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闻言,杏眼一弯,趁陆心莲低头挖竹笋之际,把左手背在身后悄悄打了响指,然后就见那些只有尖尖角的竹笋迅速从地里破土而出,很快就长到了一定的高度。
陆心莲挖好一颗竹笋直起身,“阿玉,你怎么还站在那儿?还不快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住了。
“这……这些竹笋怎么长得这么快?”
明明刚刚看到时,都才只是冒出了一个小尖角,怎么一眨眼就长出了这么多?!
祁玉眨巴眨巴眼,开始装傻充愣,“它们长了吗?我没看出来呀。”
“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陆心莲指着她旁边的一颗竹笋,神情激动,“这颗,我明明记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它才冒出指甲盖那么一点,结果现在,它都长得跟我的砍柴刀差不多长了!”
祁玉皱了皱眉,表情一本正经,“你可能是眼花了,我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它这么长,根本就没有变。”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得很清楚!”
“可我看到的这颗竹笋它一直就这么长!”
陆心莲……难道真是她刚才眼花了?
见陆心莲拧着眉头还欲开口,祁玉赶紧道:
“咱们别纠结这个了,还是赶快挖竹笋吧。这么多竹笋,得挖好久呢!”
对,挖竹笋要紧!
陆心莲甩了甩脑袋,继续埋头挖竹笋。
站在她身后的祁玉无声地咧开了嘴角。
“心莲,这边的留给你,我去那边挖。”
“好,你别走太远。”
“知道啦。”
祁玉走到一处陆心莲看不见的地方,故技重施。然后挥起砍柴刀快速把竹笋收割进空间……
待到日头当空,两人一人背着一框剥好的竹笋走出大山。
回家路上,有人看到她俩挖了那么多的竹笋,羡慕得不行,纷纷跑来问她们是在哪儿挖的。
两人大方地告诉了他们挖笋地点。只是等到这些人去时,里面能挖的竹笋都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
后半日,祁玉和芸娘就在家里切竹笋,煮竹笋,再把煮了的竹笋铺在簸箕里晾晒。
“终于弄完了!”祁玉放下菜刀,揉着酸软的脖颈抬起头。
空间里的竹笋她也全拿出来剥了煮了切了。
芸娘把最后一簸箕竹笋拿到院坝里去晾完后,返回堂屋,走到祁玉身后,替她轻轻捏揉着脖颈。
“好点没?”
“嗯。”祁玉舒服的闭上双眼。
让芸娘揉了一会儿,祁玉便站起身道,“娘你坐下,我也来给你揉揉。”
“我不用。”
“你坐下嘛。”祁玉强制把芸娘按坐在凳子,然后就学着芸娘先前跟她揉捏的力道,给芸娘揉捏。
“娘,这样可以吗?”
芸娘闭着眼睛,“嗯,可以。”
开春后,天也黑得越来越晚。
吃过晚饭,芸娘见天还没黑,便把厨房里特意留下的新鲜竹笋捡了两颗放进提篮里提出来。
“玉儿,我去跟你翠柳婶送两颗竹笋,你要一起去不?”
祁玉正在院坝里慢走,听到芸娘要翠柳家,几步走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那走吧。”芸娘拉起她的小手,出门。
去翠柳家要先经过陆良家门口,陆良家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砌了泥巴院墙的人家之一。
母女俩路过陆良家门口时,陆达正斜靠在自家院门口吃饭。
“哟,在吃饭呐?”
第44章 开窍了
“哟,在吃饭呐?”
祁玉的声音清脆悦耳。然听在陆达耳朵里却是恐怖至极,他吓得转身就想躲进院里,却在抬脚时不小心把脚磕到了门槛上。
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嘶——”
但他也顾不得自己脚痛,退进院子后,迅速把院门关上。
王英听到动静,端着饭碗出来,“刚才谁在跟你说话?”
陆达蹲在地上,差点痛哭,“没人跟我说话。”
没人吗?她刚刚明明听到有个女声在跟她儿子打招呼。王英狐疑地瞅着陆达,“你蹲在那里干啥?”
“我脚磕到了。”
一听儿子磕到脚了,王英连忙走过去,“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不能让老娘省点心……”
听着老娘唐僧式的唠叨,陆达觉得自己的脚更痛了。
先前,他就是烦了他老娘在饭桌上唠叨,才拿着饭碗跑到院门口去吃,谁想到却遇到祁玉那个煞星。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一开始就任他老娘唠叨呢!
院门外,祁玉看着紧闭的院门,砸吧砸吧嘴。这个陆达,真没礼貌!
芸娘也拉下了脸,“这个陆达,你好意同他打招呼,他竟如此态度,也太不知礼了。”
祁玉很是认同的点头,就是就是,看来还是教训得少了。下次有机会再教教他怎么做人吧。
母女俩继续往前走,没走一会儿就到了翠柳家。
芸娘站在栅栏门外唤人,“翠柳姐……”
翠柳正在厨房里洗碗,听到有人找,拿着个脏碗就走了出来,在看到是芸娘母女后,连忙笑着过去打开栅栏门。
“哎呀,真是稀客,快,快进来坐。”
祁玉跟着芸娘进院后唤了一声翠柳婶,翠柳笑着应了,然后便转头朝堂屋里喊道:
“阿望,拿两张凳子出来。”
“好嘞。”
“不用,我们站会儿就走。”芸娘把手里的篮子递给翠柳,“这是玉儿今上午去大山那边挖的竹笋,很是脆嫩,我给你们拿了两颗过来。”
“哎哟,这可是好东西,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翠柳很是爽快地接过篮子。
陆望正好在这时拿了两张凳子出来,“芸婶,阿玉妹妹,你们坐。”
祁玉回他甜甜一笑,“谢陆望哥。”
“不……不用客气。”陆望被她这一笑晃花了眼,红着脸又跑回了屋。
祁玉……
翠柳对自己儿子的性格很是无奈,忍不住就想跟芸娘发牢骚,“你说我跟你陆仓大哥也算是爽快的人,怎么生个儿子就这么见不得人呢?只要跟姑娘说一句话他就会脸红,我也真是服了。”
芸娘笑着劝道,“阿望这孩子只是性子腼腆了些,你让陆仓大哥以后多带他去城里转转、看看,慢慢就会好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
芸娘陪着翠柳又说了会儿话,才带着祁玉告辞回家。
翌日清晨,祁玉也装了几颗竹笋带去圆顶山。
她骑着毛驴来到山腰,发现茅草屋外面拴了两匹黑棕马。
咦?这马不会是端木晔的吧?
“啊啊啊……”阿丁见到祁玉,热情的跟她招手。
祁玉把毛驴牵到两匹马中间拴好后,才背着背篓来到茅草屋右边那个用稻草简易搭建的灶棚里,“阿丁,你在干嘛呢?”
阿丁正拿着一个大勺子在锅里搅拌,听到她问,一边搅拌一边比划,“啊啊啊……”
好在,祁玉看懂了,“你在跟端木公子煮药膳?”
阿丁点点头。
祁玉回头瞅了一眼正在低头吃草的两匹黑棕马,凑到阿丁跟前,压着声音问,“端木晔家里又来人了?还来了两个?”
阿丁摇头,“啊啊啊……”
祁玉皱了皱眉,“一个?”
那怎么会有两匹马拴在哪儿?
就在她皱眉疑惑时,老管家走进了灶棚,笑容和煦的对她道:
“祁玉姑娘,我家少爷有请。”
祁玉叫了声坤伯后,玩笑问道,“你家少爷找我,是要还我银子了吗?”
不想,老管家竟真的对她点了点头!
祁玉杏眼锃亮地冲进了茅草屋。
“端木公子,听坤伯说你找我?”
正在跟李清说话的端木晔闻声转头,就见祁玉正双眼发亮的望着自己。
端木晔……被这双眼睛这样看着,太让人容易误会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不知祁玉姑娘可有把欠条带在身上?”
“有带,有带。”祁玉连忙从“袖袋”里拿出两张欠条,“欠条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随身携带。”
端木晔……后面这句话你其实大可不必说。
立于一侧的李清强忍着笑意,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威远侯府的小侯爷吃瘪。
端木晔侧目斜他一眼,“李校尉!”
“咳,是。”李清从怀里掏出数十张银票,又弯腰拿起脚边的包袱走到祁玉面前。
“姑娘,你看看这些银票加这包袱里的金银珠宝,可够抵你那两张欠条上的银钱?”
祁玉这才注意到李清,一个身形跟陆济差不多的络腮胡大汉,他把包袱放在她脚下后就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低头看了一眼李清放在她脚边的包袱,没动。
端木晔见此,吩咐道:
“李校尉,帮祁玉姑娘打开包袱。”
“……是。”李清认命地过去打开包袱。
待看清包袱里的东西后,祁玉才双手接过李清手上的银票,并对他灿烂一笑,“多谢李校尉。”
李清被她的笑给晃了一下,心中因她先前行为升起的不快,突然就散去了!
祁玉每次笑的时候,一双杏眼总是弯弯的、亮晶晶的,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好感。加上她那张小小的鹅蛋脸正在逐渐长开,她一笑就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端木晔的目光落在祁玉的笑颜上好一瞬,才不自在的错开。
老管家进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他精明的目光一会儿落在端木晔身上,一会儿又落在祁玉身上。然后,兀自笑了。
少爷今年就满十七了,也是该开窍了。
皇城里,许多公子少爷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有了通房丫鬟。也就他家少爷,都十七了还是个楞头小子。
端木晔的目光再看向这边时,发现老管家正站在门口咧着嘴笑。
他一脸莫明,“坤伯,你在笑什么?”
第45章 留在清河县养伤
老管家干咳一声,“老奴只是在锻炼面部肌肉。”
端木晔……你觉得我会信?
祁玉数完手里的银票,又蹲下去数了数包袱里的东西。然后,她笑眯眯地把银票放进包袱里,再把包袱系好扛在自己的小肩膀上,才站起身对端木晔说道:
“端木公子,小女子刚才数过了,银票加这些东西一起,可以抵欠条上的一万一千两百两银子。”
她把两张欠条交给旁边的李清,“两张欠条现在还给你。”
李清把欠条交到端木晔手中。
当端木晔看到一千两百两那张欠条上面摁的手印时,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随后,他抬手一撕,把两张欠条变成了废纸。
欠条的事已了,祁玉也不好再继续待在这个屋里。她关心询问了几句端木晔的腿伤后,便退出了屋子。
端木晔盯着她扛着包袱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瞬,才转头看向李清。
“如今嵘山山匪已经悉数剿灭,李校尉可先返回皇城复命。”
李清有些惊讶:“小侯爷不跟末将一起走?”
端木晔摇头,“我腿伤未愈,不宜长途跋涉。”
李清想说,他可以为小侯爷备最好的马车,就听端木晔又道:
“我留在这儿养伤,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陈神医。可若是回了皇城……虽说有宫中御医可来侯府看诊,但他们的医术始终及不上陈神医。”
李清仔细一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那小侯爷这里可要末将安排两个人留下来伺候?”
说是伺候,其实就是保护。
端木晔摇头,陈神医这地儿太小,只他、陆济和老管家还能勉强挤一挤。再来两人,怕是得睡屋顶了。
“如今山匪已剿,这清河县也无人认识我,你无需留人伺候我。”
“是,那末将明日便启程回皇城复命。”
“嗯。”端木晔又转头对一旁的老管家道,“坤伯,你随李校尉一同回去,我这里有陆济就够了。”
老管家不想走,“少爷,老奴还是留下来伺候你吧?”
端木晔摇头,见老管家还欲再说,他抬眸对李清道,“李校尉,可否让我跟坤伯单独说几句话?”
李清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待他离开后,老管家来到端木晔正面,躬身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端木晔手指轻叩在腿上,简言意骇的道,“坤伯,我怀疑去年祖父中毒箭,和月前我在嵘山被山匪围剿,都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什么?!”老管家和陆济同时震惊!
端木晔肃起一张俊脸,把自己这几日猜测的都说了出来。
“去年十月,我祖父护送陛下及众皇子去皇城郊外的狩猎场狩猎,却在途中遭到刺客偷袭……我们都以为,是祖父为大皇子挡了刺客一箭,可祖父醒来后却说,那刺客似乎是算准了他会舍身救大皇子,才故意把毒箭射向大皇子心口。
年底,我带四名侍卫护送陈神医回清河县,来时风平浪静。到返程的时候却突然遭到嵘山山匪数十人的围攻。我当时见情势不对,曾试图以利诱之,可他们却一心想要灭口。
还有陆济飞鸽传书回去的消息,竟被人偷龙转凤给换了……
这桩桩件件当真只是巧合?”
老管家听完,微微眯起睿智的双眼,“少爷想要如何做?”
“如今给侯府飞鸽传信已经不安全,还得劳烦你老亲自回去一趟把这些告诉我爹和祖父,让他们多加小心。”
老管家重重点头,“好,老奴明日便随李校尉一同回皇城。”
端木晔颔首,“一路小心。”
陆济在这时插话,“如果少爷的猜测都是真的,那少爷留在这里也不安全啊。”
那搞鬼之人如果知道少爷独自留在这儿,肯定会再派人来刺杀少爷的。
老管家也想到了这点,“是啊,少爷,要不还是让李清留几个人在此?”
端木晔摇头,“我猜那人想对付的应该是整个威远侯府,而不是我一人。坤伯回去后只要把我腿受重伤,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即便将来好了也会是个残废的事传出去,那人便暂时不会再对我动手。”
因为一个残废对“他”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陆济抓了抓头发,没听太明白。
老管家却是一点就通,“老奴明白了,少爷放心,老奴定会一回到皇城就把你半身不遂的消息散播出去。”
端木晔……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儿?
老管家随李清离开圆顶山后,陆济看着坐在屋檐下看医书的端木晔,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