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玫瑰——别漾【完结】
时间:2023-06-23 23:07:21

  沈乔南就站在那儿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遍遍低声喃喃:“他哪里值得,他到底哪里值得……你会被活活烧死的……”
  话音刚落,负责看管许星宁的大块头捂着某处命根子,姿势别扭地爬上楼:“老板,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沈乔南闻声转过头,忽然抓住他衣襟,指着楼上的方向命令道:“去!去把她给我救出来!”
  大块头望向楼上的熊熊大火,浓烟已然有向楼下蔓延的趋势,隔着台阶都能感到仿佛要将人烘干的热气。
  虽说拿人钱财□□,沈乔南给的这笔钱也让他做好了把命赔进去的准备,但死也分难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难,被火活活烧死,却是另一回事了。
  大块头面露难色,沈乔南狠狠踹了他一脚:“去啊!”
  见他仍犹豫不决,沈乔南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他脑门:“去不去?”
  “我……”
  大块头浓黑的眉毛皱成八字,想到沈乔南方才眨眼就给了楼上那男人一枪的画面,一咬牙,抬脚往上走。
  只是他刚跨过两级台阶,就见长廊里冲出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顶着两床被子的一个人体廓形。
  然后,那道身影一头扎进了烧得噼啪作响的烈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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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怎么救?
  想清楚的大块头当即调头,左右都是个死,与其被火烧焦,不如吃枪子来得痛快。
  他顶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抱着必死的决心谈判:“我现在进去也就是多一具尸体,但如果我留下,还能帮你善后清理痕迹,必要时候可以替你顶罪……”
  他话还没说完,沈乔南却已经颓然地垂下了握枪的那只手。
  “……走吧,火很快就会烧过来了。”他说。
  他当然看见了许星宁的不管不顾,也清楚她几乎是选择了一条死路。
  为了沈从宴,她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高估了许星宁对自己的感情,现在,又低估了她对沈从宴的感情。
  可他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连沈从宴,都有人舍生忘死地去爱,那他呢?
  他在沈家忍辱负重二十几年,他为许星宁付出的所有,又算什么?
  他利用她算计她不假,可如果说他还有仅存的一点儿真心,那也是真心喜欢许星宁的。
  只是对她的喜欢和他的野心比起来,没那么重要罢了。
  现在,两人都葬身火海,他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将转移到许星宁手里那部分股权拿到手了。
  //
  火海里。
  四下没有可以支撑的地方,沈从宴用很短的时间适应了一条腿完全使不上力的状况,拖着伤腿咬牙朝露台走。
  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剧烈的刺痛感,就连眼睛也被熏得生疼,但他不能就这么死掉。
  沈乔南手里还捏着时刻都会威胁到许星宁的东西,他就算死,也要拖他一起下地狱。
  家具悉数燃尽,火势迅猛,渺茫的生机只在没沾到汽油的空隙里。
  他脱下外套包裹住身体,好在是冬天,大衣烧得拿不住了,他便脱羊绒衫,直到最后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衣。
  边见缝插针地向露台挪动,边去解衬衣纽扣时,头顶上方忽然覆下一层重重的、濡湿的触感。
  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到了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十分狼狈的许星宁。
  她的状况看起来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沈从宴在那一瞬心沉到谷底。
  怎么会,她不是被沈乔南带走了?
  这种情况下,他宁愿她被沈乔南带走了!
  他不难想到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嗓音不由得跟着心一道发冷,只是烟熏火燎,只剩了嘶哑:“谁准你自作主张――”
  许星宁飞快打断他:“你差点儿为我死过一次了,我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冒险。”
  “就算被活活烧死,我也要陪你一起。”
  没说完的话就那样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胸腔某处一阵阵发胀,分不清是疼痛还是酸软,沈从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这种时候,一分一秒都要与死神争抢,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
  他不能死,更不会看着她为救自己而死。
  沈从宴很快冷静下来,在许星宁的强烈要求下,失去支撑的那半边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借力,他指挥她避开障碍,在火海里硬生生闯出一条生路。
  有了她的支撑,他动作快了许多,两人终于来到露台。
  露台空旷,只有一套桌椅,加上并未被汽油沾染,暂时还算安全。
  新鲜空气灌入肺腑,让人陡然清醒许多,也得以缓过一口气。
  但没有时间让他们休憩,火过不了多久照样会烧到这里。
  紧要关头,许星宁拉下外套拉链,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拽出盘成一团的安全绳:“你先下去。”
第82章 玫瑰(补双更) “我永远忠于你,而你的爱意独属于我”
  这是她从杂物间里找出来的。
  杂物间虽小,安全设施却一应俱全,她甚至找到了灭火器,这才得以从长廊冲进火海。
  沈从宴面容冷峻地摇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我看着,你先下。”
  这次许星宁却没有轻易让步。
  她坚定地回望着他:“不看着你安全落地,我不会走,如果你非要和我在这个问题上僵持,那我陪你一起死。”
  他本就失血过多,伤腿更是导致他自身都行动不便,她不论如何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身后,经受不住烈火的炙烤,分割内厅和露台的玻璃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裂纹迅速在玻璃面板上向四周蔓延。
  许星宁没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飞快环视一圈后,手脚麻利地将绳子一端固定在承重柱上。
  然后,她不由分说地帮替他穿上安全带:“再说了,就两层楼的高度,实在不行我跳下去也不会死。”
  调好松紧度,她迅速朝外抛出速降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态度强硬地扣上了8字环。
  此刻,许星宁无比感谢曾因剧情需要,在剧组认真学习过安全绳使用方法的自己。
  这一系列看起来琐碎的流程,前后也不过花了一分钟。
  做完这些,她抬眼看着他:“沈从宴,我是生是死,决定权交给你。”
  那双溪涧般清澈的杏眼,此时写满了笃定。
  沈从宴深知再拖下去,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枪伤导致的剧痛在逼近的火焰面前已算不得什么,他拉着许星宁抬脚便往露台边沿走。
  “我一落地就把安全带拉上来,记住了吗?”
  见许星宁点头,他撑着高度到胸口的平台,咬牙用力一跃――得益于平日健身的臂力,纵使艰难,到底是翻了过去。
  水泥和油漆砌成的墙体已经有些烫手,他不敢再多耽误一秒,双手抓着安全绳,放任身体的重量坠着自己往一楼掉,几乎没有任何缓冲。
  他飞快拖下安全带,拉着安全绳摇了摇,示意楼上的人:“宁宁,拉上去!”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安全带随着绳子往上升。
  他一颗心仍不敢落地,眼见安全带被拿进露台的瞬间,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巨响。
  玻璃炸了!
  沈从宴从未这样狼狈过,发梢末端被火漂得蜷曲,脸上身上脏污一团,衣服也破烂不堪。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那一刻失序的心跳。
  整个人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一颗心悬在虚空没有实感。
  安全绳那端没有任何动静,抬头甚至能看见从露台不时窜出的火光,他撕心裂肺地喊道:“许星宁!!”
  没有任何回应。
  行动远远快过思维,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已然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跑过去。
  他真该死,他怎么可以真的把她留在那儿!
  那样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就连给伤口清创都不忍多看两眼的胆小鬼,现下却要独自面对吞人的烈火。
  沈从宴满眼只有冲天的火光和前方大敞的,通往屋里的那扇门。
  头一次知道肝肠寸断是什么滋味,可心绞痛的感觉甚至来不及传达给大脑,他只有一个念头:救她出来,或者,和她一起死去。
  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他都会陪她一起。
  只是才跑出去几米远,身后便传来“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沈从宴身形猛地一僵。
  如同慢动作定格,他缓缓转过身,看见许星宁仰躺在地,抱着一边胳膊身体蜷曲,似在极力忍受疼痛。
  沈从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折身回到她身边。
  “宁宁,摔到哪里了,哪里疼你跟我说。”
  他把人抱在怀里,一颗碎得稀巴烂的心好不容易因为她还活着重新拼凑起来,又在下一秒看她拧着细细的眉毛痛苦□□时,被揉成皱巴巴一团。
  “不怕,不怕……”
  担心弄疼她,他不敢动她左手臂,只能将她右手搭在肩上,吃力地想将她背起来。
  在这过程中,许星宁睁开了眼。
  她只觉整条胳膊像是骨头都碎过一遍,原来真正痛到极点,是连呼痛都发不出声的。
  那句“别怕”,熟悉得让人心安,她的目光对上沈从宴的脸,这才发现,口口声声让他别怕的人,嘴唇都在轻微发颤。
  她费力地拍了拍他肩头,竟还有力气笑:“还、还好,我摔的不是腿。”
  他们一个伤了腿,一个摔了手,正好互相扶持。
  她缩回那只没有大碍的手,将掌心在他眼前摊开,有些委屈地撅了噘嘴:“沈从宴,好疼啊。”
  她来不及系安全带,在玻璃炸裂的瞬间,本能地伏低身子抱头蹲在了墙角。
  等冲出露台的火势稍小一些,她才翻身越过平台,紧抓安全绳滑了下来。
  因为下降速度过快,手心和粗糙的绳子擦出火辣辣的痛感,行至中途,她脱了力,手一软,终是不可控制地坠落在地。
  沈从宴垂眼,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掌心肉,抓过她的手,耐心地替她吹啊吹,恨不能将她浑身的痛楚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把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脏……”
  血迹混着不知名的污渍,许星宁下意识就想抽回手,却在下一秒,对上沈从宴泛红的眼眶时噤了声。
  相识这么多年,哪怕是他在生日宴上被沈望为首的坏孩子打得头破血流时,她也没见他掉一滴泪。
  “沈从宴,你――”
  她有些心慌意乱,想叫他别哭,话说得急反被呛得剧烈地咳了几声,咽了咽口水,她急忙安慰道:“你别哭呀,你看,我们都幸运地活下来了……”
  更幸运的是,她已经掌握了让沈乔南伏法的充足证据。
  害死许父的真凶她找到了,害死沈望的人,她也找到了,她一桩心愿得以了却,沈从宴也终于不用背负外人乃至沈老太太的白眼,度过余生。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几米开外的雕花铁门前却出现两道去而复返的人影:“星宁,你没死?!”
  是沈乔南的声音。
  他原是和大块头出去等司机回来接,大火会烧掉他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眼下他需要赶回公司,想办法制造不在场证明。
  可到底是有些不安,所以他带着大块头折返回来,想确保大火已经烧到一楼。
  没想到,他以为已然葬身火海的两个人,竟都逃出生天了。
  许星宁没死??
  太好了,他并不想要她性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也就意味着拿到星盛的那部分股权,无需太过麻烦了。
  他迎上前:“星宁,你知道吗,我刚才真的为你难过……”
  他一心想将人抢过来,没注意到沈从宴眼里的滔天怒火。
  沈乔南!
  他差点儿害死了他在这世上,唯一所爱。
  沈从宴攥紧拳头,在沈乔南即将走近的刹那,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猛地将他扑倒在地。
  沈乔南察觉到危险,条件反射地摸向怀里的枪,只是晚了一步。
  一拳砸下去,沈乔南被打得歪过头,嘴角渗出鲜红的血丝,他还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迎面又是一拳,钝重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大脑空白了好一瞬。
  但这不算什么,很快,脖子被人狠狠掐住。
  沈乔南开始拼命挣扎,试图从那双有如千斤重的铁掌下逃脱。
  这种窒息感他经历过不止一次,可只有这次,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死亡的临近。
  沈从宴是真的铁了心要杀他。
  大块头看着骑在他老板身上那个男人像是疯了,脚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他没有选择近身肉搏,而是飞快绕过去挟持了许星宁。
  “放开我老板!”他粗声粗气地喊。
  沈从宴不予理会,这一刻,他只想掐死沈乔南。
  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包括那段肮脏的视频。
  他了解许星宁,他不要她日后每看到这副丑恶的嘴脸,就被铺天盖地的屈辱感淹没。
  手下用力到极点,任沈乔南如何捶打,他纹丝不动,或许用不了半分钟,他就会窒息而亡。
  许星宁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看沈乔南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恍然明白他做了什么,在紧要关头急忙开口:“沈从宴,你冷静一点!”
  音量不大,却如同一盆凉水兜头而下,瞬间让人清醒过来。
  大块头见状,跟着附和:“放过我老板,否则我弄死她。”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沈从宴眯起眼眸回过头,手下力道也松了一半,沈乔南抓住空挡,手快速地伸向内袋。
  只是刚把枪从怀里掏出来,还没来得及举起它对准沈从宴,铁门的方向便再度响起一声暴喝:“小心!”
  沈从宴闻声回过头,恰好将沈乔南的小动作收进眼底。
  他眼明手快,一把捏住他手腕,稍一使力,将骨头捏得咯吱作响。
  沈乔南被卸了力,手一松,枪掉在了地上。
  沈从宴抬手又是几拳落下,咬牙切齿道:“东西呢!交出来!!”
  沈乔南纵使已经鼻青脸肿,却仍是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想知道?”
  看着沈从宴眼底燃烧的火苗,他失心疯般笑出声:“你永远、永远别想拿到,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睡了二嫂――”
  下一秒,他噤了声。
  沈从宴捡起掉在一旁的枪,枪口死死低着他脑门。
  他浑身散发着森然冷意,一字一顿道:“有种,再说一遍。”
  “沈总,对不起,我中了计半路被甩掉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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