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玫瑰——别漾【完结】
时间:2023-06-23 23:07:21

  没想到,沈从宴开口第一句,竟是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
  灯光亮起的一瞬,隔着一层氤氲的雾气,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惊慌,还有恐惧。
  他的情难自抑,显然将她吓得够呛。
  他的声音听起来除了心疼,还有自省,更多的,是自责。
  许星宁忙不迭撑坐起身,反过来安慰道:“不是的,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陈述事实。
  一直没办法放过自己的人是她,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沈从宴唇线抿得平直,只是默默地,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看着平日里那张沉敛俊朗面容此刻写满痛苦,许星宁不由心一疼,一眨眼,眼泪便断了线似的,成串往下掉。
  她一把抱住他,将脸埋进他怀里,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
  肩膀颤动的幅度却表明了她此时有多难过。
  沈从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哄小孩一般,笨拙而温柔地轻拍她脊背,与此同时,更紧地回抱住她,企图让她汲取再多一点的温暖。
  两人静默无声。
  直到许星宁哭够了,屋内的抽噎声才逐渐消停下来。
  沈从宴仍旧耐着性子低声轻哄着她,想着一会儿等她睡着,去浴室拧一条湿毛巾给她擦擦脸。
  可下一秒,他的动作却兀地顿住。
  “宁宁,你……”
  他感觉到胸前衬衣的纽扣被一颗颗解开,一低头,果然看见了许星宁作乱的手指。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不要勉强自己。”
  许星宁挣脱他的掌心,将他脖子往下一勾,侧头吻上他喉结,含混不清道:“沈从宴,帮帮我,帮我……”
  她吸了吸鼻子,还有一丝哽咽:“……洗掉他的痕迹。”
  世上没有谁能拒绝心上人的主动,哪怕沈从宴也一样。
  他艰难地保留着最后一分理智,嗓音嘶哑,是提醒,也是警告:“宁宁,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许星宁却置若罔闻,颤着手,低头急切地寻找着解开束缚的卡扣,声音有些抖,几近哀求道:“沈从宴,爱我,可以吗?”
  脑海里那根细若游丝的弦终于彻底崩断。
  什么理性、克制,在这一刻全面崩塌,沈从宴挑起她下巴,反客为主地回应她的吻。
  不知是谁关了灯,室内再度恢复一片朦胧,纱窗上投下两道纠缠不清的人影。
  沈从宴一步步攻城略地,却在最后一刹,借着暧昧的夜灯看见了许星宁满脸的泪。
  她脸朝向另一边,紧咬着唇,似是在极力忍受什么。
  比起享受欢愉,更像是受刑。
  沈从宴一颗心往下沉了沉,理智一点点归位。
  如若不是看到她的表情,他大概真的会被她骗过去。
  他停住动作,扯过凌乱得揉成一团的被子,盖住她暴露在空气里胜雪的娇躯。
  “宁宁,对不起……不做了,我们不做了。”
  他再度道歉,吻去她淌了满脸的泪水,怜惜地摩挲着她脸颊:“睡吧,我等你。”
  面对她,他总有十二万分耐心,所以他可以等。
  等她推倒心墙,等她心无芥蒂,等她不再为这件事感到痛苦那天。
  //
  两人都是伤患,那之后,沈老爷子其实来别墅看过,怕吴妈一个人照顾不周,提出要将两人接回老宅。
  “现在我只有你们了,”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一夜之间像是苍老许多,绝口不提那个令他神伤的名字:“就当陪陪我老头子,好吗?”
  许星宁很少拒绝他的要求,这次却罕见地摇了摇头:“沈爸,春节我们会回老宅的,现在我还想在这儿住段时间。”
  “而且您看,”她扬了扬已经拆了绷带的手,“住山上利于养病呢。”
  这倒也不是违心话。
  山上空气要比市区新鲜许多,她每天什么事也不做,吃完饭就会在周边走走逛逛,大自然的能量似乎比人为干预更管用,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被疗愈。
  或许只是时间问题,假以时日,她大概就能将那些不好的回忆当做过眼云烟,吹一吹,就散了。
  见她不肯,沈老爷子也没再坚持,待了一下午便回了老宅。
  傍晚时分,许星宁正蹲在院子角落捏着根枝丫逗弄搬运米饭的蚂蚁。
  看它们走到死路,便用枝丫拨弄一下,脑袋放空,什么都不用想。
  身上忽然覆下一件披肩,许星宁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摁住肩上那只大掌,嘘声道:“别乱动。”
  于是沈从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挑了挑眉:“蚂蚁比我好看?”
  怎么还跟蚂蚁拈酸吃醋了?
  许星宁觉得有些好笑,抬头看去,却不见他脸上有半分不满,相反,他眉眼间都酝酿着笑意,像是藏也藏不住。
  “怎么,捡钱了?”
  她起身,锤了锤有些发麻的腿,忍不住也跟着翘了翘嘴角,想不到什么事能让他开心成这样儿。
  沈从宴敛了笑意,一脸郑重地摇摇头:“严格来说,丢了钱。”
  更准确一点,是一大笔,足以建成一栋几十层住院大楼的钱。
  “?”
  许星宁脸上打出一个问号。
  就见他随之笑开来:“但这是我做过的,最划算的买卖。”
  许星宁更加不解,完全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快说,不然不让吴妈准备你的晚饭。”
  “哪有你这样的,小气鬼。”
  沈从宴伸手刮了刮她鼻子,变魔术一般,从身后递过一个有些厚度的长方形小本子:“喏,看看。”
  “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直说……”许星宁接过,念出封面上的字:“辰康医院,病历本?”
  她心中仍充满疑问,却在看到病历本上的患者名字刹那,噤了声。
  沈乔南的病历本?!
  她愣了愣,翻开封面,从一字不落到一目十行,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停在最新一页空白处。
  一行行,一字字。
  无一不在表明,沈乔南是一个,性无能患者。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看向沈从宴,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用弄这种东西骗我。”
  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巧合,更不敢相信自己运气好成这样儿,于不幸中,碰上了万幸。
  沈从宴摇头:“我没有。”
  他扬了扬下颌,指向她手里的病历本:“你应该知道辰康在客户隐私方面做得有多好,这个,是用一栋住院大楼换来的。”
  辰康对接的都是高端客户,换言之,他们服务的对象非富即贵,更注重的其实是在业内的声誉,因此对于就诊记录这种高度隐私的东西,始终严防死守。
  在周旋许久,对方仍没有松口的迹象,沈从宴这才抛出手里的底牌:“所以贵院年底因为操作失误,断送产妇性命的事,也是这样保密的吗?”
  许星宁不喜欢他耍手段,他便尽量磊落地去谈,但谈不下来,便只好贯彻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辰康那边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口,沈从宴也没有让对方白忙活,不但承诺此事不会有他人知道,更是大方地捐了一栋楼。
  他怕许星宁不信,说:“当然,问主治医师也好,问――”
  话没说完,许星宁扔掉手里的树枝,一把扑过去圈住了他脖子。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进领口。
  沈从宴一愣,无奈地拍了拍怀里的人:“怎么成小哭包了?”
  “沈从宴,”许星宁将眼泪蹭在他衣领上,瓮声瓮气道,“谢谢你。”
  谢谢你,不管是我固执地寻求真相,将世上最恶意的猜忌抛给你,还是紧锁心房,不肯迈出心里那道坎时,你始终都坚定地站在我左右。
  最最要谢的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爱我这件事。
第84章 玫瑰 他也是有家可归,有烟花可看的小孩了
  年三十这天。
  九点左右的光景,许星宁睡得昏昏沉沉间,感觉到耳垂被人轻咬了下,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让人没法儿安睡。
  “别闹……”她嘟囔一声,闭着眼翻了个身。
  哪儿知这一翻身,恰巧从背对沈从宴变成了正对,正中他下怀。
  于是落在耳畔的吻顺势辗转至唇角。
  许星宁的呼吸越发急促,在感觉快要窒息的前一秒,终于不得不睁开了眼。
  她推了推面前宽阔的胸膛,惺忪睡眼里是满满的起床气:“沈从宴,你还是不是人了!”
  没睡醒的缘故,这话原本带了几分恼怒,但也同样因为没睡醒,一开口,软糯的嗓音盖住大半的火气,听起来倒像是撒娇。
  沈从宴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手肘支在枕头上,撑着脑袋,似是真的思考了下她这句话,而后沉吟道:“分情况。”
  “什么?”许星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多数时候都是,但晚上有你在……”他顿了顿,眉头轻蹙,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确实很难做人。”
  “……”
  许星宁不自觉翻了个白眼,发现这人不知从几时起脸皮变厚了,原先端着矜贵淡漠那个人,已经化为乌有。
  她抬起手指,戳着他胸口恶声恶气地警告:“再这么折腾我,自己晚上睡客房去。”
  从拿到沈乔南的就诊病历那天算起,沈从宴仍克制了好一段时间,等她完全跨过那道心坎,对亲密行为不再抱有阴影。
  然后前不久,在他们如常相拥而眠的某天夜里,许星宁心血来潮地吻了他,试着解开了他睡袍的腰带。
  再然后,眼前的男人便不知餍足般,一发不可收拾,卧室和浴室,甚至还有书房,处处都是他们留下的痕迹。
  许星宁有时甚至觉得,要不是别墅里有吴妈在,大概还会经历餐厅、厨房和沙发。
  想到这儿她就来气,每次结束后,自己手软脚软,怎么偏偏这人就跟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似的,永远不知疲倦?
  思及此,她又多看了眼,像是为了再度印证她的这种想法,面前的沈从宴已然洗漱好,穿戴整齐,一副随时都能出门的样子。
  她没头没脑地吐槽了句“沈扒皮”,翻了个身就想继续睡个回笼觉。
  沈从宴挑了挑眉,听她拐着弯骂自己是只知压榨的资本家,心情却完全不受影响,反倒勾了勾嘴角。
  他拍了拍她肩膀,见她丝毫不为所动,索性伸手一把将人捞起来:“好了,今天要回去陪老爷子,起床了。”
  许星宁睡眠严重不足,一滩烂泥似的软在他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抱到洗漱台前,然后接水,挤好牙膏。
  就在沈从宴考虑是叫醒她还是让她张嘴一站式服务到底时,窗外猛地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将许星宁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睁大了半眯半合的眼。
  和沈从宴大眼瞪小眼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是吴妈他们在放鞭炮。
  从许建勋去世那年起,吴妈担心她过年冷清,便询问她能不能把家里人接来别墅,一块儿过个春节。
  偌大的别墅难得热闹两天,加上吴妈一片好心,许星宁求之不得,当即点了头。
  吴妈一家人都很有分寸,孩子与她差不多年纪,还是她的粉丝,一个春节过下来气氛无比融洽,于是第二年依旧如此,一转眼,这竟已是第三个年头。
  长长的鞭炮燃至尾声,经过这么一吓,许星宁脑海里的瞌睡虫被赶走了大半。
  她看了眼自己身在何处,又看了看沈从宴,警觉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大清早,你别那么禽兽。”
  沈从宴:“……”
  他抿了抿唇,眸光幽深:“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禽兽一点,是不是对不起你扣的帽子?”
  说着,他作势扯了扯领口,被他这么一唬,许星宁彻底没了睡意,连忙跳下大理石台面,将人往外推:“错了我错了,你出去吧我得赶紧洗漱,不是要回老宅吗?”
  现在倒是想起这茬了。
  沈从宴被她推出浴室,听到身后着急忙慌的关门声,有些好气又好笑。
  现在的许星宁,性格愈发像是回到两年前,有点儿任性和小脾气,甚至在某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会显得不太讲理。
  不过,沈从宴对此乐见其成。
  她之前的小半生,有许建勋宠溺着长大,之后的人生,也会有他独一份的纵容与偏爱。
  她只负责自由生长,让许星宁成为许星宁就好。
  //
  中午,许星宁和沈从宴以及吴妈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儿吃了团年饭。
  听说吴妈的女儿年后就要举行婚礼了,她在惯例的新年红包外,额外加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作贺礼,算是感谢吴妈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
  吴妈却无论如何不让收,她坚持推拒道:“不成小姐,你给我的待遇跟其他人比起来已经很丰厚了,再说,你平时工作也忙,在家的时间并不多,我哪里说得上操劳?再这样,我都要觉得自己没脸没皮了。”
  “吴妈,你哪儿的话――”许星宁反驳道,转头将红包塞给不知所措的当事人:“这是我给真真的红包,再说了,您把我当女儿不是?”
  见吴妈点头说了句“当然”,她抿唇笑了笑:“那妹妹结婚,我这个当姐姐的,有不送礼金的道理吗?”
  这一席话有理有据,吴妈一时间没能想出反驳的理由,许星宁对真真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她把红包收下。
  谁知,在一旁不置可否的沈从宴破天荒地开了口,竟也递过去两份红包:“我和宁宁一样,这也是我的心意。”
  吴妈更加惶恐,刚要推脱,又听他说:“她既然是姐姐,那我也称得上一声姐夫,这红包您要是不让收,那就是我还不够格。”
  吴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她知道两人都是为自己好,眼睛一酸,含泪让女儿收下了那份沉甸甸的祝福,说:“小姐,我实在是上辈子积福,才遇到你这样的主人家。我年纪大了,再过几年可能就干不动了,以前呐,时不时就总想着,以后小姐一个人该怎么办……”
  她揩了揩眼角的泪花:“还好,你和姑爷重新走到了一起,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和真真都各自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和另一半白头偕老。”
  沈从宴扣住了桌面上许星宁的手,与她对视一眼,淡笑道:“会的。”
  是应允,也是承诺。
  从今往后,他们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
  午饭过后,为了尽早赶到老宅陪老爷子,也为了给吴妈他们一家人留下相处的空间,许星宁和沈从宴很快便驱车离开了别墅。
  只是行驶到半道上,沈从宴的私人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没什么交心的朋友,这个时间,不太可能是打来贺岁的。
  许星宁视线落在他反扣在储物格里的手机上,心头隐约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就听他说:“帮我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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