答应过顾少将军,卿尽早安排妥当。”
  “臣遵旨。”
第104章 终局(二)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隆冬的京都虽远不比塞北严寒,但也是银妆素裹。
  这一天,启胜朝新帝叶修琼协文武百官及满城百姓,不顾寒意,在京都大门处静静等待。
  前几日塞北传来捷报,夜北军大获全胜,今日就要入京述职了。
  “你紧张吗?”新帝不顾帝王威严,偷偷拉拉叶南一的袖子。
  叶南一没有听见。
  风变大了。一支威严、整齐的队伍似乎从雪中冒出,百姓中有人开始欢呼:“快看!夜北军回来了。”
  欢呼与号角齐鸣,帝王与摄政王亲下城楼,迎接百万雄狮。
  冰雪覆盖,宛如雪人,领头将领利落翻身下马,正是沈泽。他单膝跪在地上,奉上北郢降书,高呼:“叩见陛下。夜北军幸不辱使命,北郢狼主身死国灭,北境大捷。”
  “我启胜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四海威服。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邻阁老臣领头,众人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叶修琼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留痕迹地看一眼叶南一,开口:“都是启胜朝的好儿郎。诸位快快请起。”
  “谢陛下!”众人起身,沈泽却独自抱拳,长跪不起。
  “沈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帝王上前两步,托起沈泽的手。
  天地间,风雪似乎又大了些。
  沈副将没有答话,他膝行侧开身子。后,四名夜北军抬着一个漆黑长盒子,是一具棺椁。
  “顾家最后一儿郎,顾将军君闻,亡于塞北。生前惟愿,尸骨还乡,求陛下成全。”
  众将齐喝,声震天地。
  那一日,江南的风雪似乎刮在每个人心上。
  京都文武百官这才想起,原来,三代捐躯塞北的顾家人,来自京都。
  他们和无数青年一起,带走了江南母亲的白发、春闺的涕怨、孩童的丫丫学语,却只留下几堆坟冢,徒劳的望着家的方向。
  风更大了。
  夹着零星的雪粒,似乎从塞北刮来,打在脸上生疼。
  帝王眼角似乎有红晕染开,可被风雪遮住了。
  皇嫂,至死都不能公开她的身份。也许,她是愿意的。可皇兄,皇兄怎么办?
  “准!”帝王亲自上前拂去棺上积雪,他的拳头攥紧了又松,“追封顾君闻为镇武大将军,享庙堂香火,葬入皇陵。”
  “陛下,这不合规矩。”言太师劝道。
  邓公公赶上来,为帝王加了一件披风,却被帝王挥开了。
  风雪声很大,但帝王的声音更响亮:“此事不必再议。”
  他是一言九鼎的帝王,一身系天下重,他不能落泪,但他也想为皇兄皇嫂做点什么。
  年轻的帝王静静看着叶南一远去的身影,表情不知悲喜。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这是皇嫂告诉他的,他还等着皇嫂得胜归来,一起探讨这句话的深意。只是没想到,她再也没有回来。
  名公巨卿,文人骚客,高僧大德,世祖名士,博学贤达。
  这世上每天有许多人匆匆来去,只是无一人再是顾君闻。
  那一年冬天,无数闺阁少女哭湿锦帕,无数京都百姓一路追着棺椁直至皇陵外。
  “顾君闻,盛世长安,我做到了。这杯敬你,敬死去的英灵们。”邢盛安站在不远处的山头,遥遥看着抬入陵中的棺椁,一杯清酒洒在地上。
  “我总觉得,你这样的人不会死。”又倒一杯酒,他仰头一饮而尽,声音被吹散在风雪中。
  几日后,摄政王叶南一的辞呈就递至帝王桌案。
  “准奏。”叶修琼回头看着守在一边的邓公公,邓公公笑着凑上前。
  “我不意外,从那一天我就知道了。小邓子,从此,朕就真正是至高无上、说一不二的帝王了。”
  “恭喜陛下。”邓公公立刻覆倒在地行跪拜大礼。
  他不敢抬头去看,他竟荒唐的觉得,帝王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孤独。
  万人跪拜,万世景仰,只是以此为代价的,是永世的孤独。
  叶修琼带着一统四海的威名,将成被史册记载。只是,既然贵为帝王,他连名字都不会有人记得,后人会为他取一个封号,从此他只是帝王。
  三月后,塞北小镇。
  “君闻,多出去走走。对伤口恢复有好处。”叶南一努力掀开床上人死死拽着的被子。
  “不去不去!”顾君闻不耐烦的脸从厚棉被中露出,“你好烦,别来打扰我。”
  “就是因为你不晒太阳,五个月了,你的伤还没大好。”叶南一无奈地捏捏顾君闻的脸,手被啪的一下打红了。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顾君闻又凶又萌的睡颜,耐心地替她掖好被角,怎么也看不够。
  “就是看着吓人,怎么,你还没缓过来吗?”
  “一辈子都缓不过来的。”叶南一把坐起来的顾君闻拥尽怀里,“当时你浑身是伤的躺在我面前,我的心都要停止了。”
  “还不是统统给的好主意,刚好借机假死脱身。留在京都实在太累了,还是咸鱼好”
  “对了,你说的系统呢?”
  “它呀。度假去啦。你放心,我以后永远陪着你。”
  “好,再也不分开。谢谢你,愿意留下来。”
  屋内岁月静好,屋外沈安安和林霖依旧闹得鸡飞狗跳。
  寒风席卷大地,雪花零零星星,夜北军的丰碑在冰天雪地中屹立不倒,守护着他们死生不负的土地。
  启胜国富兵强,蒸蒸日上,一切都如他们所愿。
  若有一日大厦将倾,硝烟再起,提刀跨马他们亦不会犹豫。
  因为这是他们的国,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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