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少女,读心后被迫营业——元二九【完结】
时间:2023-06-22 14:44:17

  “什么天道、道心,朕不明白。”明德帝挥开盒子,又举起酒杯。
  “陛下龙体未痊愈,不易过度饮酒。”楚云探身,拦住明德帝的手,“陛下,不若听这小道士说完。”
  “楚云,朕自问待你不薄。是,朕有罪。”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楚云!你别欺人太甚,陛下是真龙天子,怎会有错!”慕容尚书已拍案而起,身后人拦都拦不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慕容,你这几十年书读到狗肚子里了!”萧家年轻家主翘着脚,歪着眼瞥一眼,鼻腔里满是不屑。
  “荒唐!世家百年积淀,慕容兄家学渊远,帝王威严不容挑衅。果然是军中爬上来的粗人,简直不可理喻。”不断有人加入双方阵营。
  顾君闻下意识缩缩身子,嘴里不停,听着系统101兴奋地评价着:“宿主,宿主,那位是江家家主,这位是…”
  “原来世家与寒门竟隔阂至此,平日不甚在意,现在想来平日就吵闹不休。”
  “安静!安静!不可御前失仪!”蔡全福尖锐的嗓音响起,也不起什么作用。陛下被傀儡操作至这种地步,已非昔日威严。
  下一瞬,座椅拉动,拔刀声响起。吵闹声似被冻住了,一下子消失无影无踪。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陛下还看着呢。”楚云端着酒杯,慢慢踱步至殿中央,轻轻扶起那小道士,“你详细说说,陛下不会怪罪的。”
  小道士盯着眼前人华贵的长袍看了一眼,点点头。
  “陛下,二十年前,家师云游四方,醉心医药之术。途径京都,曾受世家大族邀请,那大户人家言闽南疾苦,想求一与疫疾类似的毒方,好请高人实验。
  家师善制毒,而不善解毒,不愿轻易出手。那大户人家苦苦哀求,并出言愿出资重修道观,还给出家主令牌做担保。于是,家师同意了。”
  小道士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象牙制牌:“不久后,太子自请入蛮荒地,指挥抗疫,近一年后得胜而归。却突然身染疫病,阖府上下无一幸免。”
  “你。”明德帝的手死死扣住座椅扶手,“你想说什么?”
  “我来说吧,陛下。”楚云接过象牙牌,“呈上去的陛下也看了,那是先太子的脉案,是毒、是疫,一目了然。而这象牙牌,众位也不陌生。祥云、霓虹,是苏家族辉。而苏家,是您的外家。”
第99章 接二连三
  “苏国丈,您也不必激动,我不会信口开河,一切自然有证据。”事已至此,楚云也不再掩饰自己幕后主使的身份。
  从他利用琳王架空明德帝开始,他就回不了头了。
  “摄政王说笑了,清者自清,我苏家无愧于心。再说先太子聪慧仁德,我苏家再忘本,万不会行弑君之事。”苏国丈对明德帝方向一拱手,满脸大义凛然。
  “苏国丈不必惊慌。说句不该说的,政治本就由胜者书写。此刻,苏国丈还是听我说好了。”楚云一抖衣服,一柄缠腰软剑赫然入目,却无人敢拦。
  “陛下,义兄,您的提携之恩,楚云三生难忘。只是对是对,错是错。即使贵为天子,也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逝者在上,蒙冤未雪。陛下,您从不会做噩梦吗?”
  楚云拖着剑,拾级而上。
  “陛下!”早有老臣扑过去,死死拦在明德帝面前,“楚云,你要谋反弑君吗?”
  “让开吧。”僵持间,明德帝出声,声音苍老了几分,“楚云,是朕看走眼了,你和皇兄真的很像。朕记得皇兄曾收了个弟子,一直写信给朕炫耀,原来是你啊。”
  “陛下,臣只求一个答案。”
  “答案?都是疯子。楚云,你和叶启都是疯子,你们不知道吗?超于时代是注定被推翻的。平等、自由、进学权,你们动了世家的利益,只会被世家吞没。我怎么眼看着叶氏王朝,命丧于此?
  先帝末年皇权旁落,世家权势滔天。朕废了这么多年,才纵容着你一根根拔掉世家爪牙。你说,为什么?”明德帝起身,眉眼间依稀见少年光彩。
  “所以,今日你纵容我对抗世家,昔日也放任世家干涉皇权,对你的兄长动手吗?”剑尖缓缓抬起,指向帝王。
  “大胆。”呵斥声响起,楚云与明德帝隔着剑脊相望。
  “说到底,还是那位置太有吸引力了。所以要屠尽先太子府,连带乔家也不放过。一切障碍都铲除了,您就真的安心了吗?”
  明德帝坐回椅子上,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小道士递上的盒子:
  “所以,朕以闽南毒瘴未除,杀了三十万人,他们至死都对皇兄赞不绝口,骂朕不得好死。他有什么好?一个疯子。二十年后仍有人记得他!”
  “陛下!”
  “你闭嘴。”明德帝闭上眼,仿佛又回到无边血色噩梦中。“朕做了二十年噩梦,无处解脱。”
  “但是。”明德帝的眼睛突然睁开,混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执拗,“朕是天子。来人,拿下!”
  摔杯为令,刀兵声四起,无数黑甲骑士拥入,禁军立刻被围剿堵截、束手无策。
  “楚云,你很好。可朕是帝王,朕一步步踏着无数人的鲜血登上至尊之位,最是懂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支精兵,朕藏了很久了,没想到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所以陛下,您是承认了吗?”接二连三的信息冲击、反转,知情,不知情的都沉默了。却听又一道声音响起。
  “是男主。”系统101惊呼出声,它回头,却看到顾君闻偷偷藏起切肉的银刀,“宿主?你又在干什么?现在不是吃的时候。”
  “你没看见吗?我在藏刀。一会儿见势不好,我就把男主送出去。对了统统,这样可不可以增加剧情值?”顾君闻不动声色的左右扫视,观察最佳逃跑路线。
  “好样的,我101果然没看错。加油,宿主这样一定会早日回家的。”系统101感动的作势擦眼泪,虽然系统是不会有泪的。
  “回去?别骗我了,我知道回不去了。”顾君闻面不改色,偷偷又吃了一个水晶葡萄,继续暗戳戳寻找武器。
  “宿主…”系统101的音量降低,浑身光芒也暗了几度。
  “算了吧统统,生死不可逆,我早该想到的。在这里认识了这么多人,我挺开心的。我只是,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顾君闻第一次拍拍系统101,目光重新回到殿前。
  “南一,你几乎是我养大的。朕从未亏待过你们母子,你退下,朕就当什么也未发生?”明德帝面色沉沉,一挥手背过身,示意不会计较。
  “陛下,臣弟知道自己无资格指责你,臣弟所求,唯还乔家清誉。乔家功勋,不可为莫须有罪名埋没。这,亦是母妃所求。”叶南一一礼施到底。
  “你想让朕发罪己诏?你可知道,千载之下史书会如何评价朕?!南一,朕对你很失望。来人,把南王一起带下去。”明德帝咬牙切齿,接连的背叛,已经让他面色铁青。
  “陛下,史官的笔是握在百姓手中的。除了皇权,还有一种至高无上的裁决,那就是人心。百人冤您可杀百人,千人怒您可以杀千人。可您掩盖不住真相。”
  伸向叶南一的刀被踢开,一柄银刀隔开暗箭,钉入墙壁。离得近的大臣看得清,同样式的刀他还拿在手里,正是切肉的小刀。
  “你来干什么?回去。”不用语言,顾君闻和叶南一在心中已交谈过千言万语。
  “陛下,求陛下答应南王的要求。”单膝跪地,顾君闻毫不畏惧,回视帝王。
  “偏远之臣果不识抬举,败军之子,陛下宽裕才苟活至此时。此地是京都,天子脚下,不是你撒野的夜北军府!”眼见局势反转,苏国丈立刻神气十足,冷汗一抹,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
  “苏国丈有此疑问,在坐各位也是这般想的吧。”顾君闻起身,环顾四周。投射向她的目光,不是鄙夷的、就是闪烁躲避的。
  “陛下,您还记得当初为何招我入京吗?”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明德帝也乐的给手下败将挣扎的机会,颇有耐心地回答:“记得,那又如何?”
  “陛下为了民谣,为了虎符,招君闻入京。名为照顾,实是软禁。您屡屡试探,就当真不好去我为何对怀月谷闭口不提吗?”
  嘈杂声如水波荡开,三年来,怀月谷一直是启胜军民之耻。北境折进近十万精锐大军,元气大伤。
  顾君闻安慰性看一眼叶南一:“臣不查当年真相,不是默认当年之战没有隐情。
  有些事不说,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臣是亲历者,碰巧,还是知情者。”
  “你说什么?”韩太师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陛下,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事已至此,不可动摇军心。”
  耳边似万马齐喑,角声连边,穿过原主记忆,又来到那片熟悉的塞北战场。
第100章 道尽途穷
  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鲜血。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沈泽抹一把脸上溅上的鲜血,纵马隔开敌兵靠近顾夜北。
  “沈泽!”刀光剑影,火星四溅,“去潭州寻救兵。”
  “将军!”
  “别废话!走!”顾夜北一剑拍在沈泽的马屁股上,青马扬蹄嘶鸣,载着沈泽冲向缺口。
  “掩护!杀!”顾夜北一马当先,高举配剑。
  将旗所指,军心所向。
  “爹!北郢主力本该在千里之外,我军精锐秘密夜袭,为何反被困在怀月谷?”顾君闻冲到顾夜北面前,已是满身血污,狼狈不堪。
  “军情是最高机密。”顾夜北的脸色铁青,蒙上一层阴霾。
  “可此乃最高机密,只有您、沈叔叔、霍叔叔,连我都毫不知情。”
  风又大了些,吹散了顾夜北的回答。那声音虚无缥缈,似从天际飘来:“陛下派来的监军也知道。”
  耳腔共鸣,顾君闻只觉得虎口震麻,手脚冰凉。
  兵法讲: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厮杀、鲜血、号角。绝地反击、逆境突围,代价是生命。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厮杀声小,近乎自杀式的袭击,北郢军兵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夜北军已山穷水尽,仍战斗至剑柄粘血、滑不可握,仍大呼杀敌。
  战况惨烈,几乎无生还。
  “君儿?坚持住,援军就要来了。”顾夜北撑着半昏迷的顾君闻,手死死捂住女儿腹部伤口,全然不顾自己血流如注的伤痕。
  “哈哈哈,哈哈哈。”断断续续的笑声响起,是倒在不远处的北郢大将涅布,他的腹部被贯穿,已是回光返照,仍在放肆大笑。
  “你笑什么?”头晕眼花中,顾君闻瞥见父亲踉跄的身影走向涅布。
  “笑你们可笑,你们在前方拼死杀敌,你们的陛下却把你们买了。不然,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你行军的路线?”涅布的中原话带着浓重口音,时断时续听起来很费力。
  “你胡说。”
  “信件就在我怀中,本来就要给你看的。”
  染血的信件,熟悉的印章,顾君闻强撑着身子睁眼瞥一眼,心就沉在谷底。
  “可笑,可笑,哈哈哈!”涅布带着他癫狂的笑声,彻底陷入黑暗。
  “爹,援兵会来吗?”
  “女儿,活下去。不要查下去,好好活着,替兄弟们那一份。”鲜血大量流失,耳边的声音也变得虚弱。
  “都死了,都死了。朝廷负我三千将士,但我三千将士无愧于朝廷。生当死守疆土,死必马革裹尸。”
  荒草凄凉,暮鸦回翔。大地寂静再无回响。
  “陛下,老臣斗胆,请求陛下明察此事。”韩太师忽然起身,无视刀剑雪亮,离席行跪拜礼。
  “庶子妄言,卿信?”明德帝面容狰狞。
  “陛下,臣等只求一真相。”叶南一上前两步,再拜。
  “若是不从,你们也要逼宫造反吗!”杯盘菜肴尽皆扫落在地,明德帝反手抽出身旁禁军配剑。
  银光闪耀,剑锋直指案前众人。
  “陛下!”韩老太师以头抢地,涕泗横流,“您怎么变成这样了陛下?”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天家尊严不容践踏。老师,这还是您教朕的。来人!”
  剑离刀鞘,万花楼被围的水泄不通。这时一旁装傻充楞、妄图降低存在感的百官才发现,他们和阶前人早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绝对的武力、皇权面前,一切都是虚妄。政治,一直是最真实的。
  “卿等放心。太学、私学每年有数万名优秀学子学成,启胜朝也不会忘记诸位功勋。朕,许你们风光大葬,世袭爵位。”
  “疯子!疯子!”韩老太师颤颤巍巍起身,手指直指帝王。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你可是男主,不死的男主。顾君闻与叶南一并排站着,顾君闻悄悄耳语。
  “其实我知道,那日山洞中你是骗我的。”叶南一忽然低声笑了,“可我能怎么办?先动心的人早就输的一败涂地。”
  “你…”第一次,顾君闻陷入叶南一似含着光的双眸,方寸大乱。
  “不过我现在觉得,我不是一厢情愿的。”
  心中的小鹿横冲直撞,顾君闻不懂。但她没有忘记严峻的局面,狠狠心转过头:“王爷,正事要紧。”
  “是了,正事要紧。说实话,这人还是个老朋友。”叶南一兀地勾起唇角,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容却明媚灿烂,“韩奇,你还不动手吗?”
  下一秒,变故徒生。
  “你,好好好,朕的好皇弟,朕可真是看错你了。”局势瞬间反转,明德帝看着满殿复杂的目光,不由得倒退两步。
  “韩奇,韩千户的儿子,你小时候应该和他见过。”叶南一没有理会明德帝,指着不远处银甲银盔的青年,笑着对顾君闻介绍。
  “你们都背叛朕!背叛朕!”明德帝疯狂拍着桌子,帝王冠冕歪斜到一旁,也无人赶上前。
  “陛下,皇兄,或许我该叫你皇叔。”叶南一拍拍顾君闻肩膀,转身上前。
  “您想把先太子斩草除根,可当时我恰好被抱入宫中,与真正的叶南一作伴。您三番五次尝试,才险险毒死一婴儿。只是您没想到,死得不是您想杀的人。”
  “本来不像捅破现实的,不过我改主意了。”叶南一坏笑两声,“您应该知道真相。”
  “叶…叶修楠!”从记忆堆灰的角落里翻出侄儿的名字,明德帝跌坐在地上,失神地囔囔着,“报应,报应啊。”
  “王爷,陛下确实没有毁坏当年物证,都在这里了。”尖细、但年轻的声音响起,一紫檀盒子被呈了上来。
  “原来是你。”明德帝外头看着瘫倒在地的蔡全福,讽刺地扬了扬嘴角,“你个老东西,养的好义子!”
  “小蔡公公,多谢了。日后定有重赏。”林霖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对着叶南一、顾君闻一鞠躬,“王爷,六殿下已经入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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